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自有主张

    “这是两码事儿，怎么能扯到一起啊！家里要来客人，我想收拾一下环境，你至于跟我上纲上线吗？”父亲的话让周建平觉得很委屈。


    “以前也不是没来过客人，难道这个家还不能招待客人了？”周学成这个忠厚老实人，脾气犟起来也是一根筋。


    “爸，这回的客人跟以前那些客人一样吗？”周建平近乎无奈地问道。


    周学成没有马上回答。


    陈秀华看不下去丈夫的无理取闹，“建平说得对，你这么大岁数了，这个道理还不懂吗？”


    过了几分钟，周学成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爱咋收拾咋收拾，出钱出力别指望我，我跟你妈在地里还有一大摊活呢。”原来如此！周学成一怕花钱，二不愿意干活。


    “爸，我也没说让你帮着干活，更没让你拿钱呀！你跟我妈和平时一样，该干嘛干嘛。你就放心吧，别说你们，就连建文兄弟我都不用，一切我自有主张。”


    “建平，收拾房子可不是个简单活，既脏又累，你吃得了那份苦受得了那个累吗？再说你自己也忙不过来呀，就让你兄弟建文帮着你吧，他都二十来岁了，也啥都能干。”母亲陈秀华当然要心疼自己的儿子。


    “妈，这点苦累算什么呀？你儿子当初刚出去闯荡时，吃的那个苦，受的那个累，我要说跟你听，你都能哭了。”


    “是吗？没想到你在外面遭了那么多罪，建平，你咋还要坚持呢？不行就回家来吧，农村也能养家糊口。”


    “妈，我做的事情并不只是为了养家糊口，万事开头难，要做成一件事，谈何容易？不坚持就没有成功的机会。现在吃苦，就是为了以后不吃苦，现在受累，就是为了将来少受累。”


    “建平，我们不懂这些大道理，你是读书人，有主见，你要做的事我们不干涉。只是这收拾环境卫生，还是让建文帮你吧。”


    “建文要帮你们下地干活，你让他来帮我收拾房子，不就耽误地里的农活了吗？”


    “农村上的活哪有干完的时候呀！有我跟你爸，耽误不了什么。”


    周建平不可能自己收拾房子，他同意让自己的亲兄弟周建文帮忙，除了他们兄弟俩，周建平还找到他那个叔伯二哥，他要周建良暂停四处游荡，这几天过来帮帮忙。


    “帮什么忙？”周建良问。


    “帮我收拾房子。”


    “收拾房子？待着没事儿收拾房子干什么呀？”


    “我有对象了，过几天我爸妈邀请女方父母来家里见面，就我家那环境，不收拾一下也看不过眼呀！”周建平说。


    “你啥时候处上对象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呀！这都要定亲了，我连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周建良很是惊讶。


    “我不在家，咱俩很少见面，你上哪儿知道？再说，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周建平怼了一句。


    “是啊，我知不知道都没关系，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呃，让我帮你收拾环境，这是二叔二婶说的，还是你的主意？”


    “谁的主意有什么关系吗？”周建平被二哥的话弄得莫名其妙。


    “你让我帮忙，我没说的；要是二叔二婶让我帮忙，我还不去呢？”


    “为什么？你这毛病还不少！”


    “二叔瞅我不顺眼，他见我就烦，我也不喜欢他。”周建良直言道。


    “嗨！你们都什么事儿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只要不碍别人的事，其他人无权干涉别人的生活。嗯，就我爸那脾气性格，别说你，我在他心目中也是个不务正业的人，咱们别跟他一般见识。”周建平没想到他们叔侄之间还有这么深的矛盾。


    “我倒不是跟他计较，他是我二叔，我还能把他怎么样？我是不愿跟他在一起，免得惹他烦。”


    “你放心吧，他本来就反对我收拾房子，人家是既不出力又不出钱，他跟我妈还像平时一样下地干活，这事儿他们不管。”


    “这样更好！呃，收拾房子就咱们两个，人手可不够啊！”


    “还有建文。”


    “建文会干啥？一个小孩。”


    “那还找谁呀？”


    “把宋成全找来，这小子手巧，会干活。”


    “算了吧，成全家里还有农活呢。”


    “农村人谁家没有农活？那玩意没有个完。他是你发小，帮这么个小忙算啥？”


    宋成全跟周建平同年，两人在同一个生产队（后来叫小村），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毕业都在一个班，宋成全手巧，干什么像什么，但对考试犯怵，特别初中阶段，越到后期考试成绩越差，平时学习成绩当然也好不到哪儿去，升高中时自然没有他的份。


    两人本来关系不错，自从周建平升入高中后，宋成全跟他见面的机会就少多了，即使星期天节假日回到家里，周建平发现这个老同学也总是躲着他，实在躲不过去的情况下，语言上的交流基本限定在“回来啦？”几个字。


