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和杜九联袂而去。萧翎出道江湖,就卷入了这场武林正邪大决斗的是非之中,阴错阳差的造成武林同道对他的误会,已有抽身不能之感,父母被掳作人质,又使他和百花山庄,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关系,在这场斗智、斗力的大决斗中,成了一位左右为难的中间人物。

  亲情如山,在他精神上套上了一重无形的枷锁,想到年迈双亲,所受的无谓牵累,无时不在忧心如焚中。

  他望着中州二贾远去的背影,黯然一叹,两行思亲泪,顺颊而下。

  谁说丈夫不弹泪,只为未到伤心处。

  玉兰、金兰第一次看到了这位身负绝艺,性情坚毅的少年,暴露出脆弱,亦不禁哀伤泪下,难以自禁。

  金兰缓缓由怀中摸出了一方绢帕,递了过去,道:“相公肩担大任,保重身体要紧。”

  萧翎望了二婢一眼,接过绢帕,拂拭一下脸上的泪痕,叹道:“为人子者,不能够尽孝膝前,已是罪无可恕,似这般牵累父母,代子受过,夫复有何颜立足于天地之间。”

  玉兰道:“事已至此,急在善后,两位老人家吉人天相,就算目前受些苦难,但必有脱危之日。相公肩上担子是何等沉重,如若你苦坏了身子,那就大为不智了。”

  萧翎长长吁一口气,道:“多谢两位姑娘相劝。”席地而坐,闭目运息。

  原来,他身受铁沙掌力一击,虽有罡气护身,但因火候不足,内腑亦受微伤,此刻,二婢殷殷勤勤慰他保重身子,顿时警觉,心中暗道:天下武林中人,虽有不少人对那沈木风恨入刺骨,实在内心之中,又存着无比的畏惧,这救助父母脱险之事,还要靠我萧翎之力,如不能防微杜渐,使内腑中些微之伤,逐渐恶化,岂不是自贱身躯,消减我搭救父母之力,与事何补。

  他智慧过人,一念转此,立时席地而坐,运气调息起来。

  金兰、玉兰心知内功愈深之人,在运气疗伤之时,愈是受不得外力惊扰,二婢相互望了一眼,振起精神,替他守关。

  大约过了顿饭光景,突听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传了过来。

  玉兰霍然惊搅,刷的一声,抽出长剑,低声向金兰说道:“姊姊请守住相公,我去瞧瞧来人是谁,万一来人是敌非友,我就设法把他引开,姊姊只管小心照顾相公,不可惦记我的生死。”

  匆匆几句话,情意如山,只听得金兰泪水夺眶而出,一把抓住玉兰,道:“诱敌之事,由我去吧!姊姊智谋过人,素为相公赏识,有你在他身侧,亦可助他一臂,小妹我不能为相公助力,又不如姊姊智计多端……”

  玉兰挣脱金兰左手,冷冷说道:“就是因为智不及我,才不足当此大任。”

  金兰听得呆了一呆,还未来及回话,玉兰已疾如飘风而去。

  回头望去,只觉萧翎运息正值紧要关头,朦胧夜色下,可见他头顶之上泛升起一层淡淡的白气。

  就这一瞬工夫,再回头看玉兰,早已走的不知去向。

  金兰相度一下四周情形,闪入了一株大树之后,凝神戒备,如果来人是直向此地而来,那也顾不得江湖规矩,只有暗施偷袭了。

  仔细听去,已然不闻那步履之声,不知是被玉兰引走,还是那人转了方向。

  时间在紧张中悄然溜去,过了盏茶工夫,仍然不闻动静。

  这意外的寂静,反而使金兰产生出更大的恐惧,心中胡思乱想道:也许那人已经杀死了玉兰,也许那人已经悄无声息的行了过来……

  她抬头四下搜寻一阵,只觉在夜色笼罩的每株大树之后,似是都隐藏了一个人。

  幽寂中的紧张,几乎使金兰透不过气来,大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感。

  突然间,闻得一声冷笑,来自身后。

  转头望过去,只见八尺以外的树影下,站着一个黑衣瘦小的人影。

  夜色中,那人影似一个陡然间出现的幽灵!

  金兰定定神,举手拂拭一下头上的冷汗,喝道:“什么人?”

  那黑影突然转动一下身子,两道森冷的目光直射过来,道:“我!”突然举步向萧翎行去。

  金兰心中大急,一挥长剑,急步而出,喝道:“站住!”挡住那人去路。

  那黑衣人陡然间停下身子,望了金兰一眼,道:“那盘坐调息的,可是萧翎么?”

  金兰看清了来人之后,登时心头一凉,手中长剑软软垂了下来道:“毒手药王。”

  黑衣人道:“不错,正是老夫,我问你那盘坐调息的人,可是萧翎么?”

  金兰心中暗道:这毒手药王,武功高强,我决然非他之敌,但如能多挡他一招,萧相公就多上一分生机,我金兰受萧相公厚待之恩,今日以死相报,死而何憾。

  她想过了生死之事,胆气突然一壮,冷冷说道:“药王不在百花山庄中,到此为何?”

  毒手药王怒道:“老夫问你那人可是萧翎,你听到没有。”

  金兰道:“是又怎样?”

  毒手药王喃喃自语道:“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老夫找到他了。”

  金兰道:“萧相公是奉那沈大庄主之命,带我和玉兰姐姐离开了百花山庄,另有要事……”

  毒手药王冷然一笑,接道:“为救老夫女儿之命,也顾不得和那沈木风的交情了。”

  突然一侧身,避开金兰,直向萧翎冲了过去。

  金兰长剑一圈,刷的一声,斜里刺出一剑,想封挡毒手药王去路。

  毒手药王右手一挥,一股潜力逼来,挡开了金兰剑势,人如电奔,冲近了萧翎。

  金兰吃了一惊,疾步追去。

  毒手药王武功何等高强,待金兰身子跃起,毒手药王已到了萧翎身前,右手一伸,连点了萧翎三处穴道。

  萧翎运气正值紧要关头,虽然听得两人说话,却不能分心旁顾,竟是毫无抵抗的被那毒手药王点了穴道。

  金兰心急如焚,长剑连挥,攻出三招。

  毒手药王轻描淡写的连挥右掌,封开金兰剑势冷冷说道:“看在沈木风面上,老夫不伤你的性命,但如激起老夫怒火,那可别怪我不顾念和沈木风的交情了。”

