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黑剑断界

    圣五不再言语，与九罗对峙，他在寻找敌人的气息破绽。


    千城则是稍作调息，便唤出第二柄剑来；这是一柄黑色大剑，将其斜握掌中，他想起玉文师兄的另外一句话：白剑除灵，黑剑除身，无剑除魂。


    而黑剑，名为断界。


    “言如刀剑，各有颜色，语出如法，天地令随，很好！这会是一场让人愉悦的战斗。”九罗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他自语愉悦却毫无悦色。


    “今日，想杀我，还是杀王渊，都可。”


    不再尝试控制王渊尸身的那失控半身，九罗手中寒气冒出，一柄幽蓝长剑凝于手中，通体晶莹，为冰所铸：“来，杀人吧。”


    “千城，你需要恢复。”


    此前与天灵对了一招，千城被爆开的星火灼伤，而后又将玄力尽出，因此圣五拦住欲持剑上前的千城，让他恢复，自己则持刀在手，走向九罗。


    不知怎的，千城突然想起当年他们七人追杀王渊的情景，与今日虽无相似，却突然在心底冒出，带出几分黯然，只是今日有玉文师兄的剑在，令人心安不少。


    “嘶！季和，你轻点。”突然一阵疼痛将千城惊醒，打断了他的思绪，却是那名唤作季和的弟子给他身上灼伤处上药。


    “我看你还是快些疗伤吧，那个屠夫恐怕坚持不了几招，就会躺在地上。”赤发恶汉开口了，他没有这几人的乐观心态，在看到对面那个叫做九罗的瞬间，全身都抽了一下，血液几乎凝固了一瞬间。


    他好似看到了一团浓郁至极的光，光中流淌着吞噬灵魂的暗，在那淡漠目光划过他时，他有一种幼时与蛮荒巨兽对视的感觉；那是赤熊部落由巨型部落均为小型部落的一场灭亡之灾，那种无力对抗的弱小感每当回想起都会心生颤栗。


    其他人却无熊无二的感知天赋，他们眼中，圣五已掌先机。


    快，圣五很快，不仅仅是出刀快，他的移动更快！虽不知他所学身法何名，但见他身影翻飞，长刀挥舞间，薄如蝉翼的刀锋飞闪缠绕而来，刀刀不离九罗肢体关节和身体经络，若是真让他砍中，想必下一刻就能看到一堆骨肉分离齐整的诡异尸体。


    圣五的刀带着阴风与腥气，不知饮了多少鲜血，只是九罗不为所动，他虽本源力未复，不能动用煌力，但凭着与生俱来的天赋和生死中得来的战斗经验，用这残败之体将屠夫剖肉般的攻击一一接下。


    冰屑纷飞，长刀贴着冰剑一次又一次的划过，刀剑之间飞起红蓝色光点，落向四周。


    一边是冷冷寒霜，一边是猩红血光；这边幽蓝如魅，那边赤红如鬼；两相交加，使这凶险的画面透出几分诡丽。


    就在长刀伴着主人的功力催动，越显诡异时，九罗心中一顿，似是感知到了什么。


    红光在下一刻大盛，圣五一连串凌厉攻势无果，又见九罗似有觉察，便毫不犹豫的将先前布置的杀招祭出。


    “杀刀，一杀！”


    低沉喝声，四周飘散红光突然起了反应，在半空中闪烁不停，模糊间，好似有无数眼睛睁开，眨动。


    圣五双目泛起血红，无数幻影伴着话语生现，突见一柄血刀凌空，又见数以百计刀刃交织，将九罗围入其中。


    “先前也有人用此招数，后来那人死了。”九罗嗤笑一声，发出嘲讽，却是丝毫不为幻影所动，手中冰剑一横，趁着圣五蓄积力量的当口，空着的那支手调动体内玄冰劲，当空一挥，顿时寒光乍现，冰气四射，雾气霎生。


    “雀飞天，龙出关，雀龙岚。”


    叮叮叮叮——


    一连串刀击声传出，血刀所至尽作无用之功，皆被小小冰雀啄食。


    九罗后发先至并非无因，早在先前交锋中就已经窥出圣五意图，索性将计就计，同样以玄冰劲力暗布，完制圣五所布刀阵，只待血气弥天时，也是冰龙出关时！


    而此刻，也正如圣五先前所言，一杀！


    冰龙飞旋升空，此时所有拦路之物和抵抗招数都已被冰雀啄破，于是，对着只余挥刀自保之力的圣五，空中盘旋的冰龙一冲而下！


    昂——


    伴着龙吟坠地，却是不见沙尘起，但见冰龙落处白光冲天，凭空凝出一道冰柱，将圣五冻入其中，保持着最后举刀相迎的动作，虽生息尚在，全身功力却已是被击散，人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砰！


