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寧忠喝了不少酒,並没有再说太多。
从前厅出来,寧忠便回后宅歇息了。
秦亦本来喝了两杯烈酒,微。
但跟寧忠说完话后,如醍醐灌顶,酒意全消。
想要肃王死的人,不止他一个·
跟他比起来,还有人更希望肃王死·
秦亦反覆琢磨寧忠的话,最后恍然大悟。
確实,秦亦昨晚莽撞了。
毕竟杀一个世子跟杀一个皇子,概念不同。
而且康王失势,再加上当初因为康王陷害,盛平帝把秦立新贬至淮阳县,本来就心有愧疚,所以即使有证据明確指向秦亦,或许盛平帝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他。
为了秦立新,为了古长松,为了寧忠,也为了这次出使南楚,秦亦做出的诸多贡献。
可若是杀了肃王,盛平帝便不会如此仁慈。
因为秦亦那是在挑战皇家权威,哪怕没有证据证明是秦亦动的手,盛平帝也大概率不会容忍。
到时候,秦亦肯定不会束手就擒,最终结果或许就是他逃了,而他身边的人留在大梁遭殃。
因此,他昨晚的行为很莽撞。
而寧忠的话无疑为他打开了一扇新门。
谁想让肃王死,而且杀了他还不必承受盛平帝的滔天怒火呢?
答案只有一个。
秦亦眯起眼来,显然想到了方法。
从江陵带回来的礼盒,除了古月容的香粉,秦亦也在饭桌上送了古夫人一份,因为上次古夫人寿辰的时候,他就听寧莞言说过,古夫人喜欢松玉斋的胭脂香粉,菱香坊的东西,他自然也喜欢。
送寧忠的则是江陵特產龙井茶。
此刻,他睡意全无。
於是他跟寧国韜打了声招呼,並没有让他陪同自己一一现在的寧国韜虽然表面上看著依旧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他已经是主客司的郎中,正经的主客司一把手,要处理的事情有很多,所以秦亦並没有再打扰他。
再者就是,以秦亦现在的身手和身份,京都城內怕是不会再有人不开眼了吧?
况且他要办些私事,於是从房间里拿了一个礼盒,来到了街上。
巧合的是,从镇国公府出来,刚从兴合坊门外走出,秦亦便碰到了几个熟人,正是兵部尚书之子田庆阳和兵部侍郎之子侯坪军。
秦亦跟这两人也算有些渊源,不仅打伤过由庆阳,而且还炸了这两人的家。
俗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只可惜时隔一个月的时间,田庆阳和侯坪军再次见到秦亦,脸上早已没了当初的桀驁不驯,眼神躲躲闪闪,明显有些惧怕秦亦的样子。
秦亦看向他们的时候,两人都低下头去。
秦亦大概能猜到原因,肯定是康王世子被杀和肃王遇刺的消息一传开,兵部尚书田世友和兵部侍郎侯勇特意训诫过他们,让他们以后不要再招惹秦亦,毕竟他们的关係再厉害,难道还能厉害过肃王和康王世子?
就连两人,秦亦都不放在眼里,倘若他们继续招惹秦亦,那不是送死吗?
想到这里,秦亦倒觉得昨天晚上的刺杀值了。
隨后,秦亦在大街上一路閒逛,最后来到了西市对面的尚寿坊。
锦绣布坊门前已经门庭若市,生意红火。
秦亦刚一进门,在大厅中巡视的掌柜宋鸿梓便看到了他,笑著要跟他打招呼,秦亦见状,做了一个声的手势,快步走到他跟前。
“宋掌柜,生意不错。”
“托秦公子的福!”
或许猜到了秦亦的顾忌,宋鸿梓声音不大。
现在,秦亦的名號在京都很响,还有人听说紫色玉锦是秦亦的配方,特意跑来锦绣布坊消费的。
只是大多数只听过秦亦其名,没见过其人,若是刚才宋鸿梓大声喊的话,估计秦亦瞬间就会被人围住,想走出去都难,麻烦至极。
“宋掌柜,宋小姐在布坊里吗?”