  金兰尖声叫道:“快放开他。”长剑连连迫攻,一招紧过一招。

  毒手药王右手掌拍指点,封拒金兰剑势,左手推拿萧翎背上两道经脉,使那凝聚的真气散去,免得久凝成伤。

  金兰一口气攻出了二十多剑,都被毒手药王轻而易举的封拒开去,心中惊痛交集,不禁落下泪来。

  突然间衣袂飘风之声,一道白光,疾飞而至,刺向毒手药王。

  金兰回目一顾,见来人正是玉兰,只觉愧恨交集,呜咽说道:“小妹无能,搁他不住,被他冲近了萧相公……”

  玉兰接道:“经过以后再说,此刻救人要紧。”长剑连变,着着迫攻。

  金兰也振起精神,挥剑抢攻。

  毒手药王虽然武功高强,但他一面分心于疏通萧翎凝聚丹田的真气,一面拒挡两人攻势,有着力难从心之感,何况二女情急拼命,长剑专走险招,招招都是指向要害、大穴,渐有应付不暇之感,不禁激起怒火,冷笑一声喝道:“无知的丫头,老夫不过看在那沈木风的面上,不愿伤害你们,但你们这般逼迫老夫,那是逼我出手伤人了?”暗中提聚真气,右手陡然推出。

  一股强猛绝伦的暗劲,直向金兰撞了过去。

  金兰长剑一振,斜里上撩,左掌全力推出,封挡那涌来掌力。

  只觉那撞来力道,有如排山倒海一般,汹涌而至,一触之下,心神大震,竟然身不由己的退出了七八步,一跤跌倒。

  玉兰眼看金兰受伤摔倒,心中大为吃惊,明知余下一人,决然难是敌手,不禁动了拼命之心,趁那毒手药王掌力推出还未收回,长剑急施一招“长虹经天”连人带剑的直撞过去。

  毒手药王冷冷说道:“丫头找死。”右手一收一吐,又推出了一掌。

  玉兰如何挡得住毒手药王强猛内力的一击,连人带剑的向后退去,撞在一株大树上,才停了下来,摔在地上。

  毒手药王目光环扫了摔倒在地上的二婢一眼,自言自语道:“老夫也不取你们性命了,就算你告诉那沈木风,老夫也不怕他。”一把抱起萧翎,举步行去。

  夜暗林密,那毒手药王转了两个弯,人已踪影不见。

  金兰先挣扎起来,长长吁一口气,缓步行到玉兰身侧,一把抓起玉兰右臂,低声说道:“姊姊,你怎么了?”

  玉兰吃那毒手药王掌力震起,撞在大树上,只震得血气浮动,晕了过去,经金兰扶起一阵摇动,悠悠醒了过来,说道:“我不要紧,那萧相公呢?”

  金兰道:“萧相公被毒手药王带走了!”

  玉兰长叹一声,道:“带走了?……”

  突闻衣袂飘风之声,两条人影疾掠而至。

  金兰和玉兰此刻都已经无再战之能,如苦来人存有敌意,两人也只有束手就缚的份儿了。

  只听来人急声说道:“是金兰姑娘么?”

  金兰因不知来人是友是敌,又自知无反抗之能,索性身也不转,闻得声音十分熟悉,才缓缓回头望去,看清来人之后,登时失声而哭,黯然泣道:“两位来的晚了一步。”

  来人正是中州二贾。

  金算盘商八急声说道:“怎么?萧大哥那里去了?”

  金兰道:“他……他被毒手药王掳走了。”

  商八道:“毒手药王,这个老怪物,也到归州府了么?”

  金兰伤势不轻,急喘了两口气,道:“那毒手药王和沈木风相交有年,沈木风施用的各种迷药、毒物,都是经那毒手药王调制而成……”

  商八望了杜九一眼,道:“老二,此刻不是问话时机,咱们先设法救了两位姑娘再说。”

  杜九点点头,探手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玉瓶,倒出了两粒丹药,道:“两位姑娘先请服下此药。”

  玉兰急道:“小婢们不足为借,两位还是快去追那毒手药王吧!”

  商八道:“夜暗林密,一时间到那里追查,他既和那沈木风相交莫逆,想是奉那沈木枫之命而来的了……”

  玉兰道:“不是,他要救他女儿之命。”

  商八奇道:“救他女儿之命,那和萧翎何干?”

  玉兰道:“小婢听萧爷说过,那毒手药王女儿身罹怪病,必得换去全身之血,才能痊愈,萧爷身上的血……血……”一阵急咳,吐出一口血来。

  商八伸出右手一拍,掌心按在玉兰背心之上,说道:“姑娘不用急了,那毒手药王掳去萧大侠是别有所图,一时间自不会伤了他的性命,姑娘伤势要紧,在下助姑娘先行调息一下,再行设法寻那毒手药王不迟。”说话之间,内力已源源而出,注入玉兰“命门”穴内。

  那毒手药王出手一击,本可把玉兰、金兰置于死地,震毙当场,但因二婢都是百花山庄中人,这毒手药王和沈木风交情甚深,是以手下留情,只凭强大的内力,轻伤了两人。

  玉兰得商八内力相助,极快的压下去泛动的气血,长长吁一口气,道:“不行,咱们得去找萧相公,如是去的晚了,那毒手药王岂不抽尽了相公的血。”

  杜九道:“不错,咱们快些去找。”

  商八道:“那毒手药王武功高强,凭咱们几人追寻,如何能够找得到他……”目光一转,沉声对杜九说道:“去召来一只虎獒,只要不过两个时辰,不难追寻到他的去路。”

  杜九道:“小弟该死!”转身急奔而去。

  商八望望天色,道:“两位姑娘请借此时光,休息片刻,如若那毒手药王跑的不远,咱们还不致延误了明日预定的计划。”

  二婢心头略宽,想到追寻时还得赶路,立时闭目静坐调息。

  又过顿饭时光,杜九带一头黑毛大犬而至,商八口中叽哩咕噜,似是在和黑犬说话,然后牵着黑犬,在四周走了一圈,突然放开了手。

  只见那黑犬抖抖身上长毛,人立而起,突然一跃数尺,向前奔去。

  玉兰看那巨犬奔行方向,正是毒手药王去处,不禁心头一喜,说道:“对啦,想不到这大黑犬还有这等好处。”

  商八突然低啸一声,那黑犬去而复返,站在四五尺外,望着商八,似是待命一般,金算盘商八口中叽咕两声,那黑犬又转头向前行去,但已不似初行时那般快如飘风。

  玉兰道:“你这是干什么?”