    冰块碎裂，圣五随之倒地，熊无二瞄了九罗一眼，见他已经不再关注圣五，急忙上前将圣五拖回，交给了季和疗伤。


    对着一切，九罗也不加阻拦，只是在心念中与天灵交流。


    “天灵，还需多久可以解析水云剑的困扰。”


    “依照主人身体状态，必须要唤天舞出来。”


    虽没有正面回应九罗问题，但天灵的答案很明确的告诉了九罗，他控体失败，所用力量已成无根之水，面对敌人轮流战斗的方式，不能一击定胜负，很快就会陷入无力，继而损失载体，再度回归光人状态。


    “天舞……可是，现在这种状态，会被嘲笑的。”


    “都何时了，还顾着什么面子，难道被一群土著给打回原界，不丢人吗？”


    “这样一说……那好吧。”


    断去联系，九罗望着天灵被困处，星光渐暗，却隐隐散出一丝红光，顿感头痛，却也无法阻止。


    也不能去阻止，因为被打回原界，大渊中那些人会狠狠的嘲笑他，而如今，唯有以战来搏回几分面子了。


    冰冷目光扫过对方众人，令熊无二、季和等人不自觉的缩了一缩，在这样的战斗中，他们几人都是打杂的命，无力插手战局。


    眼下，只有千城可堪一战，只是他们不知，对面的那个男人也是强弩之末，死撑而已，也在等着转机。


    握紧手中剑，千城无言，一步踏出，黑剑断界伴着手臂轨迹横斩而出。


    断界黑剑剑身宽厚，剑斩时有一种山岳临身的压迫感，但这一击因主人的力衰，实际上并无多少威力，只是结局往往出人意料。


    “白剑除灵，黑剑除身……”


    “言如刀剑，语出如法……”


    “断界剑出，人降伏……”


    顶级的言术师，以及对敌手详细的了解，在千城亮剑的那一刻起，胜负就已经分晓，无论他用什么样的力道去挥剑，只要玉文师兄言咒解出，便可伤敌。


    断界剑一出，九罗耳边便响起冥冥话音，念力语言生出。


    “言如刀剑，各有颜色，语出如法，天地令随。”


    “断界出，人降伏。”


    随着言术生效，一股莫名力量笼罩，锁住本就迟滞的身体，令九罗眼睁睁看着黑色大剑斩过，在一众诧异目光中完全受下。


    黑剑无锋，且只斩一剑。


    但九罗受此一剑，却如遭千刀万剐，无数剑痕顿时显出，伴着血丝密布全身。


    “哼！”


    一声冷哼，九罗残体一震，翻卷的皮肉伤口顿时止血，却也是禁不住虚弱感倒坐在地。


    “可恨！”


    仰天一啸，九罗趁着言术念力稍退之际，手中冰剑向天一掷，冰剑呼啸腾空，随即向千城飞射去。


    另一边，因九罗莫名倒下感到惊讶的千城等人也在此刻反应过来，联想到先前白剑之功，千城提起断界黑剑，迎向从天而降的玄冰剑。


    不出所料，剑至冰碎，断界黑剑毫无压力的击碎冰剑，更是一剑刺入九罗胸口，透体而出！


    “这……就尴尬了呀……果然还是要被嘲笑。”


    这一剑穿透九罗身体，那言术念力在体内四处游走，迅速切断了他对王渊尸身的控制。


    无形气劲在这一刻猛然爆发，九罗猛地由地上弹起，他在黑剑刺中一刻，已经失去了对王渊尸身的操控权，但是肉身失控，魂魄受击，深埋于魂中的力量也因此从禁锢中溢出一丝。


    这一丝力量的溢出，化成狂暴气劲，将千城等人击飞，并将黑剑逼出体外，只是王渊尸身与九罗之间的联系已被斩断，无法二次操控了。


    流光汇聚成人形，九罗本体在半空中显出，凝实后，形成了与肉身一样的质感。


    “先除天灵，再毁肉身，那该是最后一招亮出的时候了。”


    九罗原身现出，只是当空一言，不见动作，便将千城等人迫伏在地。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柄晶莹长剑自千城体内自行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九罗面门。


    “无剑！”千城惊道。


    “嗯？蚀光？”九罗亦是念出二字，竟是识得此剑。


    剑体晶莹圆润，蚀光剑自柄及身皆成圆柱之形，大异于平常之剑，它之造型有利于飞射，远远观去，此剑更像是一剑艺术品，而非杀人利器。


    无剑飞射速度极快，快到千城等人不及反应之刻，已经射至九罗眼前。


    这等速度，在九罗用王渊肉身时恐怕难以抵挡，但以原身出现却轻易可制，不过他识得此剑，并未动作，任由此剑射来。


    同时，耳边响起的话语也令他没有向已经失力倒地的千城等人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