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卷 羽落凡尘 第七章 修途之始

    翌日清晨，云风揉着惺忪的睡眼，一只手捂着饿瘪瘪的肚子，打开屋门，开启了新的一天。


    当然，各种意义上，都是全新的一天。


    “醒了？”墨祖站在石桌旁，正在挥墨练字。云风见此景，便安静地站在一旁观祥。


    少顷，一幅“乱”字写完，云风身躯颤了颤，只觉得那未干的墨迹似化作流淌的血河，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息，好不吓人。


    “天地将乱，无人能够幸免，云风，你要走的路...很长。”墨祖不想云风多看，引灵焚了那幅“乱”字，轻声自语道。


    云风毕竟还是孩子，哪懂得了天下局势，眨了眨眼睛，只得随口“嗯”了一声。


    墨祖看着云风笑了笑，随手整理好石桌，不知从何处拿来一个小玉碗，自语道：“不管天地变成什么样子，肚子总得填饱，你说是吧，云风。”


    “嗯！”这一声显然比刚才要果决，有力的多。


    云风洗漱毕，便端着他的大碗坐在石桌旁，而一旁的墨祖从看似空无一物的小玉碗中倒出无尽的灵粥，这一幕云风也早已见怪不怪了。


    吃完后，云风将一切清理完毕，便如往常一般乖巧地坐在石桌旁问道：“墨爷爷，今天要练习什么？”


    “今天啊，今天可是个重要的日子。”


    “啊？”


    “你可还记得两年前的约定？”


    “两年前......难道我可以修炼了吗！”云风大眼睛眨了眨，神色无比激动。


    “好好消化消化，活动活动，等你颜姨他们来了就可以开始咯。”


    云风兴奋地跃下石凳，便在院中打起拳来，尽管只是空架势，并非什么武技，但也是练得有板有眼。


    墨祖心有所感，望了望天空，心想你们来的倒是挺快，而后又深深望了云风一眼，喃喃道：“这是一条不归路，未来无论你如何抉择，也没有人会责怪你什么，毕竟你要肩负的担子确实太重。”


    当然，即便如他，也并不知道，云风所要承受的远比他所预感的要沉重得多。


    转眼众前辈已到院中，赤老先一步喊道：“哟，小子，挺勤快嘛。”


    云风闻声停下了动作，搓了搓小手，激动得不知说什么是好。


    这时，墨祖悠悠上前，隔在众老与云风中间道：“不过有句话得说在前头，云风是我墨家的孩子，功法自然应学我墨家的《乾元造化录》！”


    赤老闻言，立刻不满道：“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也就故弄玄虚有点用，哪里配得上这孩子。”


    “云风啊，跟我学《大日焚天经》如何？我敢拍胸脯保证，你迟早能像我一样把你墨爷爷打得嗷嗷叫！”赤老言语间充满诱惑，不过这套奇葩的说辞倒是让云风和墨祖嘴角抽了抽。


    墨祖斜睨着赤老，这次倒是没有发作，而是镇定应道：“哼！老匹夫，你要是把你那不知从哪捡来的宝贝炼身法传给云风，我便算你厉害一筹！”


    赤老闻言豪迈一笑，得意道：“云风可是我家大宝贝儿，老子怎么可能敝帚自珍，倒是你，莫非没有拿得出手的炼身法？”


    墨老正待辩解，却见一花里胡哨的老头正“仔细”端详着云风，甚至还把鼻子伸过去嗅了嗅。


    “阔老头，你想做什么！”


    那花裤衩老爷子眉头皱了皱道：“挑选功法有如治病救人，当然要对症下药，只是我这仔细一看，这孩子的体质我实在是看不明白。”


    颜姨也面露惊色道：“咦？这天下间还有你药皇看不懂的体质？”


    “这孩子体质玄奥无比，却又有种返璞归真之感，偏偏又掺杂着一股荒芜混沌之息。至少以我所见所闻，真是闻所未闻。”花老爷子眉头渐缓，呼了口气道：“不过这样也好，以我所见，你们的功法对他而言应该都并无阻碍。”


    当然，有些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刚才那种感觉，魔意？大概是幻觉吧......算了，不要瞎想了，这孩子可是未来人族的希望呢，怎么可能与魔有关联，许是体质太高阶让我的灵气感到了恐惧吧。”


    墨祖闻言，心里也是颇为得意，毕竟是自己的后人。他故作镇定道：“既如此，大家各自都教些如何？”


    “没意见。”


    “可以。”


    众老果决地答应下来，不过在云风眼里，他只觉得周围的长辈们似饿狼般两眼放光，很是危险。


    “修行之前，还是先介绍一下修士的常识。修行第一大境名为灵始境，唯有超越灵始境才能算是一名真正的修士，然而大多数人都被困于此境。”


    “灵始境细分为引灵，淬血，锻体，铸识，融魂五小境，而后打下基础，开启自身仙藏，这便是灵始境。”


    事实上，灵始境是修行第一境，虽未涉及任何道意，但却是无比重要的一境。即便是天赋如妖，坐拥无数资源的名门天骄，少年之时也会在灵始境慢慢打磨，打下基础。


    灵始境之后是尘微境，境如其名，在修士之中如尘埃一般，但至少超脱了凡人。尘微境可凝灵化物，可远观微尘，亦可神识视物。也是从此境开始，修行方式逐渐产生分岔......


