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七章 终是入魔（二合一）
燕云歌一身气机变得极为张扬而凌厉，并且还在不断攀升之中，林玄之粗略一看便知这是用了什么爆发秘术。
不然以裘长生的手段，燕云歌想这么快挣脱根本不可能。
即便癫狂失智，内心堕落，裘长生一身本领可仍是实打实的。
甚至他在外不知几何的法身反馈之下，他这位阴神圆满的存在更非同层次的人可比。
人之道，损不足而益有余。
人元补天之法在旁门左道之中为人梯推崇自然是有其道理的。
寻常修士观想修真，提升修为、道术都要花费大量时间。
即便林玄之这种得天独厚的存在，也只效率高，进度快，却没办法省略这一步。
可人元补天法行掠夺吞噬之道，蛮横直接下，夺他人一身功果为己用。
即便没办法百分之百接受消化，但除了修为，此法也能将他人道术有限度地化为己用，省去了不知多少苦功。
以己身为树，以他人为养，多年辛勤耕耘下，裘长生这颗“人元补天神树”自然长势极好。
林玄之与之不过交手十几个呼吸，对方便举手投足间使出了多种非玉宸的法门。
苍龙柱脱手而出化作雷龙咆哮着将“黑洞”撑起，生生不息的雷光肆虐之下使得混洞珠难以继续坠落。
与此同时，又见其双手于身前画圈，双掌之中生死、风火之力刹那间融为一炉，汇聚成一方混混沌沌地太极图形飞速转动，其中丝丝缕缕气机吐露，便叫人心惊。
林玄之当即便抬手轻轻一掷，“太极图”霎时间闪现而至裘长生身前。
嗡嗡嗡！
霍然间便见太极图炸裂开来，一道道气机超然的剑气迸射而出，肆虐八方。
裘长生身影一震，头顶七道星光照彻而来，化作帷幕将肆虐的剑气阻挡。
他本已怒火中烧，又见林玄之轻而易举将自身所学融会贯通，从容施展不免心生烦闷，此时听闻燕云歌的阻拦只觉恼怒。
但林玄之这一招可半点没有留手，裘长生到底顾念师徒情分，抬手点出一道斩魔剑气将燕云歌身外扫荡一空隔绝了太极生死剑气，而不伤其半分。
而后便翻掌拍出，又将燕云歌打入远处山璧之中，重新困住。
“孽徒也敢拦我？还不快滚，要么便老实待着！”
说话间混洞珠陡然一缩，聚成斗大圆球悍然将苍龙柱击飞，同时裘长生翻掌朝林玄之一压，喝道：“移山倒海！”
林玄之眉头一皱，身外刹那间化作汹涌汪洋，滴滴海水皆蕴含莫测之力，头顶更有神山飞来直下。
二者同时发难，深处其中林玄之只觉四面楚歌，无处遁走。
作为阴神尊者中都算法力深厚的存在，裘长生此时施展起道术来可以说毫无顾忌。
虽然山海皆不过百丈，远不及外界的威势滔天，但林玄之也不得不严阵以待。
“小辈，我阴神，你玄光，竟然自不量力与我斗，莫非当我是那些乌合之众不成！”
海浪挤压冲荡下，林玄之掌中两道灵符碰撞，刹那间爆发出无量风火席卷而出。
回风返火之下，颇有几分焚江煮海之势。
汪洋倒卷，海水蒸腾之中，林玄之手握双剑，故技重施下化作剑轮主动迎向神山。
轰隆隆！
山崩石裂之时，却见裘长生冷冷一笑，抬手轻点下就有一株树苗自汪洋水域中野蛮生长，大肆掠夺着什么。
林玄之目光一冷，发现这树木竟在汲取颍城道国凝聚的气机与运势。
手中风火蒲扇显出，林玄之一手托举赤霄四象炉，同时口中也酝酿着恐怖的气息。
而后三两个呼吸中，便见风火蒲扇与口中的气息同时喷涌而出，卷着炉中真火倾泻而出。
蓝色洪流宛若净火涤荡世间，刹那间便将裘长生神树围拢、焚烧。
两相加持下，南明离火的威力直接让裘长生飞身而起，跃至山巅。
林玄之脚下风符亮起，御风而去，紧追对方不放，口中更是冷冷道：“你这长生之贼，只会做些登不得台面的手段罢了。”
裘长生双目赤红，脑后一道清光射出，便要化作云景法界将林玄之困住。
林玄之早有准备，赤黑剑气戳破那未曾张开的法界同时，掌中寂灭宝轮转动之下，也将暗中一点明显是魔门手段的乌黑冰锥崩灭。
