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徐信最不喜欢浪费东西

　　“你们的人，还在四处布防，没及时包围过来吧！”南昌城东，某处窄巷当中，被包围的徐信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话，那先前与他搭话的和尚虽然只有片刻的惊色，但已经足够他确定很多事情了。徐信自问已经很警觉了，每次觉察到有危险，就放弃果断离开。所以能屡屡得逞的情况下，不被这些元廷好手抓到一点行迹。这一次虽然被堵个正着，但他的灵觉并没有反应激烈，这说明到目前为止，他还是安全的，能解决眼前的危机。结合先前这个花和尚的话，徐信大胆推测。南昌城内的一群好手，应该是分散城中各处埋伏，徐信这次只是被一小部分人堵着，更多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一起上！”伴随着一声大喝，弯刀、狼牙棒、金刚杵等一干兵器带动呼啸劲风向着徐信招呼了过去，埋伏在此地的江湖好手尽数出动。徐信这一年多来几经生死，吸功而来的武学经验与身体反应已经磨合的极好，在感受到危机的瞬间并未妄动，只在几人兵器即将合与一处之时，瞬间脚下发力。包围徐信的这几人虽然也是好手，但碰上徐信这个一直扮猪的家伙，算他们倒霉了。“铛铛铛……”金铁之声连响，包围过来的几個大光头，各自兵器碰在了一起，却是没有一个是打中徐信的，而徐信运用技巧身法避过围攻后脱出包围，快速移动退走的同时，一手就抓住了其中一个和尚。“啊……”惨叫声在这黑夜当中分外凄厉，包围徐信的一众光头当中，有一人被瞬间拖进阴影中消失不见，随之传来的痛楚惨号，夹杂着惊慌和恐惧，让在场之人皆感到不寒而栗。“达托曼！”这几个和尚当中有人惊呼，各自对看一眼后，连忙追了过去，但他们还是来的晚了，惨叫声很快戛然而止，几人追到一个街角，只看到了一具颇为诡异的尸骸。原本健硕的达托曼成了皮包骨头的模样，若非尸骸的身上的僧衣，他们都不敢相认。伴着滋滋声响，刺鼻的气味传来，这让几人不敢靠的太近，他们小心观察后，各个都流露出惊骇惧色。“这人好狠毒的手段！”“应该是一种类似化尸水的剧毒！”“必须小心，不能被他抓到。”“练这种毒功的家伙，多是身有残缺，恶臭长疮，容貌尽毁……”几个元廷好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又各自合围追逐徐信身后。他们单独一两个对上徐信没有把握，但在抓到踪迹的情况下，很多手段就能用上了。“咻咻咻……”徐信快速逃窜，这边刚转过一个街角，忽然前头有火光隐现，紧接着就有无数箭矢向着这方向来袭，差点就让他中招了。他好不容易躲避过一波羽箭，小心观察着火光传来的方向，一排又一排的元兵分列各处，阵型有些散乱，应该是得到消息后包围过来的。蒙元以骑射闻名，虽然军队在入主神州后快速腐化，但他们的看家本事，还是有一定水平的，这些弓箭手，可是元兵中的精英。“这是给我布下天罗地网了啊！哪个狗头军师出的主意？”徐信观察片刻后对周围情况了然于心，心里暗骂布局的人心是真脏，十有八九是个狗头师爷类的文人干的。徐信待在南昌城也算有一段时间，白天当乞丐探听情报，晚上伺机杀人吸功，对南昌官面上的文武力量也算了解。今天这一个局，颇有章法计谋，不像是那些自己“老熟人”的手笔。徐信这边遭遇围追堵截，且战且走，并不停顿一处。而在城中某处名为望江楼的三层酒楼，高楼窗边，布满酒菜的八仙桌边，正坐着几个人，遥遥盯着黑夜中的火光闪烁之处。这一桌酒席当中，位于上首的是个身穿儒服，颊下五柳俘须，面如冠玉，颇有文士之风的瘦削中年人。旁边正有一人给他谄媚斟酒，口中说道：“大人真是神机妙算，多少人都没抓到那杀千刀的黑衣刺客，今日他却落在大人瓮中了。”瘦削文士举起酒杯，含蓄地抿了一口，笑道：“不过一匹夫尔，纵有几分武勇，又岂能和我等读书人论智。”“大人说的是，区区草莽之徒，算什么东西。”“就是就是，粗鄙武夫，能有什么脑子。”“哈哈，大人今日之局，当真有几分昔年武侯风范！”酒桌上一片应和之声，瘦削的中年文士听着远方喧闹之声，心中也是越发得意。数月前，南昌出了个浑身服黑，头罩黑巾的黑衣刺客，专门劫杀富贵官宦，已有多名低级的文武官员被其刺杀，并有部分供应前线大军的粮草补给被焚毁。南昌府官屡次剿杀不成，反倒是令其一时声威无二。这件事甚至惊动了隆兴府达鲁花赤，也就是南昌的军政之首，他下了死令，要尽快捕杀此贼。白衣文士本是达鲁花赤府上幕僚师爷，多为其处理政务，算是一个心腹，听闻此事，便是主动请缨，想要借机立功，真正步入官场。“大人，还请再饮一杯！”“诸位，我等共饮此杯！”这时又有人敬酒，瘦削文士从自己日后青史留名美梦中醒转，起身举杯，同席的“读书人”也是起身，举杯共饮。“夜籁又多鼙鼓声，十面埋伏囚霸王。诸君在此谈笑

　　乐，且待良将斩敌首……”几个自诩读书人的家伙摇头晃脑，咬文嚼字，放浪形骸，他们在酒席上互相吹嘘，好似一个个都是神机妙算的诸葛武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谈笑间，便是大局已定。最为激烈的巷战之地，火光烁烁，一个怒目圆睁的首级，翻滚着飞向天空，死不瞑目。徐信从死人堆中起身，面无表情的看了看那倒下的最后一具尸体，又是隐入某处民房废墟当中。他靠着远超常人的反应速度和体能，在巷战之中杀掉了许多追兵。不过因为敌人数量太多，追的又急，他连吸功的机会都没多少。徐信当了乞丐之后，最不喜欢浪费东西，往往碗里的每一粒米都要吃干净，对待敌人也是一样，往日杀人吸功，都会吸干敌人的最后一丝精气。今天这一战，实在是有些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