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杀意

10岁的宫泽放学回家，看到妈妈正在厨房做饭，7月的三伏天，热腾腾的水汽熏得她满头大汗，雾气之后，是妈妈凌乱的头发和青紫的眼角。


    妈妈名叫水仙，长得很漂亮，面容和善，总是带着一种淡淡的温柔笑意。宫泽就是遗传了母亲的容貌。然而那美丽的容颜上，那些青青紫紫的伤痕，看着让人无比揪心。


    “小泽回来啦！小泽快来！”水仙朝他温柔地招招手。


    宫泽走过去，闻到香浓的鸡汤味，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宫泽放下书包，水仙盛了一碗鸡汤和一只鸡腿，悄悄说：“快吃吧，趁爸爸回来，赶快吃掉。”


    宫泽狼吞虎咽的吃着，妈妈坐在他面前，满足地看着他。


    “妈，你不吃吗？”


    “你多吃点，妈不爱吃。”


    “今天怎么会有鸡吃？”宫泽奇怪地问。


    “妈看你太瘦，卖了个镯子，给你买点鸡吃。”


    宫泽看看妈妈光秃秃的手，那是外婆给妈妈的嫁妆，是妈妈变卖的最后一件首饰。


    从他有记忆开始，父亲宫强给他的全部记忆就是毒打母亲，跟她要钱，抢夺她的首饰，一件件拿去变卖，然后去地下赌场。


    每次都输得精光，喝的酩酊大醉，就拿妈妈出气。父亲被要债人拎着找上家门翻箱倒柜找钱找妈妈的首饰的狼狈样子，他不知见了多少回，如果妈妈阻拦，他就一个耳光打下去。


    直到最后，即使妈妈被暴打，也不肯将首饰拿出来。父亲就会拎起他，作势要伤害他从而威胁妈妈，妈妈就会哭着求父亲不要打宫泽，然后无奈地把首饰交出来。


    父亲身材魁梧却游手好闲，做梦靠赌博发财，每次出门都会说，这次一定翻本，然而每次都是垂头丧气而归。


    家里不准说shu这个字，哪怕是梳子、书本这种词，都会遭到父亲一顿臭骂，说他们娘俩就是扫把星，娶了妈妈才是晦气。


    年少时，宫泽每一年的新年愿望，就是和妈妈逃离这个家。


    宫泽不止一次的问过妈妈，为什么不逃走，这种家，不要也罢，哪怕妈妈带着她改嫁，他也会愿意。


    妈妈总是叹一口气说：“我可以没有丈夫，但你不能没有父亲。”


    就这样忍受十年，宫泽不明白，这样的父亲能给自己的人生带来什么，除了绝望和泪水，他从未从父亲上体会过任何温暖和保护。


    “为什么不去投奔舅舅？”宫泽说。


    “你舅舅的生意刚起步，他那么忙，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况且我们两个拖油瓶，也不能一直住在别人家给别人添麻烦，你爸爸在下岗之前，还是很好的，他只是心里郁结难舒，我相信他会改变的，毕竟你是他亲儿子，我们两个，是他的亲人呀。”妈妈总是这样乐观地对他说。


    夜晚的摔摔打打，打骂哭泣，宫泽渐渐已经习惯，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望着漆黑的夜空，听着隔壁房间传来那些令他心惊肉跳的声音，他祈求上苍，就让那个人死掉吧，如果能将妈妈拯救出地狱，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今天宫强比平时回来地要早，一脸阴霾，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输得精光。水仙慌乱，还没有清理好厨房现场，今天炖鸡，生怕宫强察觉端倪。


    “什么！有鸡吃？”父亲闻着味儿往厨房走来。宫泽心里一阵不好的预感。


    宫强称完了锅底，就着白酒，吃得津津有味。


    他喝多了，打量着宫泽面黄肌瘦的脸，砸么了下嘴，说：“你小子怎么这么干巴瘦，一点都不像我！”


