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离谷

    自从上一次见过师兄师姐们的强悍，圣十玄等人再也没有轻视每天的登山训练，他们的目标直指老学员，五个人当中，尤其圣十玄训练的最为刻苦。


    每一次晨练完毕，圣十玄都舍弃午休时间进行短距离登山训练，晚饭后再加一次体能训练，不仅如此，他还偷偷的把每块十斤重的石砖放入包裹，背在身上增加强度，从最初的一块石砖增加到一个月后三块石砖。不要小瞧这三块石砖，如果在登山训练时背着它，绝对是个很大的负担，但是圣十玄也从中受益匪浅。在他的带领下，新学员几乎每个人都背上大小不一的重物。


    一晃一年过去，圣十玄等新学员已经可以一上午跑完全程，他自己背负的石砖也增加到七块，碎灵塔修炼至第三层。


    每次看见圣十玄负重跑下天路山，冷易都会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在他眼中，这个最能吃的男孩，同样训练也是最勤奋的。


    这一天清晨，天路营没有正常晨练，七十八位学员被分成两个队伍，一方三十一人继续留驻天路营，另外一方因为年满十岁即将下山。


    斩风站在下山队伍的前列，已经是满眼通红，他身后的队伍中小胖和封芒也列在其中。


    平台上传出许多低低的抽噎声，无论是曾经的好友，还是暗暗的竞争对手，在这一刻，都为伤心的离别而落泪。他们毕竟都是孩子，爱与恨非常单纯，一年来的日夜相伴，已经令他们彼此难舍难分。


    “孩子们，不要伤心！”冷易走到队伍中间低声道，转身看向斩风一方，“你们是最棒的！天路山以你们为荣！”冷易虽然送行数十年，但是语音中，能听得出有一丝淡淡的伤感，“下山后，你们要谨记天路营的门规，不得外传有关天路塔的秘辛，同时也不要放弃训练。”


    他的话音刚落，斩风的身后哭声响成一片。


    “给你们一刻钟时间，去吧。”


    冷易说话间，眼里闪着盈光。


    小胖和封芒首先冲出队伍，扑向圣十玄等三人，这一年来，他们五个人之间的感情已经不是一般的深厚，五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圣十玄眼含热泪仰望天空，他想起五个人一起试炼时的情景，想起一年中互相鼓励互相嬉戏的时光，在他的心中，其他四人已如亲兄弟一般。


    “十玄，我能和你说句话吗？”一个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圣十玄转过头，看到斩风站在他们身边，他拍拍小胖和封芒的肩膀后跟随斩风来到一侧。


    “斩风哥，有事吗？”圣十玄看着斩风布满血丝的眼睛问道。


    “十玄，我承认低估了你们这些新学员，特别是你。”斩风微笑着伸出右手说道，“真心的和你交个朋友，别忘了，在山下我也是你的竞争对手。我们这批学员没有完成先祖们的遗愿，你们要加油！”


    “谢谢斩风哥。”圣十玄也伸出右手，紧紧的握住斩风，“我们一定努力，绝不会令你和其他师兄师姐们失望！”圣十玄朗声说道。


    朝阳中，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眼里都露出炙热的目光。


    一刻钟后，队伍重新集合完毕。


    “全体毕业学员听令，敬礼！”


    斩风和他身后的四十六人整齐划一的面向冷易和碎灵塔深深一鞠躬。


    “向右转，让我们进行最后一次晨练！”斩风喊道，随后率队向门口跑去。


    “我们也用晨练为毕业的师兄师姐们送行！”圣十玄一步跨出队伍，面向身后的三十人喊道。


    两列队伍在冷易的泪光中消失在大门后。


    老学员下山的第三天，天路山又迎来一批本年度的新学员，这一批足足有五十五人之多。


    “新学员的素质越来越强，咱们可要加倍努力了！”圣十玄站在老学员队前喊道。


    他的出色使他代替离去的斩风位置，成为老学员队长，这对于上山仅仅一年的学员来说，历届罕见。


    蝴蝶谷没有四季变换，天路山也不分寒暑，然而在圣十玄的带动下，每个学员的负重都在发生着变化。老学员中，最低的都已经负重六块石砖，圣十玄最高，达到十九块。在他们这些老学员的影响下，新入天路营的学员也开始背上半块或者一块方砖进行登山训练，整个天路营焕发出勃勃的生机。


