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萃华楼內。
因为诗会的发起者是高剑南,並且还自掏腰包一千两银子作为彩头,因此就算他写一首屎,眾人也会把它夸成诗。
並且若是真说起来,高剑南写得虽然不是多么出彩,但也不至於太差,甚至中等偏上。
“高公子大才啊!”
“是啊,高公子之前从不参加诗会,本以为高公子不擅诗词,没想到是深藏不露啊!”
“你们也不想想,高公子跟李公子要好,这每日待在一起,诗才总能被薰陶出来吧?”
眾人把两位出资者一顿夸,当然这么夸也是有依据的,毕竟李家祖辈都在朝中为官,李炳华再不济也担任过御史一职,而李慕白现在又凭会考第一入朝为官,虽然也是御史,但胜在年轻,前途不可限量,所以李家在灵州还是很有份量的。
高剑南跟李慕永相熟,耳漓目染之下,会写几首诗词也说的过去,虽然之前没写过诗词,但也不会有人因此质疑,
高剑南被人夸的有些得意,於是看向郭平,阴阳怪气道:“郭大公子,我已拋砖引玉,而你却执意不走,想必肯定有大作还没念吧?要不然你为春桃姑娘作诗一首,也让我等瞻仰瞻仰不是?”
“对啊对啊,我们也想瞻仰一番!”
眾人立马附和道。
郭平指看高剑南,怒不可遏道:“姓高的,你在这跟我装什么装?我郭某不通笔墨,我从来不会装腔作势,不像你,跟我半斤八两而已,你装什么读书人啊?就刚才那首诗,你敢说是你写的?”
“为何不是我写的?你有证据吗?”
高剑南歪著头,贱兮兮道。
郭平冷哼一声:“是不是你写的,你跟李慕永都清楚的很!只可惜全场那么多读书人,傻子居多!他们不是看不出来,而是装看不出来,为的就是拍你们的马屁,拿那一千五百两银子!”
.
郭平一句话,直接跟全场为敌,非常之勇。
而那些被他骂了的读书人就很可怜了,他们附和高剑南或者李慕永还行,毕竟这两人的身份跟郭平相差无几,但他们却不敢主动回击郭平,毕竟郭平之父郭守义是灵州守將,那是他们招惹不起的。
更关键的是,郭平骂的还很对·
简单来说的话,骂了白骂。
高剑南却冷笑一声道:“郭平,想不到你堂堂守將之子,也只会诬陷人而已!不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高某搭理你一句,算我输!”
郭平立马回道:“倘若真是你写的,有本事你现场再写一首,若是能写出来,那我就信刚才的诗是你写的!若是你写不出来,呵呵—”
此话一出,压力便回到高剑南身上。
感受著眾人的眼光,高剑南有些手足无措,他正不知怎么回答时,李慕永出面替他解围道:“俗话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在场诸位都跟李某一样是读书人,自然深知此理,若是灵感来了,一天写上十首八首诗都是常事,而没有灵感,十天写不出一首诗也很正常。”
眾人闻言,皆是点头。
李慕永则继续道:“高公子平日里本来就不是太擅长诗词,今日能写出一首,已然难得,所以大家不必苛求高公子再写一首了。”
隨即他话锋一转道:“不过郭公子却连一首诗词都写不出来,却还要质疑別人,不觉得可笑吗?”
“確实可笑!”
李慕永和高剑南二人一唱一和,眾位读书人也立即附和起来,郭平瞬间孤立无援。
这时,平台上的春桃姑娘再次开口:“郭公子还是回去吧,省得在此貽笑大方,平白扫了顏面。”
这句话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郭平再没了待下去的心气,看了春桃姑娘一眼,哀莫大於心死,直接拂袖走人。
眾人见状,大厅里再次爆发出巨大的笑声。
秦亦看了半天热闹,算是看了个明白。
关於四个主人公高剑南、李慕永、春桃姑娘和郭平的话,秦亦只相信郭平。
想必当初春桃姑娘初来萃华楼,便被郭平钱捧场,硬生生给她捧了起来,
按照秦亦那个时代的话来说,郭平是春桃姑娘的幕后金主。
结果春桃姑娘成了萃华楼的魁、大火之后,便翻脸不认人了,对郭平爱搭不理,尤其是今日这种局面,当著郭平死对头高剑南的面,完全不给郭平面子,
让他下不来台面。
真是现实版的东郭先生与狼了。
而刚才高剑南那首诗,大概率便是他身旁李慕永的手笔了,要不然郭平让他再写一首时,他不会那么紧张。
秦亦不禁暗道李慕永是头猪,既然为高剑南写诗,就应该预料到会遇到的局面,所以最少也得给高剑南准备两首诗词才行。
他要学习的榜样是秦亦,当初为寧国韜准备了两次诗词,一次是京都七夕诗会,一诗一词让他拿下七夕诗会头名,第二次则是昌隆中秋诗会,那次秦亦更狠,为寧国韜准备了五首中秋诗,也帮助寧国韜立於不败之地。
不过这种事情,猪一样的李慕永估计是不可能知道的,他比起他的弟弟李慕白都不如。
“这诗一点都不好。”
古月容对诗词也颇有研究,毕竟就连京都的大小诗会,都会请她当评委,所以她对诗词的评价准確度还是很高的。
秦亦笑道:“那我的诗词好不好呀?我还一直没听过古舍人的点评呢!”
