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杨国忠罢官

　　李隆基有龙凤之姿，天人之表，具秦皇汉武之才，可以说是雄才大略，把唐朝治理得花团锦簇，然而，他也是一个风流天子，在女人一事上很不合格。他宠信的女人，个个骄纵无比，横行无忌，最有名的是武惠妃、梅妃、杨贵妃三人。

　　他宠信武惠妃，武惠妃上下其手，把他的三个儿子害死了，酿成“三庶之祸”。

　　武惠妃的骄纵与杨贵妃比起来，就差得天远地远，杨贵妃之骄纵更是千古有名，经常可以不让李隆基上榻。

　　之所以如此，是有原因的。李隆基是个多情天子，一天突然想起了老情人梅妃，就背着杨贵妃偷偷与老情人相会，却给杨贵妃得到消息，来了个“捉奸在床”。

　　捉奸在床这事若是在寻常百姓家的话，再正常不过了。李隆基是九五至尊，是天子，按理说他不会怕的，让人想不到的是，李隆基偏偏就怕了，想躲却没有躲过，给杨贵妃逮个正着。这事把杨贵妃给惹恼了，不让李隆基上榻，李隆基火了，把杨贵妃赶出宫去。

　　若这事就此结束，也就不会有杨贵妃的骄纵，更不会有杨氏满门强横了。李隆基舍不得，派高力士把杨贵妃接回宫，这无异于向杨贵妃低头认输，从此以后，杨贵妃就更加骄纵了。杨家因此而青云直上，满门富贵，还横行无忌，百官避让。

　　杨贵妃的骄纵已经够有名了，却远远不及虢国夫人。杨贵妃的骄纵，顶多就是在李隆基面前使些小性子，而虢国夫人却是车马仪仗极盛，堪比王侯，曾经有朝廷官员不小心冲撞了她，她直接下命她的爪牙把这个官员打死，李隆基还不敢问。

　　不让李隆基上榻这事，虢国夫人不知道干过多少回了，这是公开的秘密，朝野皆知的事。

　　这种事只能做，不能说，更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李隆基在女人面前再怎么“耙耳朵”，毕竟是九五至尊，是唐朝的皇帝，他需要脸面。

　　“三姐，你怎么如此糊涂，这事能做不能说，你怎么就不好好想想，尽乱说。”杨国忠听在耳里，如同被雷劈中了，只觉天旋地转。

　　“见过彪悍的女人，没见过这么彪悍的女人，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皇帝的老底掀出来，这女人没得治了。”李昌国真想放声大笑，现代社会资讯那么发达，还没有听说过如此彪悍的女人。

　　群臣眼神怪怪的，把虢国夫人瞧瞧，再把李隆基瞧瞧，强忍着笑意，憋得个个一脸通红。

　　就是老奸巨猾，喜怒不形于色的李林甫也是憋得一张老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李隆基铁青的脸色一下子变成了红色，不仅整张脸红了，就是脖子根也红了，这脸丢大了，丢得太大了。

　　“耙耳朵”可以关起门来做，当着别人的面，一定要表现得像个男子汉，要能降得住女人，就是寻常男人都有这种觉悟。更不要说，李隆基是堂堂九五至尊，被人当着群臣之面掀了老底，李隆基只觉一张脸发烫，恼羞成怒，右手一抬，重重一个耳光打在虢国夫人脸上。

　　“啪！”耳光声清脆响亮。

　　“你……”虢国夫人给李隆基打懵了，她绝对想不到，平日里对她百依百顺的李隆基竟然敢甩他耳光，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只觉很不真实，这是在做梦。然而，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告诉她这是真的，千真万确。

　　“你好，你好狠，你竟敢打我。”虢国夫人骄纵惯了的，历来只有她欺负李隆基，这是头一遭被李隆基打耳光，火气腾的一下就蹿上来，指着李隆基，如同泼妇般大骂：“好你个老鳏夫，想老娘细皮嫩肉的时候，跟狗一样……”

　　天啊，如此骂九五至尊，破天荒第一遭，群臣如同被雷劈中了，个个眼睛发直，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还是李昌国反应快，上前一步，右手一伸，捂住虢国夫人的嘴，不让她骂出来。

　　虢国夫人是真的怒了，不计后果，使命挣扎，哪里是李昌国的对手，动弹不得。

　　李隆基感激地看了李昌国一眼，要不是李昌国见机得快，阻止虢国夫人的话，他的脸面会丢得精光。以虢国夫人的愤怒，肯定会把他那些见不得人的耙耳朵行为全部掀出来。

　　“来人，轰出去！”李昌国代李隆基处置。

　　立时有两个龙武军过来，架着虢国夫人出去。虢国夫人只等李昌国的手一松开，又要喝骂，慌得李昌国再次捂住他的嘴，顺手在杨国忠身上一撕，撕下一块布片，把虢国夫人的嘴塞住，她兀自发出一阵呜呜声。

