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上位者们

    在这个宇宙中，存在着一个名叫“宇宙泛文明联合调停中心”，简称为“宇联”，是所有权力顶点的顶点。它是由五贤者直接创造出来的大型模块组织，现受制于七位分别来自不同文明的代表，他们基本上都是三类高级文明的领袖或者发言人。出于打理这个无边无际宇宙的需求，这七位领袖分散在各个星系的分部之中，很少才能有机会聚齐一次。若是真的让他们聚齐了……反倒说明事态已然刻不容缓，毁灭宇宙的危险正在酝酿中。


    早在人类诞生前的数万年，这个庞大的组织便已经存在了。他们一直默默地监视着所有新生的文明，排查风险，在有必要时……或许还会签署种族灭绝令，以此来保证整个宇宙的长治久安。


    这便是宇联，一个将所有资源都收入囊中，再也没有什么可与之匹敌的庞然大物。


    ————


    飞鸟系。赛托尔星。


    这一整个星系都已经被人工改造过，现在，它是该片辖区的“行政中心”。该星系的体积类似于我们居住的太阳系，由七颗行星和一颗恒星组成。所有行星上都是住人的，只不过没有所谓的“自然公民”，住着的都是隶属于宇联的行政办公人员……在这一片辖区内，所有大大小小的事物都会被上报至飞鸟系，经由上面的行政组织审核之后，再进行批示，再往下面的各级政党那边传。


    可以这么说——这片星系，无疑就是该辖区的命脉所在，是宇联掌控、调停其他文明的关键之处。


    赛托尔星是当初第一颗被实施地表改造的行星，因此，它在飞鸟系中的地位也最为高尚。从星球的正上方看，你几乎无法看到任何陆地或是海洋的成分，只能看见巨大的金属网络四面纵横，将整颗星球的表面完全包裹在其中，有如一个钢铁制成的虫茧。人造的灯光在星球表面不停闪烁着，小型或是大型的宇宙飞船在其间起起落落，忙而不乱，颇有一幅千星之城的既视感。


    二十亿公务员的手在全息键盘上敲敲打打，将整片辖区治理得井井有条。（如果算上家属人口，赛托尔星上大概有五十亿人，飞鸟系的其他行星上人口数要略低于这个数字）


    而在星球的北极极点，赫然矗立着一座百米高的塔。其外形酷似迪拜的哈利法塔，但却是用远超于地球上的科技所制成。负责建造它的文明，正是最早加入宇联的第一批开山元老之一，同样有着“三类超高级文明”之称的麦加托比亚——身为领导者之一，他们的领袖便居住在这样一座高耸入云的尖塔之中，通过全息影像将应该由她来管理的所有领地尽收眼底。


    麦加托比亚的领导者是一个极致入微的人，哪怕只是一点点小的细节，她都不会轻易放过的。


    而此时，此刻，这位可以说屹立在宇宙权力巅峰的女孩，正坐在塔顶一个无比幽暗的房间里。房间内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一张方桌，一张椅子，便足以构成上位者需要的一切。她以一个惬意的姿势半躺在靠椅上，身后的椅子根据她的动作开始形变，以便提供给她更加舒适的感官。面前弹出的三维图像框几乎要将她包围，从正面望去，女孩的脸根本无法看清，只知道有几缕粉色的长发搭在冰冷的黑曜石地板上……好在这儿的地砖每日都会被清洗到一点点菌类都不允许存在的地步，因此也不怎么脏。


    女孩轻轻地晃着脑袋，一边快速阅览从辖区各地发来的信报。这边这个星球正在搞开发建设，需要经费；那边的星球发生了内部的权力更迭，暴力政变，人道协议外的兵器被动用，死伤过亿；文明与文明之间的贸易摩擦；流窜在边境之间的“拾荒者”发展出武装团体……总而言之，需要她操心的事情一大堆。


    身为领袖，她看到的版本已经是经过下面无数人的努力之后精简到不能再精简的版本，却仍然多的令人窒息。总而言之一句话，现在能在她面前出现的，都是已经严重发酵到了一定程度，需要上位者亲自决断的大事……那些小事情甚至连出现在她眼前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下面的人给自行解决了。


    没办法……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是麦加托比亚领袖从继承皇位的一瞬间就必须学到的东西。


    纵然如此，当大门久违地被敲开，她还是短暂地松了口气——在持续不间断的高压工作之下，能被另一项约谈占用掉一点点时间也是相当令人愉快的。性质就类似于你已经备战了两个月的高考，天天处在上课和刷题的循环中，这时候老师突然和你说要体检你肯定也高兴……就和出去放风差不多。


