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96章 剑
如果有人能够远远眺望这座巨骸的位置，可以看到天空有一道金红色的火焰流星，正撕裂暗红色的天幕。
一线流星垂直坠地。
王凡就是以这种决绝惨烈的姿态，悍然砸进脚下那片黑潮之中。
这样的举动，无疑看起来很疯狂。
但他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当他整个人被三昧真火包裹，主动冲向亡灵军团的那一刻，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皮肤被火焰灼烧的刺痛。
这不是演习。
这不是在混乱峡谷里跟苏哲过家家！
这是真正的，九死一生的战场！
而对方，是曾经军纪严明的军人！
“轰隆——”
王凡如同一颗炮弹，砸在了军团的最密集处。
狂暴的三昧真火，以他为中心，轰然炸开！
形成了一道席卷四方的火焰冲击波！
“滋啦啦——”
冲在最前方的数十名活死人战士，瞬间被高温点燃。
它们身上那早已腐朽的盔甲和干枯的血肉，成了最好的燃料。
刺鼻的焦臭味，混合着硫磺的气息，在空气中疯狂弥漫。
然而，王凡的脸上，没有一丝喜悦。
因为他清楚看到，那些被火焰吞噬的活死人，没有一个发出惨叫，没有一个后退。
它们甚至连动作都没有丝毫停滞，依旧保持着冲锋的姿态。
如尸潮般顶着焚身烈焰，挥舞着手中的锈蚀兵器，朝王凡狠狠劈来！
“铛！”
王凡下意识用剧毒蛇牙拳套格挡，手臂上的真元护盾与一柄斩来的骨刀碰撞，发出一声脆响。
巨大的力量传来，震得他气血翻涌。
这还只是一个！
下一秒，四面八方，无数的刀、枪、剑、戟！
从尸骸火焰的缝隙之间，穿刺而来！
密不透风。
“凌波微步！”
王凡怒吼一声，脚下步伐变得虚幻起来。
整个人化作一道飘忽不定的残影，在刀光剑影的缝隙中，险之又险的穿行。
他不敢有丝毫停留。
一旦被任何一把武器缠住，他就会在瞬间被撕成碎片！
这，就是昆吾军。
一支哪怕只剩下枯骨和执念，依旧保持着铁血军纪的恐怖军队！
它们没有痛觉，没有恐惧，只有刻在灵魂最深处的战斗本能。
以及生前的阵法配合！
可见他们活着的时候，战斗意志是多么出色。
究竟是怎样的惨状，才会让它们丧命于此？
王凡一冲进来，就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泥潭。
他周围的活死人，看似在各自为战，但他们的每一次攻击，每一次移动，都暗合章法。
三人一组，五人一队。
攻守兼备，进退有据。
他刚躲开左边的一刀，右边的长枪就已经封死了他的退路。
他刚想向上跃起，头顶就已经有三柄战斧交错劈下！
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些活死人，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连接着，犹如有周正龙这样一个顶级的召唤师，在共享串联它们，生成同一个战斗意识。
王凡的活动空间，正在被一步步压缩。
他就像一个被无数猎犬围攻的困兽，无论如何冲撞，都无法撕开那张由死亡编织的大网。
“妈的！这样下去不行！”
王凡心里焦急万分。
他的真元在飞速消耗，三昧真火虽然能对这些活死人造成伤害，但效率太低了。
烧死一个，立刻就有两个补上来。
无穷无尽！
而他，却是有极限的。
体力在下降，精神在紧绷，再这么耗下去，不出十分钟，他就会力竭而亡！
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选择跳进来？
王凡一边狼狈地闪躲，一边在心里问自己。
是冲动吗？
还是愚蠢？
不！
都不是！
因为他知道，跳下来的那一刻，退路都被封死了。
此刻，唯有一个办法！
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已是炼气期大圆满！
想要突破筑基期，近在咫尺。
可这层薄薄的窗户纸，看似一捅就破，可偏偏如镜花水月，看得见，摸不着。
他之前在学校里，无论怎么修炼，都无法引气入体，凝练道基。
是那个世界的规则限制了他。
但他也隐隐感觉到，更是因为自己缺少了某种契机！
一种……破而后立的契机！
他想起了在仙元星时，他的好友吕玄跟他吹牛逼时说过的话。
“凡哥，你知道咱们仙元星是哪来的吗？传说，是盘古大帝一斧头劈开混沌，开辟出来的！”
“我跟你说，咱们修仙，修的不仅仅是能量，更是一种气！一种敢与天地争锋，敢向死而生的真气！”
王凡当时还笑他中二病。
但现在，他信了。
他得到的《偷天诀》，号称是观盘古开天辟地所衍化的奇功。
