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剑与泪

    离山，剑谷。


    苍穹之上，有剑气流动而下，落于剑谷之中。


    叶青凰陡然间抬头，看向苍穹之上落下的剑光，内心震撼。


    她目光朝着剑壁方向望去，只见那里面释放出强大剑意，像是有神剑要破壁而出。


    “小凡！”


    叶青凰喃喃低语，随后那双美眸中露出一抹灿烂笑颜。


    小凡，成功了。


    老师说过，若是小凡拿到此剑，那么便无需担心他的身体了。


    此剑必能镇压小凡体内妖魔，叶青凰之所以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和离山翻脸，她并非是希望李凡有多大的成就。


    她内心深处最渴望的，是小凡能够好好活下去。


    剑壁中涌现的剑气越来越强，整座剑谷中的剑同时发出剑啸之音，铮铮而鸣，剑壁之上的剑仿佛想要破空而出。


    一缕缕剑气朝着上空弥漫而去，越来越强。


    剑壁之中，李凡紧紧握住手中之剑，他能够清晰的感知到手中这柄剑正在不断变强，像是古老的气息复苏了般。


    剑在苏醒。


    苍穹之上的大道之剑，能够让这石壁中的神剑复苏，难怪神剑要让他不惜代价沟通大道之剑。


    这是离山剑祖的剑，他当年也曾修行观九天玄刹大道剑经，和那亘古存在的神剑血脉相连，扫平大黎，定鼎天下。


    然而大黎先祖却以退为进，让他登基为皇，李凡很清楚，对方必是知晓他志不在此，因而刻意如此，实则是自己想要称帝。


    离山剑祖自然也清楚好友野心，因此也成全了他，自己则是归隐，并将‘黎’字让与对方，更名离山，而对方则是开创了大黎王朝。


    如今，大黎王朝已经腐朽了。


    甚至，借离山式微之际，欲灭离山。


    如今的大黎皇帝，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段历史。


    这更能证明大黎一直就想要灭离山。


    离山就像是悬在大黎头顶上的利剑，这柄剑一日不除，大黎王朝一日难安。


    剑壁之中，那些雕像破碎，尽皆化作了剑意，融入李凡手中之剑。


    李凡此时感觉和此剑血脉相连，他再次看到了剑壁之外的画面，看到了剑谷中的剑、看到了离山中的每一道剑气、看到了离山上的惨烈大战。


    谷青阳、墨阳、邬童师叔等人死守离山剑峰不退，甚至，已经有不少剑修战死于剑峰。


    “剑起。”


    李凡心中呐喊，只见一股剑气直冲云霄，离山剑壁以及剑谷中的所有利剑铮铮而鸣，直插云霄。


    离山剑峰，谷青阳和王道玄的剑依旧在对峙着，但离山之上的情况显然不妙，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倒下，但他不能倒下。


    离山只要还有一柄剑在，离山便还在。


    邬童此时也正在经历惨烈战斗，他已经受伤，身上有剑痕，鲜血染红了衣衫，但却依旧笔直而立，死战不退。


    剑在，离山在。


    墨阳化身巨阳神剑，宛若天堑般，阻挡在前。


    就在这时，一股凌霄剑气绽放，所有剑修似有所觉，他们回头看了一眼，便看到在离山群峰之间，有一束剑光直冲云霄，似将苍穹刺破，天空出现了一道剑窟。


    “那是什么？”王道玄眼神如利剑一般射向那里。


    莫非，是离山传说中的那把剑？


    他嗅到一股危险气息。


    大黎国师魏嵩也望向那一方向，神识朝着那边而去，但却被一股剑气所阻拦，在那片风暴中心，剑气撕碎一切，包括神识。


    他眼神凝重。


    谷青阳和邬童他们自然也看到了，内心震撼，生出剧烈波澜。


    那里，是剑谷方向。


    剑谷弟子，应该都已撤走。


    谁会在那里？


    并且，如此恐怖剑意。


    是……


    李凡？


    他们脑海中出现一个念头，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李凡，成功了吗？


    虽说他们曾阻止李凡前往剑谷，但他们实则根本没有想过李凡能够成功，毕竟离山千年来，还没有人真正拿到过那把剑。


    其中，包括了邬童的师尊，还有老瞎子，以及之前每一代选中之人。


    但眼前的一幕告诉他们，只有一种可能。


    那少年，他做到了。


    离山问剑，他击败了姜太阿、击杀楚子离。


    如今，又拿到了那把剑。


    “离山。”谷青阳仰头，眼神中流露出希望曙光，盛极必衰、衰极必盛。


    如今的离山，是千年以来最弱的离山。


    但如今的离山，出了千年以来最优秀的少年。


    一位曾被他们嫌弃、甚至险些被他们杀死的少年。


    纵然今日他们身死于此，纵然离山坍塌，也无憾了。


    终有一日，那少年会执剑，摧毁这腐朽王朝。


    不过，此事只能埋藏在心里，他们不会让大黎王朝的人知道，李凡继承了那把剑。


    真正知晓老瞎子传承于李凡的人，离山也仅仅只有几人而已。


    “启剑阵。”


