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心虚、利用（4K大章）

    今日的范静兰，身披红色的毛领斗篷，脸上洋溢着热情无比的笑容，就仿佛是寒冷冬日里的一个小太阳，明媚且耀眼。


    单单是看到这样的范静兰，便是让人觉得心中暖意十足。


    夏明月脸上浮起由心而起的笑容，与范静兰一并完成了一个极大的拥抱。


    “姐姐可算到京城了。”范静兰兴奋地鼻尖儿有些泛红，“自听皇上和皇后娘娘要召姐姐入京，我便日日掰着手指头算日子，更是日日盼着姐姐能够早些抵达，盼得脖子都长了许多，可算将姐姐盼来了。”


    “姐姐是何时启程的，一路可还顺利，途中可遇到过什么事情，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乌金也跟着姐姐一起来了？听说姐姐是和金卫国的议和使团一并来的，而负责护送议和使团的是陆指挥使和夏指挥使，他们两个人呢？”


    一连串的问题，被范静兰一口气说了出来，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


    夏明月哑然失笑，只道，“你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该从哪个回答了，倒是你，如何找到此处的？”


    她是与议和使团一并来的，昨日议和使团抵京的事并不是秘密，范静兰知晓此事并不稀奇，只是这处宅院是陆启言私底下购买的，范静兰应该不知道才对。


    “皇上告诉我的。”范静兰扬起了下巴，满脸都是得意，“我在宫中，听到姐姐即将抵达京城，便想出城迎接，皇上不许，还说知晓姐姐的落脚之处，让我等姐姐安顿好之后直接来找姐姐就行，我便听从了皇上的提议，今日才来找寻姐姐。”


    “原来如此。”夏明月笑着应答，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


    她抵达京城之事，的确是要向皇上禀明，而为方便往后皇上和皇后的传召，也会说明她现在的居住处。


    但按着范静兰的意思，是他们进城门之前，皇上便知晓了他们要在这处宅院落脚？


    陆启言置办这套宅院之事，也向旁人提及了吗？


    夏明月心中有些疑惑，但在范静兰跟前没有表露出来，只盘算着等陆启言晚上回来之后再询问一番。


    而范静兰因为见到夏明月实在是太高兴，并不曾察觉到夏明月的一点小异常，反而是撅起了嘴，“我回答了姐姐的问题，姐姐是不是也应该回答我的问题才行？”


    “可你的问题太多，回答起来怕是要用许久的时间，需得坐下来慢慢说才行。”


    夏明月笑着将范静兰请进了屋子，着人上了茶水，预备了一些适合聊天说话时的点心。


    更是将从金丘县城那带来的一些吃食尽数拿了出来，招待范静兰。


    小米锅巴，开口笑，鱼皮花生……


    皆是范静兰素日十分喜欢的，更重要的是有麻辣兔肉干儿。


    范静兰看到这些，眼睛几乎亮成了天上的星，尤其是看到那些兔肉干儿，满都是惊喜，“姐姐现在也喜欢吃兔肉干儿？”


    “我还好，主要是云集似乎近日十分喜欢，一路前往京城之时，他在途中猎得了一些兔子，除了做红焖兔肉的以外，他便想要这麻辣兔肉干儿，我做了一些来，他却又没吃，便一路带到了京城，刚好你喜欢吃，便拿给你来吃吧。”


    所以说，这些麻辣兔肉干儿，是用夏云集猎得的兔子做成的？


    而且听姐姐的意思，现在夏云集也十分喜欢兔肉干儿？


    是一开始就喜欢吗，还是说……


    夏明月见范静兰走神，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在想什么呢，这般出神？”


    “姐姐做的吃食滋味实在是好，连舌头都被吞进了肚子里头，我正忙着找舌头那。”


    范静兰扯了个幌子，同时也因此有些心虚，只慌忙拿了吃食，往自己口中塞。


    见范静兰吃的开心，夏明月满脸皆是欣慰，为她添上了一杯茶水，张口回答方才范静兰提出来的那些问题。


    问题虽多，但实际上都是围绕她赴京之事，夏明月便将从得到皇上和皇后娘娘传召开始，将个中细节一一讲给范静兰听。


    途中的美景，各处的美食，期间发生的趣闻趣事，甚至连大周国和金卫国兵卒之间发生的事情……


    事无巨细。


    范静兰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听到夏明月提及夏云集与那金卫国的侍卫以及陶安康比试武艺，成功获得烤全羊之时，眼睛中满都是亮光。