  商八道:“两位姑娘伤势未复,不宜奔行太快,同时我料那毒手药王也不会去远,咱们如若走的太快,衣袂带起的风声,静夜可达十丈之外,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玉兰道:“不错。”举步向前行去。

  杜九一皱眉头,低声说道:“这毒老头子在林中绕了两个圈子,不知是何用意?”

  商八道:“他要查看这林中还有没有埋伏的人手。”

  玉兰、金兰经过这一阵调息,精神虽然已经大见好转,但身上的痛苦仍是颇难担当,暗自咬牙忍痛上路。

  只见那带路的大黑犬,绕出树林,直向正北方向行去。

  几人提气凝神,轻步相随,举步落足之间,不闻一点声息。

  那带路虎獒一口气走约四五里路,在一荒坟中停了下来。

  商八瞧着那虎獒,凝望着一座突起的大墓,伏地不动,作出将要扑袭之势,立时低声说道:“在此地了。”

  杜九奇道:“在这座大墓中么?”

  商八道:“如若这虎獒没有带错,该是就在此处了,你看着虎獒,别让牠叫出声来,我过去搜查一下。”轻步行了过去。

  这座大坟,年代十分久远,坟上生满了半人高的青草。商八绕着坟墓,走了一周,果然觉得草丛下面,有不少新土,心中一动,分开草丛,仔细瞧去。

  黯淡星光之下,只见一座两尺见方洞穴,掩蔽在草丛之中。

  想那毒手药王,定然认为此地十分隐秘,决然是不会有人找来,竟然连那洞穴亦未掩盖。

  凝神听去,里面传出来隐约语声。

  那毒手药王乃武林中久有盛誉之人,商八不敢大意,悄然退回,让玉兰、金兰带着虎獒,躲在远处等候,却低声对杜九说道:“老二,那毒手药王,武功非同小可,大哥又落在他的手中,咱们投鼠忌器,难以全力施展,切不可莽撞出手。”

  杜九道:“小弟听命行事就是。”

  商八带杜九轻步行到那大坟前面,右耳贴在土穴洞口处凝神听去。

  只听墓中传出萧翎的声音,道:“你既有药王之称,在医道、药物之上,自是有过人之能,为什么不想寻求灵药,疗治令媛的病势呢?”

  一个苍沉黯然的声音接道:“这些年来,老夫踪迹遍及了大江南北,名山胜水,可惜都无法寻得救治小女的灵药,也未见一个合于小女体质的人,只有你小兄弟,实是最好不过的人,但望你能把身上之血,赐于小女,老夫是感同身受。”

  萧翎长长叹息一声,道:“我已被你擒住,生死还不是听你摆布,你为何还要这般求我?”

  那苍沉的声音接道:“小女心地善良,她如醒来之后,知道是我逼你输血,决计不肯接受,那时,老夫也无能迫她强受了。”

  萧翎道:“你求我之意,可是要我告诉她,是我自愿输血救她么?”

  那苍沉声音道:“正是如此,萧大侠仁心侠骨,反正你已经死定了,何不做点好事,救活老夫小女呢?”

  商八听来心头泛起一股凉意。忖道:这生死大事还可以商量的么?

  萧翎长长叹息一声,道:“舍身为人,原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只是此时此刻,在下还不愿死。”

  突见火光一闪,墓穴中亮起了灯光。

  商八凝神望去,只见那棺材上面,铺着一张红毡,毡上躺着一个少女,棺旁的砖土,早已挖去,四壁还蒙垂一片红色的幔布,显然,毒手药王经营这容身之地,费了不少工夫。

  萧翎和毒手药王,紧傍那棺木而坐,但却离洞口甚远,影子由灯光反照过来,商八只要看那两个人影,就可了然两人的举动。

  但闻毒手药王叹道:“你现在已经是死定了,已不是愿与不愿的事,老夫当以药物助你,减少你的痛苦,让你死的安详一些就是。”

  萧翎道:“我有几桩心愿未完,死也难以瞑目。”

  毒手药王道:“什么心愿?你只管说出好了,救得小女性命之后,老夫一定替你完成。”

  萧翎长叹一声,道:“说了也是无用,不说也罢,你动手吧!”

  商八心中突然一跳,暗道:那毒手药王傍身之处,在墓内一处死角,纵然想暗中施展,也是无法下手,看将起来,非得设法进入这墓中不可了。

  他足智多谋,为人谨慎,心中虽然紧张,却是急而不乱,相度了一下形势,打算好拒挡毒手药王之策,突然一吸气,那便便大腹疾快的收缩起来,身子一沉,直坠而下。

  左手挥动金算盘,宝光闪闪,护住了身子,右手却一把抓住了那躺在棺材上的少女。

  毒手药王万没想到,在这等荒凉之地,竟然会有人找了上来,待他警觉到发掌御敌时,那棺木上的少女,已然落在了商八的手中,不禁心头一凉,斗志全消,缓缓放下手掌,说道:“快放开她,她全身虚弱,奄奄一息,如何还能够受人惊骇。”

  商八看自己估计不错,毒手药王果然把这位重疾垂死的女儿,视若宝贝,不禁胆气一壮,哈哈一笑,道:“在下自有分寸,如若你不胡乱出手,在下决不会伤到令媛就是。”

  毒手药王英雄气短,叹息一声,道:“老夫和你们中州双贾素无嫌怨,你们这般和我作对,破坏我疗救小女之事,是何用心?”

  商八哈哈一笑,道:“那只怪药王找错了人。”

  毒手药王奇道:“找错了什么人?”

  商八道:“萧翎!你可知那萧翎是咱们中州二贾的什么人?”

  毒手药王怒道:“这萧翎明明是百花山庄中的三庄主,和你中州二贾何干?”

  商八道:“不错啊!他是那百花山庄的三庄主,但也是中州二贾的龙头大哥!”

  毒手药王道:“你胡说八道,你中州双贾,个个都已到四十开外,这萧翎还不及弱冠,出道江湖不足一年……”

  商八冷冷接道:“我们兄弟和萧大侠的结识,远在五年之前,这话你爱信不信。”

  毒手药王黯然说道:“你要什么条件?说吧!反正中州双贾一向是唯利是图……”

  商八道:“不错,放了萧翎!”

  毒手药王道:“放了萧翎,有谁能代替他疗治老夫女儿之病?”

