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诡影 第十九章 落难同行

    回到灵安寺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彭老头家里不够住，但是我们都带了帐篷，没一会儿，彭老头的破烂房子旁边就摆满了五颜六色的帐篷。


    彭老头把他那脏兮兮泡茶的壶子端了出来，扫视了我们一眼后笑道：


    “哦哟哟，我老头子屋头还从没这么热闹过呢，不晓得滴，还以为我家二娃要成亲哩！”


    大家哈哈大笑，从撮箕岭里带出来的阴霾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虽然我们把剩下的野猪肉都带了回来，但是我们决定晚上不吃野猪肉了，过了几天的荒野生活，今天我们要好好尝一尝现代社会那些色素、添加剂的味道。


    我们把向伟带来的补给全都倒了出来，什么午餐肉、方便面,什么薯片、巧克力等等，再加上二娃拿出来的那些干肉、土豆，这一顿，简直堪比省城的夜宵摊。


    二娃在帐篷中间生了堆篝火，大家吃得差不多了便开始扯闲篇儿，彭老头很高兴，把自己从山下打的苞谷酒拿了出来，众人一边小口抿酒一边听彭老头说他年轻时候的香艳故事。


    这时邱妍走了过来，她扯了一下我的衣服，示意我跟她去屋内，随行的还有向伟。


    进屋之后，邱妍在靠墙的椅子上坐好，我和向伟一人坐了一杆床。


    “明天我们就回县城，但是回去之前，咱们最好把这里的事先捋捋清楚。”邱妍说道。


    我点点头，说道：


    “嗯，这也是我正想说的，这白毛怪、这棺材里的人、还有躺在床上的人，咱们得有了头绪才好订下一步计划。”


    “可以肯定的是，床上那个人肯定和那些棺材有联系，但是这白毛怪我就想不通了，难不成你们土家族还有拿猿当宠物的习惯？”向伟问道。


    我摇了摇头，笑道：


    “土家族什么习惯我不知道，但是这白毛怪应该不是宠物，之前我就想说了，我和二娃去检查白毛怪的尸体时，当时就发现是冷冰冰的，按理来说，死了才那么一会儿，尸体应该还有热气才对。


    所以，我怀疑这白毛怪应该死了很久，有可能和床上那人一样久！”


    邱妍瞪大了眼睛问道：


    “你是说，这白毛怪在明朝就死了？这怎么可能，明明它活蹦乱跳的啊，二娃不是也说了吗，它还会吃东西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相信这一切都与尸腐菌有关，也许尸腐菌还有其他的功效，只是还没人发觉。”


    邱妍若有所思，沉默片刻后，说道：


    “也许那本书里会有答案，不过想要恢复那本书，还需要点时间。”


    我又朝邱妍伸出手，说：


    “那块石头呢？拿出来瞧瞧。”


    邱妍便从兜里翻出石头，放在我手上。


    我拿着石头翻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异常，便还给了邱妍。


    “这就是块普通的翡翠，可能值个大价钱，但是对咱们此行估计没多大帮助。”邱妍解释道


    我点点头，同意邱妍的看法，同时我又觉得有些可惜，就为了这么块石头，那白毛怪白白送了它几百年的性命。


    “可是这白毛怪到底和这些人有什么关系呢？”向伟问道。


    邱妍站起来，回答说：


    “也许没有关系，也许是咱们想复杂了，或许床上那人和白毛怪在洞里共存了很久，然后那人不知道什么原因死了，他的身体长出尸腐菌，那白毛怪长期居住在洞内，久而久之就受到尸腐菌的影响，从而导致它活了几百年。”


    邱妍说完，便走向我们放在屋内的包袱，那些包袱里面包着我们从棺材里打包出来的东西。


    “咱们趁现在把这些东西清理一下吧，没有线索的东西，我们就留给彭大叔，这些东西都有几百年的历史，说不定能卖得几个钱。”


    我听完便走了过去，谁知道过去一看，我才发现多了几个包袱，我不明所以，打开包袱一看，发现尽是一些瓶瓶罐罐，敢情是邱妍他们把白毛怪洞里的那些铜银器具都带回来了。


    我心想这样一来咱们不真成盗墓贼了吗？


    邱妍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她笑了笑，说道：


    “这些东西都是留给彭大叔的，咱们既然发现了，就别浪费了，让彭大叔拿出去卖了，好歹也能给二娃攒点娶媳妇儿的钱。”


    邱妍既然这样说了，我也就没什么好疑虑的，我们当下便拆开那些包袱，一一查看起来。


    棺材里找到的东西很少，我分析这些棺材里的人和那洞里的人很可能是一家子，期间可能出现什么变故，导致这家子大部分人都死了，于是洞里那人只能草草挖了个合葬坑，象征性的放了几样东西当陪葬。


