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雏形

    他从一片璀璨动人的华光中踱步而出，纯粹的光芒如液体一般流动到他身上，将身体完全包裹起来，让其看上去好似水晶铸成的一般晶莹剔透。从地平线基地上方那无尽的空间中垂落一束光，一束混杂着冰蓝色与鎏金色的巨大光芒，宛如圣灵降世、天下无双，六十米高的水晶碑完全被点亮，金色的魔法碑文开始发光，并向外扩散出一道道能量波动，状若涟漪。些许结晶粉尘混合着白色的蒸汽一同散开，将其余的水晶碑一并包入其中。


    这幅景象，都不需要再进行什么加工，直接放出去都能让信教的跪下来唱圣歌……


    “大雄……？”


    望着这个从烟雾中缓缓踱出的身影，小夫都有些不敢认。


    这是第几次了？


    比起先前，大雄的形象又发生了一些变化——他的上半身衣服被烧掉了，只剩下几片碎步还挂在身上，破烂得一如那年最最时髦的乞丐装。从衣服破碎的方式可以看出，这绝对是被高温灼烧之后才烂掉的，即便是那几条“幸存”的布料也带着焦黑的颜色。但不知为什么，下半身的裤子倒是完好无损，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稍微有点儿歪曲，像是被人给打歪的，头发乱的一塌糊涂，双手、腹部、还有脸上都沾着一些猩红的血迹。再加上他这煞气十足的步伐、紧呡的双唇和冰冷的眼神，总感觉是刚从杀人现场里走出来。


    从烟雾中走出之后，大雄就默默地站定，将五人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确认没有人受伤，方才暗暗松了口气。


    “大雄！你这家伙……”胖虎走上前来，像看怪物一样围着他转了一圈，对他那完美的肌肉轮廓啧啧称赞，“你没事吧？”


    “没事，你放心。”大雄难得笑了一下，把沾满鲜血的五指伸出来给他看，“我没有流一滴血，这都是敌人的血。”


    “是吗……”胖虎倒也没有怀疑大雄在逞强——刚才绕了一圈，一个伤口都没看见，换句话说他根本没受伤，“这么说，你把这家伙狠狠修理了一顿喽？”


    “让他给逃了。”大雄的语气里颇有些许悔恨之意，“虽然我把他弄了个半死不活，但最后关头还是没能干掉他，让那个泰坦族救走了。早知道如此，当初就应该让所有哨兵一齐放射氦闪耀……几百道氦闪耀光线下来什么泰坦族都死无全尸了。”


    “等一下等一下！”作为唯一一个和布莱克他们“交手”过的人，英一对大雄这番轻描淡写的叙述完全不能理解，“大雄，你……没有遇到一个怪物吗？身长足足有三米来高，披着一件黑色的破旧布衣，手足都很健硕，力气大的能捏碎一辆大巴车。我对他投掷了一发溅射温度达到九百五十摄氏度的烁灭弹，结果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你口中的‘怪物’，名叫希恩·泰坦，是布莱克·红环的仆人。”大雄摆摆手打断了英一的说辞，“我一开场就对希恩放了天火，本以为能一击烧死他的，谁知还是低估了泰坦族的再生能力。总而言之，这两人的战斗力并没有多高，唯一的威胁就是布莱克那种神乎其技的幻术，虽说对我来说也不算威胁了……如果下一次在战场上碰见，我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弄死他们。”


    这句话，他说的相当笃定而又自信，听不出半点犹豫。


    布莱克的爆环之术确实厉害，但那是以消耗血液为代价的一种方法，用不长久……哪怕是在没有哨兵支援的情况下，只要不停地牵制住他，慢慢消耗，最终的胜利一定会在自己这边。至于那个希恩……也就只能欺负一下没有任何肉体加成的地球人。在大雄眼中，他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威胁。


    但这话落在英一耳中可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正当他兀自震撼时，“隆隆”的响声从天穹顶部传来，抬头一看，众人差点儿又被吓一个踉跄。但见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军团也从方尖碑打开的光束中显出身形，组成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有条不紊地朝下方飞去，像极了忙碌采蜜之后回到蜂巢的大型蜂群。这些奇特的机器人通体呈黑铁之色，浑身上下都看不出半点斧凿的痕迹，浑然一天。唯有眼睛的地方亮着两个小小的红点，这还好是在白天，要是在晚上看……能把人活活吓死。


    “这，这，这又是什么？”


    “诶？小衫你不知道吗？”静香笑着拍了拍出木衫的肩膀，解释道，“这是大雄的‘士兵团’啊。”


    “士兵……团？就这？这是……士兵？”出木衫明显没听说过三万台哨兵大闹异界的故事，这会儿就有些跟不上了，“从生产线上走下来的吗？”


    “这么说也不对，大雄说，这些家伙貌似可以自行增殖的，也就是说连生产线都不需要了。”小夫仰着脑袋，看他们从天上缓缓落下，朝着下方的第一基地飞去，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简直像在看一大群珍稀动物，“瞧瞧这个身体构造，这个金属的色泽……多美啊。大雄那家伙能设计出这种东西，简直就是个天才！”


