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神迹

    青州，位于楚国东北方。


    因背靠横断山脉，境内多山林。


    州府地域，几乎百分之八十的面积，都是一望无际的群山，从上空俯视，一片青绿，因为得名青州。


    也因境内山地繁多，耕地面积极少，所以青州人口历来不多，大多都是靠山吃山的山民。


    不过，最近这几十年来，因为北方安定，并无战事，大楚和北凉互通商贸，这个偏僻州郡倒也繁华了起来。


    北凉人因地处荒芜冰原，所以很喜欢各种珍奇山货和兽皮，往往不惜重金求购。


    渐渐地，青州城也便繁荣了起来，成为北方皮革交易的重镇之一。


    另外，青州山林繁茂，瘴气丛生，有很多人迹罕至之地，于是也时常有关于山中精怪的传说，甚至传闻群山之中，有隐世隔绝的仙人。


    就比如那陈世卿所著的《鬼狐传》，里面的故事典故，有一大部分都出自此地。


    在各个故事中，频繁出没的天脉山，也在青州境内。


    这也是苏尘决定来青州一趟的重要原因。


    ……


    “二位公子，前面就是青州城了。”


    负责商队护卫的班头，来到了马车边上。


    此时，车厢里。


    苏尘早已经运用千幻功，改装成了一个年轻的富家公子模样，而他旁边，则是一身黑袍，头戴斗笠的金刚。


    他这次出门，是为追寻“黄天大王”的下落。


    对方很可能是跟修仙者有关的存在，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苏尘将金刚也一定带了出来。


    关键时刻，多个帮手也能稳妥一些。


    “这么快就到了吗？也好，朱班头到时候将我二人在城中放下即可。”


    苏尘说着，顺手从袖子里取出一锭碎银，递出窗外。


    “一路上有劳照顾，一点小心意，就当请兄弟们喝酒吧。”


    “这怎么好意思……”


    朱班头客套了几句，顺手接过银子，随即笑着道：


    “二位是我们万宝阁的贵客，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到青州长坊大街来找我。临行前老掌柜吩咐了，二位公子如有任何吩咐，我们会尽全力协助。”


    “那就多谢了。”


    苏尘说完，放下了窗帘。


    那朱班头也乐呵呵地离开了，临走时，他扭头看了一眼天上，发现一只金白相间的大鸟，正在队伍上空盘旋。


    这只鸟，从离开帝都的时候，就一直跟着车队。


    朱班头也没有过多声张，他走南闯北，自然认得这是一只少有的神骏鹰隼，恐怕是车上那位公子驯养的，用来随行传递消息。


    能养得起这等灵物的人，必是非富即贵，所以他也一直小心伺候着。


    不多时。


    车队便已抵达了青州城。


    这青州虽没有帝都繁华，但也热闹。


    沿途所见，都是买卖各种皮革山货的商人，还有不少贩卖山中灵兽，什么狐狸啊，竹鼠之类，有人喜欢买去做宠物，也有人喜好做成山珍美味。


    除此之外，苏尘还看到了不少珍奇的山中草药。


    这些草药，或许不算名贵，但在帝都也很少见，可惜大多数年份太浅，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功效。


    “前面就是万宝阁商会所在了，二位，我们还得前往仓库装卸货物，请恕不能久陪了。”


    朱班头这时候上前，开口道别。


    苏尘点了点头，这一路走来，对青州城内大概也有了一个了解，正打算带着金刚离去。


    却在这个时候，忽然远处街道上传来了一阵锣鼓声。


    隐约间，看到一堆人马大张旗鼓地迎面走来，旗幡招展，黄色的彩绸飞舞，十数人抬着一个巨大的彩塑，招摇过市。


    旗幡上书：黄天大王，法力无边；济世救民，心想事成。


    “黄天大王来了，黄天大王来了！”


    “快去拜见黄天大王，求他老人家保佑咱儿子的病赶快好起来！”


    “黄天大王，法力无边，大慈大悲……”


    街道上的百姓，看到那一队人马走来，都是狂热欣喜，纷纷放下手中活计，簇拥到道路两边，磕头跪拜。


    “看来这黄天大王，在青州很有名望啊。恕我孤陋寡闻，却不知这是何方神灵？”


    苏尘见状，故意向朱班头问道。


    后者闻言，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公子有所不知，在这青州境内，有个天理教，势力很大。这黄天大王就是他们供奉的神祗，传说有求必应，灵验无比，因此在民间颇有威望。您初来乍到，可千万不要乱说话，不然被天理教的人盯上，可能会惹祸上身……”


    “多谢班头提醒。”


