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91章 他不是疯子
“那……我有一个问题。”
一直沉默的厉云飞，突然开口了。
他看着王凡，沉声问道：
“你刚才说，苏文渊的药，你的功法，可能都来自同一个源头。”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厉家的《剑心诀》，也和它们有关？”
呵呵……
王凡等的就是这句话！
“厉城主，这可不是我乱说。”
王凡一脸无辜，“这事大家都可以作证。”
“林逸说，你们两家的《剑心诀》，根本就不是纯粹的觉醒技能，而是从一本什么古书上改编来的。还说，他要重新夺回这本剑术技能书。”
王凡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他确实听到两人在嘀咕，但具体内容，哪有这么详细。
他这是在诈厉云飞！
果然，此话一出，厉云飞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没想到，自己儿子和林逸那个小王八蛋的私房话，竟然会被王凡给听了去！
更没想到，王凡敢当着这么多大佬的面，直接给捅出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也成功的瞬间从王凡身上，转移到了厉云飞的身上。
“厉城主，确有此事？”
李岩星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让厉云飞额头渗出了冷汗。
天雷城城主林天雷，因为他儿子林逸服用禁药，已经被联邦控制审查。
现在，火竟然烧到了他江北城的头上！
王凡看到这一幕，非常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该说的，他都说了。
球，已经踢给了你们。
剩下的，就是你们大佬之间的事情了，我一个小小的参赛选手，就不掺和了。
他往椅子上一靠，端起面前的水杯，优哉游哉喝了一口，深藏功与名。
厉剑平朝王凡点点头，表示支持凡哥的决定。
因为他也很想知道自己家里那些秘密。
厉云飞看着王凡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德行，气得牙痒痒。
这个小王八蛋！
太他妈不是东西了！
可眼下，面对李岩星和周正龙的审视。
他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角落里，同样一脸凝重的赵鹏举三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不错。”
“王凡……同学，他说的没错。”
厉云飞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剑心诀》，确实不是我厉家原创的觉醒技。它……来自一本我们无法完全参透的古籍。”
厉云飞此言一出，议事厅内的气氛，很是诡异起来。
如果说，王凡的奇遇，只是个例。
那么，作为联邦老牌城主，镇守一方的厉云飞亲口承认，他家族传承的核心功法，同样来历不明。
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这意味着，王凡提出的那个“上古修炼文明”的猜测，其可能性，被无限放大了！
“厉城主，我需要一个详细的解释。”
周正龙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单纯的“禁药事件”范畴。
上升到了可能颠覆现有力量体系认知的战略层面。
厉云飞叹了口气，似乎也认命了。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讲述那段尘封了二十年的往事。
“那大概是二十年前，我和当时还是我副手的天雷城城主林天雷，带队深入‘迷雾森林’深处，进行区域开拓。”
“在森林的最深处，我们遭遇了一头……前所未闻的魔兽。”
厉云飞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忌惮。
“那是一头巨大的人猿，浑身长满了金色的毛发。但它最可怕的，不是它的力量和速度，而是……”
“它会用剑！”
“什么？！”
在场的年轻一辈，包括宋琪、李心锐，都发出了惊呼。
魔兽会使用武器？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它用的不是普通的剑，而是一把由某种不知名金属打造的古剑。它的剑法，毫无章法，却又蕴含着一种奇怪的能量。”
“它没有我们觉醒者的能量波动，但每一剑劈出，都带着一股我们看不懂的气势！”
我们当时两个四十多级的强者，带领着一个精锐联队，竟然被它压着打，损失惨重！”
“最后，我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勉强将它重创。而那头人猿在临死前，没有逃跑，也没有反扑，而是跑回一个山洞。”
“我们跟着进去，才发现，山洞的石壁上，刻满了剑痕。而在山洞中央，那头人猿，正抱着一本古籍，死在了那里。”
“那本古籍，就是《剑心诀》的原典。”
故事讲到这里，所有人都明白了。
“我们带回了那本古籍，和林天雷一起潜心研究。”
厉云飞继续说道，“我们发现，那是一套与觉醒体系截然不同的剑术法门。它不讲究能量等级，只讲究一个心字。”
“以心御剑，以剑养心。”
“我们尝试学习，发现的确能极大提升我们的战斗直觉和剑术技巧。”
“但是，我们始终无法突破最后一层。”
“那最后一层，似乎需要一种特殊的能量，或者说，一种特殊的体质作为引子，才能真正点燃剑心，达到书中所说的人剑合一的境界。”
“而我们觉醒者，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结合我们觉醒者的能量特性，对那本古籍进行了改编和简化，创造出了如今的《剑心诀》。”
“因为我和林天雷在改编的理念上有所分歧，所以最后形成了两个版本。我厉家注重心的修炼，而他林家，则更注重剑的技巧。”
“估计天雷城在练习的时候，产生了新的想法，所以他们想再次夺走剑心诀。”
厉云飞的坦白，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一个会用剑的魔兽，一本来自上古的剑术秘籍……
这一切，都让这个世界，蒙上了一层更加神秘的面纱。
“那么...”
