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学海

三天前，紫衣人在荒地里捡到了因为口粮被抢不敢回家的苏紫，去她那个家里交涉过后，以一锭金子的价格最终获得了苏紫的永久监护权。继母大喜过望她这个浪费家中粮食的臭丫头居然还能卖到这个价钱什么的就不提了，倒是她那个已经没两口进气儿的便宜爹听说她要远行的时候还流了两滴眼泪，但他到底没在继母打骂她的时候出过一声，苏紫虽然也有恻隐之心，但若要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再说什么都是扯蛋，所以在替大丫给他磕了个头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个家。


    接下来的三天，苏紫随着紫衣人一路赶往不归山，已经有所觉悟的她算是切身感受了一回什么叫做真实的修仙世界。因为要带着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凡人，紫衣人没有用最简便的化光大法，而是祭出飞行法器让她体验了一把腾云驾雾，在途中城镇为她好好收拾过，更吃了穿越后的第一顿饱饭，他们仅仅用了三天时间就到达了几万里外的不归山，如今拉着紫衣人的手踏上仙山的第一步，在他出现那一刻就已经破罐子破摔的苏紫手心却不由得一紧。


    “怎么？”脚步停住，紫衣人低头看了她一眼。


    “如果我没有天赋，那还能不能在这里留下来？”


    苏紫当然知道，紫衣人不远万里前去他们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找人，她所占据的这个壳子的原主必定是有着什么不凡之处，可问题是在她莫名其妙的鸠占鹊巢了之后，她还能不能代替原主迅速适应这个完全和无神论相悖的世界。能不能成仙她一点都不关心，但如果不能在这里立足，那么不论是遣回原籍还是自生自灭，她都只剩下死路一条，人的潜力往往会令自己都吃惊，但经历过失望再绝望的话，苏紫相信她不会再有第二次这么好的运气。


    “自然……不能。”紫衣人看向她头顶的目光似乎温度在骤降，“求仙之道乃是逆天而行，每一步都可谓千难险阻，如履薄冰，若是心不坚、不诚、不定，你还是趁早别迈出这一步。”


    手握紧再松开，苏紫深吸了一口气，瞬间从死胡同里走了出来，她的确怕死，但既然已经身不由己的到了这一步，就没退缩的道理，虽说眼下的状况和她当时的愿望差的有点大，但当学霸是唯一的目标，将天赋问题先放在一边，总之拿出十二万分的努力来，别以为不是处/女座就看不起强迫症！


    “……走吧。”说着，她拽着紫衣人先踏出一步。感觉到身侧之人似乎又笑了一声，对于这个死装神秘的家伙也有了些免疫力的苏紫顺口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哦，总算想起来问了吗？”分不清是埋怨还是愉悦的语气让苏紫背上一阵恶寒，面无表情的仰头瞥了他一眼，就见紫衣人果不其然自己在那里笑的开心，“雁疏。”


    苏紫虎躯一震，幽幽的追问，“哪两个字？”


    “嗯？”雁疏的尾音上扬，“你识字？”


    糟！了！“以前……爹没娶后娘的时候，教过。”忐忑的想要糊弄过去自己弄出的巨大破绽，苏紫一时也顾不上他是不是和大词人同名了，好在眼下她的年纪确实是极好的挡箭牌，雁疏并没有过多在意。


    “雁行……大雁的雁，疏阔之疏。”一边解释，雁疏一边在苏紫的手掌心写下自己的名字，被握着手的苏紫背上出了一层的冷汗，还不由自主的在胡思乱想雁疏这两个字的繁体字究竟该怎么写，之前在客栈落脚时她居然没注意一下牌匾上的字到底是不是简体字，眼下这个文盲究竟是装还是不装，真是个性命攸关的问题……


    “哦，那你的面具为什么是蝴蝶，不是大雁？”为了转移话题，苏紫又一次掉节操的装起了萝莉。


    “唉呀……这真是个好问题，”谁知雁疏竟然认真的回答起来，“大概是因为已经有了只锯嘴的白鹤，再来一只飞鸟太无趣了吧。”


    还沉浸在自己危机中的苏紫完全没注意他在说什么，而就在两人在不归山山门逗留之时，前方隐藏在云海中的石阶上忽然云涛翻腾，随即便走出一个人来。来人身着青衣道袍，步履轻盈，年纪虽轻，却是一派仙风道骨，看到站在石阶之下的两人，他略微一怔，而后躬身向雁疏行礼。


    “弟子见过雁师叔，师叔归山了。”


