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位面侵蚀

　　狂风呼啸。

　　天空呈现出一种莫名的秽暗，远处的深黄色看起来就仿佛一场永远不会停止的沙尘暴。但是中间的天空却依旧晴朗，阳光普照。而以卡洛斯的钢铁飞船为界限，后面的天空中却又是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斜而下。整个气候看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太对头，当然，这并非是普通的自然异像。士兵们惊慌失措的望着对面无边的黑暗，仿佛那里是地狱的入口。

　　法洛沉默不语的望着那永不见底的深处，脸色非常难得的变的严肃起来。

　　“看来，事情越来越糟糕了。”

　　“没错。”

　　蕾米亚同样神色严峻。她不安的注视着天空上的钢铁飞船，同时夹杂着期待的目光。

　　“照这样来看，‘那个东西’已经近乎觉醒，或者已经觉醒了。但是，我们还不知道，它究竟被有意施放，还是只不过是一场意外。”

　　“多元宇宙没有意外。”

　　法洛的手指轻轻翘起，然后画了一道美丽的弧线后落下。

　　“一切都按照规律和秩序在进行，没有意外，没有偶然。难道说，你认为那是一个混乱的产物吗？姐姐？”

　　“我不想这样想。”

　　面对法洛略带挑衅的反问，蕾米亚有些不快的皱起眉头。

　　“但是我想你很清楚，这会造成什么后果……我们不想身处神战，这很明显也不会是……的意思。总之，考虑到这个东西被放出来后可能造成的破坏，我个人更倾向于‘那个东西’是被无意识放出来的。否则的话，任何一个具备基本秩序和理性的人都不会容忍这样的怪物毁灭或者破坏主物质位面，甚至对众神造成威胁。”

　　“包括那位大人么？”

　　法洛嘻嘻轻笑，然后在蕾米亚出言反驳前迅速转移了话题。

　　“不过，我想我们也有麻烦了，你认为卡洛斯阁下会乖乖的听我们的话么？或者干脆就骗他说进入那个位面可以救希莉尔姐姐？我觉得这招应该比较管用。”

　　“的确，在进入不同位面之后神灵的诅咒会伴随着领域的延长而减弱，所以你这并不算谎言。”

　　蕾米亚也难得的没有出言否定法洛的想法，但是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同意这种危险的赌博。

　　“但是，神的诅咒不会因为你远离了他的领域就会消失。这点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如果卡洛斯阁下以毁灭整个主物质位面做为发泄手段，你认为我们会比抵抗这个巨人更容易对付么？”

　　“这也总要他能够活着出来才算吧。”

　　法洛不满的嘟起小嘴，不过看她的表情似乎也不再那么坚持那个原本成功率就不高但是危险性却相当高的计划。最差的情况是卡洛斯和“那个东西”达成了协议，同时反攻主物质位面。毕竟希莉尔的血咒能够支持多久并不知道，在时间有限的情况根本没有办法顺利的达成计划。在法洛看来，最理想的情况莫过于双方同归于尽。但是这显然只是白日做梦。卡洛斯本身无所谓原则，无所谓立场。成熟稳重与其丝毫无缘，这才是让他的敌人和朋友都感到棘手的所在。想翻脸就翻脸，丝毫不顾忌任何有可能的伤害和后果。而当这种性格拥有了与其相匹配的力量之后，危险性就更大了。

　　“来了！！”

　　忽然，法洛皱起眉头，然后她形流转，黑暗如影随形的包裹起她娇小的身体，接着就这样消失在空气中。而此刻，蕾米亚也已经快步走出军营，她站在高地之上，紧皱眉头，注视着昏暗天空笼罩那代表着不详和毁灭的混乱。很明显，这次敌人已经动用了所有的精锐兵力，巨人也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仅仅比普通人高一倍的伪劣商品，而是更加高大的，足以对得起巨人之名的庞然大物。他们身着重盔金甲，四只手上拿个各种各样不同的武器，愤怒的眼神在闪烁着酗血的红光。每一个巨人都象一座高塔，甚至在远处，他们依旧显的那么挺拔魁梧。只要这些巨人随便踩一脚，就足以踩死两三个人类士兵了吧。

　　“蕾米亚殿下。”

　　身后传来一个不是很熟悉的声音，但是蕾米亚却立刻就转过身来，望着温柔微笑的斯薇法。

　　“非常抱歉，我接到了主人的通知。由于要研究希莉尔小姐的血咒问题，这次主人不会亲自出手，所以请两位自便……还请您转告法洛殿下。”

　　“我明白了。”

　　蕾米亚表情微微一动，苦笑着伸手阻拦住因为愤怒而差点拔剑向斯薇法的白衣骑士。

　　“的确，我们不能够总依靠卡洛斯大人的力量……”