  商八道:“药王医理精通,被誉为武林第一,想来必有良策。”

  毒手药王道:“老夫苦等十年,才找到了这么一个人来,你如迫我放去,那无疑夺去了老夫爱女之命……”

  商八冷冷说道:“令媛的性命是命,难道在下龙头大哥的性命,就不是命了么?”

  毒手药王那干枯瘦小的身体,微微抖动,双目中暴射出狠毒的光芒,冷冷说道:“今日你们中州双贾破坏了老夫的事,以后,将会有千百个武林高手的生命,来补偿你们今日的错误。”

  商八先是一怔,继而淡淡一笑,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在下和药王谈的是眼下的事情,药王如是不肯放那萧翎,令媛也就……”

  毒手药王厉声喝道:“你要以我女儿生死,要挟老夫么?”

  商八冷冷说道:“这不是要挟,而是千真万确的事,药王可是看出在下不敢伤害令媛么?”

  毒手药王双目中那种凌厉凶芒,瞬间变成了一片慈爱,望着那躺在棺盖上的少女,缓缓说道:“老夫放了萧翎就是。”右手挥动,拍活了萧翎受制的穴道。

  萧翎缓缓站起身子,耸耸双肩,笑道:“在下是命不该死,药王两度白费心机,不过在下对你这为父之爱,心中倒是敬慕的很。”

  毒手药王冷冷说道:“总有一天,我会再捉到你,用你身上之血,救我女儿之命。”

  萧翎望望那躺在棺盖上的少女,叹道:“杀一人,救一人,岂是好生之德……”

  毒手药王接道:“能救我女儿之命,杀上千百人有何不可?”

  萧翎道:“可是令媛温柔善良,想的却是和你不同。”

  毒手药王道:“我要救她性命,纵然遭她误解怨恨,也是在所不惜。”

  萧翎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你生性恶毒、冷酷,但对待自己的女儿,却是慈恩深重,亲情如山,实也令人……”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难道天下除了我萧某身上的血,当真就无药能救令媛之病么?”

  毒手药王欲言双止,沉吟了一阵,接道:“世间或有灵药,但老夫还未发现。”

  萧翎暗中运气戒备,回头对商八说道:“你先出去吧!”

  商八心知萧翎武功,要强过自己很多,当下并不谦辞,松开那少女手腕,一提气,穿洞而出。

  毒手药王动作快速无比,商八身子刚刚跃起,右手已递了出去,扣向萧翎左腕脉门。

  萧翎早已有备,那还容他得手,左掌一挥,反向毒手药王抓来的掌势上面迎去。

  毒手药王屈起的五指一伸,变抓为掌,蓬然硬接一掌。

  彼此都觉着心头一震,这一掌力拼得半斤八两。

  毒手药王右掌和萧翎硬拼掌力的同时,左手已悄无声息的点了过来。

  萧翎右肘一沉,反向毒手药王的脉穴上撞去,迫的毒手药王一挫腕,收回掌势。

  就这一瞬工夫,萧翎已抢了先机,展开反击,掌指齐施,连攻六招。

  这六招迅快如电,迫的毒手药王连退两步,才把六招封挡开去,说道:“不要伤到了我的女儿。”

  萧翎冷冷说道:“如不是看在令媛份上,今日我萧翎决不就此放手。”

  毒手药王道:“老夫不是怕你。”

  萧翎冷笑一声,道:“你已两度对我暗算,今后决不会再有第三次了。”突然一提气,穿出洞外。

  商八、杜九手中仗着兵刃,在洞外等候,眼看萧翎无恙而出,齐声说道:“大哥是否已伤了那毒手药王?”

  萧翎道:“没有,那毒手药王虽然恶毒、残忍,但他的女儿却是一个大大的好人。”

  杜九仍是放不下心,低声说道:“你和那毒手药王动手没有?”

  萧翎道:“极快的交搏几招,未分胜败,但他怕伤了他的女儿,不再和我过招。”

  杜九微微一笑,道:“这就是了。”他整日绷着一张面孔,说话语气也是冰冷异常,难得从他脸上见到笑容,笑来使人有着亲切之感。

  商八低声说道:“那毒手药王,全身是毒,被许为当今武林中第一用毒高手,咱们不宜在此多留,快些走吧!”

  杜九当先带路,会合了二婢,急急行去。

  萧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停下脚步说道:“如若那毒手药王把今宵经过之情,告诉了那沈木风,沈木风必将加派高手,看守家父母囚禁之处,咱们纵然混入百花山庄,只怕也将多费一番手脚。”

  玉兰微微一笑,道:“此事相公但请放心,那毒手药王追寻相公行踪,纯是出于私心,沈木风和他交情虽深,但以沈木风的性格而论,决不会允许那毒手药王因一己私心,误了他的大事,以妾婢之见,毒手药王决然不敢和沈木风谈起。”

  萧翎道:“好像是所有的人,都很畏惧沈木风,是么?”

  玉兰道:“不错,沈木风为人阴沉、险恶,变脸无情,不只是他属下畏惧,就是他的朋友,相处一些时日之后,也会对他生出了很深的恐惧之心。”

  商八接道:“既是如此,咱们还是依照计划行事,那马文飞已然答应了我。”

  萧翎道:“答应什么?”

  商八道:“他说他对大哥的豪情武功,早已心折,只要大哥确已脱离了百花山庄,他将尽其所能,誓为助力。”

  萧翎点点头:“唉!这也难怪他不信任我,实因那沈木风恶名太着,手段太辣,凡是和百花山庄有过交往的人,武林同道都对他生出了极深的畏惧之心。”

  商八笑道:“兄弟已然和那马文飞安排了会见之地,他已答应,预作部署,全力接应我们。”

  玉兰道:“请恕小婢多口,商爷可和他谈过如何部署的事么?”

  商八道:“这个,他倒没有谈过,此刻,他对咱们还不肯推诚相见,自然是不肯说了!”

  玉兰叹道:“据小婢所知,沈木风这几年来潜隐在百花山庄,除了自己苦练几种绝技之外,早已未雨绸缪,暗中在训练人手,望花楼后面,有一座建筑的十分牢固的地下密室,那密室除了沈木风外,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妾婢……”突然粉颊一红,滚下两行泪珠。

  杜九心中暗道: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哭了起来,这女人眼泪,当真是方便的很。

  商八却是已瞧出了玉兰的伤心苦衷,说道:“沈木风作恶多端,受他伤害之人,何至千万,姑娘也不用伤心了。”

  玉兰举起衣袖,拂拭一下脸上的泪痕,接道:“小婢昔年,一度为他宠爱,带在身边,寸步不离,故而所知也较他人为多。”

  商八道:“姑娘可进过那密室了么?”

