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章 昨日恶因，今日恶果

    阎暝子惊怒至极！

    是！

    他和天衍子一直以来的确不对付，甚至可以说是老对头了。

    数十年共事于阎魔天宫，相互之间明争暗斗，不知道给对方使了多少次手段。

    但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小打小闹。

    因为毕竟俩人都是属于阎魔圣地，而在东荒，无论是哪个宗门世家，同门相残这种事儿，都是大罪中的大罪！

    更何况是一向冷酷铁血的阎魔圣地？

    天衍子到底发什么疯？

    且不说他俩人都是天尊大能，真正厮杀起来孰胜孰败还犹未可知，哪怕就是天衍子把自个儿弄死了，他认为他能逃过阎魔圣地的刑法？

    疯了吧？

    望着那升腾而起的、将整个阎魔天宫都完全封锁的茫茫大阵，黑暗弥漫，魔雾翻涌；还有那一道道冰冷而恐怖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宫主殿；以及那里面容平静的天衍子。

    阎暝子只感觉……荒唐！

    “天衍子！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他几乎是歇斯底里的怒吼，回荡在整個宫主殿！

    “阎暝，怎么说也是堂堂阎魔天宫副宫主，体面一些。”天衍子轻轻摇头，提醒道。

    “体面你个大头鬼！”

    阎暝子听得这话，更是气儿不打一处来！

    “贫道承认，同为天尊，你是要比贫道强上分毫！可你哪怕真把贫道杀了，你觉得你能逃脱刑峰制裁？”

    天衍子脸色平静，怜悯地看了一眼阎暝子，“谁告诉你，是老夫要杀你？”

    阎暝子一愣。

    就看天衍子极为恭敬地看向宫殿后方，“余长老，罪人阎暝子在此，请您发落。”

    紧接着，那黑暗之中，走出一道年轻身影来，一身黑色锦衣，长发垂落，气质斯文，好似那凡俗的翩翩书生一般。

    那一刻，阎暝子眼珠子一瞪，自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诶？

    这不余琛吗？

    以前不过是上京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看坟人，后因为成了阎魔圣女虞幼鱼的道侣而被人所知。

    前不久在阎魔圣地因为救了圣主，被赐长老之位，从一个天葬渊的看坟人摇身一变，成了阎魔圣地的供奉长老。

    他……要杀自个儿？

    他凭什么？

    “天衍子，伱当真疯了？陪着毛头小子胡闹？”阎暝子怒喝道。

    旋即，他又看向余琛，“还有你这小辈，不过是侥幸被赐了长老之位，有职而无权，不过是一虚职而已，就敢谋害天宫副宫主？”

    这一刻，阎暝子只感觉……不可理喻。

    “谋害？”余琛摇头，“不，这不是谋害，阎暝宫主，这是要杀你，堂堂正正地杀你。”

    说罢，他取出圣主手谕，徐徐展开，咧嘴一笑，好似在宣告死亡那般。

    “——圣主特许，光明正大。”

    那血红的手谕，清清楚楚倒映在阎暝子眼里，让他浑身僵硬，眼眶瞪圆！

    那一刻，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好似这个世界，已经疯了——余琛疯了，天衍子疯了，阎魔圣主也跟着疯了。

    但说一千道一万，哪怕他完全无法理解。

    可无论如何，余琛和天衍子有圣主手谕，同门相残这般罪责，便无法成立了。

    今儿哪怕真把他杀了，也不会受到阎魔圣地的任何惩罚！

    “为什么？”阎暝子抬头，看向余琛：“余长老，贫道阎暝何时曾得罪于你？”

    余琛看着他，随口道：“一个月前，我前往阎魔圣地，你给荆长生报的信？”

    阎暝子一愣，瞪圆了双眼。

    ——就这？

    “当然，这不是原因。”余琛摇了摇头，“各为其主罢了，不会有人为此大张旗鼓去杀一位天尊。”

    “那……究竟是为什么？”阎暝子想破了脑袋，也只记得和余琛有关的唯一交集，就是一个月前，他曾给圣子通风报信罢了。

    除此之外，他同这位阎魔圣女的道侣，压根儿没有任何接触，更别说得罪他了。

    余琛看着他，吐出三个字儿，“——定海珠。”

    那一瞬间，阎暝子浑身一震，显然这三个字勾起了他一些久远的回忆。

    “多年前，你在南海一座小岛上，犯下杀孽，夺取定海珠。

    正是那枚定海珠，让你从秘库换取了天尊境的修行秘典，跃过龙门，突破天尊之境，坐上这副宫主的位置，荣华富贵，高高在上。

    但也因为你，一个可怜男人浑浑噩噩活了百年，人不人，鬼不鬼，最后在怨怒和仇恨中，死不瞑目。”

    余琛回忆起方旭子那凄凉苦涩的一生，深吸了一口气，“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昨日恶因，今日恶果——阎暝宫主，时候到了。”

