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北原风云 第六章 王锐虚位留正主

    战场打扫的很快，控马的军士很快也回来了。然后是匆匆的把尸体焚烧掉，王锐没有再多耽搁，便领着一众人等离开林村。一路上的气氛有些沉闷，毕竟阵亡了一半。刘大胡子时不时说一些话，把掉队的士气拉一些上来，原本打头阵的王锐差使着刘大胡子到队前，和周哲走到了一起。周哲知道他有话说，也放慢了马速。


    “战阵之上，生死之地，节哀顺变。”周哲起先安慰王锐。


    “嗯！其实我该安慰你的，你比我想象中强大。”王锐点头道。


    “你不会特意要和我说鼓励的话吧？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周哲皱着眉头，不知道王锐的意图。


    “置之死地而后生，你用的好兵法。”王锐有些恼怒。


    “我根本没想谁死，这是最好的办法，那个时候，我们已经走不掉了。”周哲有些愤懑。而王锐也有些沉默了，换做是他，也许根本没有周哲做的更好，也许在两倍数量的狼骑的追杀下，士气一一路跌到谷底，而后丢盔弃甲，一路败退到龙泉关不知会死多少。


    “我只是。。。。”王锐后面说不下去了，他想不到反驳的词汇，也许把错误归咎于他人，是个能平静心绪的办法。


    “虽然代价惨重，但是他们都活下来了。现在你该想的是怎么安抚那些你的战友家人。打仗本来就是要死人的，谁都不能幸免。”周哲没有辩驳，只是说出眼下需要做的事情。


    “我知道，这次斩首40，除了每人拿1级斩首的赏钱，其余的我准备分给那些阵亡军士的家属。你和林小二可各得1级首级的赏钱。这次只当我亏欠了你们。”王锐默默的说道。


    “算不上亏欠，若不是刘大胡子箭法好，我已经死了。”周哲摆摆手。王锐沉默良久，然后才开口说道：


    “要么留下吧！我只是个百夫长，你若留下，名为军士，实则你是百夫长。我没有别的关系，龙泉关升迁制度严苛，无法直接举荐你入帅帐，但我是明了的。我就想你能留在这多帮帮我的兄弟们。”王锐说的很认真，再也没有往日的高冷，更像一个为子弟们某福利的父兄。


    “让我想想。”周哲思索了片刻才回答。周哲知道，目前最好的出路便是入了龙泉关的军士，看似危险，但实际是最好的一条路，但是王锐这种重托，让他踟蹰。


    “嗯！不过时间只能到龙泉关之前，因为平民入关后是要被统一管制的，到我们队来，至少顿顿有肉。”王锐突然变的很健谈，虽然最后说得自己都有些脸红，而后丢下错愕的周哲，骑马入前，整个行进的速度放慢了下来。周哲苦笑，王锐原来也会玩这种有些无赖的方式让周哲有更多的思考时间。


    周哲心里盘算着，时不时看着前面和刘大胡子说话的林小二，看来王锐也授意刘大胡子说服林小二了，毕竟能看出来林小二对周哲的决定是有所影响的。直接成为龙泉关的正规军，在普通人的话绝大多数做梦都能笑醒了。他虽然喜欢这群军士们，在他们身上能看到自己没有的东西，但是不代表他应该要成为他们的一员。可是如果不参军，他又能去哪？踌躇之间林小二还是过来了。


    “周哥，我想入王百户的骑营。”林小二说的很认真，上一次这么认真还是在离开林村时有这种气质，看来他是决定好了。周哲点了点头：


    “入了行伍也好！”随后大声喊道：“王锐，从此我们便在一口锅里吃饭了。”王锐回头看了周哲林小二一眼，笑的很开心，很阳光，举起长枪喊道：“与子同袍。”其余军士也在这一瞬间兴奋的同声大喊：“与子同袍，与子同袍，与子同袍！”士气就在这瞬间从新回归至巅峰。


    这一刻，他和林小二成了龙泉关最快入伍的人，没有当辅兵，没有当游侠，直接成了正兵，几乎是很多人看来梦幻般的经历。王锐在确定了周哲决定加入后加快了整体的行军速度。周哲在数里之外便看见这座雄伟的关城，横列在群山之间，而到靠近之时更是震惊于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整个城关好像不是用砖石堆积而成，似乎像是被人在山中挖出一块巨石雕刻而成。整体的黑色墙体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仿佛一个人，拿着一把剑，站在那里，睥睨天下。


    王锐看着出神的周哲，爽朗的笑道：“当初我第一次来龙泉关的时候也是像你这么震惊，而在这里待了好些年头以后，便更是震惊，至今也有很多东西没弄明白。”


    周哲看了看王锐，示意他继续说。王锐没有再卖关子。


    “整个龙泉关，除了内城的小房子是砖瓦修葺的，似乎城墙就是一块黑色的山岩雕刻成的，而且坚硬无比。我才参军的时候，刀砍斧凿用尽了方法，都没在墙上留下过痕迹。”


    “这么硬？真奇怪。”周哲感叹。


    “嘿！还有更神奇的呢！我当时就好奇，谁能在一块大石头上刻出这么个关口来。遇上人我就问，后来从偶然从一位游历之此的修灵者的弟子口中才知道，还真就是被人在石头上刻出来的关口。”王锐正要继续说，刘大胡子凑了上来，说道：


    “这个我也知道，据说千年前，有大神通者，有移山填海之能，那时候天下灵山大川不知凡几，多为其用，龙泉关也是山石所刻，已经准备铸造，只是不知为何，山火燃起后没多久，便有泉水自地下涌出，浇灭了大火，龙泉关便由此得名。若是远处看，真的像一柄剑。所以大伙都相信这个传说是真的，我们城门就在剑柄和锋刃之间的卡锁上。”


