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长孙湘雨所料,此刻的谢安,早已率大军至函谷关下,就在她设计取宜阳的同时,谢安也开始了他的攻函谷关大计。

  此时正值辰时二刻,然而西征军那近乎十二万的兵力,却早已在函谷关下列队完毕。

  说实话,对于排兵布阵,谢安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不过没关系,他的部将中,有的是精于此道的将军。

  费国、苏信、李景、张栋,甚至是一度与吕帆较量过的唐皓,本着[自己不会就交给部下]的方针政策,谢安几乎将布阵的指挥权都交给了他信得过的部将。

  不得不说,包括五千南军在内,谢安这近乎十二万的大军,一旦摆好阵型,光是这数量,便足以叫人头皮发麻。

  此刻整个西征军的阵型,鸟瞰犹如是一个倒悬的[三]字,距函谷关最近的一排,那是整整七个万人方阵,张栋、欧鹏、唐皓等西征二军的降将们,遥遥站在阵列阵前。

  至于第二列,那是林震、乐俊、卫云所率领的五千余南军,以每千人为一个方阵,横向摆开。

  而在南军之后,那便是谢安中军所在,费国、李景、苏信等人麾下四万西征一军,同样以万人为方阵,整齐摆列。

  说实话,倘若是平日,这样用兵是非常不明智的,且不说会暴露自己一方的全部兵力,一旦真打起来,甚至会因为地形的限制,反而使得西征周军束手束脚。

  当然了,倘若用以威慑函谷关上的叛军,如此用兵,效果极佳。

  毕竟,眼下的函谷关,仅仅只有六万余叛军,而排列在函谷关一箭之地以外的西征周军,却多达十二万,且不说别的,光是那密密麻麻犹如蚁群的人数,就足以让函谷关上的叛军心头蒙上一层阴霾。

  “擂鼓!”

  在那[川]字形的水波纹主旗之下,谢安挥了挥手。

  当即,谢安所在的中锣鼓齐鸣,犹如滚滚闷雷,震地人心惊肉跳,甚至于,仿佛连大地都在为之震动。

  面对着如此兴师动众的西征军,整个函谷关上的守军鸦雀无声。

  “效果不错啊……”强忍着那震耳欲聋的锣鼓声,李寿轻笑着说道。

  可惜的是,在那般响彻天地的锣鼓声中,他的声音甚至传不到谢安耳边。

  “啊?什么?”谢安抬手举至耳边,做了一个倾听的动作。

  见此,李寿深深吸了口气,大声说道,“本王说,效果不错啊!”

  “啊?”谢安张了张嘴。

  望着谢安一脸不解的目光,李寿摆了摆手。

  他放弃了,要知道他本来心脏就因为那阵阵锣鼓声而有些吃不消,再经那一喊,差点没让他当场昏厥。

  尽管这种仿佛虚张声势般的威慑,效果确实不错,不过对于离锣鼓相当近的李寿、谢安而言,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望着谢安面色自若地骑在马上,忍不住捂上耳朵咬牙坚持的李寿实在有些想不通,想不通谢安怎么有这么好的忍耐力。

  这一阵锣鼓声,足足维持了两盏茶的工夫,直到第三通鼓罢,这才停了下来。

  初停的那一瞬间,李寿隐约有种再世为人的错觉,抱着马脖子深深喘了几口粗气的他,忍不住抱怨道,“办法是不错,不过要是再继续一阵,也就用不着对面的叛军了,本王非死在那锣鼓声上不可!”

  但是让他感到疑惑的是,身旁的谢安竟没有任何表示,仿佛没有听到的他。

  难道是本王失聪了?

  不对呀,本王听到自己了声音了呀……

  这么说,是谢安这小子被那锣鼓声震地双耳失聪了?

  想到这里,李寿心中一惊,连忙推了推身旁的谢安。

  谢安转过头来,疑惑地望着李寿。

  “喂,你还听得到本王的声音么?”李寿连忙说道。

  但是令他感到惊愕的是,谢安依旧是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仿佛是丝毫没有听到。

  见此,李寿心微微一沉,正好张口,却忽然瞧见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继而抬起手,在耳朵里鼓捣了几下,拿出一小团棉絮。

