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她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周京延的问话，许言朝他点了一下头。
周京延见状，他抚着许言的脸，安慰她说：“不会有事的，肯定不会有事情的。”
许言再次点了一下头。
这时，周京延身子微微往前倾，把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轻轻闭上眼睛，疲惫的说：“许言，你千万不能有事。”
感受着周京延的气息扑过来，许言眨了两下眼睛，没再说话。
后来的几天，周京延没去公司，一直陪在医院。
许言的起食饮居都他亲力亲为的照顾，程婶和陆瑾云在旁边帮忙。
周京棋和秦湛每天都会过来探望，一去一来，他俩倒是越来越亲近了。
星辰那边，周京延给许言请了病假，没有具体说什么病，只是请了病假。
陆砚舟和老韩来看过，回公司说是缺乏休息，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回归工作岗位，让大家不用过去探望。
于是，大家就没有前来打扰。
在医院住了四五天，打了四五天之后，许言的情况比进医院的时候好了很多，能开口说话，也能短暂的缓慢行动。
但还是没什么力气，在康复医疗中。
……
病房里。
许言刚刚是自己吃的早餐，没有让周京延喂，虽然动作不方便，很困难。
但她坚持自己吃早餐。
她害怕，害怕自己完全依赖旁人之后，她的自理能力会退化，怕她以后不能完全恢复。
吃完早饭，她就开始练习走路，周京延陪她。
病床旁边，许言身体僵硬，两脚小心翼翼的迈开，两胳膊平直悬在半空保持平衡。
周京延一身深灰色家居服面朝许言而站，两手放在许言手下面，方便搀扶她。
周京延这几天挺不修边幅的，许言穿病服，他则是穿睡衣，工作和生活都在这里，过得跟在家里一样。
这会儿，许言每往前走一步，周京延就慢慢往后退一步，小心翼翼的照顾她。
看许言还是战战兢兢，他柔声对她说：“不用怕，我会扶住你的，今天比昨天强多了，再过几天我们就可以出院了。”
周京延的鼓励，许言抬头，认真看了看他，继而又往前面走了两步。
许言清澈的眼神，周京延看得心里一软。
低头看着许言，周京延轻声说：“再走两步，再走两步我们就休息。”
周京延轻声的安抚，许言眼眸缓缓垂下来。
她现在能说话，只是和周京延说得少。
两人又练习了一下，许言坐在椅子休息时，周京延则是坐在旁边帮她捏腿。
垂眸看着周京延，周京延捏在她腿上的每一分力度，她都能感受到。
一动不动看着周京延，看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和陪伴，还有前些日子，爷爷的后事也是他全权操办，许言抬起右手，忽然想抹抹他的头发。
然而，抬起的右手悬在半空中好一会，又轻轻捏成拳头，缓缓收了回来。
周京延正好抬头，看她把手收回去，他问：“想喝水？”
四目相望，许言两手轻轻撑在椅子上，朝他摇了摇头。
周京延见状，抬起右手，抚着她的脸说：“要什么你告诉我。”
许言：“嗯。”
病房里很安静，病房外面倒是挺热闹，有医生说话走路的脚步声，也有病人说话走路的脚步声。
周京延继续帮许言捏腿，这已经是他每天必不可少的工作。
目不转睛看着周京延，看窗户外面挂着他们俩的衣服，餐桌上放着周京延的电脑和办公文件，看他这几天一刻都没有离开医院，许言说：“这几天辛苦你了。”
说话的声音很缓慢，很轻。
周京延抬头，抬手抚了一下她的脸，笑道：“傻不傻？”
话音落下，医生过来查房，周京延缓缓站起来，向医生汇报了一些情况，又向医生询问了一些情况。
一番检查过后，医生说：“病人恢复的不错，家属多陪伴一下，多进行一些康复辅助。”
“好。”答应着医生，周京延送医生出门，而后又关上房门回来陪许言。
在医生和周京延的共同配合下，许言的状况也一天天见好。
这会儿，可以自己扶着走廊里的扶手走一段路。
到了周六，秦湛过来探望许言，顺便也和周京延聊了一下项目的事情。
走廊尽头的小阳台，两人一边抽烟，一边聊天。
许言那边，则是程婶在陪她做康复。
