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河东终定

    数个时辰，分开关押和审讯的几人已经把他们在河东的一切所作所为都给招了。都是明白了，到了这个时候，再从内卫的手段上走一遭然后说不如问什么答什么。


    挖坏河堤，造成水患，不及时救灾就已经沾了图谋不轨的嫌疑了，及时没有那栽赃的玉玺龙袍，也够他们葬送全家了。


    签字画押，最后将假龙袍玉玺也一并附上，当天，便被送往京城。


    想必皇帝看到了，也明白，他们没有枉杀，心里会好受一些吧！


    整个过程，司胜男都没有任何意外，哪怕那个御林军举报上官，哪怕吴成林反水一击。


    用她的话说


    “不踩着别人的肩膀上岸，难道陪着一起死去便叫义气？或者讲道义的好兄弟？太侮辱兄弟这个词了，他们顶多算是。嗯！利益团体，大难来时各自飞。”


    她又赢了。


    把齐远搞定，布局了近一个月，而最后操刀的时候，他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了。自那句代盛者齐，路高且远被山呼海啸的喊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只是时间问题，和死在什么地方，什么人手上的问题而已。


    进运城的当天，关押审讯了他们之后，周哲便找吴成林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


    当吴成林表达出他只想安安稳稳的退休归京养老的时候，周哲对他的要求也简单。


    “也好，您老负责好赈灾，别让蝗虫蛀了仓库就好。”


    对于这种佛系庸官，他实在不能做太多的指望。


    好在，一切有司胜男，这个在山东有过经验赈灾经验，更洞悉人心的人在，只要放权给她，她能给你一个晴天。


    “我要把他们分割开，一个难民营不能超过五千人，超过了，万一再有有心人闹起来，可以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好的。”


    “我要官府出具的，有价值的安民告示，让老百姓看到希望，看到希望他们就不会真的乱起来。”


    “什么是有价值的安民告示？”


    “土地，他们最缺的就是未来的希望，告诉他们，水退下去，就能回家种地。”


    周哲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同意。土地现在在那群黑商手上，算吴成林被胁迫，那他们的那些盖了大印的土地交易契约就算是废纸，只要找他们谈一谈，就能拿回来。


    “可以。”


    “最后，把齐远那些人罪状公之于众，转移百姓的矛盾视线，告诉他们，死了那么多人，出了那么大事，是齐远这些人图谋不轨的缘由。”


    “嗯！当众杀他们的头，把民心收回来，这是最初的目的。”


    “就这么多，想到了再说。”司胜男一指头支撑着额头，向周哲说道。


    策略定了，一切落实的很快，当第二天一大早，新锐军替代了御林军负责发放赈济粥时，老百姓才发现，似乎变天了。


    发放完了赈济粮，铜锣声响起，只是这一次，既没有烧鸡，也没有馒头，而是被五花大绑的齐远薛济等人。


    而周哲和吴成林，则作为主官，坐到了主位上。


    第一天定罪，第二天行刑，吴成林感慨万千，他就是个样子货。现在周哲让他往东，他绝不看西。


    明正典刑讲究的就是个明。


    一条一条齐远等人的罪状被宣读出来，老百姓们这才发现，他们之前，真的差一点就被裹挟着去造反了。


    更可恶的是，这该死的天灾竟然是勋戚们挖坏了河堤造成的无根河内灌。而且为了享受百姓的爱戴，和满足自己买地的想法，齐远竟然拖延着不发放救济粮，一直到了最后吴成林被胁迫盖上了大印他才假模假样的开始一天发放两次赈济粮，还说是他向上面争取的。


    看着台下眼红仇恨的那些目光，齐远害怕了，同样害怕的还有吴成林。往日在他面前如同兔子的百姓，在被挑起了仇恨之后，竟然犹如择人欲嗜的野兽。


    最后，长长的罪状终于宣读完了。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良久，才有一声喊道


    “杀了他。”


    “对，杀了他。”


    周哲已经分不清最初的一句是不是他的亲信喊出来的了，但这不重要。


    最后所有人都红着眼嘶吼着喊道：“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这一次，没有人组织，没有人故意而为，但是，代表了真正的民意。


    “噗嗤噗嗤！”


    随着四声刀砍头颅的声音响起，百姓们的欢呼几乎达到了顶点。


    而最后，让周哲终身难忘的一幕出现了，不知道是谁，拉扯着把四人的尸体拖下了刑场，随即众人一阵疯抢。


    “百姓怒分其尸，生啖其肉。”


    周哲想着，也许史书里会说这么一句来形容吧！


    司胜男忍住了心中不适，还是个一边的段湘四示意了一下。


    段湘四用带着灵气的声音喊道


    “都肃静，如今，贼子授首。下面是关乎你们未来生机的事，都好好听着。”