    “嗯，”雁疏淡淡点头，“月师侄这是来关闭山门？”


    “正是，新进弟子已经全部进入学海，尊者有令，即刻启动阵法，关闭山门。”比雁疏小了一辈的青衣弟子恭敬作答，而后目光自然落在苏紫身上，看到她一副瘦的像非洲难民的模样，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只是礼貌性的确认了一句，“这位，便是最后一位小师妹了吗？尊者与诸位首座此时正在镜台，雁师叔可即刻前往。”


    “不必，我直接送她去学海便可，月师侄自便吧。”雁疏的语气温和，但苏紫就是从中听出了一丝拉与只有他们两人相处时的不同来，他说完这句话，拉着苏紫便拾阶而上，青衣弟子恭敬退至一旁，苏紫又看了他一眼，而后便加快速度跟着雁疏往上走去。


    “雁师叔，学海是什么地方？”虽说刚刚立志要成为学霸，但这地名也太……


    “哈，学的倒是快，不必心急，很快便到了。”雁疏笑了一声，紧接着语气正经起来，“不过，你来的稍晚了些，这一届的弟子已经历过初选，分配好了舍室，该怎么与众人熟识，端看你自己了。”


    啥！自己一个偏远山村来的土妞居然还是个空降兵！苏紫一瞬间欲哭无泪，果然穿到哪里都得搞好人际关系！“那……我不会一个人一间宿舍吧……”


    “这嘛……”雁疏停顿了许久，“过后便知。”


    苏紫郁闷的闭上嘴，随着他继续爬山，要说她穿越之后的两个月虽然活的十分不易，但好歹这具身体是被迫的受到了长时间的锻炼，这几天吃过饱饭之后，苏紫的体力完全是蹭蹭的直线上涨，如今随着雁疏爬这看不见头的山居然不是如何吃力，再者这山也没有她一开始看到的那般恐怖，每走一步，她身侧的景色几乎都在变幻，而就在她开始觉得两腿酸重气喘吁吁的时候，最后一节台阶迈过，云雾散去，不归山登仙道的全貌终于在她眼中呈现出来。


    山顶的景色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与其说是山顶，倒不如说她是来到了一个高原盆地，眼前一望无际的平台让人难以想象这竟然是一座山的山顶，而平台四周，八座高低不一的山峰环绕四周，与中央平台以索道相连，抬头看，还能隐隐看到有一座建筑悬浮在平台之上……这完全脱离物理定律的场景让苏紫再一次确认了自己身在修仙世界的真实感，一时间都找不到形容词来代表此时的心情。


    结果，就听到雁疏在耳边夸张的叹了口气，“唉，除了刚见面时，你都不曾再吃惊一回，真是令我十分挫败。”


    “……”对于这人的性格已经有了浅显了解的苏紫决定不接他的话，指着眼前平台问：“学海就在这个区域吗？”


    “这里是昊坪，学海在昊坪的西北侧，记住，在你十二岁前，只能在学海和昊坪两个地点活动。”


    苏紫点点头，没有去追问原因，“那一共有几个区域？”


    “昊坪之外，西侧罪岩，西北学海，东北迷林，东侧剑冢，你现在只了解这些就够了。”雁疏一指西北的方向，“那里，便是学海，将你送去之后，我便会离开，你若是能在那里留到十二岁，说不定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说着，他手掌一翻便拿出一枚蝴蝶形状的紫玉佩，放在苏紫的手中，“你我算是有缘，五年之后，时机到时，可拿此物前来找我。”


    雁疏不止一次的提起十二岁这个节点，可想而知到时一定有什么考验等着她，苏紫不问他口中的时机究竟是哪门子的时机，只是将玉佩直接挂在了脖子上贴身收起，点头表示，“记住了。”


    “呵，那便走吧。”雁疏再一次祭出了飞行法器，载上苏紫，往学海出发。


    从前有着轻微恐高症的苏紫这下子算是彻底治好了毛病，一路上她大着胆子往下看，发现下面的盆地其实是一个扇形，雁疏所说的四个区域并没有实际上的分割，而是与昊坪连在一起为一块整体，不过这样一俯瞰，倒是可以清楚的分辨出其中的差别，昊坪就是一块大的有些离谱了的广场，而西北方向的学海跟海半点关系也没，还没飞够两分钟，他们就冲着那一片整整齐齐的建筑物落了过去。


    还未落地，苏紫就在呼呼的风声之中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冲着他们的方向吼了过来。


    “说了多少次！学海禁用飞行法器！玄峰的你是耳聋痴呆还是故意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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