弧形的小阳台，身后的玻璃门没有关严，太阳照在身上，周京延觉得挺舒服的。
这段时间，许言没有离开病房，他也跟着没下楼，没有离开病房。
两人谈完工作时，秦湛给周京延递烟，周京延接了。
好几天都没抽了。
打着打火机把烟点燃，周京延抽了一口，继而转过身，微微倾着身子把两手臂搭在栏杆上。
重重吐了一口烟圈，他神情还是有些沉重。
秦湛见状，也给自己点了一支烟，也把手臂搭在栏杆上，站在周京延的旁边。
轻轻吐了一口烟圈，他转脸看了周京延一眼问：“你和许许再有什么打算？有效期内，许许能出院吗？”
秦湛所说的有效期内，是两人冷静期结束后，可办理离婚证的有效期。
秦湛问他和许言之间的情况，周京延眉心皱的更厉害，烟圈也吐得更浓烈了。
这几天，许言提过一嘴，说她应该能够很快出院。
他没说话。
因为知道她的意思，她还是想按时办完最后的手续。
若有所思沉默了半晌，周京延淡声说：“我能有什么打算？走一看一步。”
话到这里，周京延沉默了半晌，接着说：“本来是想把手续办了，是想给她自由，让她把心里那口气撒出来，但秦湛，我现在真的没辙了。”
“她现在的状态，我成天提心吊胆，我晚上都不敢睡熟，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盯着她，我怕她出意外，怕她想不开。”
话到这里，周京延掸了掸烟灰，又浅然一笑道：“说了也不怕你笑话，前天晚上梦到她醒不过来，我后来一整夜没敢睡，发抖了一整夜。”
“秦湛，我对许言的感情，三言两语说不清的，认识这么多年，她早就是我生命里的一部分，她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他和许言，他们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他和温馨的那一段感情，其实是温馨向他表白的，他虽然接受了温馨的表白，但还是不一样。
许言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周京延的坦白，秦湛看着他一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周京延也一笑：“太任性，也太自负了。”
秦湛：“那你们先聊聊再看，毕竟人的思想和感情，是会随着环境而改变的，可能许许的想法也会发生改变。”
周京延抽着闷烟，没再说话。
这时，秦湛又说道：“万一，我是说万一，如果许许不能完全康复，会留下一些后遗症，你怎么办？”
听着秦湛的万一，周京延把手中的香烟掐灭了，他说：“如果真有后遗症，那这婚肯定是不离了，我养她一辈子，我照顾她一辈子。”
秦湛一下就笑了，调侃着周京延说：“这话我真该给你录下来，然后放给许许听。”
周京延嫌弃的白了他一眼：“阴阳我？”
秦湛：“你这真情流露，我哪会阴阳你。”
周京延轻声一笑，放眼看向了远处的景色。
走廊里，程婶扶着许言，许言淡淡把眼神从小阳台收回，两手扶着走栏杆，小心转过身，又缓缓朝走廊那一头走过去。
这两天，她都是这样训练的。
一旁，程婶扶着许言，不禁回头看了一眼。
周京延刚才那番话，还像是人话。
没一会儿，两人回到病房，许言坐在床上按摩腿，程婶便给她倒了一杯温热水。
把水放在床头柜上，程婶说：“姑爷刚才那些话，听着还让人挺舒服，挺感动的。”
许言抬头看了程婶一眼，没有开口说话。
这时，程婶则是接着说道：“小姐，你和姑爷离婚，我本来是举双手双脚赞同的，还盼着你早点离，早点解脱。”
“但是最近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老爷子走了，你又生病了，我这还是觉得小姐你需要有个伴，需要有人照顾。”
“我不是替姑爷说话，是他这几次确实都很担当，事情办得也利索，不管是外头的场面大事，还是照顾你的这些细事，他都做得很好。”
“这样无微不至照顾生病的妻子，其实没有几个男人做得到。”
“我是这么想的，如果身边有一个司机，有这样一个可以呼来唤去的人，还能不嫌弃照顾你的人，好像也不错，咱们是不是可以就拿他当免费劳工使唤。”