    “听起来，这夏指挥使的身手比着先前似乎又精进了许多，若有机会，真得再切磋一番为好。”


    夏明月闻言，想起先前夏云集和范静兰两个人都还在金丘县城之时切磋时的情景。


    那是一场极为酣畅淋漓的打斗，让夏明月这个外行人都觉得十分热闹。


    最关键的是，夏云集和范静兰两个人看起来十分尽兴，心情愉悦。


    夏明月笑道，“此次我们大约要在京城停留一段时日，大约是有机会的。”


    “是吧是吧。”范静兰连连兴冲冲地点头，“实在不行的话，太后和皇后娘娘一直念叨着让我在除夕夜宴上展示才艺，不如就把我与夏指挥使的切磋当做才艺来展示，也算是个极佳的机会！”


    没有机会，那她就创造机会嘛。


    这都不是事儿！


    夏明月，“……”


    旁的女子展示才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范家千金展示才艺，拳脚比拼，刀枪棍棒，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不过这话又说了回来，只要范静兰张了这个口，太后，皇上乃至皇后娘娘，大约没有不同意的！


    两个人说话聊天喝茶吃点心，一直到日头西沉，范静兰才告辞离去。


    “晚上还要回宫中陪太后用饭，我便先走了，等明日我再来找姐姐，带姐姐出去逛上一逛。”


    “好。”夏明月笑着应下，亲自送范静兰出去。


    天擦黑，陆启言和夏云集从驿站归来，两个人的身上，都带着淡淡的酒气。


    “三殿下以犒劳酬谢我们二人一路护送辛苦，中午设宴款待，我和云集小酌了几杯。”


    陆启言解释，看到桌上还未撤走的盘子和茶点，“今日有客人来？”


    “范娘子来了，聊了许久的天儿，还说明日要带我出去逛一逛。”夏明月笑着解释，说话的时间，看向夏云集。


    范静兰来了？


    夏云集正在rua乌金的动作顿时停住，下意识看向夏明月。


    姐弟俩四目相对，夏云集莫名有些心虚，急忙又低下头，揉起了乌金的大脑袋，“中午的宴席有烤全羊，我给你带了一大块羊排，更是带了许多骨头，你这两日可是有口福了！”


    乌金闻言，稍微抬了抬眼皮。


    烤全羊的羊排？


    有兴趣，但不多。


    而且口福这种事情，还得是吃主人做的吃食，那才是真正的有口福呢！


    乌金的反应比想象中的要冷淡许多，夏云集略显尴尬地摸着鼻子笑了笑，“你这乌金，倒是越发挑嘴起来了……”


    瞎说！


    乌金“汪”了两声，表示并不认同。


    “怎么不是？”


    不是不是就不是！


    ……


    夏云集和乌金这一人一狗开始争论起来，看得一旁的陆启言和夏明月抿嘴直笑。


    夏明月笑得眉眼弯弯，“说起来，范娘子还说准备在除夕夜宴之时与云集切磋拳脚，当做除夕献艺，讨太后，皇上和皇后娘娘高兴。”


    “虽然此事并不十分确定，但我寻思范娘子开口，太后和皇上大约不会不应允，还是提前跟你知会一声，到时候也别太意外。”


    “嗯。”夏云集没抬头，只点了点头，“不是什么大事，我知道如何做，姐姐放心。”


    切磋嘛，点到为止即可。


    尤其他的切磋对手还是范娘子。


    那就更知道该如何做了。


    陆启言笑道，“太后和皇上既然要范娘子在宴席上展示才艺，大约为的是帮范娘子挑选夫婿吧。”


