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暗入佛界

    圣十玄现身之地，位于南天门外三千里。


    他看一眼天宫方向，俯身一拜，身形消隐。


    再现身时，已是来到万象宫的大殿之前。


    “臭小子，担心死我了！”


    他刚一现出，一道声音远远传来。


    一瞬间，数万道身影出现在他的四周。


    听闻此声，圣十玄微微一笑，他听出来，这是赤天道长的声音。


    紧接着，就见赤天道长从人群里走出。


    赤天道长扫看一遍圣十玄的全身，一见无恙，这才神色舒缓下来。


    “十玄，那老儿怎么说的？”赤天道长问道。


    “无事。”圣十玄笑道。


    “无事？这怎么可能？”


    赤天道长闻听，有些不敢相信。


    圣十玄一去就是一年有余，怎么看也不是赴宴之举。


    “赤天兄，真的没事。”圣十玄拍了拍赤天道长的手说道。


    “小辈，不必顾虑。”


    猛然间，一声暴喝从人群里传出。


    “若是那老儿敢为难你，咱们现在就杀上凌霄宝殿，把那座九龙撵搬回来。”


    一听这话，圣十玄顿时笑了，不用去看，他也知道说话者是谁。


    “多谢帝青前辈！”他转身对着后者一抱拳。


    话音刚落，德元神皇和泫然魔神也来到他近前。


    他连忙抱拳施礼。


    眼前的这二位是原来化灵殿的首领，现在依然如此。


    “十玄，玉皇那老儿真没有为难你？”德元神皇盯着圣十玄眼睛问道。


    这些年下来，德元神皇也算了解了圣十玄，知道后者有担当，因此才这般逼问后者。


    圣十玄感激的点点头，应道：“天宫一事已了，但是我要佛界一行。”


    “佛界？”


    众人听罢，皆为一愣。


    泫然魔神紧接着问道：“去那里干什么？”


    圣十玄刚要张嘴应答，忽然想起一事。


    就见他伸手拿出一枚三寸念珠，转身一挥手，顷刻间，百万之众落在众人眼前。


    德元神皇等人顿时被吓了一跳。


    众人再定睛一看，却都是老相识。


    “老鬼！”


    “赤天！”


    猛然间，两声狂吼分别从圣十玄身前和身后传出。


    紧接着，两道身影凌空飞起。


    顷刻间，这两道身影越过众人，在空中相拥在一处。


    “鬼胖子！”


    “赤天兄！”


    随即，痛哭之声响彻天地。


    见此情景，圣十玄的双眼顿时湿润。


    鬼哥与赤天兄这一别，真是久矣，已是上万年。


    其他众人一见此景，也都忍不住落下泪来。


    其实，在场的这些人，哪一个又不是历经千万载的磨难呢？


    因此，老鬼和赤天道长的心情，众人完全能够体会。


    二人在空中哭了有半炷香的时间，这才携手飞跃至众人身后，远离人众，盘膝跌坐。


    但见二者声声低语不断，个个满脸老泪纵横，无尽的话语仿若九天长河。


    圣十玄看罢，咬了咬嘴唇，暗暗为两位老哥相聚而开心。


    朋友间的久别重逢，胜过心中的时时牵挂。


    德元神皇看一眼远处依然低语中的二人，回头看着圣十玄道：“十玄，既然要去佛界，我领人陪你前往，不测时，也好有个帮手。”


    圣十玄闻言，想了想，微微摇头道：“不可。”


    一听这话，德元神皇顿时有些不悦：“嗯？瞧不上我们这帮老家伙？”


    “晚辈岂敢！”圣十玄连忙作揖道，“前辈莫要生气。”


    于是，他便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德元神皇听罢，这才明白，笑着点点头。


    原来，圣十玄是想让德元神皇等前辈镇守万象宫，如此，他方可安心前往佛界。


    毕竟现在的万象宫有父母、朋友、门人百万之众，这里如果出点意外，他可真无法承受。


    “好，既然如此，我和老家伙们就守在这，看谁敢来挑衅！”德元神皇朗声说道。


    说到此处，赤天和老鬼也从远处归来。


    “十玄，要不让我们哥两陪着你去吧。”赤天道长看一眼老鬼说道。


    老鬼点点头：“是啊，你独自前往，我们可不放心。”


    圣十玄闻言，笑了笑，拍了拍两位老哥的手：“两位老哥尽管放心，我一人行事，没人能困得住我。”


    听到这话，赤天道长和老鬼互望了一眼，点点头，认可圣十玄的想法。


    “那好吧，速去速回！”赤天道长说道。


    “嗯。”圣十玄点点头。


    圣十玄安抚完两位老哥后，目光落在众人的身后。


    在众人的最后面，是他的父母双亲、诗诗等一众。


    他一晃身形来到父母身前，落定之后，行个三叩首礼。


    “父亲、母亲，二老请多保重！孩儿不日则归。”


    看到此景，南宫雪的心猛然一揪，差点没喘过气来。


    “玄儿……”


