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闪亮登场

    深夜之中，风叔和草庐居士在院子里摆了矮桌，品茶聊天。


    他们两个非但相貌颇为相似，而且志趣相投，虽然身处在不同的年代，但一见如故，聊的一点困意都没有。


    一开始还是互相试探着问一些茅山道术方面的东西，求证彼此的身份，但到了后来，已经是聊起彼此斩妖伏魔的一些往事，针对那些事情抒发几句感慨。


    风叔这么多年以来在警察署颇为受到打压，就算是到了东坪洲那边跟自己侄女、老人生活的时候，他也知道，那些人多多少少有些怕自己，或觉得自己古板，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像草庐居士这样对自己胃口的人。


    “道兄，古人常有说，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我以前还不怎么相信这样的事情，今天见到了你才知道古人诚不欺我。”


    风叔拿起茶壶又想倒茶，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于是起身说道，“道兄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烧一壶水。”


    草庐居士说道：“生火烧柴多少有些麻烦，我这里有一道离炎符咒，只要一盏茶的时间就能烧沸一锅水。”


    风叔笑着说道：“现在烧水不用烧柴，一壶水也只要六七分钟，就像电灯一样，这都是电力的运用。”


    草庐居士扭头看了看屋檐下挂着的灯泡，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风叔进屋去烧水，院子里就只剩下草庐居士一个人。


    围墙外面一个阴暗的位置，探出两个人头来。


    断水流看着大概在五十米以外的那个黄衣道士，悄悄说道：“那个就是你说的，警察署里面会道术的家伙？”


    美智子仔细瞧了瞧，万分肯定的点头说道：“没错，就是他。


    虽然他换了一身黄色道袍，还戴了一顶假发，但是那张脸我绝对不会记错的。


    这个人的道术很有实力，但是他的体术不怎么样，中国有一种古老的策略叫做田忌赛马，你不懂道术，但体术高超，就由你去对付他。”


    断水流问道：“那你呢？”


    “我去突袭那些拿枪的条子，毕竟要是让他们警觉起来乱开枪的话，对你对我都是一点威胁，还是要先下手为强。”


    美智子叮嘱道，“我去搞定了那些条子之后，会弄出一点动静，引起这个道士的注意，你就趁那个时候偷袭他，估计能够做到一击必杀。千万要沉住气，不要提前动手打乱了步骤。”


    断水流点点头：“我明白，你放心去吧。”


    美智子如今一身夜行衣，却又与普通电影里面的劲装不同，她后背还垂下来一块颇为宽大的黑纱。


    那也是经过邪术祭炼的物品，把黑纱一扯遮住侧脸，行动的时候，就会进入一种极端被忽视的状态。


    就算有人面对面的盯着美智子所在的地方看，也会觉得面前什么都没有。


    美智子跳上了墙头，悄无声息的沿着长长的墙壁快步走了过去。


    这时候，院子里的那座法坛上，长长的黄幡飘动起来，但却并没有像风叔所设想的那样，指向某一个确定的方向。


    美智子的隐匿手段确实不凡，法坛可以察觉到异样，却无法锁定具体的方位。


    然而，这个时候的院子里面还有一个草庐居士。


    他从袖子里翻出一枚铜钱，看也不看的挥手打去。


    美智子猝不及防，黑色的纱布被铜钱打中，当场发出砰的一声爆响。


    明明只是一枚铜钱，却发出了像是一枚大号鞭炮的威力。


    黑色的纱布着起火来，美智子连忙扯断纱布抛落下去。


    半空中一声暴喝，美智子抬头看去，只见草庐居士如一只老鹰般，跳的比她所在的位置更高，一剑刺落下来。


    “死道士！”


    美智子袖子里面麻绳射出。


    草庐居士手上宝剑红光一闪，势如破竹地将麻绳竖着给劈成两半，长剑刺下，划伤了侧身闪避的美智子右肩。


    “邪术士，焉能擅闯公门之地？”


    草庐居士左手顺势拿住了美智子另一条手臂，将她从墙头上扯落下来，落在院子里面。


    美智子身上阴气流窜，化作浅蓝色的光雾，向着手臂汇聚过去。


    这股阴气足够在一瞬间，将两个大活人冻成冰雕。


    然后这些阴气一碰上草庐居士的手掌，就见他掌上放出灼灼红光，如同沸汤泼雪，冒起一阵阵的白烟。


    老道士的手毫发无损，反倒是美智子发出剧痛的一声闷哼，涂着红色指甲油的美丽左手，忽然萎缩。


    手背之上的皮肤起皱，像是一下子变成了八九十岁的老奶奶，左边的袖子也出现异常的波动，恐怕是整条左臂都已经变成了这种老态。


    美智子脸上惊恐万分，再也顾不得什么计划，连忙喊道：“还不快来帮忙！”