    除夕夜宴有贵女展露才艺的环节，无论是公主还是京城贵女，皆可参与，但明面上是所谓的才艺切磋，实际上是对外释放婚嫁信号。


    只要这位女子在这夜宴的才艺展示上露了脸，愿意结亲的，便可上门说亲，若是不想结亲，想将女儿再留两年的，便只会赴宴，不会展露才艺，众人便知其家中意向，免得自讨没趣。


    而久而久之，这成为了一种习俗，连公主都不能免俗。


    范静兰已是过了及笄之年，又是太后和皇后娘娘照看长大，现如今为其操持婚事，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大约如此。”夏明月虽不懂内里的规矩，但觉得陆启言说得颇为有道理，笑道，“范娘子的性子，当真是聪慧且率真。”


    要以与夏云集的武艺切磋作为才艺展示的内容，那就是明晃晃地告诉旁人，她范静兰便是这样的人，不接受勿扰。


    相对比旁人努力想将自己包装的温柔贤淑的理想儿媳心思，范静兰这般的确是有些与众不同。


    但也正是这样，也才能让那些与她性格不合，观念不符的人望而却步，趁早歇了这心思。


    “范娘子有她的底气，且即便她如此，只怕那些想要上门求亲的人也要将范家的门槛踏平。”


    毕竟能够娶到范静兰，那于整个家族而言，皆是好处多多。


    重大利益之下，抛弃所谓的情感和脸面，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夏明月认同地点了点头，“青年才俊无数，太后和皇后娘娘，连带着整个范家，怕是都要挑花眼了呢……”


    夫妻两个人说着话，夏云集却是凑了过来，嗫嚅了许久，才有些艰难地开口，“姐姐，姐夫，你们说，到时候会是谁做范娘子的夫婿？”


    夏明月和陆启言相视一笑，“你这个问题问的十分难，这人选必须得让范娘子喜欢，更得入了太后和皇上皇后娘娘的眼才行。”


    让范娘子喜欢啊……


    夏云集眨了眨眼睛。


    范娘子喜欢打猎，喜欢武艺，性子坦率，与他接触之时和颜悦色，即便不能说喜欢他，至少应该也是不讨厌他的吧。


    那他就还有机会？


    倒是后面这条……


    夏云集张口询问，“那你们说，什么样的人才能入了太后，皇上和皇后娘娘的眼呢？”


    夏明月闻言笑了起来，“你怎么问这个？”


    “我与范娘子算是朋友嘛，关心一下，嗯，对，关心一下。”夏云集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不过主要也是好奇，想看看这婚嫁上于男方而言，到底有什么讲究和要求。”


    “你这是也惦记起自己的婚事了？”夏明月抿嘴直笑，“放心吧，此事我与你姐夫也都惦记着呢。”


    “嗯。”陆启言也跟着点头，“云集此次入京，皇上论功行赏，云集在京城之中只怕也会声名大噪，备受关注，云集年轻有为，必定会是许多人眼中的乘龙快婿，到时候只怕咱们家的门槛也要被踩破呢。”


    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备受皇上和皇后娘娘欣赏的姐姐，一个军功赫赫的姐夫，更是寒门出身，几乎满足了京城贵胄对完美夫婿的所有期待。


    夏云集的婚事，可谓并不需要过多操心。


    只看到时候夏云集自己的心思和情感偏好即可。


    夏明月和陆启言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夏云集的婚事，当事人夏云集见势头不对，火速逃离了现场，拉着乌金到院子里头玩耍。


    夏明月和陆启言见状，仍旧是相视一笑。


    夫妻二人讳莫如深，十分默契地没再继续说这件事情。


    “今日范娘子来，提及了一件事情，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我总觉得跟你说上一嘴。”


    夏明月道，“范娘子似乎在我们还不曾进京城之前便知晓了我的住处，更说是从皇上口中得知，可是你先前便对外透露过宅院安置在此之事？”


    “并没有。”陆启言否认，“此事我交给底下人去办，并没有对外声张。”


    “这样……”夏明月抿了抿唇。


    陆启言同样微皱了眉头。


    皇上能知晓此事，那就说明，他有派人盯着他们。


    甚至不排除皇上利用范娘子向他们传递这个信号的可能。


    他们的一举一动，皆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莫要生出别的心思。


    这样一来，这事情便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