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引魂铸骨

    经此一战，九罗再次失去用以承载魂体的身体，若在以往世界，没有合适载体也非是什么大事，但在如今的世界，恐怕就有些危险，毕竟这段时间里，被搞得有些狼狈。


    而这其中，源力被禁是占有主因，没有合适身体，以及没有情报，为其次因；所以，思量了玉文话中深意，九罗将其它心思暂时按下。


    假设玉文便是此界“联络人”，天城与对手之间的较量在此告一段落，那么他已经在地上界获得了暂时的“安全期”，无论这话有几分可信，都要将身体弄出来再说！


    于是，九罗将心神沉入黑茧之中，地水风火四色源种为他铸体那一刻，仔细感悟。


    四种力量之源的构成与协调，早在黑茧中时，九罗已经观察过一遭，也是那一遭才让他中了陷阱，生生被“耽误”掉了六年时间。


    如今再度回想，感觉却是不同。


    地水风火四种力量源种，在不同的世界代表不同含义，因此当时的九罗只为观察力量本质与体悟协调，未曾从此界起源上去深究；到如今再看，这四种元素中，分别代表了：有形有质、无形有质、无形无质、有形无质四种基础。


    这四种基础元素是这方世界万物的组成，凡此世间万物，皆以此四种元素按各种不同比例进行组合，方可形成。


    不同的世界自有不同的构成方式，这不是多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九罗此时未受“外力污染”，心神沉浸下，再观此四元素创造躯体过程，得到了他所需要的东西。


    血肉的躯体，也是一种物质，自然有着固定的分配方式，若想单纯的拥有一具血肉之躯，这并非什么难事；但这个世界的人，修炼玄力，也就是不同比例的元素分配，产生不同的灵力现象，加以引导和控制所生出的力量形式。


    在低等境界时，依然粗糙的使用基础元素分配方式，发挥身体本身力量；倘若进阶中级境界，便可自由调用元素，修炼玄力，激发灵力现象，产生特异能力；而进入高等境界，便可追寻本源，发挥出远超于构成躯体的基础元素所能达到的力量。


    所以，九罗若想解除禁锢，拿回自身本源力，这具躯体的构成方式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心神沉浸，不染外物，九罗所坐之地，光芒迅速暗淡，连带着人形身体扭曲变形，逐渐虚幻，虚幻之中氤氲息动，其内渐生一副骨架，随着光体淡化而凝实。


    “我的天！那是什么！”因为所处位置正对着自己，九罗的异动引起了熊无二的注意。


    “咦？主人的身体？跟之前那一具有些不同啊。”天灵也将视线移到这里。


    观众的疑问得不到解答，因为九罗已感到魂体中力量正宣泄与外，构成身体的基础骨骼，便明白他模仿天道铸体的过程已经成功，但这对他所余不多的力量负担极大，让他意识一片黑暗，浑浑噩噩中带来痛感。


    灵魂的剧痛中，莫名的力量开始牵引；九罗这是在引魂铸骨，铸骨成功后，才能进行下一步：灵生血肉！从而“打造”契合此界的身体，与此同时借此身体的突破，拿回本源力。


    否则的话，单纯的创造出一具血肉之躯，只是与先前的“神体”一般，空有力量，却不能打破天道设下的桎梏。


    而在此刻，地下界中，也正有好戏上演。


    地下界，九渊十地之一，极炎苦地。


    极炎苦地是地下界九渊十地中最小的一块地域划分。


    早在百年前，地下界战乱期间，极炎苦地的原生种族，苦地族被灭，成了无主之地；后来又因地核被毁，无法产生资源和灵气，渐渐成了绝地，地下界各族便丧失了争夺兴趣，久之便成荒原，诺大地界如今只余风沙乱石。


    不过，极炎苦地位置偏东临南，与其相邻之地乃是玄渊与狱渊，这两位邻居本着不浪费的心态，将苦地当作临时擂台用来解决两渊矛盾。


    于是，极炎苦地上迎来两道身影。


    “玄渊与狱渊的那两个小鬼很快就会注意到这里，被他们发现了可不妙，一招一个问题，三招为限如何？”其中一道发着金光的身影开口说道。


    “很好！”


    另一道身着黑袍的身影答道，也不浪费时间，饱提玄力，身影晃动间，在其身后现出九道气柱在空中凝形，化作九道鳞爪俱全的黑龙模样，就那样直接向着金色人影撞了过去。


    “啧啧啧，九龙玄光决，这我可抵挡不了。”金色身影如此说道，却是挥手张起一面金色气盾，拦在身前。


    九道黑龙气柱遮天蔽日，来势汹汹，小小气盾自然抵挡不住，只是一撞就将其撞破，金色身影被击退数步后，黑龙气柱便也散去。


    “我的逆道分神是你所杀？”


    “自然不是，不过当日我若出手，也可保下。”金色身影站定后，随意答道。


    “那便不是，第二个问题，注意了！”


    黑袍人语气平稳，沉喝一声，抬手向天，只见一柄黑剑由其掌中浮出，待到剑形完全，已经有数十丈长短，立于头顶。


    “绝神剑，千绝！”


    黑剑随着话音斩下，为金色身影所张之盾挡下，然而此剑斩出一剑后，复有千剑随其后，轮番斩落，直至千击斩尽方止。


    “我要的东西在哪里？”


    千道剑影斩破天际，黑色剑气纵横交错，产生道道黑光，相互助力，金色身影所张之盾比第一次所张强上几分，受此千击也未有所动，却是破了他胸中五气，脏腑受创，一时半会未能开口说话。