    宫泽心想：钱都被你输光了，我每天上午10点课间就会饿得肚子疼，别的小朋友都有学校发的订的牛奶和面包的加餐，唯独宫泽没有，因为他家交不起一学期两百块钱的加餐费。


    宫强吃着吃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水仙大吼：“今天怎么伙食这么好有鸡汤，你哪来的钱买鸡？”


    “我……我看小泽太瘦了，就跟隔壁的吴大姐借了点钱，给小泽做点好吃的！”水仙闪烁其词。


    “放屁，我还不知道隔壁那臭娘们儿那么扣，能借给你钱？说，你哪来的钱？你竟然敢背着我藏小金库！”说我，拿起桌上的一个碗就朝水仙扔去，正好砸在水仙的右耳上，水仙只感觉头一蒙，接着就感觉一阵耳鸣，耳朵里痒痒的有液体流出来。


    宫泽见状，心疼得大哭。


    宫强不管不顾，将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最后从水仙的鞋垫里找出了几千块钱。


    水仙捂着耳朵，抱住宫强的腿哭着说：“这钱你不能拿走，这是最后一点了，明天还要给小泽交学费！”


    “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我拿这钱，一晚上就能赢他十年学费，还要再这么丧门星地哭，别怪我不客气！”


    水仙哭喊着求宫强不放手，宫强拽过水仙的头发，一个耳光打上去，水仙几近晕厥，松开手，宫强迫不及待地跑出门。


    宫泽扶起母亲，看着母亲通红的脸，两个人抱头痛哭。


    仇恨在心中蔓延。恨父亲也恨自己，如果自己有力量，可以保护母亲，那该多好，如果自己有力量，就可以将他杀死，摆脱这噩梦。


    宫泽拿着酒精棉球，小心翼翼的给母亲擦拭耳朵的血痂，母亲坚持没什么大碍不去医院，后来宫泽才知道，其实从这天开始，母亲的右耳就失聪了。


    宫泽从未想到，自己向神明许的愿，竟这么快就实现，但是来得却如此残酷。


    就在这天晚上，父亲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绑了回来，一进门，就将父亲踹在了地上。


    为首的男人脸上一个骇人的刀疤，环视了一下这个一贫如洗的家，凶神恶煞的说：“王八蛋，你骗我，你家穷成这样，哪他妈有东西抵债！”


    水仙赶忙披上衣服走出来，看到宫强被人打得头破血流，跪在地上的样子极为狼狈。


    刀疤男看到水仙，眼前一亮，在宫强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立刻给宫强松绑开绳子。


    宫泽瑟瑟发抖地躲在房间门缝后，惊恐地看着这一切，来人明显比往常要债的人要凶恶很多，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宫强如获救命稻草一般，立刻跪着趴到水仙脚边，跪在她面前哭着说：“老婆，你救救我，我不是人，我不是东西，可是你不救我，我就真的会被他们丢进河里喂鱼。我欠了他们五十万高利贷，我以前一直没告诉你，我这次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只要你帮我这一次，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赌了！”


    “五十万……我的天啊……咱家……咱家哪有这么多钱，把房子卖了也不够……你……”水仙气得哭都哭不出来。


    “老大说了，只要你陪他们一晚，债就一笔勾销！老婆，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只要一晚就行，我以后绝对不会嫌弃你，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宫强脸上的血和泪混在一起，不断地往下淌。


    水仙脑袋一炸，惊恐地看着宫强和眼前这四个彪形大汉，哆嗦着不敢相信。


    “你……你……”水仙害怕得说不出话。她感觉一阵冷战，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费他妈说什么话！睡你一晚50万，你这逼是镶了金边儿了，给你脸了，你还不愿意！你不愿意，老子现在就一枪毙了他他也是白死！”刀疤男说着，就拖拽着水仙进了房间，水仙坐在地上任由刀疤男抓着拖着，双腿绝望地等着，她大声哭喊宫强的名字，而眼前这个托付终身的男人，却将头转向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