　　“等一下。”李隆基面沉似水，打量着虢国夫人，颇有些犹豫。

　　“陛下，如此泼妇，有辱陛下威严，理应斩首，诛其满门。”李林甫上前一步上奏。

　　虢国夫人是杨氏固宠的基石，其重要性仅次于杨贵妃，若是让李隆基斩杀了她的话，无异于拆了杨氏的基石，杨国忠就少一得力臂助，要想上位就更难了，老谋深算的李林甫哪会错过此等良机。

　　太子李亨历来对杨国忠不爽，也是如此想法，上前一步，上奏道：“父皇，儿臣以为，丞相所言极是有理。杨氏有罪三：侮辱陛下，一罪；咆哮朝堂，二罪；搅扰庆功宴，三罪。此三罪，罪罪皆死罪，请父皇斩此泼妇，诛其满门。”

　　“臣等附议！”不少大臣轰然响应。

　　杨国忠的势力是很大，眼下却是大不过李林甫和太子。更不别说，虢国夫人的举动实在是让人无语，谁也不敢为她求情。

　　杨国忠倒是想为她求情，却是张大了嘴，愣是说不出话。

　　“杨氏骄纵不法，搅扰庆功宴，言出不逊，有辱至尊，按律当斩，念其首犯，死罪可免，废为庶人，收回一切赏赐。”李隆基天生多情的风流天子，还是手下留情，没有治虢国夫人的死罪，只是废为庶人，剥夺她的封号和赏赐。

　　“陛下……”如此处置，不少大臣不服，就要劝谏。

　　李隆基手一挥，道：“就这么定了。”语调不高，却是不容置疑，大臣不好再说。

　　“……”虢国夫人直接傻了，满眼的不可置信，傻傻愣愣地望着李隆基，被龙武军轰了出去。

　　她的依仗就是她的姿色，对自己的姿色，虢国夫人有着绝对的信心，依她想来，李隆基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的。哪里想得到，李隆基竟然不给她留情面，直接把她给废了，对于对自己姿色自信到爆棚的虢国夫人来说，这是天方夜谭，要她相信是真的，很难。

　　直到被龙武军轰出去，她都没有反应过来，眼珠掉出来的样子也没改变。

　　望着被轰出去的虢国夫人，杨国忠一颗心直往下沉，知道他的境况非常不妙。连杨氏四姐妹里最为骄纵的虢国夫人都救不了她，谁也救不了他。

　　就是杨贵妃亲至，也不见得能成，要他不惊惧，不害怕都不成。

　　果然，群臣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他身上，杨国忠只觉天塌地陷了。

　　“陛下，杨钊罪不可赦，请陛下斩杀杨钊父子，诛其满门。”李昌国大声上奏。

　　“请陛下斩杀杨钊父子，诛其满门！”将士们轰然响应。

　　彪悍的虢国夫人都没能救下杨国忠，将士们的信心大振。

　　“杨晰语出不逊，辱及功臣，罪莫大焉，念其年幼，废为庶人。”李隆基还不想失去杨国忠这个宠臣：“杨钊教子无方，降三级。”

　　降三级无妨，只要还能做官，凭着自己拍马屁的本领，一定会拍得李隆基通体舒畅，杨国忠大是欢喜，忙冲李隆基谢罪：“臣谢陛下洪恩。”

　　然而，他的喜悦马上就被浇灭了，只听李昌国大声道：“陛下，杨氏父子辱及功臣，寒将士之心，若不斩其父子，何以向功臣交待？谁愿为大唐出生入死，抛头颅，洒热血。”

　　“这个……”李隆基瞧瞧眼里如欲喷出火来的将士们，知道李昌国说的是实情，如此处置，着实太轻了，难以向将士们交待。

　　“陛下，臣祖受辱，臣心不平，这功劳臣不要也罢。”李毅把身上的盔甲一脱，朝地上一扔，转身就要走。

　　“臣也不要了。”苏威、程皓把盔甲脱下来，扔在地上，跟着李毅离去。

　　“大胆。”杨国忠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呵斥一声。

　　李隆基看着李毅三人，久久不出声。

　　“大唐功臣如卫国公、邢国公、卢国公，为大唐出生入死，九死生一生，立下天大之功，身后不得安宁，为小人诟病，实是寒臣之心，这功臣不做也罢。臣李昌国，请辞。”李昌国把身上的盔甲脱下来，朝地上一扔，转身就走。

　　“李昌国，不可。”李隆基忙上前一步，欲要拦住李昌国，李昌国已经去得远了。

　　李昌国是平定吐蕃的首席功臣，更别说，还要靠他击破大食，李隆基哪能不急的。

　　“臣等也不要这功劳。”郭子仪、李光弼，还有征战归来的将士们，脱下盔甲，跟在李昌国身后，大步离去。

　　“陛下，老臣也老了，力有不济，臣请辞。”陈玄礼上前一步，把盔甲扔在地上，转身而去。

　　“臣等请辞。”武将们扔下盔甲，跟着离去。

　　只片刻功夫，原本济济一堂的朝堂，就稀稀拉拉，武将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