    黑袍人也不催他，待金色身影调息片刻后，才听到其回答，“在雾渊。”


    “最后一招。”


    “十方劫，逆火劫！”


    掌生烈焰，焰起十方，黑袍人双掌分合之际，赤焰焚天起，焰火不断扩张，未有停时，大有吞天没地之意！然而此招未能出手便已散去，因为金色身影自知难以接下，已然遁走，只留一言在耳。


    “双界战起，你要找的人就在战局之中。”


    “哼！装神弄鬼之辈！”黑袍人注视着金色身影遁走，没有追击，察觉远方有视线关注过来，便化光离开。


    ……


    “幽幽混沌光，煌煌开天力，冥冥有造化，铸就乾坤躯。”


    渺渺之音传来，黑暗随着猛然睁开地双眼退去，露出一双无神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天空。


    脑子里一片浑沌，良久以后这眼睛的主人回过神来，本无焦距的瞳孔中显出暗沉之意，随后一双手掌遮住了天空，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打量着自己的手。


    细长白皙，看起来很柔弱的样子，将手放下，他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低头沉思了一会。


    “这身体身形健硕，肌肉匀称，皮肤白皙……什么乱七八糟的，思路怎么如此紊乱，引魂铸骨的后遗症吗？”这人回过神来，从地上一弹而起，双目扫视四周，将环境了然于胸后再度闭上眼睛。


    “我，九罗。”


    将脑中纷乱的杂念压住，这人睁开双眼，道出名来，正是借鉴天道铸体后，引魂铸骨，灵生血肉，重构身躯的九罗。


    身躯已成，但魂体超负荷运转已导致魂识衰退，不过不打紧，这只是暂时性的，随着身体熟悉，可反哺魂体。


    观视身体内外，身体与魂魄完美契合，毫无阻隔；这种观天地而感清明，思万物而无迟滞的感觉，让九罗感受得到灵肉的喜悦，这是单纯的魂体凝形感受不到的。


    虽然本源力因禁锢未除依旧沉寂，但因为铸体的过程，已经弱化，待时机到时轻易可除；这种身体的感觉，是一种“是自己的身体”的感觉，这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以往的身体，只能给他带来“驾驶”和“操纵”的感觉，完全没有现在的自在感！


    而且，有了这一次的铸体经验后，再去往别的世界执行任务，也不用他人提供，可以自行幻化出躯体来用，只要为他提供世界构成源种即可造出契合当世最有天赋的身体来！


    压住欢悦心情，九罗将脑中事整理一番，吐出一口浊气；他双腿发力，蹬地而起，人便跃上半空，飞速拔升至数十米高度，在冲力消失将要落下时，他的身体中散出一股力量来将他托住。


    “这跟用源力漂浮和飞行的感觉完全不同。”试着在天上走了两步，九罗就感到体力流失变快，便解除能力，落回地面。


    “天赋能力，详情未知，表现为感知强化，对于地形环境产生影响，一定程度加强操控，甚至在天空中可以自由行走。”九罗回想那种体验，继续分析，“很奇妙的感觉，像是念力的使用，但略有不同，而且消耗的确实是体力，念力不该是消耗精神力吗？还有，这里是哪里？”


    过了对新身体的新鲜感，九罗想起正事来。


    “天灵、天舞何在？那头红毛熊也不见了。”


    铸造身体不知过了多久，魂识衰退也无法感知更远的地方，九罗沉思了片刻，他想着，此前身在“那地方”中，有天灵和天舞守护，就算有敌来犯，也不至于将他一人丢下。


    这个地方看起来不像是先前所在之地，难道又入了幻境？


    思不如做，虽是心有疑问，脚下却不迟疑，九罗迈步前行，向着南方前进，他记得熊无二说过，他所在的赤熊部落就在极北冰原外的大荒地南边，与黑虎和白象部落相邻，如果还在极北，向着这个方向走应是能找到人烟。


    但很快，九罗发现有点不对劲，一晃一天，天上太阳东升西落；他这一路上，边走边看，景色不停变换，大多以碎石和沙土为主，还有一些枯骨散落，偶尔吹起一阵风来，带来的只有燥热和尘土。


    天空灰蒙蒙的，即使无风也无法清晰看到太远的地方，视线中的景物随着时间推移也变得越发朦胧，金色太阳逐渐被黑暗取代，没有月亮。


    自然界的风沙对我的干扰很低，能让我视线产生模糊的视觉干扰，是什么东西呢，总感觉有些熟悉？这样想着，九罗脚步不停，又走了一天一夜。


    不吃不喝，在无边无际的荒原上一连走了几天，找寻出路或是人烟，虽然一无所获，但体力依旧充沛。


    九罗感觉出怪异来，“我为什么要傻乎乎的在这里走……又是魂体虚弱影响思维所致吗？”


    “一连几天的行走，身体感觉不到一丝疲惫，可是头越来越痛，体力的损耗就像转移到了精神损耗上……这种情况跟此前使用天赋却是相反关系，还有这里给我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地方？这些景象？金日和黑夜，朦胧的天空，破碎的荒原……


    这不是与那次在昏迷中领悟“九天式”之地是同一个地方吗！


    “该死的，魂体虚弱连带着判断力下降那么多吗，既然这里是那个空间，以前并没有这片灰色荒原，只有金日和黑夜，这样说来……”


    既然有了眉目，九罗停下脚步，盘腿坐下，闭上眼睛，他回忆起当初领悟“九天式”的那一场梦，思考起这片灰色荒原。


    良久以后，他的双眼睁开，眸中透出一股凄凉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