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希莉尔，忧伤

　　“你该不会把我当成宠物了吧。”

　　卡洛斯伸出尖嘴利爪，来回翻动着那个项圈，他很好奇，这东西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

　　“这个……我想我对您说过，我的父亲是一名法术士……”

　　希莉尔小心的措辞着，生怕一不小心惹卡洛斯发火。虽然卡洛斯基本上从来没有对她真正的发过火，不过那股威严却是不容小视的。

　　“我知道了。”

　　还没等希莉尔莉尔说完，卡洛斯便微微点头打断了她的话。

　　“术业有专攻，这很正常。我又不是万能的电子图书馆，你有什么发现就说吧。”

　　“是！”

　　希莉尔松了口气，这才用流利的口吻继续说下去。

　　法术士，这个职业来源于他们自身血液中神奇的力量，一个优秀的法术士终其一生在研究的，就是如何挖掘自己身体内的潜力。就好像贪婪的巨龙不断挖掘金矿，直到挖光为止它们都不会停手。希莉尔曾经也试图用法术士的方法去挖掘自己身体里的潜力，结果却一无所获。父亲那该被诅咒的血脉似乎并没有在自己身上觉醒，当然，成为法术士的一般都是男人。或许希莉尔自身拥有这种血脉，但是却无法使用。

　　不过，法术士们的确研究出了几种可以提炼人体潜能的法术和魔法阵，这次希莉尔做的项圈，就属于这个种类。

　　“我在想，如果平常您的力量只是因为这具身体限制而无法使用的话，或许戴了这个以后……至少能提取一部分。”

　　原来如此。

　　卡洛斯点头表示明白，如果打个比方来说，自己现在的身体就好像一个密封的盒子，而希莉尔做的这个装置，有可能就是在盒子上打一个洞……嗯，虽然卡洛斯实在很想跟她讲讲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故事，不过这个时候未免太不吉利了。于是他只是犹豫了一下，便伸出了脖子。

　　“给我戴上。”

　　“是……”

　　因为紧张，希莉尔两次都没有扣住，直到卡洛斯失笑着用翅膀抚mo了下她的手背，她这才吸了口气，努力平稳双手给卡洛斯戴好那个项圈。

　　“别那么紧张，炼金术士为了新的发明有所牺牲都是很平常的事情，我所在的世界，以前还有个叫诺贝尔的笨蛋为了制造zha药连自己弟弟都不小心炸死了……哦，如果你不知道什么是zha药，我可以告诉你它的威力基本等于模拟出火球术。算了，那些事情没什么好说的，这东西要怎么用？”

　　卡洛斯转了转头，希莉尔制造的项圈不算太大，所以并没有特别影响自己的灵活性。不过戴上和没戴基本没有区别，他并没有觉得自己身体中有丝毫魔力的迹象。

　　“只要闭上眼睛去感受自己的内心就行……阁下，您务必小心。”

　　希莉尔的忠告卡洛斯有没有听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此刻他已经闭上了眼睛，根据前世所学的那些冥想技巧，卡洛斯很快就找到了隐藏在自己身体中的力量。

　　在前世，卡洛斯只能感觉到这股力量。这就好像一个人能够用手摸到一个透明的椅子，但是却看不到它的完整形态一样。

　　不过这次，卡洛斯很清楚的“看见”了自己身体中的力量。

　　那仿佛是一个黑日。

　　潜藏在卡洛斯身体内的力量，仿佛日全食时才会出现的那种，通体黑色，只有边缘才是鲜红燃烧着的太阳。在感叹了下之后，卡洛斯开始试着用意志力去牵引这股力量，毕竟，这股力量是属于自己的，抽取起来或许比较容易。

　　但是，他马上就遇到了难题。

　　抽取并不难，可是每当他想要把这股力量引出来给自己使用时，一股无形的厚重墙壁却阻挡他这样做。卡洛斯知道，阻挡的墙壁应该就是自己眼前这个身体了。星鹰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拒绝了卡洛斯的力量。不过这样认输可不是卡洛斯的个性，他再次用尽全力去抽取，吸收，试图打破屏障，让那股力量与自己融合。

　　“阁下！”

　　卡洛斯玩的太过入迷，以至于忽略了希莉尔的警告，接着他忽然觉得脖子一松，耳边传来某种东西爆炸的声音。而那好不容易感觉到的力量，却仿佛失去了联系通道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睁开眼睛，发现希莉尔做的那个项圈已经粉碎，彻底改变了形状。

　　“看来这个装置还不足以让我吸取到力量。”

　　卡洛斯感叹了句，接着望向站在一旁默然不语的希莉尔。

　　“不用灰心，至少你让我看到了好东西。失败是成功的私生子，一堆又一堆，总有一个能继承到的。对我们来说这种程度的失败不算什么吧。”

　　“……”