    脸上抹了一块黑布的断水流，纵身飞扑，人在半空，双脚就已经分开一个前后一字马，右腿如同战斧一样，砍了下来。


    这一脚将两人分开，美智子连忙退出好几步，捂着自己的左手手腕。


    断水流的四肢如同大刀斧头一样，大开大合，挥过空中，带起一阵阵风声。


    混凝土的地面，被断水流的脚砸出一片片的碎裂痕迹，跟草庐居士过了几招，却被这老道士手里那把看起来单薄脆弱的长剑逼退。


    草庐居士右手横剑过顶，左手剑指在前，正气凛然的骂了一声：“你是什么人，武艺这样刚强威猛，又为什么要跟一个不人不鬼的邪术士混在一起？”


    断水流退到美智子身边，道：“你不是说他体术不行吗？”


    “我怎么知道他突然变得这么厉害，连法力都比我那天看见的强了太多了。”


    美智子心中也有些恐慌。


    她那天遇到的风叔，如果不是借着玉佩红绳之类的法器，自身法力其实要比美智子弱了一层。


    怎么才半个月不见，这老道士精进如斯？


    屋子里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风叔手里提着水壶，抢先走出。


    美智子看见了他那张脸，又是一惊：“原来不是同一个人。”


    其实也很容易理解，草庐居士这么一个五百年前隐修山中，勤学苦练的茅山老道，道术修为这方面，当然不是入了警察署之后，俗务缠身的风叔所能比拟的。


    美智子当机立断：“我缠住这个老道士，你先解决那个。”


    她一挥手撒出了大片的菊花花瓣，菊花融入周围的器物之后，那些器物便可以被她隔空驾驭。


    院子里的矮桌、椅子、墙角处的垃圾桶、警察署的窗玻璃，在被菊花融入之后，随着美智子的一挥手，全都从四面八方往草庐居士身上飞了过去。


    草庐居士一剑砍碎了垃圾桶，一股酸腐的恶臭扑鼻而来，脸上的神色不禁有些作呕，不敢再贸然挥剑去砍，左手掐剑指往眉心一点，口中怒喝一声。


    “定！”


    那些大大小小的杂物，顿时被他以纯粹的法力定在半空之中。


    断水流扑向走廊里的风叔。


    风叔抬手挡了他一脚，整条左手就已经麻的没了知觉，人也被踢的撞在墙上，连忙把右手的水壶扔出去。


    断水流一个腾空转体，水壶被他踢向草庐居士。


    草庐居士左手往前一挥，将杂物全部甩向断水流。


    水壶与杂物撞击，在半空中破碎开来，碎片被草庐居士挥剑挡开，但里面的水哗的一下泼了草庐居士一身。


    大片的杂物接连砸落到另一边去，也让断水流被拖住脚步，挥拳抵挡。


    林警官和二二三七趴在同一个窗户那里窥探外面的战况，看见草庐居士大发神威，情不自禁的叫了声“好”。


    林警官更是轻声嘀咕：“看来真是好人啊，早知道他这么厉害，我也不用特地打电话去请那个许先生了。”


    二二三七握拳说道：“道长加油，再来两下子，把他们都拿下。”


    也许世界上真的存在乌鸦嘴这种东西，在他们两个刚刚为之高兴的时候。


    草庐居士就控制不住的连打了几个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脚下一软，还多亏宝剑刺地才支撑住了身体。


    “怎么回事，我的法力……”


    他摸了一把身上的水渍，触感冰凉。


    风叔还没来得及为水壶加热。


    事实上，以草庐居士的法力，别说是这种凉水，就算是一锅滚烫的开水往他身上泼过去，也可以毫发无伤。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被这水一泼，草庐居士就涌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感。


    美智子惊喜的发现，草庐居士身上的法力红光突然消退，简直就像是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糟老头子一样。


    “趁他病要他命。”


    美智子甩手就是一道冰锥，对着草庐居士激射过去。


    风叔解下玉佩抛出。


    绿玉佩在半空中击碎了冰锥，把阴气凝聚而成的寒冰，重新化为无形无质的气流。


    草庐居士法力虽然在飞快衰退，但见识还在，长剑往前一挑，玉佩就顺着剑身滑落下来，落到靠近护手的位置，被草庐居士左手两指夹起，贴在剑柄末端，往前一推。


    剑上红光闪闪，飞射出去，竟然还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弧线，不但逼退美智子，也让断水流做了一个后空翻才闪过去。