  玉兰道:“没有,那时他虽对我宠爱,但仍是不准我进那密室一步,但据小婢听闻所得,那密室之中,训练的人手,才是沈木风心血所聚的主要属下,他为人奸诈,从来是不肯相信他人,只有他亲手调教出来的属下,才肯授以绝技。”

  商八奇道:“难道那些人,一直居于那密室之中,不肯出外一步么?”

  玉兰点点头道:“那沈木风调教属下的手法,十分奇特,但因从来没人见过,事情就愈是神秘,他究竟用的什么手法,也使人无从预测,但小婢曾听过那沈木风一句豪语……”

  萧翎也动了好奇之心,急急问道:“什么豪语?”

  玉兰道:“他说五龙有成之日,就是他雄霸天下之时。”

  商八见识广博,江湖上事,他可算无所不知,但这一次却是听得茫然不解,举手搔着头皮道:“何谓五龙?”

  玉兰道:“详情小婢亦不知,也许是五个人,也许是五件奇物。”

  商八道:“看来是人的成分,大于奇物。”

  玉兰道:“不论它是人是物,但那五龙很利害,是决然不会错了。”

  商八道:“自然不错。以后呢?”

  玉兰道:“以后的事情如何,小婢就无从得知了,但那沈木风既然明火执仗,起来和天下武林对抗,想是那五龙已有所成了。”

  商八道:“沈木风如不是有一点凭借,亦不会重出江湖之后,立时这般招摇。”

  玉兰道:“小婢所知,已然说完,至于商爷如何打算,悉凭商爷决定了。”

  商八道:“这个,在下也难作定,待和马文飞商量之后,才能决定。”

  玉兰突然说道:“商爷和那马文飞相约决定,要相公扮成那马文飞的随行之人,混入百花山庄,但据小婢所知,那主人、仆从,进得百花山庄就被分开,各进另外一处所在了,彼此是互不知晓。”

  商八道:“这个我早已想到,但咱们主要的目的,是混入百花山庄中……”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凡是受到邀请之人,都奉赠一块银牌,凭牌进庄,一牌两人,不论是何人随行,一面银牌,都不得再行增加人数……”

  杜九突然说道:“一面银牌,限入两人,如若咱们再有两面银牌,那就全部可以大摇大摆的走进百花山庄了。”

  商八道:“不错啊!可是那里找银牌呢?眼下就是肯出他两万黄金一面,也是买它不到!”

  杜九道:“你和马文飞约的几时见面?”

  商八道:“明日正午会面,下午入庄。”

  杜九道:“太快了,如是时间充裕一些,咱们可以仿制那些银牌。”

  商八道:“仿造?”

  杜九道:“有何不可?咱们造上十面八面,分赠旁人应用,先把他百花山庄闹得一个神鬼不安再说。”

  玉兰接道:“那分赠银牌,必有暗记,伪造之物,只怕是难以蒙混得过。”

  杜九道:“不要紧,咱们等他人数最多时,一拥而上,给他个措手不及。”

  商八道:“办法虽非很好,倒是不妨一试,届时,咱们四人亦可大摇大摆的混进庄去,也用不着想法装作下人、仆女,从那侧门中混进去了。”

  玉兰道:“那些守门的人,都是庄中精明人物,只怕不容易欺骗得过,还不如咱们由那侧门中混入安全。”

  杜九道:“你是不知在下伪装、雕刻之能,就算找不出他的暗记,但外形花纹,大小重量,看上去决不会有丝毫相差,姑娘如若不信,届时先由你查看一遍。”

  玉兰一对明亮的眼睛,盯注在杜九的脸上,心中暗暗忖道:瞧不出你还有雕刻之能。

  杜九轻轻咳了一声,笑道:“姑娘不用这般盯我,也不要不相信,这等事马上就可以当面表演,分辨真假……”

  目光转注到商八脸上,接道:“眼下唯一的难题,是如何找到那马文飞,取来他的银牌,如是定要明天中午才能取到,杜老二难为无米之炊,咱们只有遵照玉兰姑娘的老办法,由那侧门混进去了!”

  商八来回走了一趟,低声说道:“好!你们守住萧大哥。”纵身而起,两起两落间,人影已消失不见。

  杜九回头对玉兰说道:“我要不用激将之法,老大也不会全力去弄那马文飞的银牌。”

  玉兰道:“久闻你们中州二贾情同骨肉,义重生死,怎么在你们兄弟之间,也要动用心机?”

  杜九微微一笑,道:“无伤大雅之事,彼此用用心机,反可收到轻松之效,你可是认为那个商老大,当真为我激怒而去么?”

  玉兰笑道:“我亲眼看到了,难道还是假的不成。”

  杜九道:“那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他如是决定不要去,再激他也是无用。”

  玉兰道:“原来如此。”

  杜九道:“天地之间凡是老大,总归是要比老二利害些。”

  玉兰微微一笑,道:“你瞧那商爷能不能拿到那面银牌?”

  杜九道:“照我杜老二的看法,马文飞决然斗不过我商老大,他既然去了,那就有八成拿回来的希望。”

  玉兰道:“他要咱们在此地等待,咱们何不借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杜九心中一动,暗道:二婢伤势未愈,跟着我们跑了这么远的路,想必早已是疲累不堪了,当下说道:“不错,咱们正该借此机会休息一下才是。”

  玉兰、金兰伤势本未全好,再经过这一阵奔走,已有些发作之征,但她们十分要强,直待杜九应了声,才闭上双目,盘坐调息。

  杜九看二婢调息禅定,悄然行近萧翎身侧,低声说道:“两位姑娘都曾为毒手药王所伤,但为追寻大哥的行止,她们才抱伤赶路……”

  萧翎道:“我知道她们很疲倦,实在应该好好的休息一下才是。”