    周哲听着觉得像天书，不过这龙泉关的气势当真不凡。虽然知道自己都已经神奇的被送到了这乱战之地，也并非不可能，只是觉得匪夷所思。一行人在王锐拿出令牌后，吊桥放下，自关侧的瓮城开了个小门，一行人鱼贯而入，周哲时不时用手摸着黑黝黝的墙壁，触感冰凉，他仿佛看见一位孤高的剑客，就站在那里，锐气逼人。


    “刘大胡子，你带兄弟们先回驻地修整，用狼尾巴去后勤换点硬菜，我去帅帐汇报情况。周哲，你同我一起。”王锐在进城后便拽着周哲，去往大帐汇报林村的实际情况，需要带上他做个佐证。整个帅帐实际是帅府，除了门外站了8个卫兵没看出有什么名堂，而当进了帅府，周哲才发现什么叫外松内紧，墙侧的射击孔，一排排的营房，感情这里也是个小军营。王锐进去通报后便留下周哲在门前。周哲看着周围的一切，看啥都觉得新鲜，古色古香的营房，营房下花盆里只长两瓣叶子的绿草。军士们身上画着奇怪符文的甲胄。周围的军士看了看周哲的打扮，和好奇的眼神，便没再多看周哲。周哲没有久等，便被传唤入内问话。


    “林村的火是你放的？”问话的人很直接，周哲甚至还在打量周围的陈设，便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是。”说完连自己都有些懵了，这人好厉害。不由的注意力重新聚拢到面前的这个人身上，一声黝黑的军服，光着头，年龄大约只有二十多岁，正是代理龙泉关防务的瞿辉，龙泉关陈大帅得意弟子之一。


    “情况王锐刚才也说了，你为什么半夜放火？万一没把我们招来，把狼骑招来你怎么办？”瞿辉问的很严谨，周哲也没隐瞒，如实说出


    “当时情况我判断狼骑是在刻意隐匿踪迹。才半夜放火。”


    “你倒是哪来的自信！不过实情可能真的是这样。你们还在山口狙杀了40骑狼骑？你没打过仗是怎么想到这么些个道道的？”瞿辉后面的问题其实是多个意思的，短兵相接的急智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若是南边哪个山门的细作估计当场就会把周哲给咔擦了。周哲看着似在调侃的瞿辉，再次如实的汇报：


    “还不是以前偷鸡的时候学的，你要直接上去，准被主家人发现，当年我在安然村，三天不吃肉，鸡都不敢打鸣。”周哲像是炫耀般的说出这句话，把一旁的王锐憋的脸都红了。瞿辉只是爽朗的大笑，然后指着王锐：


    “算你捡了个活宝，以后你带着他了。还有等其他几队的人回来，你通报一下，随时准备出关支援，现在能用的骑将几乎都在外面，到时候看我安排便好了。你便回去修整吧！”瞿辉吩咐完便招呼两人退下。


    周哲和王锐在离开帅府没多远便回到了驻地，与周哲想象中古代军营的混乱与简陋不同，这里是一个小院子，甚至院子里还有井水，还有可供使用的厨房。院子中间还有一颗树，营房很整洁，小院子外面宽敞的支干道旁也尽皆是这种干净整洁的小院子，除了各路口有站岗的军士，整个龙泉关极少有到处乱走的。


    从王锐口中知道，这是战时管制，平民们都在一个个的瓮城里搭帐篷是不允许进入内关的，即使非战时，也是只准在主干道和城门外做生意。井井有条的内务，严格的管理，再到吃饭时刻的时候，看着两箩筐的烙饼，香气扑鼻的羊肉汤，周哲也不禁感慨龙泉关实力之雄厚，而同时也对敢于进攻的半兽人的实际战力有所忌惮。


    林小二左手烙饼，右手羊腿吃的很开心，一众军士也很喜欢这个在先前的战斗中表现悍勇而性格又讨人喜欢的小胖子，一个劲的给他添吃送喝。周哲只是静静的喝着羊肉汤，细嚼慢咽着烙饼，时不时和眼神对视的军士们点头致意。军士们似乎对周哲很敬畏，似乎无形之中他们之间便有一种天然的隔阂，虽然不明白，但就在那里。刘大胡子兼任着掌勺位置，只是他勺子从来不抖，一块肉就是一块，遇上大块的就捻上一缕肉丝调侃两句，总能惹得一众军士哈哈大笑。


    王锐吃的很快，吃完后便卸甲打出井里的冷水开始冲洗，一身结实的腱子肉，胸前背后也都有几道渗人的伤疤，看得出是百战余生。洗完澡后，他只是换上便服静静的擦拭着他那支长枪。然后在夕阳西至的时候便吩咐刘大胡子两句，又对周哲说道：


    “周哲你睡我的营房。”周哲想要拒绝，但是被王锐伸手拦住了。


    “我王锐说的可不是诓人的。其他人也都听着，在我们骑队里，周哲说的话便是我的命令，有谁不从，我自斩之。”说完把长枪摆上兵器架便去了刘大胡子的屋子。一众军士突然发觉那道隔阂在哪里，有些人天生该是头。如果没有林村一战，也许会有不服者，但是此战过后军士们更多的是羡慕的眼神。周哲心里也多了一层压力，王锐对他信任，是把一众军士的命交到他手上，压力山大呀！


    周哲见抗议无效，只是摆了摆手，去了王锐的营房，然后倒头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