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风平浪静……才怪

    九公子韩非回到韩国国都之后不久，就已经完成了一件大事。


    他在区区几天的时间里面，在不动用刑讯手段的前提之下，巧妙地审问了押送军饷的两位王族长辈，获得了鬼兵借道这件大案的详细经过。


    然后他就去大将军姬无夜的府邸之上拜访，从将军府出来之后，当天就寻回了遗失的十万两军饷。


    这件事情让韩非在韩国上层名流之中，名声大噪。


    原本对韩非表现不太热络的一些兄弟也主动来与他结交，尤其是四公子韩宇。


    而破了这件大案之后，韩非的收获也不仅仅是名声，他由此坐上了司寇的位置。


    外面暗流涌动，喧嚣不尽，回到了紫兰轩的韩非，却并没有多么高兴。


    由韩非牵头，暗中建立起来的这个流沙组织，现在一共有四名最主要的成员，韩非、卫庄、紫女、张良，现在都聚集在这个房间里面。


    身段妖娆，妆容艳丽，但又莫名有几分端庄优雅的紫女，亲自为他们斟茶。


    茶水注入韩非面前杯子里面的时候，紫女顺口问道：“侦破鬼兵借道的案子，既帮了相国大人一把，又争取到了司寇的位置，一切都如你事先料想的一般顺利，怎么还愁眉不展的？”


    “唉。”韩非摇了摇头，说道，“因为刚坐上了这个位置，就被塞了一件很麻烦的差事啊。”


    紫女笑道：“还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倒如今在国都里声名远播，断案如神的韩非公子呢？”


    “不过是一件案子，怎么就有了这样的名声？”韩非无奈，“紫女姑娘不要调笑我了。”


    这位九公子在外面表现的流连花丛，但是在这几位可以信任的人面前，却明显有几分不太能应付得了美人的淳朴。


    张良主动开口帮他解围：“因为第二件案子确实更加麻烦，韩国第一富商翡翠虎被杀，姬无夜居然主动把这件案子推给了韩非来侦办。”


    翡翠虎是姬无夜的人，这件事情对在座的四人来说都不是什么秘密。


    他们这个流沙组织，一个很大的假想敌就是姬无夜统帅的夜幕组织，然而现在，身为流沙组织首领的韩非，却不得不去为夜幕组织的一员大将之死寻找凶手，自然是一件令人苦恼的事情。


    紫女微微点头，似乎已经懂了。


    卫庄却在此时说道：“他更苦恼的是，那个杀死了翡翠虎的人，很有可能已经跟他见过面，还是一个说特地来到韩国帮他的人。”


    这话一出，紫女、张良都有些惊讶，一起看向韩非。


    韩非点了点头：“就是昨天我跟卫庄兄在紫兰轩里见过一位兄台，不过，也不一定就是他下的手……”


    “是我下的手啊。”


    一个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


    这里是紫兰轩的二楼，卫庄身影一闪，似乎冲出了二楼的窗户，一眨眼又回到了屋中，走到韩非他们面前，手中多了一个小小的纸鹤。


    “只有纸鹤，没有人。”


    “因为刚才就是纸鹤在说话。”


    第二只纸鹤在窗外飞了过来，这一次卫庄没有阻拦，任凭那纸鹤停在桌面上，两边的小翅膀一扇一扇的，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了许安然的声音。


    “还好折了两只，我就知道第一只纸鹤一定会被卫庄干掉。”


    四人看到纸鹤说话，固然有些许惊奇，但也没有太过讶异。


    天行九歌这个世界观里面是有法术存在的，七国之中，韩国当年灭掉的百越一族，族中长老就以幻术和蛊术闻名。


    韩非说道：“兄台竟然刚杀了翡翠虎，又出现在我这司寇面前，未免也太坦然了一些。”


    纸鹤说道：“你要抓凶手么，那我可以牺牲这两只纸鹤，让你捆起来去献给韩王，作为真凶。”


    韩非叹了口气：“如果早知道兄台做事，这样雷厉风行的话，韩非就算掏空身家，昨天也应该要奉上紫兰轩所有的美酒，让兄台留在这里。”


    纸鹤道：“哦？紫女姑娘忍心让你变成穷鬼吗？”


    紫女嫣然一笑：“韩非公子价值连城，只要把他抵在这里，不给钱自然也可以。”


