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姚苗医

    姚婆婆父亲的这种做派，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因为到了清末民初，晚清政府衰败不堪，京城的八旗子弟们，个个都朝不保夕。


    曾经富足奢靡的姚家，也已经衰败的一塌糊涂，甚至都到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境地。


    但好在姚婆婆的父亲，会做一手好菜。


    他本可以靠着手艺，养活家人，在乱世里好好活下去。可偏偏，他生来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性子很是桀骜不驯，更受不得别人的一点闲气。


    于是，就在某一天，她父亲去一位大人物家中帮灶，只为争一时嘴上的痛快，无形中得罪了府里的管家。


    这位管家，便偷偷在他做的饭菜中下毒，最后致使大人物家中的幼女惨死。


    姚婆婆的父亲，因此获罪进了大牢，还连累了族中的所有人。等到后来，案子终于查的水落石出，可族里的人们，都已经家破人亡。


    她的父亲悔不当初，从此远离了京城这个伤心地，流落至西南某个偏僻的镇子。


    他离开京城时，卖掉了名下的房产，身上是有一笔银两，原可以勉强度日。可是，他走不出自己的心结，每日酗酒无度，生活浑浑噩噩。


    时间不到半年，他就将钱财挥霍干净，自己也流落他乡的街头，成为人见人烦的流浪汉。


    有天刮着大风下着大雨，姚婆婆的爸爸酒瘾犯了，他又跑去镇上的酒馆喝酒。


    因店家知道他无钱付账，故还没进门，就被店家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


    就在他饥寒交迫瑟瑟发抖的时候，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找到了他，让他帮忙去偷件东西。还许诺说，等事情办成后，会给他一间好房、一块肥田、两箱银元和二十坛镇上最好的酒。


    虽然，姚婆婆他爸不是傻子，听到对方提出如此丰厚的回报，就知道要去偷的东西，绝对不简单。


    但是，他的生活已经一塌糊涂，没有心气再去谈体面和道德。他想起老话“富贵险中求”，便决定临死拼一把，万一能成功，以后就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于是，他追问那男人，到底是要去偷什么东西？那男人在镇子上时，举止神神秘秘的不肯直说，一直将姚婆婆的父亲，引到一间破庙后，才告诉实情。


    原来，他让姚婆婆爸爸这个外乡人，去偷的东西，竟然是独黎苗寨里，一位姓姚苗医的贴身物品。


    他口中所说的苗寨，就是镇子里苗族人居住的村寨。通常，这种寨子的历史都非常悠久，在中国古代的典籍中，苗族的先祖，可以追溯到原始社会时期，活跃在中原地区的蚩尤部落。


    而这个独黎苗寨，据说是蚩尤，最后歇息的圣土。关于这个苗寨，当地有很多的神话故事和传说。


    其中最有名的传说，都跟蚩尤有关。


    传说蚩尤在行军过程中，遭遇敌人埋伏，等到突破重围脱离险境后，众人已经又渴又累无法前行。


    这时候，蚩尤呼唤来一只灵兽，带领众人去寻水源。在灵兽的带领下，蚩尤到了一个云海苍茫的地方。


    这时候，灵兽忽然消失不见，蚩尤命人四处找寻，终于发现在一座大山梁的半山腰上，有一块极平坦的山谷。


    这个山谷地形奇特，山体如前进的骏马，山谷同坐落的马鞍，人在山谷中行走，就像在腾云驾雾。


    就在蚩尤对山景惊叹不已的时候，他发现山谷中间，有几棵抱成团的参天大树。大树中央竟然是一眼清澈见底的泉水。


    众人见状欣喜不已，纷纷盛水解渴，都觉得那泉水格外甘甜清冽，饮完后浑身舒爽。就在这时，只见之前领路的灵兽，在泉眼里忽明忽现。


    蚩尤大喜，称此处是风水宝地，便命人在此搭建村寨，还将自己召唤驱使灵兽的秘术，传给了手下的人。


    为了纪念祖先蚩尤，独黎苗寨在每年的农历七月，都会举办奇特的粽粽节。


    这个节日，是方圆几百里的村寨中，最为神秘的节日。也是独黎苗寨，独一无二的节日，唯有独黎苗寨的人，才有资格过这个节。


    根据寨子中，有人无意流传出来的描述，粽粽节的活动，会让人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据说这天，独黎苗寨的苗医，也就是这寨子中，传承了蚩尤秘术的女人，会有惊天之举。


