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阴阳无极

　　咱啥也不知道，啥都不懂，啥也不敢问。大家族之间的这些恩怨情仇，外人卷进去能落一点好？

　　石应虎本以为穆哈尔是心怀叵测的堕落者，隐身于炽炎之心小队当中别有所图，因此，在发现的第一时间便要拔剑斩除。

　　当时穆哈尔背对着自己，自己尚有放手一搏的机会，但若是自己背对着穆哈尔，以双方目前的实力差距，自己就连一搏的机会都不会有了，直接就会被格杀当场。

　　没有办法，在基础属性方面就差距太大了。

　　然而，石应虎也没想到自己莫名逼问出圣骑士世家维努家族的内部秘闻，这件事若是让维努家族知道，派人过来追杀自己灭口的可能性只有三到四层，内部翻脸、旧事重提要逼死格鲁尔妻子兰尼夫人的可能性却高达六到七层之多。

　　无论是哪种结局，都对自身一丝半点的好处都不会有，反倒是必然与两大圣骑士家族的关系，直接刷到“憎恨”的程度，石应虎发疯了才会去趟这浑水。

　　己方的救援行动非常顺利，石应虎与穆哈尔之间刚刚达成和解，另一边，阿蕾塔他们就回来了。

　　阿蕾塔一行人一共救出了五位职业者：两名亚马逊女战士，一名女法师、一名刺客以及一名残断了一条手臂的圣骑士。

　　石应虎与穆哈尔对视一眼，然后齐齐施展明面上的“全力”以作接应，将一行人接应回塔内。

　　因为他们吸引过来的魔怪群，石塔这边的防御压力陡增，汹涌的魔怪们不断冲击着塔楼，甚至令这坚固的石头高塔都隐隐为之动摇。

　　“不用担心，我这几天已经反复检查过了，这座水塔的工程设计合理，用料极好，除非有大型攻城器械或者传奇等级的生命体出手攻击，否则的话，是难以直接轰塌的，尤其魔怪大部分缺乏足够的耐性、理性、纪律，它们想冲倒这座石质高塔，实在太难了。”

　　感受到石塔的动摇，房间里众人的脸色都有些色变，然而，石应虎这样言语一句，冷静淡漠的话语却化解了在场人心中的隐忧，成功避免恐惧的蔓延。

　　“我来帮你们！”见自己等人引来的魔怪群，令凯特与穆哈尔的防守压力陡增，满身血污创痕的阿蕾塔再次站立起来，双持盾剑就要再一次加入战斗。

　　“你歇一歇吧，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明天你还有许多的事要做，让……图尔哈特来帮我们，你今晚好好休息一下。”石应虎能够看出，阿蕾塔这个家伙已经隐隐力竭了，现在还精神振奋只是全凭一口心气支撑着而已，看来这次的救援让她的圣骑士意志更加坚定了，但精神的振奋也不能完全覆盖掉体力的消耗，激发潜能也要循序渐进，不能激发变成压榨了。

　　相比阿蕾塔的振奋，枪矛手图尔哈特这家伙听说又有活要干，眼神闪烁还想躲，结果被石应虎瞪视一眼，便不敢再说什么了。

　　这种人，偷奸耍滑混水摸鱼，无论到哪里工作都累不着他，无论到哪里都吃不着亏。

　　但是，像这样的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除非有逆天的际遇，否则的话这辈子别说传奇大师阶位，即便是强三阶宗师阶位也混不上，当然，他自己很可能也没有那样的壮志雄心。

　　“队长愿意干就让她干呗，我也很累我也受伤了啊……”低声碎碎念着，但终究还是拿起战矛顶在了最前面。

　　现在围攻水塔的，已经不仅仅是常见的黑夜一族羊头怪了，更有许多的幽魂，这些幽魂的攻击力并不高，但它们天然拥有极高的物理免疫特性，若没有石应虎施展伤害加深破掉这些魔怪的物理免疫的话，这一类魔怪打起来也非常麻烦。

　　另一边，阿蕾塔被石应虎挡了回去，但她并没有听话得回去休息，而是拿出伤药来到篝火周围，给那些被救回来的职业者们上药。

　　因为某个男人魔药调配术的关系，炽炎之心小队到目前为止，他们各种后勤药剂的储备总量还是非常充裕的，只是石应虎自己手中的战斗药剂已经消耗小半了。

　　一夜的僵持酣战，连石应虎都微感疲累，好在，当外面的天光微亮后，除最前排的魔怪群外，绝大多数汇聚而来的魔怪群终究还是散去了。

　　休整过的恩格与魏德尔过来换班，白天，一个圣骑士加一个拥有变异召唤物的德鲁伊，已经能够守得住了。

　　“啊，累死了累死了！”图尔哈特就像一条死狗一样，扑趴于房间篝火的一旁，虽然篝火四周有一些灰烟，但长年在外面奔走厮杀的职业者们是不会介意的，累的时候有个温暖的地方可以睡觉，饿的时候有一口热汤可以喝，还奢求其它什么啊？