周正龙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他直接切入了问题的核心，问道：“这本古籍，和苏文渊，又有什么关系？”
厉云飞的身体，猛的一僵。
他的目光，下意识的，再次投向了角落里的赵鹏举。
赵鹏举的身体，也在那一瞬间，绷紧了。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抽动着。
仿佛被触碰到了最痛苦的伤疤。
李建国和王凤英，也同时将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几人的神情无比沉重。
“因为……”
厉云飞的声音，变得无比干涩，“二十年前，苏文渊的人体实验失控，联邦精锐战士变成怪物的事情，你们都知道。”
“但你们不知道的是，在那场灾难彻底爆发之前，有一个人，找到了我和林天雷。”
“那个人，就是当时联邦最优秀的战士之一……”
“王振山。”
当这个名字从厉云飞口中说出时，王凡的耳朵竖了起来！
父亲！
他父亲的名字！
而坐在他旁边的赵鹏举，整个人如遭雷击，双目瞬间赤红，呼吸变得无比粗重！
“王振山当时，已经出现了被药物侵蚀的迹象。他的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疯狂。”
厉云飞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悯，“他清醒的时候告诉我们，苏文渊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我们拥有《剑心诀》原典的事情。”
“苏文渊认为，他的试验药剂，虽然能强行激发人体潜能，但缺少一个最关键的稳定器！”
“而《剑心诀》原典中记载的那种‘以心御剑’的法门，很可能就是稳定药剂狂暴能量，甚至将其完美融合的关键！”
“苏文渊派王振山来，就是为了抢夺那本古籍！”
真相，在这一刻，被彻底揭开！
……
苏文渊，这个科学疯子。
他不仅仅是在进行禁药实验，他是在试图融合两个完全不同文明的力量体系！
他想用修真的心法，来驾驭觉醒世界的科技药物！
“我们当然拒绝了。”
厉云飞握紧了拳头，“我们深知那本古籍的危险性，如果落入苏文渊那种疯子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最终王振山陷入了疯狂。”
“他体内的药力彻底失控，和我们爆发了大战。”
“再然后……就是周秘书长都知道的了。”
“苏文渊的计划，彻底失控。他意识到，单靠他自己，无法从我们手中抢走古籍。于是，他将目标，对准了整个联邦联军！他妄图通过控制整个联军，来逼迫我们就范！”
“那场惨剧，因此而生。无数优秀的战士，变成了怪物。王振山，也彻底沦为只知杀戮机器，被昔日的战友追杀，最终……下落不明。”
“而他当时最好的兄弟，最好的搭档赵飞，因为无法接受亲手追杀自己兄弟的命令，也因为对联邦高层的失望，选择了……当一个逃兵。”
厉云飞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赵鹏举的身上。
“他改了名字，隐姓埋名，来到了我们江北城。我想，他大概是想守着他兄弟最后战斗过的地方吧。”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全部串联了起来！
苏文渊的动机，王振山的悲剧，赵鹏举的过去……
形成了一个令人扼腕叹息的闭环。
整个议事厅，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角落里，那个身体剧烈颤抖的中年男人身上。
赵飞。
这个二十年前响彻联邦的名字，在今天，以这样一种方式，重新回到了众人的视野中。
王凡看着身旁的赵鹏举，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心中五味杂陈。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赵叔会对苏哲和禁药，有那么大的反应。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赵叔会一直默默守护在自己身边。
原来，这一切的背后，都埋藏着如此沉痛的过往。
“赵飞……”
周正龙看着那个曾经的部下，如今的逃兵，张了张嘴。
他的脸上，满是复杂的情绪。
有惋惜，有愧疚，也有一丝作为当时的总指挥官的无奈。
他伸出那只仅剩的右手，似乎想说些什么。
然而，赵鹏举却猛的抬起了头。
他的眼中，没有泪水。
只有一片化不开的，如同实质的痛苦。
他没有去看周正龙，也没有去看厉云飞。
他的目光，终是选择了落在王凡的身上。
“小子……”
他嘶哑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无比沉重道。
“你父亲王振山……他从来都不是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