第一章 20……10？

    在沐茗的记忆里，从小到大的每次考试，天气都是阴沉沉的。


    “通过景色描写的阴暗，映衬出了主人公悲愤、不甘的心境和对这个社会无声的反抗、控诉之情。”沐茗一直觉得，这段话是他每次考试时候内心的真实写照。


    “哎！”沐茗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试卷。他坐回到眼前的这堆卷子前已经四五分钟了，可还是没有想清楚发生了什么。


    残存的印象里，昨天应该是自己诞生在这个世界第二十五年的纪念日。虽然过了二十岁以后沐茗就不太喜欢过生日了，但终究还是能以此为名，出去浪一晚上。


    四五个朋友聚了一下，固定的打牌、吃饭、KTV之后，就准备收拾收拾回家睡觉了。结果刚一走出KTV的大门，就看到了一个站在马路中间，被车流淹没不知所措的小盆友。


    聚会难免喝点酒，沐茗的酒量不是太好，两瓶啤酒下肚，已经有点发飘了。当时就热血上头，冲进了车流里，准备把小盆友给抱出来。


    “然后呢？”沐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皱着眉头嘀咕道。后面的记忆有些含混不清了，只隐约的记得自己摔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车撞的。等再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当年高考的考场里了。


    翻了翻眼前的试卷，“2010年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这一排晃眼的黑体字赤裸裸的摆在沐茗的面前。


    “我这是，穿越了？”沐茗拿起桌子一角的准考证，名字还是那个名字，照片虽然不太清楚，但确实是沐茗的样子。“这倒还好，还是我自己。那我这就算是，重生了？”


    沐茗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平时无聊的时候，也曾经幻想过自己是不是能回到小时候，重新再来一次人生。可现在愿望成真了，沐茗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反应。


    惊喜？恐惧？担心？高兴？得偿所愿？还是如临深渊？自己现在是在做梦，一会醒了以后一切如常；还是自己走过的那七八年的时光才是梦，只是现在，梦醒了？


    “那位同学，不要左顾右盼。最后一场考试了，别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监考老师的声音把沐茗从沉思中拉了出来。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等之后再慢慢体味，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把。


    沐茗翻看着手中试卷的科目，而后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这是高考最后一场，也是和高中知识最没有什么联系的基本能力考试。“这但凡把我重生早一两天，这辈子就砸了。”沐茗心中不无庆幸的感叹。


    真不是沐茗轻看了这门科目，实在是这个叫“基本能力”的科目着实是高考里的一朵奇葩。


    基本能力是东山省独有的一门高考科目，在全国来讲都是独一无二的。考试的内容涵盖了天文地理、人文历史、理化生物、时政热点、武术体育、音乐美术、泥瓦工匠、锛凿斧锯……反正除了高中三年所学的知识外，什么题目都有。


    沐茗一直都把这门课目吐槽为“高考彩蛋”，属于“教育部门为了让大家的分数看起来高一些所以每人送了四十分。”六十分的试卷，每年最高分都是五十出头，最低分三十五六，这不就是群体送分嘛。


    不过，沐茗看到这门科目，心情却有些微妙了。


    七年前的高考，沐茗考了六百一十多分，超过了东山省理科一本线三十来分。相比于沐茗平时的成绩，这个分数属于正常发挥。但是所有认识沐茗的人都为他感到惋惜，因为沐茗成绩里，基本能力的分数是零分。


    高考规定，客观题不允许查分，而基本能力刚好全是选择题。所以直到现在，沐茗都不知道自己当年错在什么地方。想来，无非也就是涂错答题卡或是写错学号之类的错误。不过无所谓了，一切重新来过，自己保证这一次不再犯错就是了。


    笔尖在试卷上沙沙作响，沐茗飞快的勾选着答案。说真的，这些题目真的和高中知识没什么联系。半个多小时，沐茗答完了全部的题目，而后认认真真的把答案涂到答题卡上。


    “哈！这算是改变了历史吗？会不会突然跳出几个类似时空管理局之类的人，把自己给销毁掉。”沐茗恶趣味的想到，“管他们去死，从我坐在桌子前的那一刻起，历史不是已经改变了吗。”


    沐茗半眯起眼睛，他忽的生出了一种仪式感，仿佛能看到历史的马车在缓缓前行。忽的被小石头硌了一下，产生了一个微不可查的转向。而后随着马车的行进，走上一条全新的道路。


    喵了个咪的，沐茗皱了皱眉头，十八岁时候的自己中二期还没有过去吗？


    “叮叮叮……”收卷的铃声响起，上交了自己的试卷和答题卡，沐茗随着人流走出了考场。“接下来要干嘛？”接收的信息量有些大，沐茗感觉自己的大脑转起来有些慢。


    “沐茗！”肩膀被拍了一下，沐茗扭头看去，身后站了一个瘦高的男生。“高，高予冰？”沐茗带着几丝犹疑和不确定。高中时代实在是离他太远了，那些记忆都快被尘封起来了。


    “站在这半天不走干嘛呢？”男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而后翻了个白眼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早上抢我早饭的时候可不是不认识我的样子。”