  杜九为人本极木讷,不擅言词,萧翎又正在想着一件为难的事,不愿说话,言罢又抬头望天,凝目沉思。

  杜九轻轻咳了一声,缓步走到丈余外处一座乱石堆上,蹲了下去。

  夜阑人静,荒野幽凉,远处传来了几声枭鸣,增加了不少寒夜的恐怖。

  突然间,那蹲在玉兰身侧的黑毛虎獒,一跃而起,直向正东方扑去。

  二婢运息正值紧要关头,虽闻声息,但却未动,萧翎和杜九,却为这虎獒跃奔之势所惊,萧翎一提气疾向那虎獒奔行方向追去,口中却施展传音之术,说道:“杜兄弟,你照顾两位姑娘。”

  他动作奇快,两个飞跃,人已追到虎獒身后六七尺处。

  杜九人已站起,原想追那虎獒而去,他久年和两只虎獒相处,知它们天赋的灵敏耳目,虽武功绝佳之人,亦难及得,决不会无因而警,但见萧翎已捷足先去,只好倒跃退回,守护在二婢身侧。

  玉兰为人机警多智,急急把真气纳回丹田,睁目望去。

  只见杜九瘦高的身影,挡在身前,目光四下轮转,这情形分明是遇上了什么警兆,当下说道:“杜爷,你在瞧什么?”

  杜九回望了玉兰一眼,道:“不妨事,姑娘只管运气调息,有在下替两位姑娘护法。”

  玉兰目光左右转顾一眼,见萧翎不在,忍不住问道:“相公呢?”

  杜九道:“他追那虎獒去了。”

  玉兰道:“相公武功虽然高强,可是毫无江湖经验,最容易受人暗算,杜爷最好是追去瞧瞧!”

  杜九见玉兰对萧翎异常关怀,自己也想随后追去看看,不由道:“我要去了,有谁为两位姑娘护法呢?”

  玉兰道:“不妨事,小婢调息已完,我替金兰姊姊护法,杜爷只管放心前去。”

  杜九道:“好!姑娘如若遇上警兆,那就长啸相召,在下闻警就赶来驰援。”

  玉兰道:“记下了,杜爷赶快去吧!”

  语声甫落,瞥见一团黑影,急奔而至,直扑向杜九膝下,正是那黑毛虎獒。

  紧随在虎獒之后,两条人影,联袂而至,左首萧翎,右首却是一阵风彭云。

  杜九冷冷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小叫化子。”

  彭云道:“诸位离开那浮台不久,小要饭的越想越不是味儿,就悄然离开,寻找几位,我得那划舟弟子相告,一路追来,兜了半夜,仍是找不到几位行踪,如不是遇上了这头大黑獒,还有得小要饭好找了。”

  杜九道:“那马文飞不问皂白,把我们逼退浮台,固然是瞧不起你小要饭,可是对我们兄弟,也算是一场不大不小的羞辱,日后如是有得机会,非得还给他点颜色瞧瞧不可。”

  彭云被这几句讥讽之言,说的脸上热辣辣的难受,一时间窘在当地,说不出话。

  玉兰为人精明,眼看形成僵局,急急接口说道:“彭爷不用放在心上,咱们这位杜二爷,最是爱开玩笑。”

  彭云豪放不羁,但生性却很刚傲,被杜九一番话,讥讽的心头难过异常,但觉发作不对,不发作又难消心头闷气,但被玉兰两句话,轻轻化解开去,当下说道:“杜二爷不用找小要饭难过,那马文飞逼你们下了浮台,这个难堪,小要饭的实要比几位更难下台,因此,小要饭的拼着受家师一顿责罚,擅自作主,传谕调集门下弟子,特来恭候差遣。”

  杜九哈哈一笑,道:“这么看将起来,你小叫化的倒还是一个可交的朋友了。”

  说话之间,商八急奔而回。

  萧翎道:“那马文飞可曾答应了么?”

  商八微微一笑,道:“马文飞没有见到,但兄弟此行,却是幸未辱命。”

  杜九道:“怎么?你可是偷了一个银牌回来?”

  商八微微一笑,道:“不错,是偷来的,不过,小兄还没有这份能耐。”

  杜九道:“你可是遇上了那个神偷向飞了么?”

  只听丈余外暗影中响起了一阵哈哈大笑,道:“难得杜兄弟还记得老偷儿,咱们兄弟总有二十年没见了吧!”

  转眼看去,只见一个矮小枯瘦之人,缓步走了过来。

  此人年约五旬上下,留着八字胡,一身土布衣裤,双目炯炯生光。

  杜九道:“老偷儿,这些时不闻你的消息,躲到那里去了?”

  神偷向飞笑道:“兄弟二十年前,偷窃失手,被人打了一掌,心中大为气恼,因此,拣了一处僻静之地,苦练偷窃之学,自信此后万无一失,才行重出江湖。”

  金兰、玉兰听得忍俊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向飞目光一转,望着二婢冷冷说道:“两位姑娘笑什么,可是讥笑老夫这鸡鸣狗盗之技,不登大雅之堂么?”

  玉兰道:“向爷不要生气,小婢们不是这个意思,这里向你赔礼了。”

  向飞哈哈一笑,道:“老偷儿这里还礼。”抱拳一揖,接道:“姑娘哂纳。”

  玉兰凝目望去,只见他左掌之上,托了一支金钗,心中一动,伸手向鬓边摸去,原来自己鬓边插的一枚金钗,不知何时已到老偷儿的手中,心中吃了一惊,急急取过金钗,道:“拜领厚赐。”

  向飞一坚大拇指,赞道:“如若老偷儿要找个衣钵传人,姑娘可当得第一佳选。”

  玉兰微微一笑,默不作声,心中却暗自忖道:谁要学你偷窃之技。

  商八急急说道:“老偷儿,不要贫嘴薄舌的专和女孩子家打趣,我要替你引见两位朋友……”

  伸手一指萧翎,接道:“这是我们龙头大哥萧翎。”

  向飞瞧了商八一眼,又望了萧翎一眼,心道:把这么一个娃儿当龙头大哥,中州双贾当真是越老越胡涂了,双手却一抱拳,道:“老偷儿和中州双贾一向称兄道弟,跟着他们称呼,也叫你一声龙头大哥了。”

  萧翎道:“不敢,不敢,向兄言重了。”

  商八仰天打个哈哈,道:“大哥不用听老偷儿口里客气,心中可是不肯服气,大哥最好能露一手给他见识见识。”

  萧翎淡淡一笑,默默不语。

  杜九冷冷说道:“老偷儿,你不用口是心非,来日方长,总有一天,要你见识一下,我们萧大哥的手段。”

  向飞狂放一笑,道:“好!老偷儿一向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一句龙头大哥算是冲着你们中州二贾面子叫的,下一句,老偷儿可要从心眼中叫出来,那可得要瞧萧老弟的真实本领了。”

  萧翎心知这等江湖上狂放豪杰,如不能使他心口俱服,决不低头,也不放在心上。

  商八笑道:“老偷儿,龙头大哥气度恢宏,决不会计较你语无伦次。”回手一指彭云,接道:“这位是丐帮中申帮主衣钵弟子,一阵风彭云。”

  彭云一拱手道:“小要饭的。”

  向飞老气横秋的说道:“老偷儿和申帮主有过数面之缘,不过那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彭云道:“那时,小要饭的还未蒙恩师收归门下。”

  向飞笑道:“如若那时你已投在申帮主的门下,今日咱们也不用别人引见了!”