“不好不好。”
古月容调皮道。
“真不好吗?”
秦亦伸出手来,在古月容面前抓了抓,嚇得古月容赶紧点头道:“好,好呀!不过你的诗词早已超出了我能点评的范畴,这个世上,也怕是只有宋尚书那种大家才能点评了!”
秦亦笑道:“其他人如何点评我不管,只要月容觉得好就够了!”
隨后秦亦指了指前面,道:“这个高剑南和李慕永是一丘之貉,他还在那洋洋自得,真是噁心。”
古月容点头道:“是啊,而且一看就不是他自己写的,这些灵州书生也大都是些趋炎附势之辈,好没意思!”
“月容想不想有意思一点?”
秦亦笑著问道。
“怎么,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坏点子?”
古月容眼神发亮,看来她也早已看高剑南和李慕永不顺眼了,不过无论换作是谁,但凡三观正点的人,都不会看他们顺眼。
“不是坏点子,是妙计,妙计懂吧?”
秦亦一脸认真道。
“嗯,是坏的——妙计!”
秦亦笑笑,拉著古月容的手便走了出去。
萃华楼外围,已经退去了不少人。
毕竟能够进楼的早就进去了,而不能进楼的则是没有钱、不捨得钱的,他们肯定不会进去,只能去了其他地方消遣。
秦亦出了萃华楼,来回搜索,终於在萃华楼后身的一处台阶上发现了郭平。
此时,郭平坐在台阶上,双手掩面,还能听到不断的抽泣声。
这可真是猛男落泪了,郭平好歹也是灵州守將之子,自己又是个练家子,这种铁骨錚錚的硬汉都能哭出来,可见受了多大的委屈。
秦亦心中嘆气一声,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这可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啊!
“我真傻,真的!”
“当初桃姑娘还曾对我示好,我却跟吃了秤碗一样,铁了心非要来找春桃姑娘!”
“我真傻,真的!”
“当初就应该看出春桃的品性,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跟高剑南眉来眼去,我早该看出来的!”
“我真傻,真的!”
“春桃当著那么多人的面背叛我,而且还赶我出来,结果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反击他们—“
此时,大部分人都聚集在萃华楼前,另外有一大部分人气愤不已,眼看著进不了萃华楼,就全部跑去了另一条街道的如烟楼。
不是不让我们进吗?
那我们以后全去如烟楼,看萃华楼怎么办!
这就是那些书生的最真实想法,而且除了这个办法之外,他们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萃华楼前都没了多少人,萃华楼后更是人烟稀疏,仅有郭平一人而已,所以郭平这些自怨自艾的话,一字不落的到了秦亦和古月容耳朵里。
秦亦听完都愣了:这货怎么还有祥林嫂体质?
“咳咳—”
或许是因为太过悲伤的缘故,郭平连面前站了一个人都没有发觉,秦亦只能轻咳几声。
郭平这才猛然抬头,看向秦亦:“你是谁?”
说完,或许是觉得自己这副姿態落在一个陌生人眼里太过丟人了,郭平赶紧伸手抹了几把眼泪,然后跟跟跪跪的站起身来,一脸警惕。
因为郭平不知道此时站在他面前的陌生男子是敌是友,万一是高剑南或者李慕永派来的人,那自己猛男落泪之事,怕是要成为灵州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料了。
秦亦便笑著朝郭平拱手道:“在下秦亦。”
“秦亦?”
郭平一脸狐疑:“秦亦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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