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中央圣殿（下）

　　琦善粉脸愁容不减，她躬身施礼道：“妮雪太过分，不如彻底禁锢她吧，免得她接连闯出祸端。”她下决心了，这宝贝弟子不禁锢是不成了。

　　“不必……”子澜柔声摆手，又冲着梅娜笑道：“妮雪，你过来。”

　　梅娜的本名叫妮雪，这是在氏族里的名字，只有近人才会这么称呼她，由于她遭遇奇特，所以，虚界中人知道她不大正常，一般情况没人愿意和她过不去。

　　梅娜并不会给别人面子，不过，在澜圣母面前她也不大敢放肆，她知道这个女人是不能真得罪的，否则一定倒霉，哪怕她性情偏执，也不真敢拂逆威澜圣母。闻言没敢多说什么，不大情愿飞进一点。

　　子澜和蔼叹息道：“这是圣君对不起你，看你如今的样子，我很心疼。”

　　梅娜娇躯颤抖，她也有一肚子苦水没地方诉苦去，子澜的话温暖人心，她感觉很好很和谐。

　　“不要抵抗……”子澜伸出右手，雪白纤细的手掌悄然扣在梅娜头顶，接着，亮光如旭日东升，自雪白手中透射出祥和博大的光芒，这光芒极度神圣，稍微出现的刹那，大殿内的一切都仿似被静止，神圣的不可言传。

　　琦善眼泪就留出来了，她知道，这种方式就是灌顶了，是境界灌顶，梅娜是境界出了问题，没有人时常给灌顶就会很失常，她需要经常性灌顶才能维持极好状态，否则是不成的。

　　一股神圣博爱的母性气息铺天盖地弥漫出来，来自子澜圣母的境界博大异常，这光中包括一切层面的正性，犹如潮水般注入梅娜心海。

　　梅娜被无穷庞大的博爱与仁慈包围，心中的邪恶与负面情绪急剧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良性心态全面升腾。

　　过不一会，她接受来自子澜灌顶而驱除了阴暗负面情绪。

　　子澜缓缓收回右手，叹息道：“这么多年以来委屈你了。”

　　“圣母……”梅娜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眼泪顺着脸颊缓缓而落。

　　这种灌顶很强大，也只有子澜能这么做，一是她本人境界超高，再一个梅娜也是神女，可以接受，而梅娜算是直接受害人之一，威澜圣母为了尽可能挽回损失而不计代价灌顶已经不是一次了，这种灌顶损耗极大，一般人是难以做到的，即便梅娜师尊都难以做得出来。

　　这也在另一个层面说明子澜一直都在尽力挽救着一些事情，良苦用心非局外人能理解的。

　　梅娜正常了，这种灌顶形式可以维持她较长时间不会出问题，当然了，她仍然会逐渐邪恶，一直到这种灌顶消耗殆尽为止，到底能维持多久还很难说。

　　中央圣殿稍显长方形，殿内没有多余装饰，布局非常简单。子澜等人过来时，众人就开始找位置，在大殿两侧各自站在一朵朵银色莲台之上，气氛也开始庄严起来，刚才的嬉笑怒骂逐渐消退。

　　大殿内逐渐严肃起来，诸神的博大气息全面环绕大殿空间。

　　子澜美眸中充满了喜悦之色，她仁慈和蔼看了看，微笑道：“圣君诞辰在即，我很希望能顺利举办，到时还需要诸位配合一二。”

　　“放心吧圣母，我们都希望平静一些。”不远处九天玄女接话道：“不过，我和一些古老法门的人见面谈了谈，意见很大呀，看似这次若没有个结果，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观澜在一边点头道：“没错，很多有相当影响力的古老法门都在各个场合表态了，哪怕我们希望平静举行宴会，也不一定就真的能平静下来。”

　　福芷帝君叹息道：“如果那些家伙不肯听劝，还真是件麻烦事。”她顿了一下，美眸四顾着又道：“诸位也都知道，他们天天嚷嚷着要圣母给一个准确说法，似乎这次他们决心很大。”

　　子澜点了点头，扭头道：“宝莲王，你们呢，古觉者一脉的情绪也很激动吗？”

　　“嗯，这到是，和福芷说的差不多，我和光明也无法抑制。”宝莲王饱满古朴的粉脸一抹忧色，叹息着道：“圣母知道圣君当年没留下太大余地，虽然抑制住了一切事端，但事端也由他开始的，现在意见非常大，我和光明也饱受诟病，只是这话没有公开说出来而已。”

　　子盈冷笑道：“是阿摩智羯难的门下吧。”

　　“嗯，古觉者一脉以他们为首而已，但子盈你也知道，古觉者一脉多有亲缘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次我看不会善了。”大梵光明又道：“以前弥古等人的弟子意见更大，以无量幻神王等人在佛家地位看，这次声势非同小可。”