    来人是一个身着军服，身高约在一米八的帅气年轻男子。他穿着的是宇联的正式制服，以纯黑色打底，点缀着金色的横竖条纹，以简约的设计风格凸显出一种深沉的气质。服饰的设计倒是和地球上的海军提督有那么点点像，也有一顶白色的军帽，帽子的正前方有一枚“星光与利剑”的纹章，象征着宇联在本宇宙中不容置疑的军事与政治力量。


    男子的身形十分修长，看不出什么肌肉，甚至隐隐有些单薄……一套好端端的制服穿在他身上和cosplay一样。他的皮肤呈现出惨白色，一头紫色的短发却很是惹眼，有如一捧晶莹剔透的紫水晶。额头上长着一对金色的尖角，但出于某些未知的原因，男子用两个硅制材料的装置将角包起来了，看着就像某种奇特审美的头饰。


    至于长相……这么说吧，他属于那种在地球上什么都不用做，靠脸就能存活的人。


    ————


    “啪嗒”“啪嗒”……


    他穿的鞋有点儿像是雨靴，踏在地板上会发出清亮明快的响声。


    “向您致敬，麦加托比亚的现任统治者，辖区直属领袖——利露露·麦·奥利瓦女士。”他握住右拳，往胸前轻轻地敲了一下，这个动作就相当于行礼，“在接到四级征召令之后，我立刻就从住处赶来，途中稍微处理了一下某些突发事件……希望没有来迟。”


    “你来的恰到好处。”女孩微笑了一下，挥挥手关掉了面前的所有三维影像，用一种脆生生的音调说道，“欢迎光临飞鸟系，缪顿·野比·奇奥拉先生，作为星云战神，你享有与元老会平级的权力。直接叫我利露露就好了……我和那个绿星上的小丫头可不一样，凡事不必拿腔拿调的。”


    缪顿如艺术品一样精致的脸上显出几分笑意，他像个老成的绅士一样行了个礼，说道，“莉蕾殿下是新晋的元老，而您则是元老会的开创者之一……其中自然有些差别。”


    在这里，笔者简单地介绍一下什么是“星云战神”。


    说白了也挺好理解……无非就是一些强者归顺宇联之后获得的称号而已，非要比喻的话，就和王下七武海的性质差不多，享有特权，但也要承担义务。这些被招安的强者为宇联效命，所接的任务也五花八门，有明面上的战争调停，但偶尔也会有一些见不得人的脏活暗活……身为组织培养的一级公务员，那些脏活肯定是每个人都接过，只是比例多少不同而已。


    当然啦，这个称号也没那么好拿，考核的方面主要有“力量”、“智谋”、“深层次道德观”以及“对组织的忠诚度”这几个方面。迄今为止，获得该项荣誉称号的强者有十二名，缪顿也只不过是战神中的新人而已。顺带一提，十二人的总数是恒定不变的，如果有新人加入，就意味着必定有老人退出……而退出的理由也多半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缪顿，在三个周期之前，我派给你的任务是‘追查冰霜巨人的走向’，没错吧？”


    “非常抱歉，关于这项任务的追查还在持续中，目前仍然没有获得实质性的情报。”他有意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只能确定，在大角系那边有一部分混沌势力破译了冰霜巨人的部分能力，并将其作为武器贩卖。该项技术正在星际空间中快速扩散着，尤其是向落后的一类文明，所造成的危害……”


    “那件事，暂时先停一停。”利露露轻轻地打断了他的报告，“有更为紧急的事情发生了。”


    “……”缪顿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只是闭上嘴，将目光投向了窗外的无垠虚空。


    利露露自然看出了这个年轻人心中微妙的不满情绪，但她没有说穿，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或许这就是领袖和士兵的区别。士兵只要看到一个截面即可，但领袖……却不得不有所取舍，对全局负责。


    就好比现在，冰霜巨人的扩散和这场正体不明的隐患，到底哪个更重要？谁说的清楚呢？


    ……


    “你知道地球吗？”


    “……”缪顿金色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但他的语气仍然保持着波澜不惊的语调，没什么变化，“您这是明知故问，女皇陛下，宇联一定早就将有关于我的一切都调查过了。”


    “确实如此，但……我们也只知道你诞生于地球上的一次意外实验，并且在那里呆了七个小时。这之后，似乎你就已经吸纳并推演出了地球上的大部分知识，决心要去宇宙深处历练，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利露露从舒适的变形坐垫上站了起来，缪顿不得不注意到，这个个头小小的女皇竟然光着脚，“可你对地球究竟抱有怎样的情感呢？这一点，我们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