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天下布武 第一百四十七章 半生不熟的神器坯子

    自这次斩首两派掌门后，一直推进到四路会师都没再遭遇过任何一次袭击，不是天宇阁无所作为，而是联军准备的太充分。无数次地下城可疑地点浇上火油传来的惨叫声便足以说明天宇阁的策略，包抄合围，利用地形优势以多打少给其一线战团最好的发挥机会。


    居中指挥的黄引此刻也真正感受到了压力，他的一招一式似乎都被人窥了底一般，显得无比可笑。他的一切作为似乎在联军充分的准备和运营之下被步步紧逼成了无所作为，似乎成了做的多，错的多。


    近百名弟子被从暗道抬了出来，烤肉和焦糊的气味顿时弥漫了整个内城的议事大厅之外。被抬出来的人有些是被烧伤，有些则是因为窒息，不少已经断了气的尸体也被抬了出来，这是为了防止堵死暗道才不得不清理出来。八条暗道，内里更是四通八达，即可以偷袭，也是逃生的希望，天宇阁没有人敢不重视。


    更多活下来的弟子在刚出暗道就吐了个稀里哗啦，兔死狐悲之下有的除了是同门惨死的悲伤外还有对自己命运的担忧。


    陈氏兄弟也从暗道中走了出来，虽然没有呕吐，但是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子已经能够说明一切。


    一身华服的黄引戾气，狰狞已经丝毫不再掩饰的浮现在扭曲的脸庞上，拳头被攥的咯吱作响，随即命令道：“把精铁野猪准备好，一旦暗道里有动静，就敲碎眼睛上的灵石放进去。”


    接到命令负责操作精铁野猪的八名弟子抱拳应诺，而他们的身旁，十六头精铁野猪的眼睛已经被装上了人造灵石，熠熠生辉。


    黄引满意的点点头，又面相陈氏兄弟和其余弟子喊道：“是祸躲不过，咱们就去正面汇汇河西的这帮杂碎。我天宇阁生死，就在今朝，只要咱们守住，河西定然会是我天宇阁的天下。”


    话是说的壮怀激烈，却在这大厅之外的院子里显得格格不入，旁边重伤者还在呻吟，各弟子，有些下意识的跟着喊口号，但是心中盘算着什么，只能他们自己知道了。树倒猢狲散，更何况是最懂得权衡利弊的人？


    但是黄引已经不在乎门下弟子哪怕一线战团的心思了，他相信，只要自己拿下了这场战斗的胜利，一切腹诽，都将烟消云散。剩下的不是要鼓舞士气，而是把他们逼入绝境，把他们从人逼成野兽。


    在黄引组织人手开始防守核心区域外的城内城时，周哲已经进了地下城，消息不断的从前方汇聚到他这里。关西海一直在身侧，简单的绘制着从消息中得出的地下城的大概地形轮廓图。


    周哲伸头看了看，用调侃的语气嘲讽道：“老关！你这画的什么玩意，比你更像个棒槌。”


    这话一出连不苟言笑的小学究袁缘都有些忍不住，伸头看了一眼。


    关西海辩解道：“条件有限，没办法详细的测绘，只能将就着画。效果也有一点，你们看看？”说完，就把图上的几个点连成了虚线，展示给了周哲几人。


    方芳脑子反应的很快说道：“好你可老关，有两下子，这是暗道？”


    关西海点点头，但却一直邹着眉头说道：“我说几位，你们没觉得这地方的诡异么？到处都是精铁，连地面也明显是后铺的石材，即使是焚山熔城，也不可能把这房子给顺带烧制成功吧？而且我记得你们可是说这是炼制神器失败才产生的。”


    袁缘摸着下巴沉思半晌后开口：“几年前，我们同大师兄曾来过这军旗山，也是这个入口，不过内里只有方圆几百米的墓葬，若是经营几年，便把房子都弄成的精铁的，似乎时间和成本并划算。”


    周哲一边听着几人的议论，一边缓步走到一座房子外面仔细的打量，还顺手敲了敲。


    有些地方，确实是金属，而有些地方，确实木质，还有明显人工建造的痕迹。


    周哲想起血魔老人家曾经和林小二说的，旗山有他的衣冠冢，有给林小二留下的武器，也就是那柄举轻若重，但举轻若重出土时是残缺不全的，被掌门孙国柱修复后才送到了龙泉关。并且，没有器灵显形，反倒是他带着凶鸟哀鸣来到这后，器灵显形了。


    周哲说出了他的疑问，又补充道：“估计这里八成算是林小二师傅留下的，神器坯子，结果该死的天宇阁学艺不精，练了个半生不熟，就成这样了，林小二，拆几座房子，看看有没有符文便知道了。”


    一声令下，林小二大锤抡起，四处乱砸，木屑纷飞，而在破坏了一番后，又指向了地面的石材，几锤之下，果然如周哲所料，巨大符文的一角露了出来。


    方芳瞪大了眼睛，触摸着地下露出的符文一角。


    袁缘更是楞在当场，眼神似乎在回忆，神神叨叨的说道：“我知道了，知道了。”