  彭云为人精灵古怪,心知他想占人便宜,当下笑道:“可惜,可惜,那时如若小要饭的已投家师门下,今日也不便以向兄相称了。”

  商八道:“这才是棋逢敌手,老偷儿,我瞧你认栽了吧!小要饭的便宜,也是易讨的么?”

  向飞笑道:“叫化子一向难斗,身上又不带值钱之物,老偷儿就是想偷他一下出出气,也是无从下手。”

  杜九抬头望望天色,道:“老大,时间不早了,要想伪制银牌,岂是片刻可成。”

  商八缓缓从怀中摸出一面银牌,递了过去,道:“老偷儿不知在何处偷了这面银牌。”

  杜九接过银牌,仔细一瞧,登时一皱眉头。

  原来,那银牌花纹交错,精工异常,伪造极不容易。

  向飞微微一笑,道:“杜老二,老偷儿久闻你极善仿制,不知造出这样银牌要多久时光。”

  杜九道:“这银牌雕工精细,实在大出我杜九意料之外,看来非一日夜的工夫,很难伪造的维妙维肖。”

  向飞道:“一日夜的工夫,还不算休息时间,由此刻算起,找工具准备动手,看来是要两天时间的了?”

  杜九道:“差不多。”

  向飞道:“百花山庄的群雄大会就算还未曲终人散,至少已至尾声,这场热闹,咱们也看不到了,我瞧你还是让老偷儿露一手吧!”

  商八暗暗计算道:大哥、二婢、老二、小叫化、老偷儿,连我七个人,两人一面银牌,一共还差了三个,当下说道:“老偷儿,还得三面才够。”

  萧翎道:“两面就行了。”

  商八道:“大哥可是已有了入庄之策?”

  萧翎道:“你已答应那马文飞由他带我入庄,岂可失信于人。”

  商八道:“那是情非得已,此刻既然有了银牌,还让大哥委屈扮作那马文飞的仆从,岂不是太委屈大哥了么?”

  萧翎道:“不妨事,我和他们走在一起,还有不少方便。”

  商八心中暗道:不错,咱们此行志在混水摸鱼,借机救出两位老人家,需用人手,何等众多,如无那马文飞率领那群豪相助,此事甚难完成。当下点头一笑,回目望着向飞,道:“老偷儿,再去偷上两面银牌,就够用了。”

  向飞微微一笑,道:“二面,三面,都非难题,不过,老偷儿要带个助手同行,万一失了风,也有一个报讯之人。”

  商八心中暗道:这老偷儿刁钻古怪,不知又要捉弄那个了。皱皱眉头道:“兄弟奉陪如何?”

  向飞摇头笑道:“你大腹便便,一副老板相,和我老偷儿走在一起,会叫兄弟自惭形秽,不成,不成。”

  杜九担心他为难萧翎,急接道:“兄弟如何?”

  向飞道:“不成,你一副冷冰的面孔人家瞧到你,就先生了三分厌恶之心。”

  商八道:“小要饭的怎么样?”

  向飞道:“更不行了,老偷儿和小叫化子走在一起,别人一瞧就留上了心。”

  商八道:“你要带那一个?”

  向飞哈哈一笑,道:“老偷儿如果带一个小妞儿,定然引得万人注目,下起手来,岂不是方便了许多。”

  商八长吁一口气,道:“你想带玉兰,那要你和她商量了,人家十几岁的大姑娘,肯不肯和老偷儿走在一起,可是难说的很。”

  玉兰微微一笑,道:“小婢极愿随行,不过……”

  向飞道:“不过什么?”

  玉兰道:“小婢出身百花山庄,归州城内各处要道,都布有百花山庄的眼线……”

  向飞接道:“不妨事,老偷儿自有为你易容之法,事不宜迟,咱们立刻动身如何?”

  玉兰欠身对萧翎一礼,道:“相公,妾婢追随向爷一行,去去就来。”

  萧翎笑道:“你多辛苦了。”

  向飞抬头望望天色,道:“午时之前,咱们在前面一片荒林见面,我要去了。”和玉兰联袂跃起,疾奔而去。

  商八低声对萧翎道:“这老偷儿窃盗之技,江湖上无出其右,但却颇具侠骨,二十年前在武林中,曾有义偷美誉,他既然说出大话,必有把握。”

  萧翎道:“偷儿名虽不雅,但比起那些外貌和善,内藏奸诈之人,尤胜一筹……”

  他轻轻叹息一声,接道:“你和那马文飞可曾约好了会面之处么?”

  商八道:“大哥可是决定要做那个马文飞的仆从随行之人?”

  萧翎道:“决定了,一则咱们不能失信于人,二则此行关系重大,如若救不出我那父母,此后百花山庄的防范,必将更加森严,以那沈木风的为人,不知要如何加害我的双亲……”

  他微扬了一下剑眉,语气坚决的接道:“如若救不出小兄父母,我已决心战死在百花山庄。”

  商八脸色严肃的说道:“大哥放心,咱们既是兄弟相称,大哥的父母,就是我和杜九的父母,如是救不出两位老人家,兄弟也不准备出百花山庄了。”

  萧翎突然抱拳一礼,道:“两位兄弟此等情义,叫我如何报答。”

  商八道:“自己兄弟,大哥如要客气,那就是见外了。”

  萧翎道:“这几日来,我心中憋着一件事,不吐不快。”

  商八道:“大哥尽管吩咐,水裹水中去,火裹火中行……”

  萧翎道:“你和杜兄弟,捧我为大,但我心中,对此却是一直难得安下,何不以年龄改叙,小弟敬陪末座……”