　　此时此刻，在篝火的四周，还有被救援回来的五个人，还有正在擦拭甲胄与长剑的阿蕾塔。

　　“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安置？”石应虎来到阿蕾塔的身前，坐了下来，这样开口道。

　　“啊！？呃，咨询一下他们的意见吧。”

　　“最优解，是他们在恢复之后选择离开，不过，他们看上去损失惨重的样子，应该不会再有继续去执行任务的心气了，我想他们会要求同我们一起呆在这里。”

　　“那就在一起吧，阿西提拉姐姐的法术修为极高，她的加入可以极大提高我们的战力。”阿蕾塔想了想，这样回答，这样的回答听得石应虎一脑门子瀑布汗。

　　“姑且不说他们当中有没有堕落者，我们能不能够相信他们，那位阿西提拉小姐是位法师吧？你觉得心高气傲智慧出众的法师会轻易拜服你这个刚刚毕业没几年的圣骑士吗？更何况，跟她过来的人会听谁的，这些事情你想过没有？”

　　“……那么，凯特你已经想过了？”阿蕾塔想了想，她这样问道，少女圣骑士明媚的眼波注视向面前的男子，便好像阳光照射进了阴影中。

　　“如果他们要留下的话，把上面的两层让他们吧，两伙人分开作战，互为支援，至于战利品方面，大家对半分。”摇摇头，石应虎这样言道。

　　其实，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炽炎之心小队这边多分一些都是合理的，人更多，实力更强，并且还是救了对方。

　　但，人跟人之间是不一样的，尤其是被救被帮助的人，其心理变化更加敏感，在此时此刻这极易引发职业者堕落的魔域世界当中，石应虎宁可在利益上让步吃亏，也希望能将一切隐患压灭于萌芽的状态。

　　“……”

　　“凯特，修学死灵术让你的心灵过于阴暗了，虽然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我觉得阿西提拉姐姐并非是不讲道理的人。”

　　“不过，我接受你的提议，但还是希望你可以阳光一点。”一边说着，阿蕾塔一边以着甲的手掌拍了拍面前黑袍男子的肩膀，她一脸的傻白甜、好看并且阳光。

　　（我TM……）看着眼前一脸光明的女孩，石应虎心中暗骂，但摸了摸鼻子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自己一番好心总算是没有白费。

　　其实，并不是石应虎的思维太阴暗了，他修太极一脉武功出身，属于阴阳平衡客观辩证性思维，既不会绝对偏于一边，也不会绝对偏于另一边，认为这个世界宇宙中唯一的绝对，就是没有绝对。

　　只不过他有时候的确会受环境的影响，当处于一个比较阴暗的环境时，他的心思想法就倾向阴暗一些，当处于一个比较光明的环境时，他的心思想法就光明正大一些。

　　相对比石应虎的多年历练，阿蕾塔·维努就是典型的初出茅庐的圣骑士心态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光明就是光明，黑暗就是黑暗，泾渭分明水火不容。

　　不过这也并不能怪她，别说阿蕾塔·维努，许多圣骑士修行一辈子都是这种心态，要么一片光明慷慨激昂的冲上宗师，冲上传奇大师境界，要么承受不住黑暗变得平庸亦或堕落。

　　这个位面世界，本身就不存在：“水火相济，阴阳调合，周而复始，循环无尽”的哲学思想理论，目前还停留在：“阴阳对立”、“光暗平衡”的水平线上，事实上不仅仅是这个位面世界，就连石应虎自己出身的位面世界，其阴阳玄学理论也只处于一种相对简陋的萌芽状态中，有混元概念而无太极之概念。

　　好在，石应虎在那个世界已然将太极拳以及太极阴阳理论传授给了自己的弟子杨景，不过只是教了一个大概，并没有时间余力时时的指教辅导，因此，也难以估计那孩子现在发展得怎么样了，是否已然将太极绝学发扬光大。

　　……

　　对于地球，石应虎虽然非常关心，但却并不慌乱。

　　地球之炎黄文明源远流长坚韧强大，并不是说战死一个石应虎，诺大国家就没有前赴后继者了，尤其当时自己还救出了蜀山剑宗的太上大长老：灭度真君陈紫琼。

　　在血月最强战神，灭世之龙康特罗西斯战死，陈紫琼出世，炎黄多位天人林立的情况下，即便无法反攻攻灭血月文明，血月文明也绝对不可能再轻易倾覆炎黄文明。

　　在这样的情况下，石应虎更多的是在思考自身武学上的更进一步，上一世，自身主攻真气系武学，逆炼张三丰至高绝学纯阳无极功，主修纯阴戮神法辅修九死邪功。

　　最后在九死一生，力尽人亡之前，突破了九死邪功的最极限：十死无生，踏破无间！

　　将自己一身天人境巅峰魔功阴气，尽数转为纯阳，铸成五阶纯阳武道法身，刀毙灭世龙神。

　　虽然，在普通人看来，这样的一生已经足够辉煌灿烂了，但在石应虎看来，他却能够隐隐感受到，自身的缺限与不足之处。

　　五阶纯阳法身，的确已经是非常非常非常之强大了，拥有着无限潜力，若当时不是强行突破的，能够稳定住，石应虎自信给自己十年时间练功，杀灭世龙神康特罗西斯像玩一样，根本就用不着拼到同归于尽。