　　在斯薇法离开之后，蕾米亚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表情变的严肃起来。

　　“我们也应该做身为我们该做的事情。”

　　“呼呼呼……看来，这次得我先动手了。”

　　虚空中传来法洛的轻笑声，接着，一切开始改变。

　　乌云怒号着咆哮翻滚，遮挡住了天上仅有的一丝阳光，甚至厚重到了连丝毫光芒都不让穿过的地步。大地一片黑暗，惊慌失措的人类联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争先恐后的点起火把和篝火。但是却惊讶的发现光芒微弱到甚至连就近在眼前几乎被烧干的手都看不见的地步。

　　黑暗席卷了一切。

　　黑暗同样也是一切。

　　如果说想要知道神明与人类差距的话，眼前的一切都足够表现的淋漓尽致。甚至连巫妖都不安的拉起兜帽，掩盖住自己的身体，以避免被这充满邪恶的黑暗所侵蚀。从远处望去，营地上的点点火光如同地面上的繁星，可以清楚的看见发光的本体，但是却看不见任何它所能够照耀到的东西。

　　蕾米亚是个例外。

　　通体温和的白光从内而外的消除了黑暗的影响，她就那样安静的站在高地上，同时一道明确的，夹杂着威严的信念不容忽视的穿过了每一个足够被称为强者的人的脑海。提醒他们即将遇到的绝对危险，以及必须由自己来动手完成的可怕事态。

　　黑暗猛然一紧。

　　没有风，没有光，没有任何表示。但是每个人都感觉到自己身边的黑暗仿佛一块笼罩全部物体的幕布被人抓起向前拉扯般的动了一下。无与伦比的邪恶伟力倾斜而出，除了几个已经到达传奇领域的强者之外，没有任何人看清力量的流动。他们甚至感觉不到这如同潮水般沸腾恐怖的力量无形的穿越过自己的身体，汇集一切然后又毁灭一切的可怕。但是打从心底里忽然出现的颤栗和恐惧足以让那些士兵吓的翻身跪倒在地，无意识中臣服于一个比自己本身更为强大到必须抬头仰视的存在。

　　这只是序曲。

　　黑暗开始膨胀，收缩，但是依旧沉默，安静。仿佛无声电影般，无论画面再如何激烈，听取不到任何原本应该匹配其上的剧烈响动就会让人觉得仿若梦中。

　　然后散去。

　　微明的光亮开始出现，刚才的黑暗已经逐渐消散。而事实上，法洛也已经出现在蕾米亚的身边，她的右手指轻轻跳动，接着数缕不时闪烁的黑色圆形物体出现在她的掌心，仿佛泡沫般漂浮，然后破碎消失。

　　“我已经结束了哦？”

　　很明显，在主物质位面，要在不引起众神注意的情况下施展如此绝对威力的一击实在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就好像眼前原本巨人们所在的地方此刻已经被完全推平，除了千创百孔，破烂的尸体之外什么都没有。一击就杀死了数万巨人，和之前卡洛斯小打小闹的伪品不同，这些巨人显然更加强大，而且拥有更好的抗魔能力。虽然如果被卡洛斯看见的话他肯定会说交给自己来会做的更好。

　　“那么，该我了。”

　　伴随着蕾米亚平稳的声音，也没见她有什么动作，笼罩覆盖在天空上的云层立刻惶恐的退却而去。灿烂的阳光与湛蓝的天空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联军士兵们抬头仰望，只感觉一股希望和勇猛之气立刻从体内散发出来，他们站起身，紧握武器盯着后方源源不断的敌人。之前那看起来就好像晕眩的快要倒下去的可怕巨人现在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可怕的。莫名其妙的自信飞溢而出，甚至让最软弱的人内心也生出了即便眼前是巨龙也有一拼之力的错觉。士兵们身体上的创伤完全痊愈，体内散发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每个人都紧紧握住自己的武器，盯着眼前的敌人。万众一心，就绝对可以取得胜利。

　　“姐姐，看来你的方法也很不错。”

　　“代价会很大。”

　　蕾米亚注视着士气从来没有这么高涨的军队，面色平淡。

　　“可是这是人类应该有的牺牲，为了守护他们自己的世界。”

　　“没错。”

　　法洛赞同的轻轻打了个响指。

　　“或许这是个让他们认清楚现实的好机会。”

　　军队潮流开始涌动。黑压压的人群仿佛倾斜的山洪般只扑而下，他们甚至放弃了一直以来的坚守战略，在蕾米亚的命令下开始视死如归的冲锋攻击。成千上万的士兵呐喊着，紧紧跟在担当前锋的骑士身后，冲向了那些看起来似乎坚不可摧的巨大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