    第二年末，圣十玄已经登上碎灵塔七层，再有两层就可以完成元神的初步修炼。


    第三年，他又送走了影守护，五个最亲近的伙伴中只剩下比他小三个月的清风，同时新老学员交替后，天路营还剩下九十五名学员。


    “清风，不要伤感，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我们要更加努力去训练。”


    圣十玄拍拍正在擦拭眼泪的清风，安慰道。


    “嗯，我明白，十玄哥。”


    清风擦干眼泪，振作起来开始进行体能训练。


    半年后的一个午夜，当圣十玄盘坐在碎灵塔的第九层吸收完最后一颗无主元神后，三年来一直没有露面的师傅庄陆出现在他的面前。


    “恭喜我徒，你在碎灵塔的元神修炼业已完成。”庄陆笑眯眯的看着他说道，“这座塔就是为师送给你的礼物。”


    “什么？师傅，你说要把碎灵塔送给我？”圣十玄听完心里一惊道，这可是蝴蝶谷人心中的圣塔。


    “怎么，不想要？”庄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


    “不是这个意思，师傅。”圣十玄咽了一下口水道，“碎灵塔是全谷人心中的圣物，我担心他们的感受。”


    “呵呵呵，好徒弟，看到这等宝物还能想着其他人的感受，实为难得。”庄陆走上前一拧圣十玄的鼻子说道，“但是你可知道，不收取碎灵塔，你将无法带领谷人离开此囚笼之地。”


    “这话怎么讲，请师傅明示！”圣十玄站起身对着庄陆施礼拜道。


    “十玄，不用多礼，坐下来说话。”


    庄陆一反嘻嘻之态，说话间把圣十玄扶坐在身旁。


    “当年碎灵塔放置此处，实为在镇压身下的传送之阵。虽说这座传送阵是单向之阵，但是难免会有阵法高深的修道者逆推此处，为了避免后患，我才如此为之。”庄陆紧锁眉头解释道，“封印仙魔道侣的化灵殿是一件顶级圣器，乃是天尊、教主层次使用的器物，如此珍宝，试问天下，谁不窥视？就算那些心知无法破解化灵殿层层阵法的人，也会蠢蠢欲动。”庄陆深深的看一眼圣十玄，“你是蝴蝶谷数万年，第一个拥有古神魔血脉之人，这是你的机缘，也是蝴蝶谷的机缘，我这个元神分身就是为此而留。”


    “师傅，我明白了，下一步我该怎么办？”圣十玄点头问道。


    “从元神修为上来讲，你现在已经达到仙帝巅峰，但是因为你尚未修炼丹道，法身没有强化，所以你的元神境界和实力仍是初期阶段。今后，随着你的法身修炼提升，以及丹道的修炼，你的元神境界和元神实力会快速晋升。这次你收取碎灵塔，传送阵自然会露出世间，借助此阵，你可以传出蝴蝶谷到达天地灵气充裕之地。”


    “请问师傅，这个传送阵会把我传到什么地方？”一听到可以离谷，圣十玄一脸兴奋的问道。


    “不好说，当初此阵是为了那些布阵的仙魔高层离去之便所设，是为一单向通道，传出点在一重天的炎极洲和天魔洲交界地带。现如今，年代过去这么久远，此阵能量每时每刻都在减弱，传送的地点会有些偏差。”庄陆也不敢确定的说道。


    “那我将来怎么回来呢？”圣十玄有些担忧的问。


    “这就看你的造化了，如果将来你寻不到此处，回来也是无用。”庄陆认真的说道，“这次传送，你有可能传到有人的地方，也可能会传送到无人的空间，如果是后者，你就死定了，你可要想好了。”


    “师傅，你跟着我一起去吗？”圣十玄有些期待的望着庄陆问道。


    “不行，我还要继续留守这里，这是我这个元神分身的责任。”庄陆微微一笑道，他心知这个徒弟的想法，“碎灵塔虽说不是成品，但也是件顶级神器，当你修炼丹道以后就可以驱动它保身，另外，我留给你的离火也可以助你修炼，至于你的家人，我会传话给他们。”


    圣十玄听罢慢慢站起身，双膝跪地，对着庄陆行个三叩九拜之礼，然后道：“谢师傅！徒儿决定离谷。”


    庄陆微微点头：“好，我现在就抹去我在碎灵塔留下的元神烙印，你再把你的元神打入碎灵塔，然后滴血认主。因为此塔已经初有神智，懵懵懂懂不分是非，这期间碎灵塔可能会抗拒，你要坚持住。”说完，庄陆挥手抹去塔内的元神烙印。


    “好的，师傅。”