　　以往他这么说的话，希莉尔很快就会打起精神，或者说至少她表面上会振作起来。但是今天却完全不同，希莉尔低着头，紧握双拳。她的这个样子就和当初自己败给卡洛斯，而被迫签订主从契约时一样，不过还有点不同。她似乎只是在努力抑制着某种感情，但那并不是愤怒。

　　气氛有些异常。

　　卡洛斯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他变回人形，走到希莉尔身边拍了拍她的头。接着，他悄悄向斯薇法发出了灵魂波动。

　　“主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带希莉尔下去休息，她看来不太舒服，你今天就陪在她身边吧。”

　　卡洛斯说着，将希莉尔推了过去，同时通过灵魂连接暗示要斯薇法抓紧机会，帮希莉尔解开心结。虽然不知道她在闹什么别扭，不过别浪费刚才自己在拍她时偷偷释放的暗示术就好了。

　　“女人真是麻烦的生物。”

　　在斯薇法陪着希莉尔离开后，卡洛斯坐在沙发上无奈的呻咛道。

　　“真是千军万马不及女人一滴眼泪……去杀龙还比较容易点。真该死，凭什么我要为一个女人花这么大力气？”

　　抱怨归抱怨，行动归行动。卡洛斯就是这样的性格，虽然他嘴里总是唠叨着抱怨凭什么他要做这个凭什么他要做那个，不过大部分也只不过是说出来发泄下闷气而已。

　　“希莉尔小姐，您身体不舒服吗？”

　　通过灵魂连接得知一切的斯薇法，依然是那幅温和的笑脸。她是打从心底里笑出来的，而并不是皮笑肉不笑的假装。光是这一点，就很难让人对她产生敌意。

　　“不……我，我只是……”

　　希莉尔摇着头，卡洛斯起的暗示术毕竟还是起了影响，她犹豫着要不要对眼前的少女说出来，但是却还没有完全决定。

　　“我只是有些……失望？不对，是……悲伤？”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股莫名的感情究竟该如何形容，当她发现自己的礼物居然完全承受不了卡洛斯的力量后，那股涌上来的感情相当难受。她望了一眼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斯薇法，摇了摇头。

　　她是不可能理解我的。

　　“希莉尔小姐，您对主人是不可获缺的人物，请注意自己的……”

　　“我才不是！”

　　希莉尔猛的站起身来，推开了斯薇法。

　　“我……我什么都算不上，我没有你那样的能力，我的炼金术也很差。我知道，我在他眼中其实不算什么，我根本就不能和你一样！每次你们在战斗，我只能躲在后面……我知道自己是炼金术士，可是我连武器都做不出来！我对于你们而言根本就派不上一点用处！”

　　希莉尔说道这里，无力的又坐回床上，低垂着头。

　　“本来以为，这次我可以帮到他的……”

　　“主人是需要你的，希莉尔小姐。”

　　“不要安慰我！”

　　“这是事实，希莉尔小姐。”

　　希莉尔这才抬起头来，她惊讶的发现斯薇法脸上的笑容丝毫没变，而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也没有表现出半点情绪波动。

　　“主人是需要您的。”

　　“……我……”

　　“主人也是人。”

　　没有等希莉尔否定，斯薇法继续说了下去。

　　“他也会有寂寞的时候，也会有失落的时候，我并不知道神会不会这样，但是主人会。”

　　“……你不也在他的身边吗？”

　　“我和您是不同的，希莉尔小姐。”

　　斯薇法微微歪头，她似乎完全没有因为自己在卡洛斯心中地位比希莉尔低而产生某种不良的情绪。

　　“我的身体是被主人复活的，我永远都在主人身边，以灵魂为誓成为他的盾和剑，可是我并不能成为主人心中的支点。”

　　话音刚落，希莉尔就惊讶的发现一把锋利的匕首紧贴在自己的喉咙上，而与此同时斯薇法的声音从她的耳边传来。

　　“如果我杀了你的话，我想主人不得不为如何再寻找一个能够和他一起研究的同伴而苦恼，因为我实在搞不动‘三位元素配合式’和‘三元素理论式’的差别究竟在什么地方，如果让我和主人探讨这种问题，实在是太困难了一些。”

　　“我……”

　　希莉尔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她完全没有想到斯薇法会这样做，感受着喉咙边缘的锐利刀锋，希莉尔甚至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但是就在她抬头的瞬间，惊讶的发现斯薇法已经重新站在了门口，她似乎完全没有离开过那里，而希莉尔的喉咙边则依然残留着刚才冰冷的触感。

　　“所以，我希望您不要太过轻视自己，否则的话，我会很难办的。”

　　说完，斯薇法略一行礼，接着走出房间。她关上门，在确定希莉尔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后，这才笑嘻嘻的转过身。

　　“精灵小姐，您的身体如何了？”

　　“我想见卡洛斯阁下。”

　　站在斯薇法身后的精灵，用疲惫和尊敬的口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