“老公老公，这跟劳工也差不多嘛，反正咱要啥都行，不要感情就行。”
程婶的一番见解，许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觉得程婶挺清醒，思想挺前卫的。
许言一笑，程婶接着说：“爱情这东西，过来过去最后都会变成亲情，你倒不如找个有利可图的，咱们只要不喜欢他，就不吃亏。”
不等许言开口说话，程婶又说：“其实老爷走前，也希望你能够给姑爷一个机会，希望你们能在一起，我觉得老爷和我应该是一个思想，希望能有个人照顾你。”
程婶的苦口婆心，许言捏着腿，浅笑慢声道：“程婶，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
只是趋利，这倒不失是个好主意。
可她曾经喜欢过周京延，那么……那么的喜欢。
许言说她考虑，程婶又交代：“你往现实的考虑，你别考虑其他。”
许言笑而不语，没再说话。
她知道，程婶和爷爷一样，都是希望有人照顾她。
其实，她还这么年轻，她会调整好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没一会，周京延和秦湛回病房了。
秦湛没走，在这边陪许言聊天，回忆他们小时候的事情。
周京延则是坐在床边，一边和秦湛说话，一边给许言捏腿。
那时候，许言和周京棋总是跟在他们身后，而他们几个总是给她俩挖坑。
听秦湛回忆小时候的事情，许言看着他，嘴角一直挂着笑。
她还记得，好像是十岁那年，陆瑾云把他们这帮孩子送去乡下体验生活，周京延和秦湛带她和周京棋去摘西瓜，他俩明明给了钱，却骗她们说没给钱，带着她和周京棋就狂奔而逃。
她和周京棋一人抱着个西瓜，一边跑，一边哭。
她后来摔跤，两手还把西瓜举在头顶，硬是没让西瓜摔下来。
再后来，是周京延把她背回去的，她还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那一次，周京延被打的有点惨。
因为周京棋被蛇咬了，不过好在不是毒蛇。
这也是周京棋为什么总骂周京延缺德的原因，因为小时候吃过他们太多亏。
想起往事，许言脸上的笑意很灿烂。
童年总是最治愈人心。
想着那次是周京延把她背回去的，她转脸又看了周京延一眼。
不知不觉，他们都长这么大了，周京律在部队十来年了，周京延也是京州集团的负责人，秦湛和沈聿也各自撑起家里一片天。
大家都很好，而她……却病了。
病了好几年。
她没有告诉大家，她抑郁症有三年，现在的医生不是她之前的医生，也不是同一家医院，所以没查她过往的病情，只治疗她现在。
看周京延还在帮她捏腿，回头又看了看聊得兴高采烈的秦湛。
许言心想，如果时间能够慢一点，能让他们在小时候多停留一下，那该多好啊。
……
中午的时候，周京棋和陆瑾云过来给他们送饭。
陆瑾云在这待到下午三点钟，就回去给他们准备晚饭。
周京棋则是留下来陪许言。
直到晚上九点多，在这里照顾完许言洗漱，她才和秦湛一起离开。
这几天，一直都是她帮许言洗澡。
周京棋和秦湛一走，病房一下就安静了，安静的只有电视机的声音。
周京棋给她介绍的综艺节目，说让她多看看综艺节目，能够调节情绪。
洗完澡从洗手间出来，看许言看着节目在笑，周京延擦着头发，嘴角也扬起了一抹笑意。
把头发擦干之后，周京延来到病床跟前，拿起遥控器就把电视的声音放得更小了。
紧接着，他拉开旁边椅子坐下之后，两手又轻轻握住许言的手，让许言看向了自己。
周京延的动作，许言转过脸，轻声问：“怎么了？”
目不斜视看着许言，他轻轻揉捏许言的手，有商有量的说：“我们商量一下最后手续的事情，办证期效还有十天，如果你能完全康复出院，我们就去把手续办了。”
“如果你这几天不能出院，离婚证就先缓缓。”
“我可以跟你保证的是，等你出院后，你如果还是想离婚的话，我们不用再去排队，我走司法程序，我来找关系，马上把证给你办下来。”
“你看这样行不行？”
不等许言开口说话，周京延又说：“你要是觉得我的话可信度不高，我给你写个保证书，让京棋和秦湛过来签个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