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阿布·穆斯林覆灭

　　唐军的吼声惊天动地，吼声中蕴含着无尽的怒火，足以把空气点燃。阿布·穆斯林听在耳里，惊在心头，一阵阵心悸。

　　阿布·穆斯林从不铭一文的奴隶成长为一代传奇总督，他的胆识没得说的，远非常人所能及。再者，他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不知道有多少，按理说，他的心肠早就如同磐石一般，不可动摇，更不知恐惧为何物，然而，眼前就切切实实的恐惧了。

　　这种感觉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过了，既是熟悉又是陌生。

　　“中国人真的怒了，要把我们杀光杀尽。”阿布·穆斯林在心里暗叹一句。

　　“那些蠢材怎么能做这种蠢事？”阿布·穆斯林紧接着在心里大骂侮辱唐军尸体的大食人，那时节，大食人很是痛快，却是给他留下了无穷的祸患。

　　然而，处此之情，他又能做什么呢？唯有眼睁睁地看着唐军把一架架如同小山般的车弩组装起来。组装完成的车弩就像一只只远古凶兽，阿布·穆斯林望在眼里，心中的恐惧更加强烈几分了。

　　“这就是中国人的攻城利器车弩？”阿布·穆斯林在心里嘀咕。

　　他虽然与唐朝打了这么多年，也是头一遭见到车弩，眼睛睁得滚圆，死盯着车弩，大是惋惜：“若是我有如此利器，早就打进中国了。”

　　他想得没错，阿拉伯帝国缺乏重型攻城器械，攻城的话顶多就是使用投石机轰击城墙。若是他有车弩这样的利器，他早就打下安西四镇了，然而直接出兵河湟之地，剑指长安了。

　　可惜的是，这就是差距，阿拉伯帝国与唐朝科技上的差距就是这么大，他只能徒自惋惜。

　　就在他惋惜这阵子，弩手开始装填弩矢了。一条条半米粗，一丈多长的弩矢放在弩矢上，在日光下闪闪发光，乍一瞧之下就像是毒蛇的爪牙，让人心头生寒。

　　“咝咝！”一片吸凉气的声音响起，出自大食帝国的将领和兵士之口。

　　他们是平生头一遭见到如此了得的攻城器械，比起他们寄予厚望的投石机好得太多了。若是一旦发威，雷伊虽然坚固，能否抵挡得住呢？

　　“车弩好大，弩矢又粗又长，我们能挡得住么？”

　　“如此巨大的攻城器械，我是平生头一遭见到，好吓人呢。”

　　“知道么？听说怛罗斯就是被车弩攻破的。以怛罗斯的坚固，不到半天就被中国人拿下了，好可怕呢。”

　　大食军队望着车弩，引发了一阵骚动。

　　“放！”李昌国右手高高举起，重重劈下，如同惊雷闪电，威势惊人。

　　“咻咻！”强劲而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一枝枝又粗又长的弩矢好像毒蛇腾空般，突然出现在空中，打破空气的屏障，闪电般朝城门扑去。

　　数百枝弩矢在空中飞行，闹出的动静太大了，那感觉就像百多枚导弹齐发似的，惊天动地，声音之响亮如同万千个炸雷在同时轰鸣，震得人耳鼓隐隐生疼。

　　“厉害！厉害！”李昌国在怛罗斯已经见识过车弩的威力，再度见识到，依然是赞叹不已，就是以他的身手，也是感到耳鼓微微生疼。

　　“咝咝！”城头上响起一片猛抽冷子的声音。

　　“安拉，伟大的安拉，保佑您忠诚的仆人吧！”大食兵士看在眼里，惊在心头，不得不向伟大的安拉祈祷。

　　“这……”阿布·穆斯林平生头一遭哑巴了，望着快速飞掠的弩矢，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如他这般表现的人还有很多很多，个个心头生寒。

　　“轰隆隆！”

　　猛然间，只见弩矢狠狠撞在城门上，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城门在颤抖，城墙在战栗，地面在颤动，就是李是国他们离得较远，也是被巨大的声响震得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那感觉就是被人蒙在巨鼓中而又狠狠撞击巨鼓似的，太让人震惊了。

　　“啊啊啊！”城头上的大食兵士发出一片惨叫声，不少人捂着耳朵，痛苦的弯下腰。

　　更有人滚倒在地上翻来滚去，他们的耳朵里冒出丝丝血迹，他们的耳膜被震破了。

　　“格格！”

　　阿布·穆斯林牙齿咬得格格响，差点咬碎一口钢牙，他的耳朵极不好受，可是，身为统帅，他绝不能用手去捂住耳朵，只能咬牙硬挺。这种硬撑的事儿，他这辈子遇到得不少，可是，如眼前这般让他痛苦不堪的事儿却是头一遭。