　　子盈耸耸肩，不屑的道：“不成的话就禁锢他们，免得啰嗦了。”

　　大梵光明摇头道：“我反对，黑暗崛起也许就是我们有一方没有克制而引爆的，虽然目前难以判断黑暗何来，但既然‘推寅绝’有此一演，我认为克制是唯一出路。”

　　“言之差矣……”子蓉否认道：“当有黑暗天道演化而生时，即便以我们的能力也无法抑制，倘若有个脓包一定会危及全身，不管如何都会危及到，所以，我以为这次黑暗崛起不是我们能掌握的事。”

　　大梵光明皱眉道：“要这么说我们若不抑制，这久远年代的和平也不会如此太平，我以为克制是必须的。”

　　“不然……”子蓉摇头道：“光明你想想，也许正是我们不断抑制、克制、压制才使得问题由小到大，也把小问题逐渐酝酿成一场滔天大祸，如果站在未来的角度看，我们应该顺应天道循演变化，而不是站在人的角度去抑制。”

　　大梵光明心神震荡，子蓉这话极有见地，冷不丁一听貌似有些残忍，但何尝不是一语道出无上真谛呢。

　　中央圣殿分歧也就在这里，一拨人认为恩怨要抑制，对分歧和不满要克制。而另一拨人则认为恩怨和矛盾是不能克制的，要抒发、要顺其自然，倘若用威慑力强行禁锢某些情绪，就是无限积累，将矛盾积累到无限遥远的未来，那么矛盾也必然由小到大而变得无法控制。

　　这两个观点谈不上谁好谁不好，说的是一个分歧的焦点而已，总的来说前者更仁慈，认为天道万物聚集在极善的氛围下可自然融化一切，所以主张抑制和凭借实力禁锢恩怨。

　　另一帮人就认为不要参与，谁要打就打，谁要战就战，以无意见为根本。这样好似残忍，但也有个极大好处，就是把远期的战略风险分阶段释放出去，免得脓包逐渐演化成不治之绝症，这才是中央圣殿的根本分歧。

　　而类似分歧在整个太虚系都存在，就是所谓对古老法门的态度分歧的根本问题。

　　子澜也极其为难，不能突然倾向哪一边，也不能放任后者，否则后果严重，如果虚界参与进去，将对某些古老法门形成巨大压力，人家一旦着手反制，其实就变成对抗了，而这是她万万不乐意见到的。

　　大梵光明叹息一声不再言语，她也不乐意和子蓉产生明确分歧，毕竟子蓉是虚界四位正统女主人，让她不高兴也非常不妥，哪怕她也是万乘之君的夫人，可她明白，虚界真正实权仍然掌握在子蓉等人手里，和她私下可以争论，但在这种公开场合是不合适的。

　　福芷皱眉沉吟片刻，忽然抬头道：“澜圣母，这黑暗崛起到底何意，我们能不能仔细找找原由，否则大家多半站在自身角度推测未来，这可不妙。”

　　“说实话，我已经推测过多次，但是很奇怪，不论怎么推测都毫无结果，每一次变化都很大，而且也越发虚化，这是件透着古怪味道的预言。”威澜圣母想了想，又道：“我也不瞒大家，我自问推算一途不输你们，可我很难推算出结果，灵儿也是如此，她的推算灵觉最强大，可即便如此，每一次推算的结果也是差异巨大，搞得我们都头疼。”

　　子灵悄然点头证实道：“没有错，这黑暗崛起由里到外透出一股说不出来的邪恶味道，我们恐怕很难说清的。”

　　“你们当然说不清楚，如果，你们愿意请教我的话，也许可以得到答案。”语声虚幻平淡，这短短两句话完全没有韵律概念，听上去极为平淡。

　　只是，在子澜等人的耳朵里却犹如破晓春雷一般威力惊人。众人骇然，这人是谁呀，言简意赅耸人听闻，他是怎么进来的。

　　中央圣殿正中央，一位青年身穿亮白色长袍，风度翩翩仪态飘逸，他负手，仿似慨然四处看了看这大殿中无数美丽女子。

　　子澜、子蓉、子盈、子灵齐齐色变，她们四人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人了，四人的神心在极简短瞬间保守考验。

　　“是你！？”子盈美眸射出两道极光，高速审视了来人一眼，这一刻，她毫无疑惑，心中已经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姜子恒微微一笑，他洒脱而奇异的派头让人心中冰凉，他淡声道：“子盈，好久不见了，你们过得还好吗？”

　　子盈神心惊颤，这家伙的语调太邪恶了，貌似问候的语句中包含太多让人遗憾心酸的往事，她痛恨，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