    哦，想起来了。沐茗的大脑快速运转，终于从接近回收站的地方把这些记忆找了回来。眼前的这个男生叫高予冰，是他在高中时期关系相当不错的朋友。只是后来两人去了不同的城市，又各自忙碌，联系才慢慢的淡了下来。


    “没有，刚才想事情，有些走神了。”沐茗含糊的掩饰道。


    高予冰一挑眉，笑着道：“没考好？不会连一本线都过不了吧。”


    “滚你大爷的。我考的再差也碾压你个渣渣。”沐茗习惯性的笑骂回去，渐渐找回了一些高中时候的感觉。


    “你才是渣渣。”两人向着校外走去，高予冰转头道：“下午一起出去玩啊。”


    沐茗摇了摇头，婉拒道：“算了，下午还有事。改天吧。”他现在只想赶快回家，然后一个人静一静，好好的理清楚思绪。


    “也行。”高予冰知道沐茗的性格，也不强求。正好走到了校门口，一摆手准备和沐茗告别。又似是想起了什么，转回头来对沐茗叮嘱道：“别忘了后天上午的聚会。”


    “聚会？”沐茗抓了抓头发，一脸迷惑的道。


    “对啊，你忘啦。毕业聚会，后天上午。”


    “哦，对。想起来了。”沐茗一拍脑袋。确实，当时为了怕公布成绩以后没有心情，又怕拖得晚了时间不好协调，所以投票表决把聚会时间定在了考试后隔一天举行。


    “后天上午十点，昆仑酒店，别忘了。”高予冰又提醒了一遍道。“知道了。走啦。”沐茗摆了摆手，表示自己记住了。看着高予冰离开，这才转身，缓缓向着家里走去。


    沿着熟悉的街道，慢慢的走着，一种和老朋友好久不见，再次相识的感觉萦绕在身旁。直到走进楼道，站在自家大门面前，沐茗才渐渐的在这奇怪的感觉中惊醒过来。


    眼前不是那扇自己熟悉的红色实木门，而是一扇老式的铁质防盗门。哦，大二的时候重新装修了一遍，门好像是那个时候才换的。


    从口袋里摸出钥匙，缓缓的插进门孔里，轻轻的转动。“啪嗒！”锁簧弹开，大门漏出了一条缝隙。沐茗抓住门把手，深呼吸了一下，而后坚定的打开了大门。


    “我回来了。”沐茗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回来啦，赶紧洗手吃饭。”老妈熟悉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伴随着的还有飘满房间的饭菜的香味。沐茗有些发愣的站在门口，如果不是手里的书包，这和七年后的场景完全没有什么区别。


    “呆在门口干嘛，洗手帮我端菜。”沐妈妈从厨房走了出来，看着门口的沐茗道。沐茗看了过去，七年前的老妈和七年后没什么变化，只是更年轻一些，头上的白发也更少了一些。


    “怎么了你？”沐妈妈看着不动的沐茗，奇怪的问道：“最后一门没考的好？”


    沐茗此时已经收束好自己的心情，闻言笑着道：“怎么会。放心吧，六百三四十分分妥妥的。”“真的假的，你昨天不是还说能考过本科线就挺好的了嘛。”沐妈妈笑着道。


    吃过午饭，沐茗帮着沐妈妈收拾好碗筷，而后道：“妈，我有些困了，去睡觉了啊。”沐妈妈放下洗好的碗，转回身笑着道：“行，去睡吧。下午就不叫你了，睡到自然醒吧。”


    “好。”沐茗应了一声，走进卧室，关好门，而后疲惫的倒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由得思绪翻滚。


    七年后的自己被车撞了，那七年后的老爹老妈现在是不是还在担心难过呢？自己是七年后的灵魂和现在的身体结合在了一起，那现在的灵魂去了哪里？消散了，还是去了七年后？


    “希望你，呃，应该是我，希望我去了七年后吧。在那具身体上醒来，别让老爹老妈太担心了。”沐茗默默的在心中暗念。


    而后，沐茗又睁开眼，似是在与谁对话似的看着天花板，小声道：“今天是2010年的六月。”


    2010年六月，苹果开了发布会，iPhone 4发售，智能手机的时代来临。


    2010年六月，亲中的日首相鸠山又纪夫下台，患上了貌似亲中的菅直任。


    2010年六月，南非世界杯开幕，这是非洲历史上第一次举办世界杯比赛。


    2010年六月，沐茗回到了自己的十八岁，再一次开始了自己的青春。


    “我，沐茗，又回来了。真好。”话落，闭上眼睛，缓缓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