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流离 第五十三章 碎灭指

    “正如越千帆所言，仙藏是灵轮的升华，但你们可曾想过——灵轮是神识与灵气相融，铸就仙藏之后，神识的归所又在哪里？”莫师卷纸在手上一拍，顿时许多修炼的学生也停下来听讲。


    稍等数息之后，莫师才继续开口道：“我想很多人心里都有了答案，没错，是识海！”


    “但问题在于，尘微境塑造仙藏，而识海又是从何而来？”


    学子们疑惑不解，因为识海是铸就法相过程中自然出现的，他们从未思考过识海何时便在体内，又是怎样生成的。


    “识海一直都在，甚至有说法称铸识之时识海便已出现。仙藏是灵气的仓库，而识海便是神识的居所，识海无状无形，因此以‘海’命名，当神识的强度到达一定程度，那便昭示着识海的诞生。”


    “法相如何塑造？用你们熟悉的说法来讲，所谓法相，即是以神识为模具，以灵气为填充的意之化身，可实际上却不止如此。”


    “天域对于修炼的研究要远超其他大域，就天域的观点来看，法相的形状就是识海！”


    此言一出，学堂上瞬间炸开了锅，不怪学生吵闹，确实是这一观点太过耸人听闻。


    既然都说了识海无状无形，为什么又声称识海的形状即是法相，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莫师示意众人安静，解释道：“水虽无形，但若置于容器之中即为有形，法相也是这个道理，塑造法相的过程即是给神识制作容器。”


    “可能各位会问，那法相又是如何具现的？答案很简单，是投影！法相是修士识海的形状，而当修士以神识沟通天地，灵气便会透过识海形成法相，这就是法相降临的真正面貌。”


    “了解了其本质后，很多事情就更容易理解了，比如法相破碎之后为何有的会伤及根源，有的则毫发无伤？因为根据投影的强度与自身识海的联系，有时法相破碎会伤及识海，那就等同说容器破损，因此很难再具现法相作战。而有些法相仅仅只是投影了一部分，法相破碎仅仅只是神识耗损，并未伤及‘容器’的形状，故而对修士没有损害。”


    一众学子恍然，他们只知法相越完整，与自身连接越是紧密，受损时便会更为严重，却从来不知道其根本原因所在。


    而今日听莫师一言茅塞顿开，洞悉法相之秘，甚至许多修途上的难题都迎刃而解！


    “正因如此，这个道理各位得牢牢记住。无论是否拥有法相，法相完成程度如何，如非必要，切忌将十成十的法相完整具临！”


    “识海受损虽然不危及生命，但治愈却是极不方便。通灵愈识的灵植种类不多，最为廉价的灵根草现在荒域已经几乎停产了，日后价格只会越来越高。”


    “另一边，仙藏具临实际上是一般形意境的技巧，但对于天骄妖孽而言，离合境也足以做到。仙藏具临是意的体现，其威能与灵意息息相关，而且也不会伤及根源，这一点我们日后再讨论。”


    莫师言罢清了清嗓子，招了招手喊道：“好了，都跟我来演武场！”


    临渊学宫，演武场。


    演武场有十余座，虽面积不大，可配置却挺完善，但总有一种施展不开拳脚的感觉。


    “之后由赵老教你们学宫武学，都安分一些。”


    莫师离开后不久，一灰发老者慢悠悠走向演武场，人尚未抵达，而声音却已然传来：“新生都来齐了吗？老夫负责你们新生四班，先都排好面向中央！”


    中央是哪他们并不知道，但反应快的人已经发现，四座演武场的中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灰发老者。


    短暂的互相提醒后，四个班先后转向中央位置。


    “武学练习，分为讲解、示范、演练、答疑、测试五个过程。武学按照学宫评价分为上中下三等，下等三日，中等十日，上等一月。”


    “当然，你们一周学习武学，另一周则是术法，所以高等的武学可能需要你们用大量时间自学。”


    “期限到了有测试，根据掌握的程度会对你们提升玉符等阶有帮助，这点你们自己看着办。”


    “咳咳，好了，接下来进入正题。”赵老双手背在身后，语气忽然严肃起来：“武学！众所周知，以灵气辅助的肉身技法！”


    “武学修炼四个阶段：初窥门径，登堂入室，炉火纯青，融会贯通。”


    “初窥门径指的是有形无神，登堂入室则是形神合一，炉火纯青意味灵活运用变招，而融会贯通需要融入其他技法，加入自己的理解才行。”


    “下等武学要求融会贯通才能通过，中等则是炉火纯青，上等只要登堂入室即可。武学修炼四大层级也只是修士们口口相传，评判标准也并非绝对。各位切莫以评级的目标去练习，只要尽力掌握武学，老夫自会适当打分。”


    赵老忽然端正架势，四座演武场皆感受到磅礴压力，似乎被一双大手从天按住一样。


    “武学分类诸多，今日第一堂课从最简单的种类开始，都看好了！”


    赵老说罢，毫无征兆朝天一指。


    刹那间，云絮爆散，一股破灭之意裂空而去，苍穹之上霎时寂寥一片，放眼望去只留悠悠蓝天。


    “什么......”