    韩非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低头喝茶。


    张良也笑了起来：“看来这位鹤兄倒是与紫女姑娘一见如故，刚好都是九公子的克星啊。”


    纸鹤不但能够说话，而且也拥有许安然的一部分视角，不得不说，亲身观看到这样的场面果然是会让人心情愉悦一些，就像是当初看动漫的某些恶趣味大大的得以满足。


    不过终究还是需要做正事的。


    纸鹤又说道：“好了，闲话少叙，我过来就是通知你一声，翡翠虎死掉之后，我会给你三天的时间缓冲，让你们把握局势，三天之后，我就杀第二个人。”


    韩非的脸色严肃起来，道：“安然兄，你风雷一击诛杀了翡翠虎，固然是为民除害，但是夜幕组织也得到了警醒，况且整个夜幕组织之中，除了翡翠虎之外的其他几个重要人物，本身实力也都在翡翠虎之上，绝不可以掉以轻心。


    安然兄如果真愿意来帮我的话，自然是韩非之幸，但我还是希望，能够暂缓这种刺杀行动。”


    纸鹤的口吻依旧轻松平淡，不以为意的说道：“他们知道我要去杀他，所以我就如他们所愿去杀了他们，这样不是更有意思吗？”


    卫庄开口：“你第二个要杀的是谁？”


    “那当然该是……血衣侯。”


    纸鹤扇动着翅膀，“我听说他特意不回自己今年多年经营，重兵把守的老巢雪衣堡，而是直接住在国都中的一家平常客栈，身边只留了七八个亲兵，明显是在邀请我去杀他，我怎么好辜负了他一番美意呢？”


    卫庄静静思索几个呼吸之后，说道：“翡翠虎终究不过是在财力方面称雄，但血衣侯是韩国的侯爵，更是军中的大将，三天的时间用来给我们准备，还是太短暂了一些，要五天，才能尽量避免有可能会引起的一些大范围动乱。”


    韩非也已经知道劝对方不去刺杀是不可能的，通过刚才的一番对话，他好像摸到了对方的些许特点，于是顺着卫庄的话，笑着加了一句。


    “况且五天之后刚好是月圆之夜，在这样的夜晚，去刺杀血衣侯，或许不久之后还可以是一段佳话。”


    果然，纸鹤没怎么思考就应承下来。


    “好吧，那就五天之后，月圆之夜。”


    这句话说完，小小的纸鹤就垂下了翅膀，不再动弹。


    四人一起看着那只纸鹤。


    片刻之后，紫女起身去取了一只锦盒，将卫庄手里的还有桌上的那只一起装进去，送去了房外，然后才回来。


    “你们觉得这个人可以信任吗？”


    张良说道：“我只知道这个人确实是神通广大，韩非和紫女姑娘之间的关系，我还以为除了我们几个没有人知道，没想到他也了如指掌？”


    韩非又喝了口茶：“咳，我和紫女姑娘能有什么关系，同道而已，他只要看出了紫女姑娘非同寻常的地方，又看见我经常留在这里，自然就能猜到。”


    张良笑而不语。


    卫庄说道：“五日之后我也会去看血衣侯，他如果去了，我们就信他。”


    张良说道：“因为他如果去了，就说明刚才他没有骗我们，至少可以相信，在击溃夜幕组织这件事情上，他是与我们目标一致的。”


    紫女说道：“但是，假如五天之后他真的成功了，血衣侯这种统领十万大军的大将之死，不难想象，会在军中掀起何等轩然大波，区区五天，我们真的能够弥平这种隐患吗？”


    “只需要在一些关键的地方做些准备就是了。”


    卫庄自信十足。


    韩非回来并没有多长时间，但卫庄回来已经快有一年了，身为纵横家鬼谷子的传人，他这段时间里隐而不发，却不代表他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如同当年的孙膑与庞涓一样，他着眼的地方，正是韩国的军中。


    假如再给他一些时间准备的话，他在军中的底蕴还会更深，只要姬无夜一倒，卫庄就有足够的把握，登上韩国大将军的位置。


    韩非喝完了茶，起身出门。


    张良问道：“你刚从王宫回来，又要去哪里？”


    韩非头也不回地答道：“身为司寇，既然接下了翡翠虎的这件案子，再怎么说我也该到他府上去查看一番找找线索呀。”