    “诶——有这种事，我都不知道。”出木衫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看起来，哨兵那凶神恶煞的外表完全没吓到他，要是有机会，这个科研狂人说不定还会拿小改锥去戳戳看……


    “他们怎么和大雄一起回来了？”


    “因为我把你们送到这里之后，和那个布莱克稍稍缠斗了一会儿，然后就决定测试一下哨兵的战斗力……于是派了一支‘先遣队’去。至少从结果上来看还是挺成功的。”


    ————


    “抱歉，大雄。”胖虎突然背过身去，用决绝到不容反驳的口气说道，“本来说是希望我们来帮助你的，但我们却……什么忙都没帮上，还如此轻易地就被抓走，被人用来反制你，成了你的累赘。”


    他这么一说，四周的氛围立刻冷下来。


    话不中听，却是真真正正的大实话，让几个小伙伴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


    除了出木衫之外，静香、胖虎和小夫三人都有过这种经历。最经典的莫过于是在白垩纪的那次冒险——万恶的猎龙人将三人抓走，坐等大雄上门。等大雄真的来了，这帮猎龙人就把其他三个人关进一个不怎么结实的铁笼子，和饿了不知多少天的霸王龙放在一起，以此来逼问大雄皮助的方位。至少在那一天、那一刻，大雄就对“大人们”心灵可以达到的肮脏程度有了了解。


    能想出这样灭绝人性的游戏，确实不是一般恶人。（该段剧情见剧场版《大雄的小恐龙》）


    在以后的冒险中，四个人互相拯救的经历逐渐多了起来，渐渐地，他们也不去计较欠人情的问题了……反正大家都是一体的，谁救谁都一个样儿，没必要深究。


    可这次，情况却又有着微妙的不同。


    作为“盟友”，作为“合伙人”，他们四人以这般光鲜亮丽的身份入伙，加入了大雄的伟大事业。然而到目前为止，他们在团队中创造出的价值几近于零……有关于地平线基地的内不事宜，由雨飞燕一手负责，他们想过问也看不懂；在外边，则是大雄一人不停地打拼着，有时回来，他们也只能从大雄那里听到一些关于“宇联”、“虚无皇帝”、“混沌”之类的信息。现在的他们太过弱小，还无法涉足大雄的战场。随着大雄一点点声名鹊起，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大雄的故乡、大雄的伙伴……也就是他们。


    无法强大起来，无法为朋友分忧，甚至还要成为朋友前行路上的负担，这一点让几个小伙伴十分难受。尽管他们知道大雄是绝不介意搭救他们的，但……一码归一码，大雄愿意这么做，不代表自己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


    至少，胖虎是这么认为的。


    ————


    “哈哈，这样啊……说实话，你们能这么想，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大雄自然明白他们在想什么，但此时此刻，他却不打算用他最擅长的月下谈心来化解朋友们的心结。（剧场版中，大雄深谙话术之道，几乎每次在夜晚谈心都可以解开别人心中郁结）


    过于华丽的辞藻并不能减轻他们的心理压力，相反，他们会觉得自己是在刻意安慰他们，会觉得更加自责、内疚……这样就没有意义了。此时此刻最应该做的，还是要想办法让他们觉得自己被“需要”，只要有了参与感，内疚就会像轻烟一般烟消云散了。只是，现阶段他们的基础训练还没有完成，让他们参与到异界的冒险中颇有不妥……去了，恐怕也只能是自己的拖油瓶，自己还要在战斗途中分心照顾他们。


    正好，自己的伟大构想还有很多。


    刚好有适合的给他们去办。


    “先不急着说这些嘛，在我看来，这次行动并非毫无收获。至少……让我确定了一些事。”大雄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小夫，探寻的目光从头扫到脚，别有深意地说道，“小夫，之后你就不必和大家一起训练了……我会让燕重新给你制定一套关于魔法训练的方法。对你在体力方面的要求会适当放宽，相对的，脑力要求可能就比较高……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我明白了。”小夫收起嬉笑的神色，有些怅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自语道，“即便过了这么久，他还是在我的体内……”


    “有没有什么莫名多出来的记忆？”大雄关切地问道，“或者闪回，或者偶尔会有明显不属于你的感叹？如果有的话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哪怕把这些魔法天赋全都洗掉，也比你被活活夺舍要好。”


    “你放心，那倒不至于。”小夫笑着摆了摆手，“就是，怎么说呢……当稍大一点的风挂起来的时候，我总是感觉自己可以‘拨动’风的弦，让它们听从我的指令。有时候……我会对着大风说话，我觉得它们能听懂我，我也能听懂风声，我甚至可以从风中听到很多来自远方的信息！”


    大雄面色严肃地点点头。


    “燕，分出一部分质量投影，随时监控小夫的精神和身体状况。一旦发生不可控事件，就马上采取必要措施——哪怕直接洗掉那部分记忆也行。”大雄如此吩咐道。


    被寄生过一次，乌兰达的一部分就永远留在了小夫体内，想分也分不开。（该段剧情见剧场版《大雄与风之子》）


    “比起这个……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希望大家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