    草庐居士趁机跑进屋内，路过法坛的时候，顺手把长幡和铜镜一起带走。


    风叔随后进门，一伸手先关了灯。


    院子里的灯泡还亮着，但屋子里一片黑暗，短暂的营造出了一个敌明我暗的氛围。


    林警官立刻组织今天值班的几名警员，从几个窗口向外射击。


    美智子连忙躲闪，断水流则忽然大叫一声，从院子里一举跳上了对面的屋顶。


    这一下跳跃，至少跨越了十米以上的水平距离，也有三米以上的竖直高度。


    说是跳跃，其实看在那些警员眼睛里面，根本就像是飞起来了一样。


    他们还来不及为此感到惊叹，屋顶就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一只拳头打穿了天花板，刚好出现在吊顶式的大电风扇旁边。


    紧接着，天花板就塌了一块电风扇和混凝土块一并砸落下来，烟尘滚滚。


    明亮的月光从接近两米直径的洞口里照射下来，所有值守的警员，拼了命地对准那片地方扣动扳机。


    子弹出膛的声音很快消失，只剩下空机扣发的咔咔声响。


    林警官看了一下自己已经没子弹的枪，又往左右的同僚瞥了一眼，喃喃念道：“惨了。”


    警察署里面，他们能够分配到手，随身携带的弹药都是有限的，用光了子弹的手枪，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如一把西瓜刀有用呢。


    有警员连忙去打电话求援，然而经过刚才的斗法，这里的电话线路好像也出了什么问题，始终打不出去。


    至于贸然跑出这个屋子，那几乎等于是把自己变成一个活的标靶，这里都是能加入重案组的人，还没有那么愚蠢。


    风叔凑在草庐居士身边，正在探究草庐居士法力突然消失的问题。


    “我明白了。”


    草庐居士精神一震，解说道，“天地玄门，穿梭历史，斗转星移五百年，这个时代的天地五行，跟五百年前是有所差别的，所以我本来五行俱全的根基，到了这里之后就产生了水这个弱点。”


    风叔连忙说道：“那要怎么解决？”


    草庐居士说道：“只要给我一点时间适应就可以了。”


    二二三七惊喜的看过来：“只要一点时间，一分钟还是两分钟？”


    草庐居士掐指一算：“完全恢复的话大概要七七四十九天，但七天之后，就能恢复到时灵时不灵的状态。”


    二二三七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屋顶上传来猖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你们没子弹了吧？


    还有，那个黄衣服的老道士，原来你也是通过天地玄门过来的，你就是破坏了鬼王好事的那个人吧。”


    草庐居士脸色一变：“扶桑鬼王，他果然也到了这个时代。”


    屋顶天台上，美智子跑到断水流身边，说道：“看来他们已经威胁不到你了，你把那两个道士解决就行。”


    断水流扭头：“你不动手吗？”


    “我已经感受到我的铁尸在哪里了，我要赶紧去吸收那上面的阴气，弥补我的容貌。”


    美智子看着自己的左手，脸色惊惶，“太丑了。”


    她根本不等断水流回话，就匆匆离开。


    断水流看了看屋顶上那个破洞，又笑了起来。


    “也好，像这样的舞台，只能有一个主角。”


    他跳下那个洞口，落在一张办公桌上，昂首挺胸。


    面对周围那些人戒备的姿态，断水流发出不屑的声音。


    “这里是私人恩怨，跟你们警员没什么关系，乖乖把那两个老东西交出来，我打断他们的腿，还能饶你们一命。”


    ………………


    警察署外的街道上，何金银骑着摩托飞驰过来。


    许安然从半空落下，站在摩托的后座上，眺望了一下警察署里面的情况，说道：“看来我们来的有点晚了。”


    “那怎么办？”


    “看到面前的那扇铁门了吗？


    那扇铁门正对着他们办公区域的木门，手柄转到底，笔直冲过去就行了。”


    天机棒在何金银右手上一压，摩托加速冲锋。


    在撞到铁门的前一瞬间，许安然一跃而起，飘向另一个方向。


    ………………


    嘭！！！


    屋外忽然传来铁门被撞倒的声音，紧接着，一辆摩托车撞开屋门，一个急转弯斜在屋内。


    骑车的人拍了一下车头，摩托车的灯光笔直地照在断水流身上。


    断水流回头看去，强风和强光让他眯上了眼睛，蒙面的黑巾被吹得哗哗作响。


    他心中震惊。


    “是什么人，居然有这么重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