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过于清晰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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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怕不是想挨打！”徐洲瞥了他一眼，凉凉的说道。


    崔路对徐洲，那是又爱又怕，毕竟，徐洲跟林宝秀两人，是除了他妈他姐姐唯二帮过他的人，今天，徐洲还教他打人了，可不让他爱极了？至于怕，也是因为这个，他怕了那么多年的人，却被徐洲轻轻松松的给打趴下了，可见徐洲有多厉害。


    所以，在听到徐洲这句话的时候，崔路特别怂的抖了抖身子。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他跟徐洲说，“那个姐姐笑起来的时候跟我姐姐一样，你不像！你不喜欢笑，还凶巴巴的！”


    徐洲：“……”两个大男人对笑，他怕不是疯了。


    再说了，你也不想一想，你每一次出现的时机，还有上辈子的事，我能克制住不打你，你就该烧高香了，还指着我对你笑？你咋这么美呢？


    “不过，我知道你是好人！”崔路不管徐洲的内心戏多么的丰富，只看着他，继续说道，“谢谢你！”


    徐洲听了，又是一声叹息。


    “不过，那个人不会就这样算了的！”崔路见他没说话，又继续道。


    “嗯？”徐洲眯了好看的桃花眼，疑惑的看着崔路。


    “你打了他，他不能忍受！”崔路小声的说道。


    “呵……”徐洲轻笑一声，“他能拿我怎么样？”


    “你不要不当回事儿！”崔路沉了声音，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会毁了你的！”


    “是吗？”徐洲道，面上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那就让他来好了！对了，我很高兴认识你，明天再来找你玩儿！”


    崔路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手，有些懵逼，不知道这人忽然把手递过来要干什么，不过，他还是很开心就是了，毕竟，没有人会因为认识他而觉着高兴。


    愣了一会儿之后，便鬼使神差的把自己的手也递了出去，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我也很高兴……很高兴认识你！”


    徐洲看着距离自己的手还有将近十公分远的手，没忍住笑了一下。


    他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特意说给另外一个人听的！眼见着那人走了，徐洲也不想继续留下来挨冻了。


    “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家了！天都黑透了！”


    徐洲缩回手很是干脆的说道，说完便起身要走。


    崔路见状，忽的一下也站了起来，看着徐洲，又露出那种惶惶不安的神情。


    徐洲看他这个模样，知道他在怕什么，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放心，我说明天找你玩就一定回来找你玩！”


    此话一出，崔路那张惨败的脸立刻就绽放出一抹笑容。


    似乎多一个人，他就多了无尽的勇气。


    目送徐洲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自家那破旧的房子里散发出来的灯光，崔路没忍住又抖了抖。


    他对那个人的恐惧，已经深埋在骨肉里，徐洲在他的心里，是比那个人还强大的存在，因而，徐洲在的时候，他能生出无限的勇气，可徐洲一走，他的勇气，就好像被戳破了的气球，一下子就散了个干净。


    他不敢回家，只能跑到另外一边的村东头的面粉加工厂，因为在这里帮忙，他堂叔给了他一把钥匙，小小的加工厂，又脏又冷，他却觉着安心，寻了个稍微宽敞点的地方躺下，原本被他忽略的疼痛这才铺天盖地的袭来。


    崔路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挨了打之后摔在了雪地里，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救了他，扶他起来，还好心的送他回家，可他却害死了那个小姑娘！


    浑身是血的小姑娘，一脸狞笑的男人，还有仓皇无措的他！


    “是你！是你害死她的！是你！都是因为你！”


    是！都是因为他，如果那个小姑娘没救他，没有好心的送他回家，就不会让那个男人看见！


    噩梦的最后，是子弹穿透了他的心脏，崔路一下子从地上坐了起来，一张脸更是白的吓人。


    崔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明明是能冻死人的天，他的额头却沁满了冷汗。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好好的，并没有一个血窟窿，一直紧绷的心这才安了下去，还好，还好只是一场过于清晰的梦！


    崔路擦了擦额头的汗，外面屋里都是黑漆漆的，可是这样，却能够让他安心。


    躲在黑暗中，那个人才不会找到他！


    他无数次的靠着这一招，躲过了那个男人的毒打，可是……妈妈和姐姐没有，她们不如他聪明，所以早早地没了！


    崔路有时候会想，没了也好，没了就再也不会挨打了。


    可他知道，这只是他逃避的想法，明明是他太过懦弱了，只知道一个人躲起来，无视她们的求救，才让她们绝望到想死的！


    崔路又想起了梦中的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女孩，他想救的！他真的想救的！他明明是想打那个人的，不知道怎么的就落到了那个女孩的身上，那个女孩，梦里的那个女孩，哪怕是那个时候，都还在对他笑，就好像……就好像他的妈妈姐姐最后一次面对他时，笑得那般温和满足。


    崔路越想越难受，梦境和曾经的过往交织在一起，让他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头疼的厉害，好像要炸了一样。


    崔路痛苦的抱着头，在地上不停的打滚，直至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崔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过年的热闹气氛依旧在，只是跟他无关，他身子虚的厉害，挨打，挨冻，加上一场噩梦，几样交织在一起，再强健的人也受不住，更何况是吃不饱穿不暖的他？