“在的,在的。”
宋鸿梓听到秦亦问宋卿芙,以为秦亦来这里是查帐的,於是道:“秦公子,我带你上楼。”
“不用了,宋掌柜忙你的便是,我自己上去。”
“这样也好。”
宋鸿梓没再坚持,目送秦亦上楼。
对於锦绣布坊,秦亦並不陌生。
离开京都之前,他经常来此处,跟宋卿芙商量紫色玉锦以及如何售卖的细节。
二楼最里侧的厢房是独属於宋卿芙的,平日里在那里合帐,房间里还放著床,若是晚了,宋卿芙会直接在这边歇息。
此时,房门掩著,没有关死。
秦亦透过虚掩的房门,便看到一袭白裙的宋卿芙伏坐在桌前,桌上放著厚厚的帐本,
她拿著笔伏案而作,用功而仔细。
秦亦轻轻敲门,宋卿芙微微眉,没有抬头。
“进来吧。”
听到宋卿芙开口,秦亦推门而入,见宋卿芙全程没有抬头,便轻轻把门关上了。
侧面小桌上放著打开的食盒,还有一些没有动过的饭菜,饭菜早已没了热气,可见已经放了有些时间。
“不是让你送完饭菜,回府就行么。”
宋卿芙拿笔写字,嘴上说著,依旧没有抬头。
秦亦倒了一盏茶水,递了过去。
或许是真的渴了,宋卿芙下意识接过,然后仰头一饮而尽,顺手递了回来。
“好了,你回去吧。早就跟你说,食盒放在这里不用收的。你现在看到了,我还没吃,放在这里,下午一起吃吧,你下午也省得再来送饭了。”
“...”
好吧,秦亦接过茶盏,总算知道,宋卿芙这是把他当成了来给她送饭的丫鬟,而且听她刚才说的话,估计她最近的吃饭都不太规律。
放下茶盏,他走上前去,看著宋卿芙算的是各种帐目,纸上写的密密麻麻,即使只看了两眼,秦亦都觉得头昏眼,也不知她是怎么看那么久的。
“先吃饭吧。”
“等会就吃一”
话说了一半,宋卿芙愣住了,手中的笔定格在半空中,猛然抬头。
等看到站在面前的不是丫鬟,而是秦亦时,她那粉红薄润的嘴巴直接惊大了。
“秦秦公子,怎么是你啊?”
“怎么不能是我?”
秦亦隨手拿起一个帐本,便发现宋卿芙现在覆核的都是有关紫色玉锦的帐,换而言之,她是在算他的帐。
於是笑道:“我要不过来看看,还真不知道宋小姐为了我,都废寢忘食了!”
“我—哪有—”
宋卿芙的脸瞬间红了,紧张的站了起来,双手绞在一起,支支吾吾道:“秦公子,
我—我只是今天中午胃口不好.才没吃的,仅此一次—哪里有什么废寢忘食呀——“”
等宋卿芙站起来,秦亦才发现,就跟见到古月容时的第一感觉一样,宋卿芙瘦了,而且比古月容瘦了更多。
古月容瘦,可以说是想他、担心他,因为他才瘦的,而宋卿芙自然不是因为想他、担心他,而是为了给他挣钱,日夜操劳才瘦的。
之所以如此篤定,是因为昨天晚上秦亦来尚寿坊杀康王世子时,途径锦绣布坊,当时就看到了宋卿芙消瘦熟悉的身影,挑灯夜算。
这么一想,他有些惭愧,又有些心疼。
“仅此一次吗?”
秦亦看著宋卿芙那因为清减而显得更大的眼眸道:“宋小姐,骗人可不好哦。”
“我—”
宋卿芙抬头,恰好对上秦亦的视线,脖颈都跟著红了,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好吧,其实已经好多次了。”
秦亦把帐本放下,同时把桌上所有帐本都合了起来,宋卿芙见状,想伸手阻止,但是慢了一步。
“工作永远是做不完的。”
秦亦拉著宋卿芙走到侧面小桌前:“可是午饭不吃就没有了。”
说完,秦亦鬆开宋卿芙的手,然后按著她的肩膀,把她按在桌前的小凳上。
宋卿芙感受著手腕和肩膀处传来的异样,感觉身子都软热的不像自己的了。
然后看著秦亦递过来的碗筷,脑子喻喻的,依旧有种不真实感。
“不吃也会有的啊—“”
宋卿芙小声说著,但还是被秦亦听到了。
“没有了。”
秦亦催她快吃:“你说有的,那叫晚饭。午饭过去就过去了。”
“哦。”
宋卿芙轻轻答应一声,隨后开始吃饭,第一次感觉被人强迫吃饭的感觉,有些新鲜。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宋卿芙觉得,今天的饭菜虽然凉了,但却尤其好吃。
秦亦也不打扰,就坐在一旁,看她吃饭。
刚开始的时候,宋卿芙还有些放不开,毕竟这是第一次在一个不怎么熟悉的男子面前吃饭,不过后来她就放开了,因为一一太饿了,也太好吃了。
很快她就把桌上的饭菜全吃光了,最后还破天荒的打了一个饱隔,脸上的顏色就像是夏季傍晚的天际,红霞就没断过。
秦亦装作没有听到,起身又为她倒了一盏茶水递了过去,待她喝完,才笑道:“你看,其实吃饭也用不了多少时间的。如果你一直这样,若是我晚回来几天,你就不是饿瘦这么简单了,怕是都要饿脱相了,连人都嫁不出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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