    南宫雪欲言又止。


    随后，眼泪忍不住在眼眶中滚动。


    她与儿子相别数千载，这才刚刚聚在一起，却又要分开，说实话，她真的舍不得。


    可是再舍不得，她也不能去阻挡儿子去做大事，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一旁的圣启言见状，拍了拍夫人的手，转手将儿子扶起，言道：“去吧，早点回来，我和你娘等你。”


    圣启言已经隐隐感觉到，儿子的这次出行绝对是和蝴蝶谷有关。


    但是他只能把话隐在心里。


    在圣启言的心中，儿子绝非池中之物，而若想蛟龙得云雨，必上九霄之上。


    因此，他也未阻拦。


    圣十玄站起身形，目光微移，看向母亲身侧的诗诗。


    此时此刻，后者的眼中早已是雾气蒙蒙。


    “诗诗，等我回来。”他对着心爱之人笑道。


    诗诗点点头。


    “咳、咳，小子，不把为师放在眼里是吧？”


    正当这时，右侧传来师傅的声音。


    百丈真人刚说完那句话，就见玄凤仙子搂头就给他一巴掌。


    “你个老鬼，捣什么乱？没见人家小情人道别呢嘛！”


    玄凤仙子拍打完后，笑骂道。


    百丈真人闻听，嘿嘿一笑道：“唉唉，我是想调剂一下，别弄得像生死离别似的……”


    “你说什么呢！”


    百丈真人的话音未落，玄凤仙子又是一栗暴。


    前者慌忙捂着脑袋走开。


    看到此景，在场的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与此同时，寒丁、龙尊、在天、紫瑶、艳凝等一众也都靠拢过来，目光中露着不舍和担忧。


    圣十玄对着众人笑着点点头，抱起双拳，行礼一周。


    然后，抬手在身前撕开一道裂缝，飞身而入。


    现身之时，他已是来到了仙界。


    这次出行佛界，圣十玄没有选择走神界的捷径，因为那样过于招摇。


    若论起便利，当属从神界为佳，但是也会因此暴露他的行踪。


    他的本意是想潜入到佛界。


    依照元一的修为，但凡从神界入境者，皆逃不过前者的耳目。


    所以，他直接来到仙界的法云大陆。


    法云大陆位于仙界第四重天，昆仑虚之南三万亿里，前往其他仙界的传送阵就位于大陆中央的万色山上。


    上一次佛界之行，就是从此地而入。


    当时是郁鉴玉明天帝引领。


    圣十玄步入仙界之后，易容化身为一位老僧模样，头顶十四颗肉髻，一副金刚之态，这才向万色上遁去。


    来到山脚下，徒步上山，最后在山顶的一块石碑前停下。


    百丈高的石碑上刻着“娑婆界”三个大字。


    一众天兵天将把守在石碑前后。


    为首者，依然是曾经见过的那三个老者。


    “阿弥陀佛！”


    圣十玄立单掌，一声佛号，对着身前一众行个佛家之礼。


    三个老者一见是佛门弟子过境，顿时放松警惕，双掌合十，示意还礼。


    因为对于他们而言，早已是司空见惯，基本上每天都能看到成千上万的佛门弟子前往娑婆界朝拜。


    “开启传送之门。”居中老妪转身喊道。


    紧接着，一个手持莲花的女子轻扬玉手，用手中的紫色莲花点向石碑，随即，光门现出。


    “无量寿佛！我佛慈悲！”圣十玄双掌合十道。


    言罢，举步迈入光门中。


    半炷香后，他从一座莲台走出。


    但是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列队相迎，只有数名传送阵守卫守护在莲花台附近，皆为僧者。


    他上一次前来时，接引者是娑罗树王佛。


    娑婆界是佛界的笼统说法，细分起来，足足有万亿之境。


    按着果位来论，娑婆界分为六欲天、四禅十八天和四无色天。


    六欲天又分为地居天二天和天居天四天。


    四禅十八天分为初禅三天、二禅三天、三禅三天和四禅九天。


    四无色天分为空无边处天、识无边处天、无所有处天和非想非非想处天四天。


    其域也分三十三重天。


    另外，内有二十妙法之天，共有九山、八海、四大洲、八小部洲和一百零八微洲之分。


    中心之地，则为须弥山。


    因为是暗度佛界，圣十玄未敢再使用传送，而是直接御空飞行。


    他的目标是位于西牛贺洲之北的一佛国。


    按着老君所言，此佛国的国名为妙莲牛孙国，国君名为吽敨阿瑟，其国民个个“神异”。


    而酒壶上所留的痕迹也正是此国的国君。


    圣十玄御空飞行了数日，终于看到一片熟悉的大陆。


    很多年前，迦叶曾领着他周游过佛界的四大神州，其中就有西牛贺洲，当时他并没有下界细看，所以这一次前来也是一个难得机会。


    因为酒壶上有吽敨阿瑟的气息，所以他很快便找到妙莲牛孙国的国都。


    站在城门前，圣十玄方知晓，国都之城名为三坨郡牛蚠城，所谓的国都即是洲府之地。


    西牛贺洲的洲府，迦叶曾和他说起过，但是他没有想到就是妙莲牛孙国的国都。


    看着城门牌匾，圣十玄微微一笑，心中暗道：“好，这次便要瞧你个仔细。”