    见小学究老毛病犯了，周哲拍拍他的脸：“知道什么了师兄？”


    袁缘咽了口唾沫才欣喜的说道：“这真的是神器坯子，和龙泉关遗留下的大阵一样，皆是显形，但是却没真的成型。龙泉关的房子也是后来建的，包括那哨塔之类的东西。”


    关西海对这些不太了解，他也是天行关出来的军官，自然不知道这龙泉关的事，他只是催促道：“嗨！等这天宇阁打下来，慢慢研究，我只希望，你们说的这地下城没什么守城大阵，否则万一是个杀阵，那恐怕就难了。”


    周哲邹眉，若真的有杀阵，恐怕真的会出问题。却是德标开口道：“不是杀阵，我能感受到，应该是一种迟缓阵，神阵虽复杂，但是还是有些小波动的，只是现在没开启。”


    袁缘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又补充道：“血魔老人家的传承便是钝器，以一力降十会，辅助以强大的肉身体能。没必要在武器上刻画增加攻杀能力的杀阵。”


    关西海收起了画的歪七扭八的地图：“这就好。”


    “报！最前面八家门派弟子已经于内城之外汇合。。。。”新的消息再度传来，被压缩了阵线的天宇阁只能被迫困守内城，战争总是这样，劣势的一方会被不断逼迫，直到走上优势方给他们留下的那一条路。


    周哲和关西海相视一眼，笑意尽在眼底。


    关西海说道：“周兄弟，咱们是围三缺一，还是困兽死斗？”


    周哲挠了头：“围三缺一吧！身后的暗道留给他们，真要是他们敢往外跑，那就让他们跑好了，漫山遍野的哨塔上的驻军也该提提神了。”


    关西海笑道：“这河西道行军总管现在不尴不尬的，进退两难，你这一手是把他往火坑里丢啊！跑了一两个是正常，不过我这路可就铺好了。”最后抱拳一揖“周兄弟高义。”


    周哲笑笑不答话，顺手为之而已，即使现在不找个锅给河西道行军总管，日后凭借关西海的能力也能办。


    辛追就在他俩身边，一脸不屑，“你们两个有完没完，脑子里尽是这些坏点子。”


    老婆大人已经表示出不屑了，周哲无奈，发布命令：“通报前面八家门派，直接攻城，其余人等加快速度往内城聚集。”


    收到命令的几家门派傻眼了，即刻攻城。可是这城该怎么攻？


    此刻摆在八家门派面前的是背靠山体，呈现一个反扇形面的城墙，若是从高空俯瞰，这正是锤子的锤头。城墙高，也就四五米的高度，哪怕身手再差，在这人均三阶的各派精锐眼里，也不过是助跑一段便能飞身而上。但这并不是难点，而是每隔近十米，便有一架已经上架上箭矢的弩车，没人能确保在这样的火力打击下能活下来。


    近三百米的反扇形面城墙的两端是两个哨塔一样造型的城楼，主体是石头，看得出是天宇阁后手加上去的，但这一加，让整个内城的防御再无死角。石头哨塔上开出的几个豁口便能明白，那绝对不是用来通风透气的。


    两座哨塔背靠山石，而他们连线中二百多米的扇形区域，会是弩车箭矢打击的无死角覆盖区，人在冲击这样的城墙时，进入连线区，会感觉到分外拥挤，而过了连线区到了扇形区域，会觉得霍然开朗，但是将会是三面临敌。


    两个刚从弟子擢升代掌门的年轻人和六个中年掌门迟疑了，这样的中间凹陷两翼突出的城墙若是在开阔地，还能集中兵力先断其一角然后合兵进入便可。但是这个地形，他们没了把握。


    都说没吃过猪肉总见识过猪跑，但这一次，他们确实是长见识了，那仅有的攻城经验还是在前次攻击临西城时积累的。可这里不是临西城，也不是那种傻缺的直线型城墙，即使你有攻城云梯，有地面弩车的火力掩护，但是云梯也开不进去，因为你至少面临三面的弩车重点打击。而且以铸造兵器闻名天下的天宇阁会只有弩车？


    “侯爷命令你们即刻攻城。不得有误。”


    “侯爷命令有逡巡不进者斩。前队为先锋，后七家门派暂为监军。”


    “侯爷命令，杀不进者与杀敌同功。”


    仅仅是半个时辰，已经是三道命令催促攻城，第三道命令发出后，虎视眈眈的后七家门派已经推车水车到了。杀不进者与杀敌同功，前面八家门派哪怕是新的代掌门也已经品出味来了，周哲这是要把他们全部葬送在这里，而不单单是消耗的问题。


    再回头看看七家幸灾乐祸却虎视眈眈的前锋，心如死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奈何，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