    一听是关乎未来生计的事，场面这才安静下来。毕竟，比之生啖贼子，最重要的便是以后怎么过。


    此刻，段湘四成了传声筒，司胜男读一句，他跟着喊一句。


    场面上听条令的百姓无比认真，司胜男声音清脆，而段湘四浑厚的大嗓门算是得到了良好的发挥空间。


    半晌之后，“好了，就这么多，这一句不用念！”司胜男读完，对段湘四说道。


    结果段湘四这个二货还是跟着扩了一句：“好了，就这么多，这一句。”然后尴尬的僵在场中。


    “哈哈哈哈！”全场的百姓都笑了，纷纷想着，是哪里来的活宝。


    不过能笑得出来，至少也说明，司胜男的措施是对的，给了他们希望，有希望，才能笑出声。


    整个过程和台下百姓的反应周哲基本是满意的，等到晚上，刘茂盛自难民营汇总出来的情况，让周哲心中才真正的大定。


    百姓们多是谈论齐远等人太不是东西，和对未来的畅想，在周哲看来，这就是正能量，有活力，有希望，就有未来。


    从这日起，百姓们也真的看到情况好了起来。


    首先便是每日更多的人，只要参与到难民营的建设当中，就可以领到馒头，即使是妇女，也可以被组织起来运送尸体垃圾，或者负责熬粥制备食物。


    青壮们则忙活的事情更多了，砍伐树木，建立简易的帐篷屋舍，更有一部分被组织起来，维持治安打击犯罪。


    吴成林老爷子则是很愧疚的收到了万民伞，虽然这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他也投桃报李，写了一份洋洋洒洒的奏折，夸赞周哲在救灾上的种种举措。


    司胜男倒是不在意谁受到了百姓的拥戴，于她而言，民心，只是可以通过手段便可以随意获取的东西，还不如周哲的一个欣喜的微笑。至少还能让她红红脸。


    齐远薛济等人的授首让百姓们快活了，但是有些人就不那么快活了。


    比如各家还聚集在运城的黑商们，他们无时无刻的不担心周哲会再拿他们开刀，毕竟，逼迫吴成林就范的，有他们一份，挖河堤引水渠的，也有他们一份。现在他们无比后悔，为何当初只想着简单了事抱着侥幸心理挖水渠。


    现在好了，大灾之下无一幸免。搞不好，以前分封的土地都要吐出来。


    周哲知道他们的担忧，但是不去找他们，也谢绝他们的邀请，他在等，等着京城的消息。


    这里的情况已经上报了，京城说，点到为止，不追究这些人以及他们背后的勋戚，那就不追究。要追究，那对不起，人头祭天，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什么样的人最快乐，当然是无知的人。百姓要快乐，知道的少便可以。所以周哲没直接把这些家伙赶尽杀绝，因为，当百姓们发现，那些曾经征战河东的勋戚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他们会对周围的一切都产生怀疑。这，就是动摇根基的事了。


    勋戚再不济，也是大盛遮羞布下的一点东西，把他们全部说成狗屁不值是对一部分人的不公平，比如说，周哲的亲信们，不少如今也是勋戚了。高高兴兴得来的爵位最后却羞于见人，那谁还有心思去建功立业，毕竟绝大部分人建功立业都是为了门显贵，一世富贵。


    算不上千盼万盼，但京城的消息还是由随大溜亲自给送到了周哲手上。


    “陛下在朝堂上差点晕过去。好些个勋戚被迁怒，皇城大门一关板子的屁#股的声音响了一早上。”


    周哲点头，明白了，点到为止。


    皇帝都打了他们屁股了，还揪住不放就不好做，也不好看了。说不定盛怒之下，皇帝再把他调回去，何必呢！死几个勋戚达到宣扬正义的目的和救灾，自然是救灾更重要。


    “索鄂！去告诉那些黑商，把单据交上来，事情算一笔勾销。让他们滚回京城。”周哲最后给索鄂发出了这么一条讯息，便算事情到此了结。


    本以为一个时辰，索鄂就能把事情办妥了。


    可半个时辰后，索鄂回报


    “其他的人都把单据给了我。可是有一家，没交。”


    周哲心想，还有这么不识趣的，当即有些发火：“哪家？带人去直接把人拉出去砍了。”


    索鄂连忙说道：“侯爷息怒，是冯犀角的人。似乎那人叫贾定风，在冯犀角跟前的。”


    周哲眼神一凝，果然，矮子里也有拔尖的，这个人，还真轻易动不得。不过敲打敲打也好。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索鄂随即把单据放在了桌子上，就抱拳离开了。


    周哲一张一张的拿起，随后收在了一个纸信封里，最后会作为内卫的存档，说不定哪天，能拿出来用用。而冯犀角的人，他决定直接让辛追去点了他屋子。


    你不是让我哑巴吃黄连么？那你先帮我尝尝，你老子不会天天回京述职，那就等着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