　　但，按照太极阴阳理论，阳与阴是并立相存的，不存在一者绝对强过于一者，换而言之，纯阳无极法身应该还有更进一步完善的可能性，张三丰做不到，那是因为受限于位面世界，他创造出纯阳无极功的时候，已经太老了，他已经没有余地求尽求全了。

　　因此，初级太极神功、中级太极神功、高级太极神功，顶级太极神功之后，最后的绝学，居然是纯阳无极功。

　　事实上，应该是阴阳无极功才是正常的，只是张三丰那时候已经太老了，受限于寿元，他只能创造出相对最适合自己的纯阳无极功。

　　在现在的石应虎看来，五阶纯阳法身还是不完美，补全纯阴，铸成太极法身，方才是相对完美的。

　　另一个方面，当初自己在纯阳宗，以九死邪功突破四阶天人境界，破关而出之时，连历：千里天倾、血雨滂沱，白日飞升、鸡犬升天，杀道极尊、魔日东升，法天相地、九幽降临，八重天人异象，其中九幽降临是综合异象，其实不应该算是一重。

　　当世天下高手都觉得，八重天人异象，已经是古往今来，开前所未有之先河了。

　　然而，石应虎自己却很清楚，四阶天人境界自己是以魔功突破上去的，必损道基，其实若是大环境安定，自己可以求尽求全的话，最后的一步跨出，应该不止是七八重天人异象，换而言之，那应该还不是极限才对。

　　若是没有穿越转生，那这些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弥补根基，打磨修为，未来好好修炼也就是了。然而现在自己穿越转生了，在稍稍安定之后，石应虎就开始琢磨更进一步的武道境界，上一世，自己没能练成人仙炼窍法，这一世有圣骑士职业触类旁通，自己，未必就练不成。

　　真气系武道，自己已经踏入过五阶了，这是不会丢失的先天根基境界，即便复制一次重来，也不过是修修补补，却难以做出跨越性的极限突破，但若是在这个位面世界修炼好人仙炼窍法，将自身气血系武道修炼得登峰造极，两大体系结合，至少石应虎心里有相当的把握，成功铸成潜力上要远远更强过纯阳法身的太极法身。

　　血月文明，固然是一大威胁，但在自己斩杀康特罗西斯之后，这个文明的威胁性就已经大大降低了。

　　穿越到这个暗黑位面世界后，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文明，见识到了下位面魔性生物的凶残暴虐，石应虎的眼界大大开阔了，他开始思考，自己返回地球位面消灭血月文明之后，可能会遭遇的世事。

　　寻常人可能走一步算一步，然而石应虎毕竟是当过南天国柱的人，对他这种人来说，走一步望三步，追求落子无错是基本能力，杜绝投机心理，永远只落子大概率，这才是应有之心意。

　　当然，石应虎本身对武道的求学与好奇，也是推动他做出这样选择的很重要一方面原因，人仙炼窍法始终修炼不成，这对于他来说就像一个吃货面对着一只已经煮熟的超级大闸蟹却始终撬不开蟹壳一样，口水横流心痒难耐，那般痛苦却是难与旁人说。

　　……

　　在与凯特·布莱恩谈论一番后，阿蕾塔虽然觉得对方想得有点多了，但还是同意了石应虎的提议。

　　次日在同被救援回来的五名职业者交谈时，主动提议将三楼四楼让给他们，并且双方收益对半分。

　　在阿蕾塔说这番话的时候，石应虎也在场，在她说出这番话后，已方的队员们当然是或多或少有一些不满的，毕竟冒着风险救下了他们，结果现在没落到什么好处，反倒收益要对半分？

　　其实，这却是他们没能算明白帐。

　　以女法师阿西提拉为首的五名职业者，其中有三名是输出主力，尤其是阿西提拉，她的法术能力若真的有阿蕾塔说的那般高的话，她一个人对魔物的杀伤效率可以比得上三四个甚至四五个同阶近战职业者。

　　这样算下来的话，收益对分，其实已方还是占便宜的。

　　不过毕竟是被人救下来的，并且人家还提供了这么好的地方，因此女法师阿西提拉心里虽然算得明白，但依然感恩戴德十分不好意思，她身边的另外几个也是一般模样。

　　石应虎将这些人的情态看在眼里，或多或少也有些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个位面世界职业者，大多数还是心态正面的。只是看着看着，石应虎莫名从对面那些人当中，那名女刺客的眼神里，察觉到了一抹阴影。

　　察言观色，这个能力也是高手成长过程中，慢慢会精熟的心战系附属能力之一，虽然那名刺客女孩掩饰得很好，但石应虎还是在她的身上隐隐感受到了一股敌意。

　　（这个女孩要重点观察，别被她给阴了。）石应虎坐在篝火旁低头喝着鱼汤，心中却已暗自警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