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八章 一饮一啄 自有因果
举霞飞仙山峦之五脏所演化成的道宫仙府中，林玄之踱步而入。
身后那仙剑元灵则一幅半睡半醒姿态，但脸色清晰可见憋闷之态，眉心银白色符印中更有六道轮回所化封禁的黑白法印。
如此两重手段加身，才算封禁了这仙剑大部分力量。
说到底，林玄之此番明显有趁人之危之嫌疑，且对方一开始便有些轻敌。
不过，若非此剑主动暴露，其借本身玄妙藏于圣胎山峦之内，林玄之一时间根本未曾发现其踪迹，更多的注意力还是被这位渡劫失败的阳神圣胎吸引去了。
林玄之朝着剑灵童子不无恶趣味打趣道：“你说你，何必呢？老实藏着，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多好。”
“且按照我家观主推算，此处应当无主才是。”
“你也不像是有意将钓鳌矶占为己有的模样。”
剑灵闻言，语气之中难掩颓然不甘，但却也淡淡道：“我只是在此修行，四九重劫虚弱期后，自会破空离开。”
钓鳌矶虽称得上是上乘福地，但对于纯阳灵宝来说实在可有可无，只算得上单纯的栖身之所。
林玄之目光自仙府中一番流转，不由语气微正道：“此处是你前主人所化？”
剑灵目光之中可见明显波澜，面上也浮现几分缅怀，半晌后方淡淡出声。
“非是主人，是好友、同道，携手共进之人。”
林玄之闻言不禁讶然挑眉，语气也带了几分赞誉：“如此看来，这位道消的前辈定是位高功大德。”
“他未曾道消！”剑灵霍然出声。
只见其目光炯炯，似隔空遥望，语气复杂坚定道：“我承载了其部分道种，其道未消，其意长存！”
听闻此言，林玄之不免探究一般再次朝着剑灵望去，直叫这纯阳仙剑都有几分被扒光看透的感觉，下意识便要勃发剑意挥动。
林玄之倒也识趣，浅尝辄止般收回目光，转而挥袖一抚道宫仙府中央，便有一方道韵流转的古朴石碑缓缓升起。
“所以，你虽无占据此处之心，却也不愿他人进入，打扰故人安眠之所？”
剑灵眼见林玄之轻易将此处玄机点出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
只见石碑之上内容并不丰富，首先便是一段诗号曰：
百劫磨身证道真，
万载踏破五行尘。
雷池轻踏浑无惧，
劫火笑焚任散魂。
圣胎有尽知天命，
道果托心赠故人。
匣中剑芒藏星斗，
待斩天痕证道纯。
“好一位有道仙真！这般对你如此期许厚望，难怪你会甘愿固守此地。”
“却是不知此位仙真名号，也好叫吾等瞻仰。”
剑灵目光闪动，语气微微低沉道：“身死道消，一切成空，真灵溃散久矣，名号不提也罢。”
林玄之含笑摇头：“非也，非也。你既然承其道，承其志，此位仙真便并未彻底消逝，便也当传其名号。”
说着指了指石碑上后面的一部天书，一篇秘法：“传承留存，便也是寄望于后来之人可走通其路，炼就纯阳。”
剑灵眼神恍惚，语气飘然：“他转世数次，皆证元神，更有两次踏入阳神之境，我们相伴数万年……”
“但是他未成纯阳，又转世太多，真灵已到极限，溃散天地，便是得轮回滋养重组也再非本真。”
“他叫我不必执拗去寻那似是而非的花，我便听他的吧……”
“一直再次潜心修炼，我终于在两千五百年前躲过了四九重劫。”
“这样也算不负其心意……”
林玄之就这样安静地听着剑灵自言自语的呢喃，随即似是了然。
“两千五百年……以你自身玄妙，劫后虚弱期是不会这么久的，这是在感悟灾劫之妙？”
剑灵诧异看了一眼林玄之，微微点头道：“没错。”
“吾名一元天清劫灭道剑，乃是数万年前出自一位上清真人手中，他曾邀请广乘、玄都的两位阳神共炼仙剑，意图将我炼就成一柄力压仙魔妖佛诸多飞剑的绝世仙剑。”
“但他只不过二灾层次，虽请来了两位玄门仙真同炼，但我初成时不过在他们帮助下渡过火灾。”
“后来他们将失望之余便将我封存于一处四海交汇的造化混元之眼中磨炼，但始终未曾来寻我……”
“后来我在封禁中渡过了风灾，等来了列真子，那时他刚刚以散修之身成就元神，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自此我们相伴，遨游大千，出入青冥，至今数万年过去了。”
林玄之不禁悠悠一叹，手指于身前划过，仙剑身上的禁制直接散去。
“你？”
剑灵周身登时清炁弥散，内里蕴藏万象，劫生劫灭不断，似要斩出一般。
显然，林玄之的举动出乎了仙剑的预料，毕竟到手的仙剑竟有人会放开？
有了防备之下，便是一衰灵宝和六道轮回神通齐出，仙剑这回也有把握不中招！
林玄之眉目柔和，语气真诚道：“人剑情深，同道得宜，小道深表艳羡。”
“钓鳌矶虽为上佳宝地，适合贫道打造应对风灾仙阵，但事后必损此地灵机道韵，怕是要千多年才可恢复。”
“列真子前辈反哺仙剑，却也福泽此处福地甚多，因我之故，坏此福地，难免心有纠结，念头不通。”
“更何况，你与本观先辈有旧，小道总不会拂了前人威严。”
剑灵迟迟不语，但明显气息平和下来，面上表情也缓和许多，目中也终露出几分善意。
“好……好极了……”
“不愧是玄门正统，确有风度！我还疑惑玄都真传来此地为何，原也是与列真子一般，为求渡劫。”
“在自家洞天渡风灾岂不安逸？”
简单解释后，剑灵方了然：“原来如此。”
“如你所说仙阵发动，的确对钓鳌矶破坏较大。”
“你能这般顾念吾等情分因果，我便也不好小气。”
“钓鳌矶以此处主脉为界，分阴阳两面，山阴之中三十三条龙尾隐隐交汇之处却有一阳穴，其中一件后天孕育的法宝不日便会出世，”
“其也算承了列真子道化此处的福荫，我也原也有护其出世后再离开之意。”
“如今其若能寻得良木而栖，倒也是其造化。”
这倒也也算意外之喜，林玄之对此当然不会拒绝，含笑点头致谢后，便随口问道：“不知当年合炼仙剑的三位真人都是谁？”
剑灵并无隐瞒之意，大大方方道：“广乘玄阳，玄都逸虚，玉宸朱霄。”
“……”
林玄之一脸古怪地朝着剑灵亮出了自家真传法箓。
剑灵目光落到法箓中央“逸虚”二字上，不由抿了抿唇。
下一瞬，一元万象之中劫生劫灭的天清剑气演化亿万寒光朝着林玄之笼罩。
“你们为什么不来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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