    谷青阳大喝一声，目视王道玄，气势更盛几分，他将不惜一切代价，阻止这些人前往剑谷方向。


    只见天地间一束束剑光划过，只见离山剑峰之上，出现了一面剑修组成的剑气屏障。


    王道玄双手凝印，只见一柄无边巨大的金色神剑朝前而去，天地轰鸣，神剑落在那巨大剑幕之上，使之震荡。


    与此同时，苍穹之上各方强者同时出手，剑气组成的屏障猛烈震荡，有剑修口吐鲜血，依旧不退。


    “杀。”


    大黎王朝的大军同时朝前，结成战阵，对着剑阵发出攻击，离山剑峰不断崩塌，那座剑阵在一次次猛烈攻击下终于破碎，许多剑修口吐鲜血。


    大军继续朝前杀去，但就在这时，他们忽有所觉，抬头朝着远处望去，只见前方高空之上，无数利剑自苍穹射来，一时间，剑啸之音响彻天地。


    “喝。”一声大吼，大军同时攻击，却见万剑齐至，冲入大军之中。


    离山上空下起了血色的雨。


    “轰……”


    远处方向传来一道恐怖剑啸之音。


    王道玄朝着那边望去，便看到远处离山上空一柄剑悬于天穹之上，在剑之上，一位白发老者端坐，犹如剑仙一般。


    “离山剑主？”王道玄陡然间变得极为难堪，离山剑主分明已经坐化，为何还在？


    “师尊！”


    谷青阳看到那身影也愣住，这不可能。


    有人催动师尊的剑。


    那柄悬于苍穹之上的剑指向了这边，在那柄剑周围，漫天都是剑影，苍穹剑鸣，似欲摧毁这一方天，场面骇人。


    剑光绽放，杀来，苍穹出现一束光。


    王道玄大喝一声，金色神剑在身前刺出，同时身体爆退。


    人群见到那柄剑落下，金色神剑寸寸碎裂，王道玄大吼一声：“撤。”


    他身体一瞬暴退。


    “嗡……”


    王道玄的金色巨剑在空中粉碎，那柄剑继续朝前，一路杀向远方，远处传来王道玄的惨叫之声。


    离山村，惨烈大战正在爆发，但这时他们也看到远处离山的剑光，听到了王道玄的声音。


    “怎么回事？”许彬神色难堪，发生了什么？


    各方势力的人抬头看向那里，见情况不对，他们当机立断直接撤离，疯狂朝着远处遁走。


    离山崩塌在大黎上层已经是共识，所有人都认为这将会是要发生的事实，如今朝廷和大黎不少顶级势力一同前来要灭离山，他们才敢狐假虎威。


    但若是离山不灭？


    此刻不逃，怕是都要死在这里。


    莫说是他们，即便是离山之上的那些顶级世家之人，见情况不妙也都当机立断，直接朝着各方遁去，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比来时还要更快。


    离山剑主若是没死，王道玄都扛不住一剑，指望他们？


    “撤。”魏嵩有些怀疑离山剑主是否真的还活着，朝着那边看了一眼，但眼下情况，他不撤也不行。


    这群乌合之众。


    转眼之间，离山上浩浩荡荡的大军，竟是疯狂撤离。


    “撤了？”离山村，许彬看着撤离的大军脸色变了，随后挥了挥手道：“撤。”


    他身形朝后退去，带着这支军队撤离。


    然而就在这时，他头顶上空，突然间涌现了恐怖剑意。


    许斌和他身边之人抬头看天，眼神骇然，化作恐惧。


    “嗡……”


    剑意落下，许彬身体僵在原地，随后倒下，他绝望的眼中流露出不解之意。


    为何？


    这剑意不去追杀那些人，却盯着他这一‘小人物’？


    对于今日的局面而言，他这知州大人，的确只能算是小人物。


    但是，李凡要杀他。


    剑谷之中，李凡的身体和意识相融，他手中握着一把剑，感觉无比的疲惫，像是要昏死过去。


    并非他想放过那些人，只是他没有能力，他的神识已经催动到了极限。


    这柄剑只是离山剑祖的剑而已，神剑再强，也要人来催动，他不是离山剑祖。


    残阳如血一般，照射在剑谷之中。


    叶青凰站在李凡身旁，风吹动着她的衣衫。


    远处，一道身影迈步来到剑谷之中，是老瞎子。


    他来到李凡身旁，李凡看向他，道：“师尊，我做到了。”


    老瞎子面向李凡，面向那把剑，神情肃穆。


    “大黎王朝腐朽、妖魔横行，世家宗门与妖魔共舞，人心崩塌，天下需有一剑，斩妖、除魔；改天、换日。”


    “小凡，你来执剑！”


    “是，师尊。”李凡回应，随后因脱力晕倒过去。


    叶青凰往前走了一步，李凡倒在了她的怀中。


    在叶青凰那双灿若星辰的美眸中，有晶莹的泪珠滴落而下，落在了李凡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