    阎暝子瞪圆了眼。

    倒也不是因为他对曾经的往事被揭穿而有什么惊骇，那种眼神，更像是……愕然。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倘若余琛要杀他是因为他给荆长生通风报信，都还靠谱一点。

    而不是因为那什么无名海岛，什么定海珠，什么无足轻重的几百条人命。

    “就因此，你就要杀贫道？”阎暝子只感觉不可理喻，死死盯着余琛，“这个世道，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啊，是啊。”余琛没有否认，点头道：“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现在，我比你强。”

    然后，他看向天衍子，“宫主，送他上路。”

    一直沉默的天衍子，恭声应是，一步踏出，威势爆发！

    见这已再无转圜之地，阎暝子也不再有任何侥幸，打算拼死一搏！

    且看他浑身上下爆发出无比恐怖的气息，好似熊熊烈火一般升腾而起，双手翻飞之间，一枚黑暗印玺在他手中凝聚成型，向上一推，顿时滴溜溜旋转，迎风见长，飞上天穹以后，煌煌落下！

    带着那无比恐怖的可怕重力，倾轧而下！

    巍峨的阎魔天宫在这恐怖重压之下，瑟瑟发抖！

    天衍子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伸手向天一指，一抹惊鸿之光浩荡而起，瞬间将那黑暗印玺击得粉碎，化作无尽黑雨洒落而下。

    阎暝子见状，眼珠子一瞪，目中凶光爆闪，深吸一口气，喃喃诵念，

    “——场域·大暗黑天！”

    话音落下，他的浑身上下的肌肤，瞬间变得无比漆黑。

    那滚滚黑暗，好似水流一般汩汩流下，氤氲成无尽黑暗，升腾，覆盖，笼罩！

    将整个阎魔天宫，完全包裹！

    与此同时，在阎暝子的背后，一尊巍峨的庞大巨佛拔地而起，镇压高天之上！

    正是那场域“大暗黑天尊”的正体！

    且看这巍庞大巨佛，浑身漆黑，好似那滚滚黑暗洪流凝聚，生地狰狞无比，三头显露贪嗔痴，六臂持三叉戟、月刀、骷髅碗、骷髅鼓、绳索，金铃六方古器。脖颈之间，缠绕一条漆黑长蛇，眉头之上，生有一道闭合的第三只眼。

    极度邪恶，极度恐怖的气息，从它身上煌煌释放出来！

    “传闻中，大暗黑天尊乃诞生于诸天阴影之下的古老魔尊，乃是天定的毁灭之灾，掌控黑暗，毁灭，危险，不详之力，那眉心的破灭之眼睁开时，能散发出无尽恐怖死光，破灭诸界。

    而阎暝子修行的《大暗黑天圣典》，作为阎魔圣地数一数二的核心经典，其天尊卷的恐怖威能，便是凝聚场域，召唤那大暗黑天尊的投影裹携无尽黑暗降临而来，破灭一切，毁灭一切。

    乃是一门极端霸道，极端黑暗的修行经典。”

    天衍子望着那将整个天地都完全笼罩的恐怖黑暗场域，对余琛开口道。

    “有把握吗？”余琛问他。

    “余长老放心。”

    天衍子胸有成竹，一摊手，五指张开，同样展开场域。

    “老夫同阎暝子明争暗斗百十来年，从未有一次，他胜过老夫。

    场域·大千杀界！”

    话音落下，无尽血红从他身上洒落而出，很快便占据了这无穷黑暗的一半，一尊暗红的血红魔尊从天衍子背后升起，滚滚鲜血洪流从它身上洒落，无尽杀戮之意，疯狂肆虐！

    “老夫这个宫主之位，不过是因为不想参与那圣地本宗各大峰头之间的尔虞我诈，自降而来，可并非同你一般，靠着道主的关系坐上来的。”

    那血海魔尊一出现，天衍子那虚无缥缈的气质，顿时一变，好似成了那沾满无尽生灵性命的可怕屠夫！

    “哼！”阎暝子冷笑一声，“那便来试试吧！天衍，看看贫道与你，孰胜孰负！”

    话音落下，那大暗黑天尊的眉心第三目，猛然睁开！

    无尽漆黑的恐怖死光，好似开闸洪水一般，从中倾泻而出！

    所过之处，一切皆被瞬间湮灭！无穷无尽的恐怖破灭之意，铺天盖地！

    天衍子神色不变，背后那血海魔尊手中血矛转了一圈儿，带起无尽血色，向前一掷，带起无尽血色洪流！

    那一刻，一黑一红两股恐怖力量，撞在一起！

    恐怖的爆炸一瞬间肆虐了整个天穹，甚至穿透了那封锁大阵，煌煌在上京的天穹之上亮起！

    两位天尊的碰撞，无穷恐怖的威势，回荡在整个上京！

    无数生灵，抬头望天，瑟瑟发抖，无比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