仙元星万载文明，无数天骄，都无人能参透其奥妙。
后来被体修一脉的祖师爷得到，也仅仅是从中参悟出了煅体篇，便开创了一个庞大的流派。
自己空有宝山而不知如何挖掘。
或许，这门功法的真谛，根本就不是按部就班的修炼！
而是……以力证道！
是在绝境中爆发，在生死间感悟！
今天，这三千昆吾军的亡灵，就是他的磨刀石！
过不去，死！
过得去，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来啊！再来！”
“我干你大爷的！”
想通了这一点，王凡的眼中，再无恐惧，只剩下疯狂的战意！
他不再一味闪躲，而是开始主动反击！
北冥神功全力运转，他的双手仿佛化作两个黑洞，每一次与敌人接触，都能强行吸取对方体内那微弱的死气能量。
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至少能让他多支撑一会儿。
然而，亡灵军团的指挥官，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变数。
“呜——”
一声低沉的号角声，从军团的后方响起。
那声音仿佛直接在王凡的灵魂中炸开，震得他头晕眼花。
紧接着，整个军团的阵型，变了！
原本还算松散的围攻阵型，瞬间收紧！
外围的活死人战士举起了残破的盾牌，组成了一道钢铁之墙，彻底封死了王凡所有的退路！
而内圈的战士，则换上了更长的兵器，长枪如林，从盾牌的缝隙中刺出！
这个是……
王凡心中一惊。
“必杀之阵！”
它们要将王凡，活活捅死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卧槽！”
王凡的活动空间，瞬间被压缩到了极限，只剩下不到三米的方圆。
他背靠着那巨大的兽骨，看着四面八方递来的，闪烁着幽光的枪尖，头皮一阵发麻。
这下是真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体力在飞速流逝，真元也所剩无几。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地浓郁。
“难道……要交代在这了？”
王凡咬着牙，背后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
不行！
我不能死！
冷凝霜还在苏文渊手里等着我去救！
我刚当上联邦组长，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呢！
我硬盘还有好多片……
咳咳，好多事没做呢！
绝望之际，王凡下意识地在自己的空间戒指里翻找起来。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高能压缩饼干？没用。
合金板？
挡不住这么多枪。
平板电脑？
呃……
难道放一首《恭喜你发财》给它们听？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一本冰凉的书册。
嗯？
王凡心里一动，将其取了出来。
那是一本线装的古籍，封面上写着几个大字。
《凌霄剑经解析，从炼气到筑基》。
是白飞飞为了感谢他的仗义相助，送他的临摹本。
王凡的脑子，瞬间“嗡”的一声。
剑经？
剑修！？
对啊！
他想起来，当初为了帮冷凝霜觉醒近战法师，他陪着她练了整整一个月的剑！
虽然因为觉醒资质的限制，他无法进一步掌握剑术的熟练度。
等于说王凡在那个世界使剑，无法真正入门。
但在这里不一样！
仙元星，万法殊途同归。
体修不行，可以转剑修！
剑修不行，甚至还能去合欢宗双修……
条条大路通罗马。
而且，这本剑经，不是普通的货。
这可是凌霄城第一高手，叶广明亲自注解！
里面详细记录了从炼气到筑基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关键点！
这简直就是一本……筑基期高考的满分答案。
王凡的心脏，不受控制狂跳起来。
他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
既然体修不得要领。
那么以剑入道，突破筑基，未尝不是没有可能。
这是他唯一的生路了。
然而，对方可不会等他。
一个新出现最致命的问题，赫然摆在了他的面前。
亡灵军团的长枪，已经近在咫尺。
要以剑筑基，可是问题来了。
没有剑啊……
王凡瞬间表情凝重起来。
此刻的亡灵军团，长枪如林，气势非常旺盛。