    周建平知道，这个宋成全表面上开朗，其实内心并不怎么豁达，要说他俩有什么芥蒂的话，周建平想不起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他，最多就是一个升学了，另一个回到了村里。


    周建良想让宋成全帮忙干活，周建平却不想麻烦他，“二哥，又不是修房造屋，就收拾一下房子和环境卫生，咱们三个还不够？”


    “你以为收拾房子很简单？你家那房子都多少年没收拾了？墙坏了的地方该不该修补？房顶上的瓦被风刮翻的，要不要重新盖？坑坑洼洼的地面，是不是该平整一下？你未来的岳父岳母第一次来你家做客，既然你想顾面子，那就该收拾的稍微像个样，要不还不如保持原样。建平，别看你比我有知识，见识广，这方面你不如我。”


    周建良整天在村里转悠，哪儿有事都去凑热闹，他又是村支书的公子，谁家都能给他个面子，别看年龄不大，这方面的确有些经验。


    “好吧，我听你的。”周建平说。


    “那就把宋成全找来，他比咱们仨都会干。”


    “非要找他吗？我怕他不给我面子呀！要不你去找他。”周建平显然有点为难。


    “我不是说了嘛，他比咱们会干活，得把他找来。你怕他不给面子？好吧，我去找他，这小子要跟我说半个不字，我用绳子把他绑来。”周建良这话绝不是吹牛。


    半个多小时后，周建良真把宋成全从田里拽了过来，周建平老远就迎上去，“成全，这得麻烦你呀！”


    “建平，你家的事儿啊？收拾房子咋不早跟我说？”宋成全一副很热忱的样子。


    “嗨！我还不知道老同学有这么大本事呢，刚听二哥说起来。”


    “这叫什么本事呀？就一个下苦力的。”


    “你俩待会儿再聊这些，成全，你先转悠一圈，看看怎么收拾为好。”周建良道。


    周建平家是五间正房，两间偏房分别当厨房和堆放农具杂物的储藏室。宋成全先在院子里看了看，又进屋挨个房间转悠，趁此机会，周建良提醒道：“建平，家里没有烟吧？你让建文去买几盒烟。”


    “哦，多亏你提醒，二哥就是有经验，除了这个，午饭晚饭怎么安排？”


    “午饭随便，家里有啥吃啥，晚饭得喝酒。”


    周建平心中有数了。


    大约十几分钟后，宋成全回到院子里。“怎么样？”建良问。


    “关键看你想收拾到什么程度？”宋成全道。


    “当然是要看得过眼，但也没有必要太铺张，毕竟不是盖新房，是吧？建平。”周建良答道。


    “那我知道了，我给你们写个单子，你们去街上把需要的建材买回来，我回去准备工具。这活从今下午还是从明天开始干？”


    周建平跟他二哥交换个眼色，“从明天开始吧，正好我们下午去买建材。”周建良道。


    从第二天的情况看来，周建平兄弟仨只是打下手的，真正干活基本全靠宋成全，因为对于抹墙翻瓦之类的事，周建平兄弟俩根本就不会，周建良也干不好。


    墙皮掉了的地方，宋成全用白灰给补好抹平，几间屋下来，整整忙了一天。房顶本来就有漏雨的地方，屋檐也有几处被风刮坏了，看上去很不雅观，第二天宋成全上到房顶，找到漏雨处，堵上漏，盖上新瓦，再修好了房檐。第三天平整屋里屋外的地面，这就简单多了，在宋成全的指挥下，半天时间就完活了。


    宋成全收拾工具想回家，周建良告诉他：“也好，你先把工具送回家，然后抓紧时间回来。”


    “活干完了，还回来干啥？”


    “回来吃饭呀！建平已经安排好了，活干完后咱们去街上的饭馆喝酒。”


    “这两天每天晚上都没少喝呀，再说，喝个酒跑那么远干啥？”


    “这是建平的心意，你就别说那么多了。赶快回去送工具，抓紧时间回来，我们等你啊！”


    扛着工具走到院子门口，宋成全扭头说：“喝酒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你这小子什么毛病？出尔反尔。我们等你二十分钟，如果二十分钟内你还不回来，我就到你家找你！”


    宋成全相信这话是真的，他要不回来，周建良一定会去找他。


    周建文年龄最小，他从内心不愿跟着出去喝酒，“哥，建良二哥，我不咋会喝酒，就不跟你们去了。”


    “嘿！你这家伙难道想搞特殊？”周建良不同意。


    “你哥请客，你敢不去，这不明摆着不给他面子吗？”宋成全也在一旁煽风点火。


    从下午三点喝到傍晚，四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醉意，但周建文第一个醉倒。


    搀着踉跄的兄弟回到家里，周建平免不了又要面对父亲的一顿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