  商八摇手接道:“不成,不成,武林无长幼,达者为尊,大哥武功强过我等甚多,正是当之无块,何况我和杜兄弟,自重遇大哥之后,深觉过去作为,太过偏激自私,今后自当追随大哥身后,作几件轰轰烈烈的事情,也可略赎前过。”

  这商八生的圆脸大耳,大腹便便,一副大老板的派头,看上去又一团和气,此刻言来,却是面目庄肃,义正词严,大有弃商从侠之慨。

  萧翎微微一笑道:“兄弟如此至诚,我如再作推拒,反觉造作了,但得日后在武林有所成就,必将昭告天下武林,把两位兄弟那中州二贾之号,易称为中州二义。”

  商八哈哈一笑道:“今后所行,但得心之所安,那虚名称号,也不放在小弟心上……”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和马文飞约好在日升三竿时分相见,大哥既是不肯失约于人,兄弟也不便再劝了。”

  萧翎望望天色,道:“咱们先去会过那马文飞,你们再去会那神偷向飞不迟。”

  商八道:“马文飞和中原群豪,一直对大哥存着很深的戒心,和他们会见了之后,只怕难免仍要受群豪许多冷嘲热讽……”

  萧翎接道:“这个,小兄自信可以忍受得了。”

  商八道:“好!既是如此,咱就立时动身,只是人多不便,最好由兄弟一人陪同大哥前去。”

  萧翎心知马文飞等中原群豪,心中对他存疑甚深,此行极是冒险,马文飞等群豪,必将对他的行动,有着周密的防范,但想如无中原群豪相助,凭仗商八和自己有限几人之力,决难和百花山庄众多人数抗拒,当下点头微笑道:“好!那就有劳兄弟了。”

  商八又低声嘱咐了杜九几句,才带着萧翎急急而去。

关于本章节

《金剑雕翎》是卧龙生精心创作的其他小说, 千千书屋提供金剑雕翎最新章节全文免费阅读TXT下载在线听书等服务。 本章节第二十四章 得友助化险为夷由千千书屋网友上传分享,供书友们免费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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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中医凌轩,被同事灌醉后穿越隋末,喜提人生大礼包:一顶绿帽(划掉)一顶太医孙子的假发,外加买一送一的前朝公主老婆! 新婚夜,新娘叶紫烟美得雌雄难辨,舌尖卷走一滴心头血:“每月一杯夫君血,保我紫凰式神不灭,这买卖划算吧?” 回门宴喜酒还没喝上,遭宇文家“灰鹞子”捅腰子, 连新婚大礼虬髯客送的那条蛇,都是前朝太医埋下的定时炸弹! 舅舅让他当世子,许诺金山银山,没成想天天背锅。 身负灵蛇缠月诅咒,每用一次式神都折寿三天, 偏偏长平王还笑眯眯递刀: “好外甥,去镇魔渊替舅舅挖个运河吧,挖穿神都算你头功!” 凌轩:……您老这是让我用命给大隋修坟? 更离谱的是,那位冷着脸要碎他心脉的前朝公主: “夫君,我寒毒发作要喝血…等等,你胳膊怎么长出蛇鳞了?!” 凌轩:“娘子,喝血归喝血,解咒之前能别家暴吗?” 叶紫烟:“闭嘴,魔化前我会亲手送你上路。” 式神为棋,江山为局。 原来你们逼着我复国? 凌轩看着镜中半人半蛇的自己,银针抵住心脉苦笑:“娘子,现在写休书来得及吗?“ ——是医者仁心渡苍生,还是式神觉醒乱天下? ——这口复国的黑锅,老子背还是不背?

驻马太行侧

血战淞沪,两百壮士摧敌锋锐;   激战南京,三千虎贲坚如磐石;   鏖战徐州,八千精锐谁与争锋?   驻马太行,剑指长空还我河山!   热血青年岳维汉,因为一场意外来到了1937年的淞沪战场,眼见国土沦丧,同胞荼炭,国家危急,民族危急,岳维汉又岂能坐视?没说的,操枪,干死这些狗日的东洋倭寇!   蛰伏近年,寂寞剑客重回历史,再续金戈铁马、烽烟四起的峥嵘岁月,敬请期待。

问山河

敬朝末年,天灾频频,战乱不断,徭役繁重,民不聊生。裴青禾带领数百族人在乱世中求生。 她只想好好活下去,却一不小心踏上了争霸天下的不归路。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

精灵掌门人

为什么高考会有精灵对战,为什么出门会被精灵袭击,谁告诉我地球发生了什么……不要碰我!我不要吃药,我没疯!接受了设定后……方缘立志成为一名优秀的训练家。“真香。”

神霄煞仙

煞者,凶神也,为天下不容;仙者,长生也,享天地同寿。 陆尘本是一资质平庸的凡人,只因有个天纵之资的妹妹,踏上了修仙的道路。奈何仙道一途弱肉强食、血雨腥风,既然平凡的修炼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人,为煞又如何!杀尽天下人又如何! 谁说正道才能长生? 长生之路,红颜踏歌,纵横神霄,唯我煞仙!

错把福星当炮灰?全家跪求我回头

陶蓁穿成了甜宠文里的炮灰女配。养父母一家把她宠成掌上明珠,她却非要当白眼狼卑躬屈膝去讨好宠爱假千金的亲生父母。 生父生母以她为耻,男主将她当做刺激假千金和敛财的工具,最终更是被榨干价值,被男主一脚踹死。 就连为她讨公道的养父一家也被连累,全家团灭。陶蓁眉头紧蹙,原主糊涂,放着疼爱自己的家人不要非要去找虐,简直缺心眼! 她当即转头抱紧养父母大腿,帮养父官场晋升、助养兄事业腾飞,把亲生父母气得跳脚。 生父骂她扫把星,还想要她的‘救驾之功’去救儿子,想得美,她直接用功劳向皇上换了当朝五皇子当夫婿。 众人瞠目结舌,五皇子那可是天生的傻子!陶蓁笑的眉眼弯弯,傻子好,身份尊贵家财万贯还妖颜若玉,傻子全身都是宝! ----自此,痴傻的皇子有了护着他小媳妇。陶家那几个脑子有病的兄长也迎来了能治他们的‘神医’。 男主嘲笑傻子傻,傻子抱着陶蓁哭唧唧,转头就扑上去抓花他的脸;女主讥讽陶蓁蠢,陶蓁拉着傻子就朝她丢虫子;男女主气得跳脚,陶蓁摊手:你们怎么和傻子一般见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