    苏尘点了点头。


    随即看了一眼那队伍中供奉的神像。


    三头六臂，身披黄袍，面目颇有几分凶恶姿态，看着不似善类。


    不过这雕像，仅仅只是用竹篾纸糊出来的，没有什么神奇之处，也没有感受到那牌位上相应的气息。


    所以苏尘也没有轻举妄动。


    只是拱手跟朱班头告别后，便转身离去了。


    带着金刚穿过一条巷子，按照地址，很快，苏尘来到了城中一处安静的独门宅院中。


    黑袍加身，面目变化成为青衣楼主的模样。


    “青衫依旧……”


    随着苏尘说出暗号，房间里很快走出来一高一矮两人，上前跪地行礼：“属下拜见楼主！”


    这两人，都是青衣楼派来此地探查的密探。


    “起来吧。”


    苏尘挥了挥手，顺势让金刚站在门口，防止有人靠近偷听，自己则是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目光扫过二人。


    “你二人来青州也有一段时间了，对这天理教应该了解不少，给本座说说看。”


    “是，楼主……”


    那二人很快将关于天理教的情报，一一道来。


    这天理教，大概是十多年前建立的。


    那时候楚国大旱，流民遍地，青州因为耕地少，反而是影响最小的地方。


    于是从邻州各地，涌来了不少难民。


    天理教就是在这个时候建立起来。


    初时，他们打着黄天大王的旗号，说是神明降世，救苦救难而来。


    出钱出粮，赈济灾民，又在城外建立难民营，安置了不少难民，从而获得了极大的名望。


    天理教也由此获得了第一批信徒，站稳了脚跟。


    之后，传说有一名老者，双目失明，但因虔诚供奉，得到了黄天大王的恩赐，显现神迹，没过多久居然神奇复明了。


    再紧接着，又有各种各样的神迹之事出现。


    黄天大王有求必应的名号，也就越来越响，那些达官贵人也争相祭拜。


    天理教信徒随即在青州境内到处为黄天大王修建庙宇，做法事，让人捐钱捐物，供奉香火。


    如今已然发展成为青州最大的一个教派组织，信徒遍布城内外数个郡县。


    “盲眼复明，求子得子，赌运亨通……听上去，这位黄天大王倒是真有一些手段。”


    听完手下的汇报后，苏尘更感兴趣了。


    通过之前陈世卿的梦境，以及他从牌位上感应到的气息，可以确定，这黄天大王绝对不是什么神祗。


    大概率可能是一位修仙者，或者妖魔之类的存在。


    若是能够找到，或许可以顺藤摸瓜，得到真正关于修仙界的信息。


    只可惜。


    这天理教虽然信徒众多，庙宇无数，但却极少有人见过所谓的黄天大王。


    它行踪神秘，绝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差遣手下的教众出面做事。


    即便是本教教众，想要见到黄天大王也很难。


    只有在每个月十五的那一天，教中最忠诚虔诚的信徒，前往圣殿祭拜，才有可能得到黄天大王的回应，从而降下神迹。


    “距离本月十五，还有几天。我可先通过那长生牌位上的气息，先试试感应，从那些信徒身上入手，先了解一下这个黄天大王。”


    思索间，苏尘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先让手下，将这段时间收集的狂热信徒名单奉上，其中主要包括那些曾经所谓见过神迹的信徒。


    随即，又让他们以京都富商的名义，出重金捐资香火，购买一个前往圣殿的名额。


    等到入夜时分。


    苏尘将金刚布置在房门口，做好防卫之后，这才取出悟道蒲团，神念散发而出。


    凭借之前感应到的气息，很快感应到了其他长生牌位的存在。


    这城中供奉黄天大王的信徒不少，但仅仅只有一小部分牌位，拥有相同的气息。


    应该是跟黄天大王有过交集，达成了交易关系的。


    也就是所谓的显现神迹。


    “先找一个看看再说。”


    思索间。


    苏尘选择了一名女子的梦境门户，随即神念侵入其中，很快，他便看到了一个个梦境画面从眼前掠过。


    那女子和丈夫成亲多年，因无子嗣，于是求助黄天大王，日夜焚香祷告，最终得到了黄天大王的回应。


    画面中，一团黄风从牌位中飞了出来，幻化成三头六臂的凶恶模样。


    那女子吓得魂飞魄散，来不及叫喊，随即就被恶神抓起，锋利的爪子，粗暴地划破女人的肚皮，然后将一个泥偶塞了进去……


    不多时。


    黄风退去，那女子腹部的伤口愈合如初，数月后竟真诞下一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