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遗言

    他和苏凝一起来到医院的重症监护病房，20年前的医疗技术，骨髓移植还不成熟，也没有数据丰富的匹配库，急性白血病几乎等于判定了死刑。


    秦沐瘦脱了形，由于化疗，头发已经掉光了。短短三个月，秦沐从那个满脸阳光的清秀男孩，脱瘦成了一幅骨架一般。


    水渊走进去，跪倒在秦沐的床边，抓着他的手，如牛一般呜呜的大哭着。


    秦沐醒来，微弱地睁开眼，看到水渊，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牵动着嘴角，还是以前一样的笑容，眼角却流下了泪水。


    “你来啦！”他说，“抱歉啊，是我让他们别告诉你的……”呼吸机让秦沐的声音变得苍老，仿佛他的所有精气都被吸干一般。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怎么能这样！”水渊大哭着说。秦沐从来没见水渊哭过，他那成熟坚毅的脸上，永远带着对秦沐宠溺的笑。


    “是你说，你不想再见我的……我惹你生气了，不敢去找你……


    ”秦沐说着，语气里还带着些许赌气和娇嗔。


    “你在故意惩罚我是不是……”水渊懊悔地说。


    “不是……其实，我是觉得自己这样太丑……不敢见你……”秦沐说着，眼泪不停地淌下来。


    水渊起身吻住秦沐的额头，责怪地说：“傻瓜！”


    秦沐微笑着，他觉得自己现在幸福无比，就算死也无憾了。


    苏凝看着两人如此深刻的爱，从前所有的嫉妒和不平都消失了。她擦着眼泪说：“对不起……水渊，其实那天晚上的事，不怪秦沐，是我……”


    “别说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水渊流着泪，温柔地蹭着秦沐的脸颊。“你赶快好起来就行了，其他都不重要了。你好了，我们还要一起建造水月庄园。”


    “水月庄园……”秦沐喃喃自语，“我可能，没有机会住进去了……”


    “不会的，我昨晚梦到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们一起住进水月庄园，我们还会收养几个孩子……”水渊哽咽地说。


    “孩子……”秦沐微笑起来，说：“你知道吗……水渊，苏凝怀孕了……”


    水渊一惊，起身看看苏凝。她的肚子还没有隆起，还看不出来。苏凝看着他，点点头。


    水渊说：“没关系，这是我们三个的孩子，我们一起抚养，你看，他有两个爸爸，多幸福，对不对……”


    秦沐微笑着说：“是啊……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好想看看他的样子……”


    水渊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做梦，在水月庄园的花园里，那个看书的少女。


    “肯定是女孩，长得像你！”水渊说。


    “长得像我，那得多么漂亮的女孩！”秦沐虚弱地说，脸上却笑起来。


    “是啊，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


    秦沐含着泪，轻轻地摇摇头，说：“水渊，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替我抚养这个孩子……”秦沐握住水渊的手，用力地抓着。“我撑不了多久了，我一直没告诉你，我有白血病……我怕你担心……我知道……如果我死了，你也会随我而去……不要做傻事……”


    “你在说什么啊！”水渊哭着说：“你不会死的，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我去阴曹地府也得把你拉回来！”


    “我就知道……你这个脾气……这个世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秦沐大口呼吸着。“苏凝怀孕的事，我家人都不知道。我没有让她说……我死后，苏凝就出国了，她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日子太难……这是我们的孩子……你刚才不是说……所以，求求你……你来把她养大……”


    “我不管，你们的孩子，你自己养！你不许死，如果你死掉，我就一辈子不原谅你！”水渊大吼。


    “这是最好的办法……以后，她就是你的女儿……就叫……水清……像月光一样……清澈纯洁……”秦沐说完，剧烈地咳嗽起来。


    苏凝走上前，立刻拿痰盂去接，秦沐剧烈地呕吐起来。


    安顿好秦沐，苏凝把水渊拉出去，说：“让他好好休息吧。他情绪太激动了。”


    水渊看着秦沐，依依不舍地走出去。他戒了两年的烟，此时又抽了起来，刚点着，突然想到苏凝的肚子，又将烟掐灭了。烟头的滚烫，让他丝毫没有感觉，他只觉得，自己似乎全身都在发麻。


    他们走在医院的花园，苏凝对他说：“秦沐说得没错，这是最好的安排。”


    “什么？”令水渊不可思议的是，苏凝竟然也同意秦沐荒诞的安排。


    “说到底，我也是有一点自私，害怕自己在国外根本无法照顾好这个孩子……其实，到最后，秦沐还是一心想着你。怕你轻生，让你抚养这个孩子，逼你活下去！”说完，苏凝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微笑着说：“我输了……也错了，你们的感情，伟大且值得尊敬……”


    水渊看到苏凝望着一切释然的表情，水渊才意识到，自己浑浑噩噩的这段日子，春天来了，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