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抉择

    封无邪没在封家的废墟中多加逗留，拉着柳谕汀来到垠城城南的郊外，找到个没有墓碑的坟包。


    坟包之上的杂草已经去除，前面还放着祭品，烧着香，还留下有满地的纸灰。


    柳谕汀看着那还没完全燃烧殆尽的三柱香，心中微紧：“师尊，聂邢舟在此？”


    “不必担心，在垠城中聂邢舟不会与为师动手。”封无邪神情不变，“何况今日是姑姑的祭日。”


    封无邪祭奠完自己的姑姑后，便领着柳谕汀返回了垠城中，带着柳谕汀到了一家朴实无华的面馆，给柳谕汀和自己一人点了一碗阳春面。


    柳谕汀看了眼这漂浮着翠绿葱花，汤汁呈透明的琥珀色，面条细软的阳春面，抬眸便见封无邪已经吃上了。


    察觉到柳谕汀的注视，封无邪放下筷子，眉眼比以往都柔和了几分，温声开口：“为师年幼时体弱，只能食这清淡之物，最爱的便是这家的阳春面，乖徒儿也尝尝。”


    封无邪很少透露出自己具体的喜好，柳谕汀闻言也尝了一小口，这阳春面入口，鲜香十足，吃下后，唇齿留香，柳谕汀弯起眉眼：“好吃。”


    吃了面，封无邪又带着柳谕汀去了戏楼听戏，去了赌场小赌，却因为没有使用魂元作弊输了不少银子。


    封无邪财大气粗不介意，但这种明显就是坑银子的玩意儿，柳谕汀很快便没了兴趣，最后两人又到擂台看了术修斗法，还可以下注，封无邪一下一个准，几场下来便把在赌场输了的银子挣了回来。


    家族大比在云州大陆的中心芜城举行，时间距离现在还有两个多月。


    封家既然要参与，光柳谕汀一人参赛自然万万不行。


    封无邪寻到了垠城中浮云楼的据点，给昼白传了讯息，第二日便带着柳谕汀去找余淮和雨师黛二人。


    封无邪嫌弃雪鸥魂兽太慢，又将代步的魂兽换成了游隼，半个月后，柳谕汀与封无邪二人便到了云州大陆东边的海城。


    海城城如其名，建于贯穿云州大陆的一条最大的江流的入海口，城中经济繁荣，人口密集，余淮便出身于海城中的世家望族中。


    此时余淮和雨师黛坐在一处院落中，相顾无言。


    雨师黛仰头看着这院落上的狭窄天空，脸上突然浮现出烦躁之意，她站起身倾身，一把扯住余淮的衣领子：“师兄，你当真打算以后留在海城，不回浮云楼了？”


    院子中的梨树开始满树白花，花瓣纷纷扬扬飘落在一身红衣的雨师黛身上。


    余淮盯着雨师黛近在咫尺的容颜，心脏砰砰跳着，以往没有明晰的悸动而今忽然明了：“师……师妹……”


    雨师黛用力将余淮推开：“说走走就走，你就这么舍得师尊和你的师弟师妹吗？”


    余淮被雨师黛推得后仰了下，面上却不见恼色：“师妹，我也不想。但是父亲身体每况愈下，再操劳不得。此番病危得师妹相救，可下一次，我却不敢保证我们能及时赶到。而今家族不景气，族中也没有能当大任之人，如果我不回来继承家主之位，我不知道余家以后会怎么样。”


    “那浮云楼呢？风阁呢，你就不管了？”雨师黛依旧气愤难消。


    余淮见雨师黛怒瞪着自己，羞愧地撇开头：“浮云楼风阁，还有孝敬师尊之事，便只能劳烦雨师师妹还有小师弟还有小师妹你们了。”


    “余淮你混蛋！”雨师黛骂出声。


    余淮看着雨师黛，脸上唯有苦笑。


    禀明了自己浮云楼的身份，封无邪和柳谕汀被余家的下人领着到了这院落中。


    柳谕汀一眼便看到了雨师黛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余淮吃了的模样。


    柳谕汀歪了歪头，走到雨师黛身侧：“发生了什么事情，师姐缘何如此生气？”


    “小师妹。”看到柳谕汀，雨师黛的神情柔和了下来，又朝柳谕汀旁边的封无邪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见过师尊。”


    余淮也恭敬起身，弯腰拱手：“师尊。”


    “嗯。”封无邪淡淡应了声，没有半点要过问余淮和雨师黛之间的矛盾的意思。


    余淮抬眸看封无邪，思绪踌躇片刻后，下定决心将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师尊，弟子有一事相求。”


    余淮说着，朝封无邪跪了下去：“弟子……弟子想离开浮云楼，挑起家族的责任。”


    柳谕汀面露惊讶之色，见余淮神情决绝，忍不住去看看封无邪的反应。


    封无邪对上柳谕汀的眸子：“乖徒儿想要你大师兄走吗？”


    面对封无邪的询问，柳谕汀愣了下：“师尊……问我？”


    “乖徒儿只说想不想？”封无邪神情淡然。


    柳谕汀想了想如实说：“与大师兄相识半载有余，大师兄要走，我自然会不舍，只是我尊重大师兄的选择。”


    封无邪目光移至余淮身上：“本尊问你个问题，留在浮云楼你心可安？”


    余淮嘴唇动了动，他内心之中还存在一种期许，他希望封无邪拒绝，如此方有了留在浮云楼的理由。


    可当真留在了浮云楼，他怕是也不能如以前那般心无杂念了。


    余淮颓然：“不能。”


    封无邪微微颔首：“好，本尊准了你的请求。”


    得到封无邪的应允，余淮便要对封无邪磕头。


    封无邪的魂元飞出，定住了余淮的动作：“本尊话还没说完，先不着急，离开浮云楼前，你必须再为本尊做一件事情。”


    余淮正色起来：“师尊请说，弟子必定万死不辞！”


    封无邪家族大比之事同余淮说了，余淮表示并无异议。


    因为昼白还没有来，封无邪和柳谕汀便在余家住了下来。


    余淮虽然还没有正正式接任余家家主之位，但所有人都已经认为余家下一任家主就是余淮，因而余淮吩咐家中的下人好好照顾封无邪一行人，没人敢怠慢，更别提他们来自浮云楼。


    只是不管伺候得如何精细，雨师黛自余淮说出那番话后，整个人都显得闷闷不乐，余淮去找她，她更是闭门不见。


    柳谕汀在这等氛围中努力修炼，晋升气海六层之后浑身放松下来，终于还是决定去找找雨师黛。


    柳谕汀敲响雨师黛的房门之后，里面传来声带着明显烦躁的回应：“谁啊！”


    柳谕汀抿抿嘴：“师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