裘长生冷然讥笑道：“小辈，方才一口气息浪费了不少法力吧。”
同时又是数道威力不俗的道术，即便处于这里，也颇具声势。
林玄之头顶一青色宝旗洒下清光护身，旗中似有苍龙盘旋。
下方火树绚烂，几近被焚烧殆尽。
二人立身山巅，背后各有白云浮动。
林玄之淡淡一笑：“难为你惦记，还操心贫道消耗如何。”
说着掌中呈天罡数的各色上品灵丹宛若星辰般转动着。
裘长生只觉胸口一闷：“上品灵丹……”
他自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出身，可玉宸派也没有谁这么不拿上品灵丹当回事。
而看着林玄之头顶宝旗，裘长生眼神又是暗沉几分，忍不住咬牙切齿道：“青莲宝光旗？沈星河还真是疼你。”
林玄之赞同似地点头：“家师自然慈爱，可从不会批评贫道不努力，还对我非打即骂。”
“他老人家反而总感叹自己对贫道教导不足，心中有愧。”
“你若也能这般静坐常思己过，多找找自身原因，或许已是另一重境地。”
裘长生眼睛充血，怒斥道：“个小辈收起你这幅高高在上的姿态。”
“和你们玄都观那些老不死的一个做派！”
林玄之不由一愣，旋即忍不住含笑点头：“多谢你夸奖贫道有高人风范，有心了。”
上空混洞珠与苍龙柱扔在纠缠，实则也是林玄之不想法宝回到裘长生身边。
听闻林玄之此言，裘长生更是咬牙切齿，只觉胸中五内俱焚，七窍生烟，彻底不再压抑自己。
只见一五色宝轮自裘长生身后亮起，眨眼间便猛然朝着林玄之镇去。
而除此之外，裘长生脚下更是一道血色长刃破空而起，还未靠近林玄之便觉得气血翻涌，道体有强烈的灼烧之感。
还有剑气、法相、魔影、神木，等等等……
无所顾忌下，其出手似乎也已没了章法一般。
“裘长生，你的根本道书是玉宸哪一部呢？”
“燕道友剑术一绝，你这个做师父的为何不怎么用呢，是已经水准倒退，剑意不纯了吗？”
裘长生眼神微愣，似闪过刹那的迷茫，但就是这一刹那，林玄之抓住机会指尖一点暗淡金芒射出，从其体内穿过便散去。
无为斩运剑气！
既是气数将尽之人，那便再斩他一剑！
并无实质性的伤害下，本来能恢复几分清明的裘长生彻底被打入迷茫与矛盾中。
“剑术、天书……”
混乱中的裘长生手中攻击更加肆无忌惮且不留余地，仿佛在下意识地确保自身的安全。
接连被裘长生制住两次的燕云歌从山璧中脱离而出后便见到了如此景象，眼中痛惜之色闪过，看了一眼林玄之却也没说什么，反而一同应对起了裘长生毫无章法的宣泄。
林玄之试图以魔中感应其裘长生心灵，但无奈发现一片漆黑混乱下，魔种都有被污染的痕迹了。
剑气纵横中，燕云歌低声恳求道：“道兄，家师身有隐患，能不能请你……嘴下留情。”
林玄之略有几分歉然一笑，身外火焰虽蒲扇而动，化作锁链试图困住裘长生。
“这样疯了也比彻底堕落要好，道友你说呢？”
燕云歌闻言眼神愈发黯淡无光：“堕落……道兄是知道什么吗？”
林玄之安抚似地笑道：“道友不该问我，眼下还是先解决了尊师吧。”
“解决……”燕云歌心中郁郁不已。
三道流光低空掠过大地，飞速朝着颍城靠近，远远地便察觉了那惊人的动静。
清玄子眉间金光吐露看向远处，片刻后脸色不由得一变：“玉宸派长生真人怎么在这里，还一副走火入魔，迷了心智的样子，和林、燕两位道友正斗得火热！”
清平仙子与殷羡生对视一眼，同样掩饰不住惊讶：“长生真人？”
“长生真人非是等闲，先过去帮忙。”清玄子直接拍板。
这时候他们哪里还顾得上找林玄之“友好切磋”。
林玄之与燕云歌面对发了疯的裘长生不能说险象环生，但也丝毫不敢大意。
二人虽不至于受创落败，但他们的手段一时间也根本奈何不得裘长生。
混洞珠法宝有灵，一心护主，灵智却不如苍龙柱成熟，可以交流但却是死脑筋，对燕云歌都不愿搭理。
