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试炼前夕

    当夜幕来临，繁星点点，夏凡怡然自得躺在两棵柳树间的吊床上，左右晃动，看似无所事事。

    满天星宿，四大星野，四象二十八宿，变化莫测，每一宿每一星，都蕴涵着无上大道，可现在的修士们，却只用它们来做观象，推衍所谓的未来。

    闲来无事，仰望星空的夏凡，手指轻轻掐动，也不能免俗的算上一把，却是在算这院子里，从花语离开便原封不动的烂摊子，几时能从她眼前消失。

    掐算不过一盏茶工夫，夏凡突然收了手势，闭着眼假寐，微角却轻轻上扬。

    一炷香后，垂头丧气的花语回来了，看着自己小姐的悠闲样子，忍不住抱怨，“小姐，我们被坑了，花语打不过收货的老头儿，你也不管管！”

    夏凡一只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懒洋洋的回道：“说你笨，你还真是不聪明，他一个倒货的，没了你这只肥羊，损失大的是他，等我们从域青出来，本小姐教教你，怎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花语虽然似懂非懂，但是小姐既然这么说了，那倒货的老头儿肯定没好果子吃，小姐那损人利己的本事已臻化境，如此一想，她顿时觉得舒心了。

    “哎，把院子收拾了，不然我下一个损的人就是你，我去趟栖暖阁，你不用跟来了。”说罢，夏凡翻身跳下吊床，头也不回的径直出了门。

    剩下孤零零的花语一人，一边收拾院子，一边默默嘀咕，“整天窥人心思，早晚长针眼。”

    ……

    栖暖阁，月下凉亭。

    “凡儿，你何必要进那凶险的域青秘境，你缺什么只管告诉娘，天上地下只要有的，娘都一定给你找来。”

    夏凡的便宜娘——夏家主母南晴晚，正在苦口婆心的劝说夏凡，不要以身犯险去那劳什子秘境。

    从小到大，夏凡自己心里清楚，这便宜娘确是尽到了母亲的责任，从小对她可谓百依百顺，十分溺爱，而她对这便宜娘也是真心敬爱。

    但是她却最怕南晴晚的碎碎念，“娘，孩儿已经三十岁了，单灵根的资质，却还没筑基，暗地里有些人，怕是早笑掉了大牙。”

    “谁敢！我南晴晚的女儿谁人敢笑？”南晴晚一旦严肃起来，元婴期女修的怒气，绝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下来的。

    看着母亲护短的神情，夏凡心里某个地方如春风化雨，非常舒畅，“娘，孩儿要是再不筑基，我自己都快怀疑自己了，说不定筑基就遇上心魔劫，你就让我去历练吧，玉不琢不成器。”

    “哎……，那娘一会儿给你准备准备，多带些防身之物，遇到危险别意气用事，一定以自保为主。”心魔劫都拿出来当借口了，知道女儿已下决心，她也只能再三叮嘱，多做准备。

    闻得此言，夏凡嘴角直抽，若非她有火眼相助，恐怕连她自己都相信这是自己的亲娘，遇到危险自己先逃，确是她的一贯作风。

    从栖暖阁出来，夏凡去了一趟后山，这次传送殿的护卫们，早得了风声，很快便放行。

    一个时辰后，她拿着祖爷爷赐与的乾坤袋，满意的回了凡尘居。

    院子里整洁如新，夏凡点点头表示满意，进到已经续好烛台的房间。

    她不喜欢日光石，白日就是白日，黑夜便是黑夜，如此生活才符合自然规律，虽然修士们大多自觉高凡人一等，尽做些违反自然法则的事，可她却不敢苟同。

    修士有一点好，便是可以少眠，或者不眠，有些苦修更是几十上百年闭关，一直一直修炼，从不停歇，恨不能一天当作十天用。

    许是因为即将历练，夏凡总有些心绪不宁，便索性收拾起乾坤袋，检查行装有无遗漏，墨墨迹迹的虚度着光阴。

    经过夏浮义一事，夏家老祖强势压下反对的声音，夏家的风向有所转移，夏凡也耳根清静了一段日子。

    一晃眼，半年时间就那么过去了，域青秘境开启在即。

    域青秘境因其地处上古破域之战的战场中心，又因其内四季常青，故名域青，此秘境自成天地法则，经过无数岁月演化，如今已经相对稳定。

    许多启恒大陆遍寻不着的灵草，在域青秘境里面却偶有生长，因其特殊的环境，许多天材地宝在其中成形，换言之，这就是一个巨大的藏宝地。

    但它演化出的天地法则，却有诸多限制，这才避免了修士们的过份采掘。

    其一，此境每三十年才能开启一次，且开放时间不过一月，其二，此境只能容纳炼气修士进入，若越阶或是压制修为都会被秘境灭杀，其三，每次秘境开启，只能承受最多五千炼气修士。