　　等到烟尘散尽，李昌国定睛一瞧，只见城门陷下去一个大坑，约摸三两寸深。雷伊的城门是用精铁铸就，比起怛罗斯的城门还要厚，还要坚固，然而，唐军也增加了车弩的数量，这一轰击与怛罗斯的城门如出一辙。

　　有不少弩矢撞在城墙上，溅起一片烟尘，被撞击处出现三两寸深的坑。雷伊是一座历史名城，在波斯帝国的重镇，数百年经营，其坚固程度可想而知了，遭到车弩的轰击也是禁受不住，实在是让人震惊。

　　“能守住么？能守多久？”大食军队上自阿布·穆斯林，下至普通兵士心头生寒，已经没有丝毫把握守住雷伊了。

　　尽管阿布·穆斯林一生经历过的风风雨雨很多很多，然而，车弩的威力之大是他平生仅见，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打破了他的信心，他实在没有一点把握守住雷伊。

　　“咻咻！”

　　车弩一轮接一轮的发威，粗大的弩矢一拨接一拨地出现在空中，爆发出尖锐的声响。

　　“轰隆隆！”

　　每一轮的撞击，必然要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动，城门在呻吟，城墙在惊恐，地皮在震颤。

　　城门一点一点的陷了下去，在经过近十轮的轰击后，城门再也抵挡不住了，爆发出惊天的响动，轰然后飞，第一道城门就这般被破开了。

　　当然，雷伊每道城门洞不止一座城门，一共有四座，破开一座后，还有三座。

　　尽管还有三座城门在，然而，阿布·穆斯林一颗心直往下沉，因为他非常清楚，一道城门只坚持了十来轮轰击，剩下的三道城门也不过多顶三十轮的轰击而已，压根就不可能抵挡得住唐军攻城。

　　末日不远了！残酷的现实在一步步朝阿布·穆斯林逼来。

　　唐军如法施为，近三十轮的轰击后，第四道城门终于被轰飞了，城门大开，是该进攻的时候了。

　　“安拉的忠诚仆人们：我们实践诺言，向伟大的安拉奉献忠诚的时候到了！我们将在伟大的安拉注视下血战到底！我们要把中国人的血与骨奉献给伟大的安拉！”阿布·穆斯林非常清楚，他没有退路，唯有拼死一战，虽然情势异常严峻，他仍是展现出了足够的勇气，激励军心，指挥大食军队朝城门涌去，准备在城门口与唐军死战一场。

　　他的想法很好，堵住城门，利用城门太窄来限制唐军的兵力优势，降低大食军队的压力。然而，迎接他的是陌刀战阵，只见一队队陌刀手端着闪闪发光的陌刀，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迈着坚定的步伐，朝城门冲来。

　　“该死的陌刀！”阿布·穆斯林看在眼里，惊在心头，破口大骂。

　　陌刀是唐军最为锐利的利器之一，无论是打野战，还是巷战，都是锐利无匹。利用城门洞限制唐军的优势兵力是一个不错的想法，然而，遇到陌刀其后果是注定要失败的。事实也证明了这点，尽管大食兵士知道他们已经到了最为危急的关头，没有退路，没有活路，唐军会把他们杀死，全部杀死。因而，大食兵士爆发出了空前的斗志，不畏生死，前赴后继，与唐军拼死一战。

　　然而，结果却是让他们沮丧，没错，就是沮丧。他们的抵挡无论多么了得，在陌刀战阵面前，无异于一层纸，陌刀一劈就破。很快的，大食兵士就被劈成了碎片。

　　陌刀战阵是无解的，凡是挡在前面的大食兵士都被劈成了碎片，踩着碎肉前进，很快就通过了城门洞。

　　陌刀战阵一打通城门，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唐军进城的了，只见唐军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打个比喻的话，如果城门是一道闸门的话，那么唐军就是冲毁闸门的洪水，汹涌澎湃，汪洋姿肆，不可阻挡。

　　“杀光大食狗！”

　　原本就士气高昂的唐军的士气更加高昂了，爆发出惊天的吼声，挥着横刀，对着大食兵士身上狠狠招呼，要把仇恨发泄出来。

　　血债需要血偿！

　　武则天年间，一支为数不多的唐军覆灭在雷伊近郊，如今，唐军在为他们复仇，要用大食兵士百倍千倍的鲜血来偿还！

　　唐军没有怜悯之心，有的只是仇恨，他们下手极为狠辣，凡唐军所过之处，大食兵士被屠戮一空。若不是地上层层相叠的尸体证明他们曾经存在，一定会以为他们根本就不存在。

　　唐军就像滔天的巨浪，而大食军队只不过是巨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阿布·穆斯林看在眼里，心如撕裂般疼痛，这都是他的心血啊，是他毕生心血的结晶，就这般被唐军无情的绞成了碎片。

　　“完了！完了！”阿布·穆斯林猛的拔出弯刀，朝着自己脖子上一抹，然而，手腕一疼，手中弯刀砸在地上。

　　“阿布·穆斯林，你被俘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