因此林玄之只能选择继续让苍龙柱拖住对方。
燕云歌能对裘长生出手已是不易，此时忍不住看向林玄之道：“道兄，你此前威慑我的那手段。”
林玄之淡淡摇头：“道国初立，那手段能不用还是不用。”
“而且，帮手来了。”
燕云歌一愣，十数个呼吸后才察觉到远处的气息。
“清玄、清平、殷羡生？”
三人飞身而至，看着癫狂无状的裘长生皆是眉头紧锁。
清玄子一架十二面的屏风抛出，将裘长生围困其中，而后才看向燕云歌皱眉道：“燕师弟，尊师这是？”
燕云歌闻言看了看裘长生一叹，看了林玄之一眼又是一叹，忍不住连连摇头满心无力感。
林玄之表示虽然这里面有自己的一点点因素，但根本原因还在裘长生自己。
这锅可不能落在他清清白白的身上。
考虑到人家主动送裘长生进来了，自己撕下遮羞布，那幕后推手的面子到底不能不顾及，林玄之当然也不会在外人面前戳破，所以也只是摇了摇头。
这里面毕竟还有青华元君和金玲真君的私人情分在，太不管不顾可不好。
况且裘长生如今这般只怕也是生不如死。
清玄子三人一时间无语对视，真被这二人搞糊涂了，而这时只听砰的一声，清玄子的玉清十二仙屏猛然被掀飞。
“什么？”
玉清十二仙屏乃清玄子在一地次立下大功后广乘派专门为其点化的法宝，虽未曾渡过灾劫，但最擅长困人收敌。
裘长生虽然有两件法宝为人熟知但混洞珠被缠住，另一件洞府类法宝明显没带进来。
此时竟然直接掀飞了一件被玄光宗师催动的法宝？
不过有着此前裘长生剑指对碰苍龙柱的场景，林玄之倒也很快接受。
五人放眼看去，便见裘长生雪白长发已一片乌黑，透着幽暗深沉之色，眸光如墨不见半点眼白，身披血色长衫，气息恐怖慑人。
“入魔……”
燕云歌仍是不可置信，但面对裘长生随手打出的攻击不用提醒倒也及时躲开了。
清玄子唤回仙屏，就听清平仙子忍不住沉声道：“贵派何意？竟放一个道心崩坏，堕落入魔之人进来。”
关键裘长生明显不只是“走火入魔”，而是一身左道魔功的气息太重了。
林玄之适时出言道：“多说无益先将此魔降服再说吧，拖得久了，贫道可管不住那混洞珠了。”
裘长生挥袖横扫一瞬间便有腥风荡起将几人逼退。
“降魔？本座何时成魔了，小辈狂妄至极。”
看着似乎理智回归的裘长生，林玄之眼神却很是热烈，直叫魔化裘长生都浑身不自在。
“一念仙一念魔，裘长生找回了自我，但却是另一个自我。”
“如此好的案例只恨不能仔细剖析研究。”
隐晦地打量了一眼天空，不知玉宸哪位真君注视着这里，林玄之也不能把人敲晕带走。
“云歌，到为师身边来。”
燕云歌看着裘长生嘴唇微动，但旋即眼神变得坚定果决。
“你不是我师父！”
裘长生闻言冰冷一笑，目光在几人身上逡巡玩味道：“五味长生大药，可比外界那些杂鱼品质好太多了。”
清玄子上前沉声道：“裘长生，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吗？”
裘长生淡然一笑：“祖师送我进来便是要渡我长生的，他老人家自然会护我助我。”
“不可理喻，荒谬至极！”清平仙子怒极反笑，掌中浮现一朵散发清宁气息的九品青莲。
殷羡生也望向燕云歌沉声道：“贵派没反应，那道友应当不介意与吾等联手降魔，大义灭亲吧？”
燕云歌重重点头：“还请四位道友助我降服师父。”
裘长生身后似有树木稀疏抖动之声，淡然注视几人商量对策后，他忍不住玩味笑道：“人数多也不一定是优势。”
“而且云歌，你当真要如此不孝。”
燕云歌怒视对方喝道：“不孝？不，我便是以孝心之剑斩你以救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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