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今晚去哪里？

    漆黑的夜里。


    胡豆豆的外婆远远听到胡豆豆跟着来了，就慌忙直起她那弯驼的身子，心也像胡豆豆一样，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此时此刻，胡豆豆的外婆再也顾不到躲藏到哪里哪里了，一转过身，就急急忙忙朝着胡豆豆的尖叫声方向折回去。


    “外婆，你在哪里呀？”


    胡豆豆以近乎哭诉的腔调呼唤着他的外婆，不一会儿，他的声音就仿佛要把黑夜撕裂了一般，几只乌鸦惊的在树枝上扑棱起翅膀来。


    “豆豆，豆豆，外婆在这里——在这里呢！”胡豆豆的外婆着急的差点喘不过气来，“你，你别乱跑，站，站着别动，外，外婆这就过来。”


    这时，胡豆豆终于听到了他外婆的回应声，便急得朝前跑去。


    一路上，胡豆豆跌跌撞撞，仿佛狼追在屁股后面了一样，飞也似的跑着，假使他面前有个深沟的话，他也能跑进去。


    终于，胡豆豆在距离麦草垛不远处，找到了他外婆。


    “天呢！你这个傻孩子！”


    胡豆豆的外婆忙一把将胡豆豆搂在怀里，然后，把头埋在胡豆豆的肩膀上就是一顿猛哭。


    因为天黑，什么都看不见，所以胡豆豆的外婆就更加恣意了。


    胡豆豆一扑进他外婆怀里，顿时就觉得自己安全了很多。


    现在，对胡豆豆来说，只要他外婆在他身边，那这里就是他的家了。


    而那个所谓的家，他回与不回都是一码事。


    ……


    就这样，胡豆豆在他外婆怀里静静地待了良久。


    期间，有那么几次，他隐隐约约觉得他外婆在抽泣，于是就好奇问道：


    “外婆，你是不是在哭？”


    “我没有哭！”


    胡豆豆的外婆说着，悄悄用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手帕，把眼睛揩干。


    “外婆，我听到了，那就是你的哼哼声，你是不是哭了？”


    “我没有哭，傻孩子！”


    “外婆，你为什么哭？”


    “没有哭，外婆没有哭！”


    “不，外婆，你哭了。”胡豆豆说着说着，突然又想起似的质问起他外婆来，“我妈妈说过，如果一个小孩子撒谎，那他就不是好孩子。


    那么，一个外婆撒谎的话，那就不是个好外婆，对不对？”


    胡豆豆说罢，把脑袋从他外婆怀里抽出来，在黑暗中瞅着他外婆隐隐约约的脸，等他外婆回答他的问题。


    “对，我豆豆说的对，”胡豆豆的外婆应声说道，“那么，假如你外婆没有说谎的话，那你外婆是不是个好外婆？”


    胡豆豆思考了一下，点点头道，“嗯，嗯，当然是好外婆了。”


    “呵呵，那你外婆我就是个好外婆！”


    胡豆豆的外婆说罢，禁不住，一股热泪又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


    这时，胡豆豆就知道他外婆一定偷偷地哭了，因为他外婆跟他说话时，多次刻意地笑着，但笑出来的声音都明显带有哽咽声。


    “外婆，你站着别动。”


    胡豆豆想伸手去摸他外婆的眼睛，想确定他外婆是否偷偷哭过。


    “哦？”


    胡豆豆的外婆反应到底是比胡豆豆快，她在胡豆豆话音一落的瞬间，就慌忙用袖子把眼睛抹干了。


    胡豆豆伸手，小心翼翼地在他外婆脸上摸了摸，却并未发现有眼泪的东西，眼睛周围倒是有种潮润润乎乎的感觉。


    “豆豆呀！你在干什么呢？”


    胡豆豆的外婆明知故问道，“你这小鬼，是不是想看看你外婆有没有哭，眼睛上有没有眼泪？嗯。我就知道，呵呵，你摸了几次，摸到眼泪了没有呀？”


