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9 生死魔道

    青年绽放出一抹灿烂笑容，若是熟悉他的人觑见，定会觉得稀奇。


    夜挽歌自云坤禁忌葬地出生，而其师父来自苍阳。


    许多年前，有一女子踏足禁地，发现了葬地中竟有活人存在，一番打量颇为满意，便为那少年取名，并收为首徒。


    自禁地成长的夜挽歌，兴许还有几分血脉体质的原因，让他对魔气有着恐怖的适应性。


    是的，他师父是个魔女。


    即便踏入魔道，夜挽歌始终是如此温吞的性子，不爱说话，也喜怒平淡。


    他拥有了曾经无法想象的力量，驱使着今世不闻的所谓魔道，然而他却并无多少野心，仅仅只是想报答师父，以及葬地中养活他长大的那群灵尸。


    他自大渊之下穿梭云坤苍阳，除了照顾师弟师妹，便是在各诡异禁地中探索，为的便是寻尸修之法。


    师父告诉夜挽歌，上古玄域有势力名为地府，可能会有尸修之法。然而地府于大劫中沦丧，未能逃入洞天，传承也不知遗落在何方禁域。


    禁地中探索，兴许能找到地府遗迹，或者荒古遗迹中也应有相似之法，夜挽歌不断探索，但始终一无所得。


    他回到葬地，询问灵尸前辈是否知晓禁地线索，然而也毫无收获。


    之后夜挽歌再度启程，在回到苍阳大渊师门所在的路上，瞥见了古战场的诡秘。


    古战场的浓雾，自然不可能仅仅针对苍阳，云坤亦是受其扰乱。


    不过云坤修士手段五花八门，应付这种歪门邪道却是轻而易举。


    夜挽歌见到那汹涌尸潮，只觉兴许有一丝寻到尸修之法的希望，故而自大渊踏入浓雾之中。


    只可惜这座巨城之中，存在的仅仅只是毫无灵性的魔尸，连灵智都并没有，又怎可能是尸修？


    他缓缓前行，只想寻到那造尸的存在，询问它是否知晓尸修之法。


    然而，他遇到了云风。


    黑发少年追击而至，万千墨色蛟龙扑杀而来，这般纯净的魔气是他第一次见到，甚至比他师父还要凝练很多。


    只是那少年并不能将之掌握，他没有催动意，更无释放道法，只是那魔威本身似乎就是一种凌天之道。


    当然，这不够。


    他是夜挽歌，他的力量说是想要摧毁整个苍阳都不是难事，又岂会败给一个凡境少年？


    黑发云风癫狂暴怒，他原以为对方想要说明什么，结果仅仅只是补充了个自我介绍！


    这是挑衅？


    道源魔体，掌握着近乎无垢魔气的他，竟然在对阵魔修时不敌，甚至还受到挑衅！


    “【觉醒】！”


    与双魂转化用法不同，这次是自我力量的觉醒，将潜能完全释放，使得实力发挥到达极限。


    “【无垠】！【离合】！”


    代价什么的，以云风目前的状态已是管不了了，不过【觉醒】的代价平衡已然打破，另外二者也会有影响，故而代价不会太过夸张。


    黑雾弥漫天际，化作千万条墨色游龙，在巨城中肆意穿梭。


    本就幽暗的三十三重黑城，此刻黯然无光，仿佛亘古以来那深邃可怖的无底深渊。


    浓雾之外，一只只尸鬼倏然崩解，支撑它们存在的力量似是被什么剥夺，令苍宁关一众惊悚而又疑惑。


    “你们看！那......那雾里，好像有什么......”


    有士兵惊呼，吸引了呆滞众人的目光。


    却见浓雾之中景象逐渐清晰，那是一座比苍宁关高耸千百倍的三十三重巨城！


    有些士兵校尉偷偷瞥了一眼苍宁郡守，目光中带着些狐疑不解。


    “这......这叫好几倍？”


    苍宁郡守老脸一红，正视前方默然不语，他额间汗珠密布，显得颇为尴尬。


    “我不要面子的吗？”


    他只觉这浓雾似乎是在针对他，刻意想要动摇军心！


    不过好在浓雾中景象诡异，守军的目光很快便被那万千墨蛟所吸引。


    巨城之内，那漫天墨蛟盘旋汇聚，仿佛贯天彻地的风暴一般，倏然坠袭而下！


    夜挽歌神情平淡，忽地巨城中有魔焰迸发，有如凶恶魔兽，似要吞噬整片天地！


    漆黑的火焰狰狞暴怒，像是倒挂的天幕将墨蛟包容其中。


    这魔焰能侵蚀生机，甚至能剥夺维持墨蛟的力量来源。


    有墨蛟**溃散，残碎解体，甚至少数化作虚无，消散于天地之间。


    天穹之上，似是两只魔兽在撕咬争斗。


    然而离合魔道的加持下，墨蛟耗损较小，但那魔焰却不断削弱，直至抵御不住。


    终于，那漆黑火焰的天幕被割裂撕烂，无尽墨蛟俯冲而下，不再有半分阻滞！


    夜挽歌神情依旧平淡，仅仅只是低声喃喃：


    “【生死】。”


    那漫天墨蛟，那遮天蔽日的不祥魔气，那似是要侵吞世界的漆黑兽群！


    只此一瞬！


    湮灭无形！


    变起仓促之间，云风神情呆滞，全然没能料想到这般结果。


    浓雾恢复原貌，苍宁关再复无法窥视，众守军骇然无比，苍宁郡守更是惶恐不安。


    这是什么力量？


    无论是那漫天墨蛟，还是遮天魔焰，或是最后那令一切恢复清明的力量，这些都是郡守无法匹敌，甚至无法理解的存在。


    云风与夜挽歌身在城中，苍宁关上并不能看到二人存在，神识亦是无法穿透其中。


    但郡守心慌意乱，云风不在，他有了猜测......