    如果说上一次是走马观花、浮光掠影的话，那么这一次可真是下马观花，看得通透入里。


    三坨郡牛蚠城的城门非常气派，高十里，宽十里，整座城门有一座主门和九座副门。


    城门之上，立着三个巨大的香炉，每个香炉百丈大小。


    每个香炉之内，都插着一支巨型香烛，远远看去，犹如通天火炬。


    而城门之下，无论是里还是外，都有无数国度子民伏膝跪拜。


    看到此景，圣十玄暗暗摇头：“无用之为！”


    “烧香拜佛就好使啊？”他心里暗暗感到好笑。


    修道至今，他只相信自己。


    只有靠自己的努力和付出，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圣十玄因为是僧人装扮，所以入城十分顺利，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但是当他步入城门之后，却不由得暗暗皱眉。


    原本一条笔直宽阔的青石大路，上面却挤满了牛。


    牛？


    没错！


    大路上全是牛！


    青石路宽度不下百丈，直通远处的一座广场。


    广场之后，是一条千丈宽的大河，河的对岸竖立着一片千丈之高的建筑，貌似皇城。


    宝殿弧顶飞檐，通体紫金覆盖，阳光之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而青石路上，牛影晃动，全然少见人的踪影。


    人呢？


    人都被挤到的路两侧，只能沿着狭窄的路基交错而行。


    不但如此，路面上满是牛粪。


    突然间，一头白牛从天而降，顿时引起一片哗然声。


    圣十玄连忙细看此牛。


    只见此牛通体白色，身形十丈，头上两只弦月犄角，身披一块大红色的缎袍，额头上，顶着一朵莲花图案。


    竟然是一头神牛。


    牛一落地，数人从路边窜出，紧紧跟随在其后。


    再看这奔跑出的人，个个手里拿着器皿。


    圣十玄仔细一看，当场被惊呆了。


    原来，这数人正在用瓷罐接引牛溲，牛溲也就是牛尿。


    可是这牛溲也不是说有就能有的啊！


    于是，众人只好尾随白牛，伺机而动。


    “牛溲？干什么用呢？”


    圣十玄见状，很是好奇。


    他摸了摸下巴，刚想要开口问旁人，忽见一人从白牛身后跑出，三绕两绕来到路旁。


    紧接着，此人被一群人围住。


    圣十玄用眼睛瞄了一下，发现前者正在售卖牛溲。


    “果然是‘神异’！”


    他看罢心中暗笑，嘴角上露出一丝笑意。


    此等之景还是他第一次所见。


    正当他窃笑之时，猛然间，就见一人将手中的小碗端起，随后一仰头，登时把碗中的牛溲一饮而尽。


    圣十玄见状，顿时喉结猛的一动，差点没呕吐起来。


    “这、这也行？”


    他不由得暗暗咽着口水。


    未等他把口水咽下，就听得前方传来一声狂呼，听话音，貌似有些舌吃。


    “感谢元里佛鲁赐我神流！感谢红色阿三赐我噶远！”


    听闻此话，圣十玄是又想笑又感到好奇。


    那个大舌头所言，前半句听明白了，是“感谢元一佛祖赐我神牛”，可是后半句是什么意思呢？


    他没听明白。


    正在琢磨时，忽听另外一人高声喊道：“感谢元一佛祖赐我神牛！感谢吽敨阿瑟赐我家园！”


    显然又是一个刚喝完牛尿的人。


    听完这个人喊话，圣十玄才恍然大悟：原来“红色阿三”竟是“吽敨阿瑟”，此国的国君啊！


    他连忙一声佛号，掩饰内心的笑意，快步向前而行。


    此等恶心之地，还是远离的越快越好。


    但是不得不说，三坨郡牛蚠城里的牛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多啊！


    圣十玄一边避着地上牛粪牛溲，一边闭息阻隔满天的骚臭味，同时，还要时刻小心躲着诸多“神牛”，行走起来十分辛苦。


    他看着牛群暗道：“牛啊牛啊，你们身在阿三国，却能活出人的尊严，这一世，你们赚了！”


    反观那些国民之众，却个个卑微低贱，早已了无人的模样。


    “这就是元一的信徒？”圣十玄暗自摇头。


    可是再看众人头顶的那根白线，又确定无疑。


    一个时辰之后，圣十玄终于冲出牛群，挤到大河的堤岸。


    他看着城门方向，用衣袖擦拭下额头，轻舒一口气：“总算是出来了！”


    然后，他转身向河面看去，却突然愣在当场。


    顷刻间，他的腹内再次翻江倒海，一口酸水没忍住，喷了出来。


    “你妹的！”


    圣十玄擦了擦嘴巴，心里一声暗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