    “好快！”


    “赵师出手了？”


    “完全看不明白！”


    演武场上众人惊疑，尤其是丙丁二班之人，看着赵老有如神人，完全无法想象一根手指能有这般伟力。


    “这是碎灭指，一门中等指法，但在中等里等阶也算低的。”赵老开口道。


    学生们原以为是什么上等武学或是强大神通，却不曾想竟然仅仅是中等指法，那居然还能有如此可怖的威力？


    赵老游天，下方升起三道小石壁，他立于苍穹道：“再弱小的武学，只要融会贯通都能爆发出意想不到的威力。像刚才的碎灭指便是配合我的道意施展，因此有了这般威力。”


    “你们之中有出自名门大族，也有寒门修士，更有无根散修，但想必都对指法无甚念想。平常有兵器战斗，脱离兵器也有拳法腿法，指法鸡肋必不会受人待见。但如今呢，你们还会这么想吗？”


    “指法简单，比起动作招式，更加注重灵气的流动以及灵脉的利用，因此对于其他技法也更易融合。”


    “碎灭指不难，对于丙丁二班照规矩来办，但乙班得给我三天内掌握，而甲班一天之内必须全部通过。附带一提，提前通过测试的话，后面每天的武学练习你们便可以自由休假了！”


    赵老说完，甲乙二班不少学生都忽然有了斗志，尤其是云风，更是眼前一亮。


    时间对他而言太过宝贵，修为迟迟不得进步，妖劫将至，身世未知，镇妖塔通缉......


    无数纷扰紧缠着他，没有实力寸步难行，现在的他很明确这一点，但问题的关键就是时间。


    “尽快完成，那便相当于有了数天下午的休假！”云风心中自语，这才打算认真对待。


    赵老缓缓降下，落在了三面石壁旁，严厉道：“三面石壁，我会先留下考核标准，你们且看好！”


    第一面石壁，赵老五指成爪，一爪抓落一大片石块。


    第二面石壁，赵老食指轻戳，石壁上留下了龟裂般的痕迹。


    第三面石壁，赵老并指突刺，石壁轰然解体，与其称作考核标准，不如说是废墟更为妥当一些。


    与此同时，四座演武场各自中央的星玉碑亮起，演武场边缘升起一面面石壁。


    大多学生并不识得星玉碑，因此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这时赵老再度游天，开口道：“各自找一面石壁站好，马上开始教学，你们一边听一边尝试。对了，别以为石壁遮着就能够偷懒，哪天演武场空着你们可以御器上来看看，你们哪怕躲在石壁后面撒尿，老夫这边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赵老说罢，手中忽地出现一根竹条，他在自己手上敲了几下试试，而后冷声道：“别给我耍什么小聪明，千万别以为老夫年纪大就好说话，老夫这根竹条没少见血，你们懂了吗？”


    四班学生瞬间怂了，他们此前还真以为赵师这年纪应当不会太过严苛的，众人面壁沉默，连视线接触都不敢。


    “怎么不说话？老夫问你们懂了没！”


    “懂！”“懂了！”


    “谁再藏石壁下面，我一个个揪出来抽他！”


    学生们只得后退数步，有苦说不出，不是说好的站那里什么都看得见吗？


    规范了纪律，赵老这才开始正式的授课。


    “指法千篇一律，一法化万千，因此学习碎灭指之前先掌握好一般指法的基础！”


    “指法，讲求将灵气压制于指尖一点，再在最短的时间内释放。而如何做到这一点，有两个关键点，一是对内灵的驾驭，二是对灵脉的掌控。”


    “驾驭内灵这一点尤为重要，与拳掌腿脚不同，指法讲究快准狠，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因此绝大多数的指法都是利用内灵压缩释放。而你们平常所学的武学大多需要配合内外二灵，在内灵的把控上尤为疏忽。”


    “掌控灵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一点更看重天赋，灵脉通畅宽阔之人更为轻松，甚至有些灵脉四通八达覆盖全身，那修习武学便毫无阻滞！”


    赵老说到这儿才发现有些不对劲，甲乙二班还好，丙丁二班学子几乎都露出不解的神色，看样子这便已经开始听不明白了。


    他疑惑开口道：“你们是哪里听不明白？”


    众人无声，没人胆敢率先开口。


    “你，就是你！那个无齿玉符的，你哪里听不明白？”赵老指着仇阳，心想着若是询问他应当效率最高，毕竟无齿玉符意味着天赋最差。


    仇阳身躯一震，无数视线聚焦于他，让他感到很不自在。


    即便如此，教师的提问他也不敢不回应，只能低声道：“我听不懂灵脉那些。”


    “什么？习武之人给我把气势喊出来！畏畏缩缩像什么样子！”赵老不满道。


    仇阳羞愧难当，只能硬着头皮咬牙喊道：“我听不懂灵脉！”


    话音刚落，甲乙二班那里便传来窸窣笑声，而丙丁二班也有人低声取笑。


    许多同样不明白赵老之意的人为防被人小瞧，也跟着投去嘲笑的眼神，一时间，仇阳成了众矢之的，仿佛成了场上唯一一个无知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