    这时胡豆豆不再吭声，但他对他外婆偷偷哭泣这件事深信不疑。


    胡豆豆知道，要是在白天的话，他外婆有没有哭过，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


    “外婆，我想知道，”胡豆豆又突然想起似的问道，“我外爷是不是打你了？”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就老实说道，“是的，你外爷像狼一样，又给你外婆我找了点茬子！”


    “为什么呀？”


    “闲的没事干呗！你外爷没有多大本事，在外面被人瞧不起，在家里，整天就只会欺负你外婆。”


    “所以说，你这么晚了跑出来就是因为这个吗？”


    “当然呀！”


    胡豆豆的外婆叹着气道，“你外婆我如果不跑出来的话，在窑子里，万一被你外爷打死了怎么办？打死了你就没有外婆了！”


    “那我外爷打你哪里了？”


    “打我哪里了？”胡豆豆的外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似乎已经没有知觉了，说着说着，突然发愁起来，“现在这么晚了，该去哪里呀？


    不会就这样一直待在这里吧？


    万一，这里突然出现一个叫花子，跑出来吓人怎么办？


    这大晚上的，天一直在降霜，到了下半夜，天变冷了怎么办？胡豆豆又没穿厚衣服！


    我呢，身上也只穿了一件短袖。


    回去？怎么回去？回去接着挨打？


    可是，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呀！


    我就不信，他老东西会把豆豆打一顿！


    不会打的，嗯，那我就先把豆豆送回去，然后我再悄悄地走……”


    “外婆，你在想什么呢？”胡豆豆突然质问道。


    “哦，我在想，现在这么晚了，你冷不冷呀？”


    胡豆豆突然禁不住在嘴角打了个冷颤，忙说道，“不，不冷呀！”


    “你不冷？不冷才怪，你穿的这么单薄……”说着，胡豆豆的外婆突然有主意了，“这么着，豆豆，外婆现在送你回家吧。”


    “回家？”胡豆豆好奇的不已，“回哪个家？”


    “回你外爷家里去呀！”胡豆豆的外婆说的很是例外，就像那个家与她无关一样。


    事实上，胡豆豆的外婆知道，胡豆豆一向习惯那个家叫做‘外婆家’，而不是‘外爷家’，而她此时此刻这样说出来，就知道胡豆豆会听的很别扭，可她又能怎么说呢？


    “那你呢？外婆。”


    “我？我今晚就先不回去了，我要去你舅婶家。”


    “你是怕我外爷打你吗？”


    “不，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外爷！好了，听外婆的话，外婆把你送回去，再过一会儿天都要亮了！”


    “不，我不回去！”胡豆豆大声说道，口气非常坚决。


    “喏，豆豆呀，你要听话，你快回去，你放心，你外爷绝对不会碰你一根手指的。”


    “不，外婆，你不回去，我就不回去，我要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啊呀！你这娃！一点话都不听！”


    说罢，胡豆豆的外婆就又暗自思忖起来：


    这下怎么办？这个胡豆豆，性格还不是一般的倔强！


    可是，这娃一旦跟着我，说不定今晚就没办法睡觉了，而这娃现在身上穿的那么单薄，温度又是那么的低，这万一着凉感冒了怎么办？


    而照现在这种态度，要想顺利送回去的话，恐怕并不现实。


    唉呀，那我究竟该怎么办呢？


    要不，这样吧——


    胡豆豆的外婆终于想到了个好主意。


    “那么，豆豆，既然你不想回家去。那好，那外婆今晚就带你去你十爷的旧庄窑里吧。”


    “呃，我哪个十爷？”胡豆豆不无好奇道。


    “你十爷呀，嗯，就是你十爷呀，是你第十个爷爷的意思。”


    胡豆豆一听，更好奇了，“我第十个爷爷？”


    “是呀！好啦！外婆先不跟你说这个啦，咱们现在就走，去那里，好不好？”


    胡豆豆完全出于好奇，就忙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