    比郡守更为不解的，则是呆立的云风。


    他是道源魔体，是魔道的无上体质，尽管因果难缠劫命加身，但他的实力应当是无可匹敌才对。


    黑发云风驭使纯净魔气，对上寻常大能尚且不论，但至少在遇到魔修之时，无论对方何等境界，他都不应不敌。


    甚至云风一念之下，便能让一切魔气轰然崩解。


    本应如此......


    但眼前青年却颠覆了他的认知！


    “你很怪。”夜挽歌本是寡言少语，但此刻却是再度出声。


    “师父说过，魔道是道的极致升华，与仙道同样，这种力量寻常人只能掌握一种。”


    “据传曾有惊才绝艳之辈，同时拥有两种魔道，尽管他完全制御的只有一种，但却也无敌于世间。”


    “师父说那是位传奇，正常来说一个时代，甚至一个纪元都未必会出现。但你，显然更加夸张。”


    光是夜挽歌所见，便有【觉醒】、【无垠】、【离合】三种，事实上白发云风的【道心种魔】在魔化后也能催动，不过这并不适合战斗而已。


    “不过你却没能掌握任一魔道的根源，仅仅只是驱使本质罢了。”


    如夜挽歌所言，云风并未完全制御魔道，甚至连根源本质都并不理解。


    而夜挽歌不同，他的魔道【生死】已然参透根源，甚至可以说他便是掌御生死的存在。


    无论是人之性命，还是灵气盛衰，皆在他一念之间！


    这是一个没有心的时代，仙道不存，何人能对抗【生死】？


    或许道境大能拥有抵抗魔道侵袭的力量，但这也只有其中寥寥能够做到。


    一人可灭一国，甚至是天域三分天下的苍阳，这是夜挽歌其师的评价，并且绝非玩笑！


    云风不甘，狂躁，疯癫，暴怒！


    魔气覆盖身躯，他如同灭世魔神一般悍勇冲上。


    然而那漆黑甲胄却在接近夜挽歌时化为残屑飘散，只剩下云风的单薄身躯。


    这是魔道道域，云风愕然，然而夜挽歌更是不解。


    缘何【生死】没能影响到眼前少年，明明他都已经可以干涉万物了，却侵蚀不了少年的本体？


    “你，有点奇怪。”


    青年低语，仅仅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在云风脑壳上一嘣。


    那漆黑长发倏然褪去，再复转变成苍白之色，云风也就此昏迷过去。


    “果然，只要不用道干涉他，还是能够影响到他的。这种力量并非魔道，并非功法，而是来自他的体质。”夜挽歌心中自语，旋即将云风捞在腋下继续向前。


    深谙魔道原理的他自然看出，云风的状态是魔道的代价所致。他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并没有多重的杀心，眼下还是正事要紧，没必要杀了云风。


    三十三重巨城内沉寂，城墙上的尸鬼早在方才的乱象中被吞噬殆尽。


    被侵蚀的仙藏也不再有诸多诡异，周遭静得出奇。


    无疑，这不应当。


    忽然，城正中有一伟岸巨人破墙而出，合掌抱拳砸落而下！


    魔焰炽烈燃烧，侵蚀着巨人身躯，那数百丈高巨的尸将竟也全然不敌。


    这种火焰是魔道所塑，与云风的韵灵一般，是以魔道之力催生的常驻力量，故而也拥有微弱的【生死】之能。


    巨人逐渐化为灰烬，然而那身躯之中倏然有一道漆黑流光暴射而出！


    那漆黑之物随着接近愈来愈大，转瞬便遮蔽了天日。


    那黑怪形状不定，四角有诸多眼瞳无序分布。那不祥魔气构成的身躯中，万千獠牙不规整地排列着，斑驳可怖令人作呕。


    魔口张开，其内是幽寂混沌的无尽虚无，眼看便要将夜挽歌吞噬其中！


    “太玄剑阵。”


    夜挽歌以空闲手臂轻轻一挥，半空中陡然乍现无数道剑痕。


    剑痕交织，组合成玄妙阵纹，其上有魔焰燃烧，被夜挽歌送入那真魔体内。


    獠牙真魔惊慌，身形骤然缩成一只“樱桃小口”，堪堪避过了太玄剑阵的绞杀。


    夜挽歌嘴角上扬，欢愉之情溢于言表，对他而言这并不常见，更别说一天笑这么多次了。


    “姑且称呼你獠牙真魔吧，且不论你是否了解尸修之法，是否有可能帮到我的家人。师父说过，真魔对于我们的研究很有用处，遇到一定要抓起来。”


    青年的笑容愈发灿烂，然而那真魔却是惊恐万状。


    “把你抓给师父，她一定会开心的！”


    （※ 夜挽歌是超越目前格局的存在，云风依然是世间最锋利的矛，只是二者境界差距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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