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风物长宜放眼量
谷惊蛰也很郁闷。
自己本来是来关心一下二婶情况的，二婶清醒后看到他又直勾勾晕了过去。
万一二婶就此挂了算谁的。
“惊蛰，你赶紧出去吧。你现在是秀才了，你二婶看到你就想到瑞年落榜，那不是朝心口插刀吗？”秦大娘对谷惊蛰说道。
众人纷纷附和，让新晋秀才谷惊蛰离贾氏远点。
同时围观群众对谷瑞年的印象再次下降，亲娘为了他挨踹，他却躲屋里死活不出来。
贾氏见到谷惊蛰晕倒后被郎中一针下去又清醒过来，听到秦大娘的话又气的吐了一口血。
谷惊蛰摇着头走出上房。
“惊蛰，惊蛰。”谷老爷子拉住谷惊蛰，焦急的脸上带着恳求，“你去帮我敲开瑞年的门，现在瑞年把自己锁在屋里，你去了说不定他就开门了。”
“你帮我给他好好讲讲道理，给他说今年考试出了意外，明年继续考。”
谷惊蛰轻叹，老祖父若是知道谷瑞年考试意外都是谷瑞年自己作的，该会是什么反应。
谷惊蛰本来不想管谷瑞年的，听到谷老爷子的恳求不忍心，于是一抬腿去了谷瑞年的门口。
“瑞年，开门。”
谷惊蛰都做好了象征性喊两声，如果谷瑞年不开门，他就离开老宅不会多事。
门咣当一声打开了。
谷瑞年站在屋里，似笑非笑看向谷惊蛰。
谷惊蛰觉得眼前这个堂弟熟悉又陌生，眼神好像带着对他的怨毒。
“瑞年，爷爷让我来劝你开门。你娘晕倒了，你赶紧去看看吧。”谷惊蛰说道。
至于谷老爷子让他劝谷瑞年明年二战的话，他是不打算说。
谷瑞年冷笑道：“你高兴了？”
谷惊蛰感到莫名其妙，问道：“我高兴什么？”
谷瑞年说道：“你中了案首，我却落榜。现在族里村里都说你比我强，你现在高兴了满意了？你来敲我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咋想的，你就是想来看我笑话的，就是想来提醒我你是案首我是失败者。”
“别以为你比我强，你只是运气比我好罢了。”
“你考中案首又如何，你只是一个会死读书的古人，就算有一天咱们在朝堂相逢也是我赢你输。风物长宜放眼量，你先别得意太早。”
谷瑞年越说越激动。
谷惊蛰觉得这个堂弟没救了，说了这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谷惊蛰听明白了，这个堂弟觉得他运气不好才落榜的，而自己考中案首则完全靠运气。
“瑞年，你错了。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对手。”
谷惊蛰到底是少年心性，本来不想搭理谷瑞年的，想了想丢给他一个轻蔑的眼神然后离开老宅。
谷瑞年被噎住了，待反应过来气疯了。
什么意思？
合着谷惊蛰从来没有把他放眼里。
贾氏被郎中扎了五针才清醒过来，醒来后泪流不止。
扎针加抓药花了五百文，魏氏给了郎中银子。
“哪里来的钱抓药？”谷老爷子问道。
魏氏说道：“问大娘借的。”
谷老太太不高兴，说道：“这钱她该掏。要是俩人一起落榜你婆婆还不会那样不甘心。”
“你别以为佟大脚借你钱是好心，她指不定咋看你们二房笑话呢。她儿子现在是案首她春风得意，你平时问她借钱她能借你？不知道走了啥狗屎运，她儿子竟然能拿案首，本来这案首应该是瑞年的。”
魏氏无语，她不明白谷老太太的逻辑。
自己不好，也不盼着大房好。
魏氏一句话不想说，端起桌子上从大房端来的剩菜出去热，谷小雪默默的烧火。
老宅的晚饭除了粥，就是这些剩菜。
全家围坐在桌子前，人人拉跨着脸，气压低的让人毫无胃口。
“丰年，你去喊瑞年吃饭。”
谷瑞年在谷惊蛰走后把门又关上了。
人总不能一直关着不吃饭吧，谷老爷子就让谷丰年去喊谷瑞年。
“饿死他。”
谷有田气的骂道，抓着俩馒头出去了。
他怕看到小儿子控制不住动手，干脆眼不见为净。
谷丰年刚想站起来，就看到谷瑞年进来了。
“瑞年来了，坐。”谷老爷子让谷瑞年坐自己左边，距离谷有田远一点。
谷瑞年默默的坐在桌前。
若不是他饿的受不了，他才不会出来。
桌子上虽然是大房的剩菜，但都是没有动的好肉菜，色香味俱全，配上旁边一筐大白馒头，谷瑞年恨不得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只是他现在落榜，不能像从前理直气壮吃独食。
谷红莲哼了一声，谷老太太瞪了谷红莲一眼，夹了一只鸡腿放到谷瑞年面前的碗里。
“瑞年，你好好补补身子。从今往后你还要好好念书呢。”
“你看惊蛰拿到案首你大娘那个春风得意，又是摆酒又是请客的，想想我就来气。她不知道咱家瑞年落榜难受吗？非要在人家伤口上撒盐。瑞年我给你说你这次运气不好落榜，你好好的读书明年也拿个案首，以后考状元榜眼探花，气死你大娘。”
谷瑞年脸色发黑。
若他不知道谷老太太疼爱他，他还以为死老太婆在阴阳他呢。
谷老爷子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谷老太太。
“你踢我干啥？我说的不对吗？佟大脚本来就对咱们不敬，现在儿子中案首更是不把咱们放眼里了，我让瑞年好好念书杀杀佟大脚的锐气有啥不对？”
谷老爷子说道：“行了别说了，瑞年落榜本来就难受，你别给他添堵。”
谷老太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没有杀到佟华琼反倒杀了谷瑞年的心，于是闭嘴不言，又从碗里捡了一块最肥嫩的鱼肚肉放在谷瑞年的碗里。
谷瑞年脸色阴沉，却不耽误朝嘴里塞鸡腿塞鱼肉。
啃完鸡腿吃完鱼肚肉，筷子犹如下雨一般朝盘子里夹菜。
谷瑞年在上一世耀祖做习惯了，这一世又是全家的希望，那一筷子一筷子快准狠的夹好肉好菜，压根不管饭桌上的其他人死活。
魏氏一阵反胃。
若是从前这样也罢了，现在明明落榜，明明知道家里穷，明明知道其他人都没有吃饭，他还这样吃独食。
“瑞年，你不会夹菜就别夹。”
魏氏啪的一声放下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