    刚和凶手密谋了一番，这就要去主持查案，要是翡翠虎地下有知的话，恐怕真的要死不瞑目了。


    张良笑了一声，整理仪容，起身跟上。


    “我也去看看吧。”


    ………………


    许安然正在韩国国都之中闲逛。


    他换了一身衣服，青灰色的衣料柔顺平和，广袖长袍，有着金色的暗纹，衣袖和衣襟的边缘处，都有一些纯白色勾勒出来的花纹，发髻换了玉冠收束，横簪插过，气质显得比之前更成熟稳重一些。


    现在看起来已经完全像是这个世界的贵公子了。


    昨天刚干掉了翡翠虎，许安然今天就出来走动，也完全没有一点心虚、担忧的感觉。


    虽然跟翡翠虎府上的一些人打过照面，但是要靠他们的言语描绘出对应的通缉画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况且他们对许安然的面貌，最多也就只有那两三秒的印象而已，换了身衣服之后，就算跟他们擦肩而过，他们也不一定能够认得出来。


    因为翡翠虎是死于一颗石子，那些人现在甚至还在往各国之中擅长用暗器杀人的人身上去猜。


    这群人又怎么能够想到，暗器根本不是许安然擅长的东西，用碎石子弹死翡翠虎，只是他一时兴起。


    实际上在来到天行九歌这个世界做任务之前，他有想过要不要兑换一些枪械类的武器，方便完成任务。


    不过仔细想想，按照诸天援助公会的评价来说，一般二星级的武道高手，就已经可以做到预感危险。


    就算目标人物完全不知道枪手在哪里，也可以在开枪之前，就心生警兆，做出一闪出去好几十米的反应，基本不可能被一两把枪瞄准打中，除非有几十个久经训练的人同时拿重机枪一起扫，才能造成足够的威胁。


    也就是说，许安然就算把枪械带过来，对这个世界的真正高手也没什么作用。


    至于那些算不上高手的人物，对许安然来说，不管用不用枪，都可以一指头弹死，又何必浪费因果点数去兑换枪支呢？


    所以就有了随手用一颗石子射杀目标的想法。


    要是以后有什么魔幻类的超级机枪，可以混淆敌方直觉预感能力的，倒是可以考虑要不要兑换一些。


    许安然欣赏着韩国都城里的风貌，观看道路两边的一些摊贩商铺。


    这个说是春秋战国时代，却又与一般的战国时代有极大差别的世界里，很多东西在许安然这个二十一世纪生人看来，都有着满满的吐槽欲。


    比如路边摊上的大西瓜，青绿的瓜皮，鲜红的瓜囊，一看就十分清甜可口。


    而在许安然的故乡世界里面，西瓜是要到了十九世纪以后，才会逐渐有人看重栽培，通过接连多代的培养，才成为那样鲜红多汁的模样，在此之前的西瓜最多是略微有点甜味，瓜囊粉红，就像是一团湿润的棉絮似的。


    又比如说本来应该在明朝末年才引进中国，到清朝才得以大范围种植的红薯，刚才他一路走过来，居然看到了许多卖红薯干的人。


    这样一个在食物方面有众多选择的战国时代，也不知道农耕水平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所反映出来的基础生产力其实是非常可怕的。


    不过想想这个世界的秦国，连全身覆盖式的钢铁重甲都能普及，那么食物方面的东西与其一比，好像也没有那么离谱了。


    “来半个西瓜。”


    许安然买了半个西瓜，手拿木勺，一边走一边吃，正沉浸在这西瓜的甘甜爽口之中，忽然嗅到一股腐烂腥臭的味道，顿时有些不悦的向气味的源头看过去。


    那是一个披着斗篷的老人，手持拐杖，额头，脸上，颈部，还有几处缠绕着脏污的绷带，看起来像是害了什么重病。


    他光是走路就已经非常吃力，但步伐之中却还是隐隐透露出一种稳重而足音极低，练过武艺的感觉。


    看他双手筋骨，握拐杖的姿势，估计练的是战场上的枪剑之法，害病之前的武学水平，应该还不低，至少能比那翡翠虎高一些。


    “咦？”


    许安然好像想起天行九歌原著之中有一个类似的人物，便悄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