死亡的锋芒，已经刺破了王凡的护体真元，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没有剑！
这个棘手的现实情况，在王凡脑中疯狂折磨人。
空有屠龙之技，却无缚鸡之力，这是何等的讽刺！
难道自己就要这样，抱着一本绝世秘籍，被一群骨头架子活活捅成筛子？
“不行，应该还有办法。”
王凡的目光，疯狂扫视着四周。
他背靠着那如山峦般巨大的远古兽骨，坚硬的骨壁给了他唯一的支撑。
他的目光，从那些狰狞的枪尖上移开，落在了自己脚下，落在了这具庞大的骸骨之上。
这骨头……
似乎坚硬无比。
连亡灵军团的兵器都只能在上面划出白痕！
王凡的眼中，猛地爆出一团精光！
“谁说没有剑！”
这整座骨山，不就是一座天然的兵器库吗！
“给老子起开！”
王凡怒吼一声，将体内仅剩不多的真元，全部灌注到双腿之上。
凌波微步起，他一蹬地面，整个人竟是贴着巨大的兽骨，垂直向上窜起了十几米！
“噗噗噗！”
他原来站立的地方，瞬间被数十根长枪刺穿，坚硬的地面被捅出了一个个深坑。
王凡在半空中一个翻身，双脚死死扣住兽骨上的一处凸起，像壁虎一样挂在了上面。
他赢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
但下方的亡灵军团，反应更快。
它们立刻放弃了平刺，开始向上投掷手中的长矛和战斧！
“咻咻咻！”
破空声再次响起！
“来得好！”
王凡不退反进，他看准了骸骨上一根如同利剑般突出，斜斜指向天空的肋骨！
就是它了！
他冒着被兵器射穿的风险，在陡峭的骨壁上辗转腾挪，躲开大部分攻击的同时，朝着那根肋骨冲了过去！
“砰！”
一柄战斧擦着他的头皮飞过，狠狠砍在那根肋骨上，爆出一串火星，却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
好硬！
王凡心中一喜，这硬度，绝对够了！
他终于冲到了那根肋骨的根部，双手死死抱住。
“三昧真火！”
金红色的火焰，从他的掌心喷涌而出，将他与肋骨连接处包裹。
他要用高温，强行软化这根万年不朽的兽骨！
“嘎吱……嘎吱……”
在三昧真火的持续灼烧下，那坚不可摧的兽骨，终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连接处，开始变得通红，甚至出现了些许融化的迹象。
有用！
王凡心中大定，但体内的真元，也如同开了闸的洪水，飞速流逝。
下方的活死人，已经如同潮水般攀爬了上来，最近的，离他已经不足十米！
没时间了！
“给老子……断！”
王凡双目赤红，青筋暴起，将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他抱着那根被烧得通红的肋骨，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拧！
“咔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彻整个战场！
那根长达两米，形如利剑的肋骨，被他硬生生地从骸骨上掰了下来！
巨大的反作用力，让王凡再也无法挂在骨壁上，抱着这根沉重的“剑胚”，朝着下方的亡灵军团坠落而去！
“哈哈哈哈！来啊！”
人在半空，王凡发出了畅快淋漓的大笑。
他将肋骨的一端，狠狠插进了脚下一个活死人的天灵盖里，借力稳住了身形。
他，终于有剑了！
虽然这把“剑”，还只是一根粗糙的骨棍，又长又重，毫无锋利可言。
但这已经足够了！
“现在，开始第二步！”
王凡左手持着骨剑，右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块断裂的，棱角分明的头盖骨碎片，将其当作临时的磨刀石。
他将真元灌注到右手上，以极快的速度，在那根肋骨上打磨起来！
“锵锵锵！”
刺耳的摩擦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
他竟然在万军围攻之中，现场给自己打造兵器！
这一幕，若是让联邦的那些大佬看到，恐怕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周围的活死人，可不会给他安稳“打铁”的时间。
它们嘶吼着，从四面八方涌来！
王凡只能一边打磨，一边挥舞着越来越重的骨剑格挡。
他的动作，笨拙而狼狈。
但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能感觉到，手中的骨剑，在他的打磨下，正在一点点变得锋利，一点点变得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