    当然很早以前，也有启恒大陆最顶尖的化神大能，以身试法，凭借自身强悍的实力，硬闯秘境，不过无一例外，全部陨落其中。

    如此无主宝地，自然也引得多方觊觎，经过一系列的争斗，谁也没本事将此地私有。

    直至今时，域青秘境变成了修仙界的共有之物，每一次秘境自然开启，都由当世最顶尖的门派联合监管，按门派大小分配名额，让炼气弟子们进去取物和历练。

    在父母的谆谆叮嘱下，夏凡终于踏上征途，与另十八位夏家炼气子弟一起，登上夏家专门用来运送大队人马的浮空船。

    ……

    青涩的夏家少年们，正在浮空船的大堂里，接受族中长老们的训话。

    身份特殊的夏凡，正在顶层的豪华房间里，生无可恋的听花语的碎碎念。

    “小姐，你把小四象阵落在家里了。”

    “还有老祖赐的佛手盾，你也落下了。”

    花语如管家婆一般，细细数落，一一检查夏凡的乾坤袋。

    半晌，耳朵都快长茧子的夏凡，讪讪说道：“那些破烂儿有何用？本小姐半只脚都踏进筑基期了，还对付不了一帮毛孩子？”想到一会儿可能发生的情况，又补充道，“你省点力气，一会儿应付那帮毛孩子。”

    “噹噹噹……”语音刚落，便有敲门声传来。

    望着门板的方向，夏凡努努嘴，示意花语开门，自己却一本正经的盘坐一边，假装修炼。

    花语无奈的放下手里的乾坤袋，却在打开门的一瞬间，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门径，外面的人只能透过缝隙，看到夏凡似乎正在修炼。

    “我家小姐正在修炼，有何事可以跟我说，稍后我自会转告。”花语一本正经的说道。

    门外的客人，不外乎就是此次历练的少年们，碍着夏凡的身份和实力，家中长辈早有准备，让他们适时交好夏凡。

    “花语姐姐，我等自幼以大小姐为榜样，今次有幸与大小姐一同试炼，长辈们托我等给大小姐捎了点日常用品，以备不时之需。”被十几名弟子推选出来的代表，简单含蓄的表达了他们的目的。

    闻言，花语回头看了一眼打坐的夏凡，有些鄙视，“知道了，一个个排队来，报上名字放下乾坤袋。”

    众人惊讶于花语的直白，如此明目张胆的收礼，肆无忌惮的傲慢态度。

    不过略微一想便释怀了，这可是大小姐身边的红人，他们这些不是嫡系一脉出生，虽然也是正经的少爷小姐们，却还得客气称呼其一声‘花语姐姐’。

    十多位亲自来送礼的少年，按照花语的规矩，一一自报姓名，送上乾坤袋，便如释重负般的退下了。

    长辈们的交代算是完成了，不求秘境里相助，只求这位大小姐别使绊子就好，若得罪了她，吃了亏也只能白吃，没有能说理的地方。

    “看看，本小姐真是英明，自带那些破烂儿何用？这现成的送上门。”关门开启禁制，夏凡立刻从地上蹦起来，趾高气扬。

    “无赖！”花语懒得看某人的得意样子，自顾自的收拾起来。

    虽有些尴尬，但胜在厚颜，夏凡若无其事的说道：“把阵材全挑出来，还有一月才到域青秘境，我炼些新阵。”

    “好的。”花语这次欢快的应了，小姐的人品虽然不怎样，实力也马马虎虎，但她对阵法的理解和运用，绝对算得上惊世之才。

    哼，偷偷用破尘眼看了花语，念在其说的是事实的份上，夏凡歇了逗弄她的心思，开始认真思考炼阵。

    看着琳琅满目的阵材，夏凡极其的专注，与她往日的气质大相径庭，竟是如换了一个人般，竟有超凡脱俗之感。

    花语看着小姐的样子，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才是小姐应该有的样子，她小心翼翼的守在一旁，想想不放心，竟是变回本体，散发幽幽淡香。

    净心香味传来，夏凡会心一笑。

    一刻钟后，夏凡飞速的在一堆阵材中挑挑拣拣，再摸出一个巨大的炉鼎，有条不紊的开始炼化原材。

    若说她是因为某种外力耽搁了筑基，其实也不尽然，虽说现在夏家的路数，有些向法修靠近的趋势，但让夏家傲然挺立启恒大陆的根本，还是阵法。

    她便是走的阵修的道，对于阵法的执着，有时候会让一个阵法师，花去上百年的时间钻研，而她几乎一半的时间，也是用在琢磨阵法上。

    构思、布局、选材、炼化、融合、成形、实践这些一点点，一步步的做下来，每一次的结果都会不同，每一次的收获也不相同，这便是阵法的魅力，变幻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