    “而修行第一步，便是引灵，不过于你而言想来颇为轻松就是了。”墨祖自语道，毕竟云风的基础很是扎实，对此众老都很有信心。


    云风按照众老的提示闭上眼睛，放空心神去感受天地间流淌的灵气，而后缓缓呼吸，引导灵气入体。云风心中默念着乾元造化录的口诀，回想着运灵路线，灵气便不出所料地安稳下来。


    云风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心想着自己终于踏上了修仙的第一步，自是欣然无比。


    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不知为何，他体内忽然生出一股磅礴无比的吸力，如旋涡一般疯狂汲取着天地间的灵气，而他方才集聚而成的细微灵流早已被冲散得七零八落。


    与此同时，他的体内骤然爆发出一股苍莽混沌之力，云风脸上痛苦之色一闪而过，旋即一大口鲜血喷洒而出。


    “咳咳...呜...”云风一脸迷茫地望向众老，自己应当没有任何失误，照理来说不该出现这种情形。


    墨祖微张着嘴，也是不知所措。


    “哼，墨老狗，你这功法看起来完全不适合我家大宝贝啊，还不如修我的大日焚天经。”一旁的赤老开口嘲讽道。


    墨祖百口莫辩，只得应道：“呵，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云风耐心地听着赤老传经，而后再一次引灵入体，这次无穷火舌自云风体内溢散而出，幸而云风身上衣物都是奇物所织，不然难免被烧成灰烬。


    这次过后，众老之间的气氛从玩笑转而变成了凝重。


    花老尴尬地擦了擦汗，心虚道：“不应该啊，这孩子的体质应该不会如此的吧。要不，试试颜妹妹的万华玄枢经，这应当是最温和的功法了。”


    然而这场无比简单的引灵却在众老的七嘴八舌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不仅仅是墨祖、赤老、颜姨的功法，荒村众老都掏出了自家的珍典。


    此刻的云风悬浮于虚空之中，痛苦地弓着身子，他只觉得天地间无穷灵压压迫而下，思维模糊一片，大道在耳旁轰鸣，压得他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不好！快想办法！”


    “风儿，冷静！冷静！”


    待众老意识到出了大问题之时，云风身边的庞大灵涡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这种情形下，倘若众老出手刺激到了灵涡，事情反而会向更坏的方向发展。


    “啊啊啊！”云风双手捂着脑袋仰天嘶吼，霸道无比的灵气疯狂地在他的灵脉中肆虐，甚至摧残起了血肉，天地道意于其脑海里回响，让他头痛欲裂。


    云风的肉体上逐渐生出些细小的裂纹，裂口中缓缓渗着鲜血，甚至连他七窍之中都流血不止。


    “救......救......”然而这地狱般的折磨让他甚至无力发声。


    荒村内的气氛逐渐沉凝，墨祖泪流满面不知说什么是好，赤老跪在地上眼中布满血丝，颜姨扶着墙壁泣不成声。


    花老抓着自己一头银发，口中喃喃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状若癫狂。


    神棍瞪大着眼睛自语道：“莫非是泄露天机故而发生异变，不！不不！不可能！”


    其余众老只觉前途一片昏暗，唯一的希望，莫非就要这么失去了吗。


    这样暴走的灵气根本无法从外界干预，一旦众老出手刺激，这股灵气只会瞬间撑爆云风。


    ......


    虚无之中，一双眸子缓缓张开。


    “空无劫命，真令人毛骨悚然。”白袍青年喃喃道。


    “少年，想活吗？”云风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轻语。


    “想......”


    “即便你的未来可能要比如今痛苦千倍万倍？”那道声音忽前忽后，又像是于他心中作响，不知究竟源于何方。


    “想......”


    “那你且听好。”此时声音来到了云风面前，云风的左眼艰难地眯开了一条缝，然而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嗯......”


    “混沌墟渊，晦暗无明，鸿蒙浮宇，万象昭晰......”


    “此为‘万象衍虚’......”


    那道声音如轻风一般回荡在云风的脑海之中，即便云风丝毫不能理解其意，功法还是自然地镌刻于心中，甚至居然自行运转起来。


    半空中的云风渐渐没有了痛感，不知是已经麻木还是又发生了什么变故，此时无穷灵气汇聚于他的体内，竟如泥牛入海般消失无踪，而他只觉得浑身上下被灵气充盈，甚至天地间的灵气都在畏惧，臣服。


    少年脚踏着灵涡，睁开了双眸，这天地间的灵气猛地一滞，仿佛受到了惊吓。


    那浸红的衣衫和满面的鲜血，坚毅的双眸与紧握的双拳，还有四周臣服的灵气与这沉寂的天地。


    少年第一次纳灵入体，第一次绝境，第一次劫！


    便宛如，天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