    他很想就这么睡下去，可他还记得跟徐洲的约定，徐洲说今天要来找他玩儿的！所以，哪怕身体难受，他还是拖着沉重的脚步，向着他们昨晚呆的村西头的河边走去。


    徐洲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倚在树旁满脸通红的崔路，不知是睡着了还是直接晕过去了。


    徐洲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脸，崔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徐洲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崔路觉着，这双眼睛好像在哪儿看过。


    然后，他就见徐洲的嘴巴动了动，好像在跟他说什么，崔路的反应有些迟钝，好一会儿才明白徐洲说了什么。


    “你发烧了，我先送你回家！”


    我先送你回家！


    我送你回家吧！


    崔路的瞳孔下意识的一缩，他又抬头看向徐洲的眼睛，果然，不就是眼熟，跟他昨晚梦见的那个女孩的眼睛一模一样！


    唯一的一点不同，可能是女孩的眼睛散发着温柔又担忧的光芒，而这双眼睛，略显清冷。


    当然，病中的崔路自然是发现不了这一点的！


    那双相似的眼睛，那句相似的话，让他想到了那个噩梦的结局，忽然便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不……不回家！不回家！不能回家！”他不想徐洲也跟梦中的女孩一样，倒在血泊之中渐渐地没了生气，他也不想……不想吃花生米。哪怕存活不易，他也想活着，死的感觉太难受了。


    徐洲对于他的举动很是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表现的这么激动，想了想，便觉着有些明白了。


    “你是怕你爸爸吗？你放心，有我在，他不能拿你怎么样！”他本就是为了那人来的，又怎么可以半途而废？


    “不……不能去，你……你会死的，对，你会死的！”崔路想起这句，点了点头，又说了即便，“你真的会死的！”


    徐洲的瞳孔莫名一缩，他把人提溜到自己面前，眯着眼睛沉声问道：“为什么会死？”


    “你会死的，你真的会死的！”发热加恐惧，让崔路的脑子混乱的厉害，对于徐洲的发问，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来回来的说着这句你会死。


    徐洲的耐性却好像一下子被消磨了个干净，他上手提着崔路的领口，近乎咬牙切齿的问道：“告诉我，为什么会死！”


    “那个姑娘……姑娘送我回家，死了，你……你送我回家，也会死！也会死的！”


    “哪个姑娘？”徐洲忍着把人掐死的冲动，红着一双眼睛，咬牙问道。


    “我……我不知道！”徐洲的样子太骇人，崔路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长得很好看的姑娘，跟你有一样的眼睛！”


    徐洲一下子就知道崔路说的人是谁，那是徐琳，大冬天的被他支使出去就再也没回来的人！跟他有一双一模一样的桃花眼。


    “我送你回家！”


    “不……”


    刚要反驳的崔路，在接收到徐洲杀人的眼神之后，到底还是闭上了嘴巴，只是，身子则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徐洲却不管他，拖死猪一样把他拖向河头那个破旧狭小的房子。


    随着跟房子的距离越来越小，崔路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一副好像随时都要厥过去一样。


    他不想死的！他也不能让徐洲死！他该怎么办？他要怎么办？


    可他又制止不了徐洲，只能老老实实的被拖着向那个家里走！


    远远地，崔明就看到了那两个人，二话不说，去了厨房拿了菜刀就冲了出来。


    崔路看见了，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想拉着徐洲跑，可徐洲的脚就好像被钉在了原地一样。


    他知道，徐洲肯定是被吓到了，因为他有过很多次这样的经历。


    他想自己跑，可又怕……又怕那个男人直接拿刀砍到徐洲，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姑娘。


    不……不能这样！


    他不能让徐洲也变成那样。


    所以，在那个男人的刀挥下来的时候，崔路下意识的挡在了徐洲的面前。


    噗！他似乎听见了锋利的刀刃钻进了血肉的声音。


    徐洲眯了眯眼睛，似是意外崔路会这么做，虽然，这本就在他的算计之中。


    没错，就算崔路不挡，徐洲也会让他挡。


    而这只是其中一步。


    那个男人拔了刀，崔路闷哼一声，随即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那个男人却不管不顾，提着带了血的刀，对着徐洲又挥了过去。


    而徐洲，就好像终于回过神来，转身就跑。


    昨儿个还英勇不已的人，今儿个就变成了胆小鬼，崔明没觉着意外，毕竟，又有几个人能面对菜刀而面不改色的？


    崔明越发的得意了，脚步越发的快了。


    徐洲往路上跑，实在是崔家里太偏，他想给自己找个人证，只能往路上跑，过年了，走亲访友的不少。


    当然，还不能跑太快，否则崔明追不上，放弃了怎么办？


    他得保持一个恰当的距离，让崔明看得见却追不上，最好激的他狂躁失控才好，当然，他最好还是受点伤！否则，没什么说服力！就算把这个那人送进去，也呆不长！


    想到这里，徐洲就有些犯愁，他这人不怕别的，就特别怕疼。


    “救命啊！救命！”终于，徐洲看到了人，便开始凄惨的喊了起来。


    “哈哈哈哈……今天谁来了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