    即在这天，苗医不仅会召唤出那只守寨的灵兽，而且还能驱使山谷中的飞禽走兽，百依百顺听她使唤。


    这位独黎苗寨的苗医，姓姚，家中世代都是苗医。但是，姚家的医术和秘术，都只传女不传男。并且，会这种医术和秘术的女人，会被寨子中的人，敬若神明的供奉着。


    所以，即便姚苗医人长得非常漂亮，医术也惊人的厉害，在寨子中，根本没有男性敢表示爱慕。


    贼头贼脑的男人，是镇子上一大户人家的狗腿子，他们盯上了独黎苗寨的苗医，想霸占秘术为自己谋财。


    可是，姚苗医是个极厉害的角色。


    他们想了很多阴招，不仅没有机会靠近她得逞，反而还被她狠狠教训。干坏事的那些人非死即伤，就连这个狗腿子也大病一场，险些送掉一条命。


    不过，一系列的失败，并没有让他们幡然醒悟的停手。大户人家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他就发誓越要得到。


    在大户人家的家中，养了一个干尽坏事的老法师。他声称，只要得到姚苗医的贴身之物，就有办法让她百依百顺。


    于是，他们不断地物色人选，想尽办法的找机会，去接近姚苗医。无奈本地人人选有限，镇上的外地人又少，突然冒出一个，会格外突兀。


    一来二去，他们就盯上了街头，总是烂醉如泥的姚婆婆父亲。她父亲是外地人，自然不知道独黎苗寨的很多事，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偷人家的贴身之物。


    狗腿子见他，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便用一番花言巧语，将他骗的团团转。


    狗腿子将大户人家所有的猥琐打算，都美化成了这家少爷和苗医两情相悦，无奈双方受到礼教束，爱而不得只好祈求法师。


    镇上的法师说，将两人的生辰八字和贴身物品放在一起，起坛做法，就能保佑二人，下辈子顺利的在一起。


    那时候，姚婆婆的父亲整日酗酒，脑子已经有些不太清楚，再加上狗腿子说的哭天抹泪感人肺腑，他这少爷脾气一上来，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去偷。


    不过，就算他答应去偷，一个外人要进独黎苗寨，还要跟苗医近身接触，必然需要一个完全的理由。


    何况，当时姚婆婆的父亲，浑身恶臭蓬头垢面神经恍惚，完全不像个正常人。就算他想靠近苗医，人家也不会答应。


    因此，狗腿子便先带着他，找了一个地方戒酒，然后洗澡收拾，改变外形。


    姚婆婆的父亲，原就是京城富贵人家的大少爷，容貌、身材和举止本就不差。皆因自己的心结纠缠，放纵自己，才变成了眼下的鬼模样。


    等他断了酒瘾，拾掇好自己，妥妥一名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的贵公子，连那长期混社会的狗腿子都看傻了眼，只呼自己捡到宝。


    有了这样出众的人选，进那独黎苗寨找姚苗医，便成了轻而易举的事情。


    大户人家当即安排了些手下，带着游山玩水的物件，将姚婆婆的父亲，抬进了那个山谷。


    在快到独黎苗寨的时候，狗腿子打断了他的腿，还对苗寨的人谎称道，姚婆婆的父亲是自己主人家的堂侄，自己带他进山游玩。


    可是，不慎摔断了腿，恳求姚苗医救治。


    寨子里的人，对狗腿子他们充满警惕，并不买他的帐，非要赶他们走。


    就在双方吵闹的时候，进深山采完药的姚苗医，正好走到独黎苗寨的门口。


    她看了一眼受伤的人，便一时心软，不忍心风度翩翩的的贵公子，因耽误治疗，而变成一个瘸子。


    所以，她让寨子里的人，只将姚婆婆的父亲抬进寨子，安置在她家的竹楼里，由她亲自照顾治疗。


    苗寨的人向来好客热情，对人也多是真诚仗义，若不是寨子里的人，以前吃过狗腿子他们的亏，断不会这样对待他们。


    尤其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姚苗医，她虽贵为寨子中的神明，但跟外界没有过多的接触，涉世不深未谱世事，内心其实非常孤独。


    对于这位年纪相仿、容貌俊美、举止优雅的摔断腿男人，她有一种莫名的好感。救治照顾起来，更是格外尽心尽力，恨不得将所有好药都用在他身上。


    而姚婆婆的父亲已经见过人心险恶，经历了很多坎坷磨难，面对孩子般纯真无邪俊美俏丽的姚苗医，更是心生爱慕。


    他来自京城，自小家中富足见多识广，讲起外面世界的精彩，更是绘声绘色，引得姚苗医无限向往。


    两人每天过的非常开心，等腿好了一些，他便用自己最擅长的厨艺，做了一桌姚苗医从未吃过的美食，成功俘获了美人心。


    在苗家，有客人来，全家老少不但都要热情接待，而且主人还要捧来一碗香喷喷的米酒，敬给客人喝，以示对客人的欢迎。


    姚苗医家也不例外，可是他才好不容易戒了酒瘾，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现在是根本不敢再捧起酒碗。


    为了不让姚苗医家生疑，姚婆婆的父亲便把自己的悲催遭遇、之前的颠沛流离和遇到狗腿子后的龌龊想法，统统告诉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