    圣十玄低声应道，随即盘膝而坐闭上双眼，元神放出罩住整个碎灵塔身。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瞬间从他嘴中喷出，一道极强的反冲力击中他的心窝。


    “这回倒好，省得一会再滴血认主了。”庄陆在一旁没心没肺的说道。


    一听这话，差一点没让圣十玄吐出第二口鲜血。


    圣十玄撇撇嘴，不敢分神，集中精神力和碎灵塔抗衡。


    “哎，你尚未修炼丹道，还是我来帮帮你吧。”


    庄陆一看圣十玄确实吃力，一晃身形化作一道白光钻进圣十玄头里。


    其实他也不想想，圣十玄是什么层次，一个没有修炼过丹道的菜鸟，让他去收服神器，可能吗？就算圣十玄元神修为达到仙帝，但是他元神实力和本体实力都未达到。


    所以说，只有圣十玄修得丹道具备抗衡反冲力的法身，或者像庄陆这样具备极高元神实力的方可为之。


    庄陆附身后，圣十玄感到精神一震，精神力瞬间无比强悍，一种和碎灵塔水乳相交的感觉渐渐的在心中浮起。


    一刻钟后，碎灵塔停止抗衡。


    “这就成了？”圣十玄狐疑的睁开眼睛。


    “小！”他在心里默念道。


    随着他的心念一动，碎灵塔化作三寸之大落在他的左掌。


    “这是我的了？”圣十玄心里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此时的庄陆已经脱离附体，站在他身旁。


    “此物没修丹道之前不可示人，你若被杀死，碎灵塔会成为无主之物，别人就会占为己有，切记！”庄陆轻声警告他。


    “是！师傅。”圣十玄说完站起身。


    “前面那道光圈就是传送阵，能否传送成功就看你的运气，你现在还有什么心事未了吗？”庄陆言语间有一丝不舍的之意。


    “没有。”圣十玄把碎灵塔收进扳指，转身看向庄陆答道，“师傅保重，日后弟子学道有成，一定回来救你的法身。”说完，他对着庄陆俯身一拜。


    “呵呵，为师我的法身无所谓，那是他的宿命，是修道中的磨砺。”庄陆一扭圣十玄的鼻子说道，“关键是蝴蝶谷内的人，还有被封印中你的先祖们。”庄陆微微一笑，“去吧，活着回来！”


    “是！”


    圣十玄俯身一拜，转身走入传送。


    一道白光亮起，圣十玄的身影从阵中消失。


    法阵启动后，数十道身影从四处厢房中跑出，有长老也有学员，其中冷易的师傅空在天也在其内。


    “晚辈空在天，拜见前辈！”空在天对着庄陆深施一礼道。


    空在天何等阅历，他一眼就看出庄陆的非凡。


    “呵呵，不必多礼，能在此处修至筑基中期实在难能可贵。此塔已被我徒弟圣十玄收取，因此传送阵才会显露出来，不如你也传去吧，了却你的心愿！”庄陆笑呵呵的看着空在天说道。


    “前辈，我当真能传送出去？”空在天顿时一脸喜色问道。


    对于他这个年龄来讲，既然在蝴蝶谷修道已经没有前途可言，倒不如舍去为数不多的岁月，放手去外界拼搏一次。


    “嗯，去吧！”庄陆点头道，他也理解空在天的心情，“走之前，让你的徒弟把这件事办好。”说到这里，庄陆一伸手拿出两盏灯。


    两盏灯白如羊脂，大如台烛。


    庄陆把手指间圣十玄的发丝放入一盏灯芯，又向空在天索要一根他的发丝放入另外一盏灯芯，双手微晃，两盏灯中都燃起淡淡的青光，只是圣十玄的灯光略盛。


    “这是你和圣十玄的守命灯，人在灯在，让你的徒弟安置好，免得亲人牵挂。”


    “谢前辈！”空在天俯身谢道。


    然后双手接过两盏灯转身交给冷易，又作一番安排后，这才走到庄陆面前。


    “前辈，晚辈走了，谷内以后还请前辈多加照应。”


    空在天说完话，对着庄陆俯身一拜。


    庄陆点点头，目送空在天走入传送阵中。


    一道白光亮起，空在天也消失在阵中。


    “你们回去休息吧，天路营的训练还要继续，为将来做准备。”庄陆淡淡的对着冷易等人说道，然后消失不见。


    “遵命！”冷易俯首一拜答道，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因为他知道，从今天开始，蝴蝶谷的命运将要发生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