    其中最重要的可能就是那个面具了，邱妍说那是鬼头寨的面具，但我不这么认为。


    我在一些书籍上看过，古时候能用面具的人，一般来说只有那些祭司，比如玛雅人的祭司，还有一些土著人，他们的萨满都会戴面具，结合彭老头告诉我们的传说，我觉得这面具倒像是那个土家梯玛的东西。


    翻来翻去，除了一些金银玉器，我们什么都没找到，没有书，没有卷轴，甚至连个字都看不到。


    这时，邱妍递了个东西过来：


    “何子木，你看这是什么？”


    我接过来一看，是个黑色雕花盒子，有点像墨斗，还有盖子。


    我打开盖子，看见里面有一团暗红色的东西，闻味道有点像辰砂。


    “还有这个。”邱妍又递过来一支毛笔一样的东西。


    这毛笔是用金属制成的，笔毛还很柔顺，笔杆上铺着一层黑锈，在毛笔的尾端，镶着一颗黑色的珠子，那珠子有点像玻璃，可又比玻璃滑.润一些。


    我心下有些黯然，但是我强忍着自己不去往那方想。


    这时，向伟也发现了什么东西，他叫道：


    “我草，柴刀也能当陪葬品，这家人怎么想的？”


    我和邱妍闻声挪了过去，只见向伟手里拿着一把刀柄已经朽烂了的砍柴刀，那刀的样式很普通，一般住在山里的老百姓家里都能看到，不过这刀的质地可见一斑，过了几百年，这刀竟然还闪闪发光，一点锈迹都没有。


    我接过柴刀，拿在手里摩挲了一会儿，我不禁想起洞里那具尸骸，还有我的祖先，我想象着他们身穿蓑衣，腰上挂着装满辰砂的盒子，然后手拿柴刀，在深山野林里驱赶着尸体。


    “这是赶尸匠的东西，对吗？”邱妍在我身后轻声问道。


    我想否认，可眼前的一切都告诉我，这就是赶尸匠的东西。


    我没有回答邱妍，而是将这些东西装进我的背包里，然后我们又在一堆陪葬的杂物里翻找了一会儿。


    “就是这样了，我看没什么其他线索，何子木，把选出来的东西包好吧！”邱妍吩咐道。


    最终，我拿走了那个盒子那支笔，还有那把柴刀，邱妍则拿走了那个面具，剩下的东西，我们把值钱的打包好，其余的都扔了出去。


    此时已经天黑了，外面此起彼伏传来了呼噜声，邱妍把彭老头叫醒，说我们明天一早就离开，那些金银铜玉全都留给他，他想怎样处理就怎样处理。


    最后，邱妍还给了彭老头五千块钱，还有一张名片，说以后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打电话来找她。


    彭老头长吁短叹感谢了一番，我们便各回各床，休息了。


    我躺在帐篷里，却怎样都睡不着，我真没想到会以这样一种形式碰见同行，在这之前，我甚至都不认为这世上有我的同行。


    这家人满门被杀，一个活的都没留下来，也许是出于同是赶尸匠的原因，我满腔怒火。


    第二天，我们很早就起床打点好一切，临走的时候，二娃苦着脸躲在屋后不肯出来，我们把剩下的骡马都给了彭老头。


    邱妍握着彭老头的手说道：


    “彭大叔，把屋子里的东西卖了，那些钱足够你和二娃去县城生活，有难处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我会尽全力帮助你们的。”


    彭老头笑了笑，说道：


    “嘿嘿，只是给你们带了个路，你们就留下这么多东西，我老头子怪不好意思滴，你们放心好了，我肯定不会苦着二娃的。”


    说完，彭老头又转向我，笑道：


    “何小子，我老头子就晓得你这个人不简单，但是我还是有句话要叮嘱你，这个死人啊有死人的世界，活人跟死人打交道久了可不是啥子好事，以后啊，有啥子事都要三思而行哦！”


    我点点头，笑道：


    “好的彭大叔，我都记住了！”


    我们一一跟彭老头告辞，之后便走上了下山的路，二娃带着三条狗，悄悄地跟了我们很久才离去。


    下到山脚后，向伟把之前停在附近的两辆越野车开了过来，我们上了越野车，缓缓驶出大山，我看着身后云雾缭绕的山峦，仿佛看见一位佝偻着腰的老人，老人充满了故事，微笑着和他的子孙告别。


    车子很快开回了县城，看着县城里的高楼大厦，我再回想这几天的事情时，就觉得恍如隔世。


    邱妍事先给李先富打了电话，所以当我们到达时，屋里已摆满了酒席，我们像是凯旋英雄一般，受到了屋里人热烈的欢迎。


    向伟一共带了二十个人过来，除开龙全他们三个，住在李先富家里的一共十七个人，这些人见了我们，个个磨拳擦掌，问我们下一个目标在哪里。


    向伟招呼大家坐好，说让我们歇口气，等有了计划自然会告诉大家的。


    我这时无意间看见了龙全，我发现他还在随身带着那根木棍，似乎就连上桌吃饭，他都不肯放下那根木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