  “你方才说什么?”谢安一脸疑惑地望着李寿。

  望着那一团棉絮,李寿气地说不出话来。

  只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比方才被锣鼓声所震地还要严重。

  一脸没好气地,恶狠狠地瞪着谢安。

  “……莫名其妙!”谢安古怪地望了几眼好似强忍着愤怒般的李寿,将另外一只耳朵里塞着的棉絮也拿了出来,塞回甲胄内的棉衣里。

  说实话,对于甲胄内要穿包裹着棉絮的绸衣一事,谢安始终无法理解。

  记得,苏信、李景曾经也解释过,那是为了防止箭矢穿透甲胄、刺入身体,毕竟有些箭矢的箭头带着倒刺,一旦扎入人体,就算当时未死,也很难活得长久,原因就在于,那枚刺入人体的,带着倒刺、血槽的箭矢很难取出来,而如果穿上了那件内裹棉絮的绸衣,这样一来,箭矢几乎就不可能在穿透铠甲的情况上深深扎入问题,就算扎入,多半也是带着一部分丝绸扎入的,这样的话,只要抓住那部分丝绸一提,便能将箭头轻松扯出来,防止箭头上的倒刺二次伤害人体。

  至于为何绸衣内要塞着棉絮,理由很简单,就是为了在紧急情况下,让将领捂住受伤的部位,让那层厚实的棉絮压住伤口,免得流血过多而死,而这一点,硬邦邦的甲胄是做不到的。

  可就算这样,谢安依然不习惯在甲胄内再穿一件棉衣,倒不是说梁丘舞的那套甲胄太小,而是甲胄内穿棉衣实在太热,倘若在烈日下站一刻钟,那件被汗水浸湿的棉衣甚至能拧出水来。

  不过这一次,由于是西北战场的前线,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谢安还是乖乖地在甲胄内穿上了棉衣,毕竟,眼下家中还有两位如花似玉的美人等着他回去。

  而此时,尽管西征周军的锣鼓声已经停下,可函谷关上的叛军,却依然是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不难猜测,函谷关上的叛军,被西征周军这番鼓声给震慑住了。

  “效果不错嘛!”谢安咧嘴笑了笑。

  要知道,为了这一招先声夺人,他可是特地增添了两倍的锣鼓,为的就是震慑住函谷关上的守军,而眼下看来,效果确实不错。

  只不过……

  “啊,效果甚佳!”李寿恶狠狠地瞪着谢安,心中暗骂。

  凭着对谢安的了解,李寿敢打赌这是他在报复自己昨日的落井下石,报复自己取笑他与梁丘舞的夫妻关系。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误会谢安了,方才谢安也是在被锣鼓声震地差点气血倒流时,这才忽然间想到,赶忙从甲胄内的贴身棉衣中,扯出了两团棉絮,塞在耳朵里,一时之间,也没有想起李寿来。

  当然了,就算谢安想起来了,凭着昨日李寿对他落井下石的[恩情],他多半也会故做不知,所以说,李寿的猜测还是蛮准确的。

  这时,有一名传令官骑马奔至了谢安以及李寿面前,翻身下马,叩地抱拳,说道,“启禀大将军,谢参军,诸位将军已准备就绪!”

  “好!”李寿一颔首,转头望向谢安。

  见此,谢安瞥了一眼护卫在身旁的东军将士,喝道,“扬旗、擂鼓!”

  “诺!”

  与方才那犹如惊雷般急促的鼓声不同,这一通鼓,声音远远不如前一次,再者缓慢而沉闷,令人不禁心生压抑。

  而在鼓声响起的同时,最先列的西征二军,缓缓开始朝函谷关进发。

  那一瞬间,整个战场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面对着城下缓缓向关隘靠近的西征军,函谷关上的守军,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严正以待。

  但是令函谷关上叛军感到意外的是,那七个万人方阵的西征周军,仅仅向函谷关方向走了几十丈便停了下来。

  忽然,函谷关上一名守军好似瞧见了什么,指着关下惊声说道,“那……那不是唐皓将军么?”

  身旁的叛军士卒面面相觑,仔细向关下张望,果然见到那七个万人方阵之一的前方,唐皓提着长枪,匹马缓缓向函谷关靠近,与他一道的,还有欧鹏、张栋等一系列原叛军将领。

  顿时,函谷关上士卒仿佛炸开了锅般,议论纷纷。

  “唐皓将军不是率军援救谷城去了么?怎么会在这里?还与西征周军一道?”

  “那不是谷城的欧鹏将军么?怎么会在周军之中?难道欧鹏将军已降了周军?”

  “那个我认得,那是守卫洛阳的张栋将军,怎么……”

  “为何张栋、欧鹏、唐皓将军等人的军队,会反过来攻函谷关?”

  就在函谷关上守军议论纷纷之际,唐皓匹马来到了关下,抬头望着高耸的城墙,大声喊道,“关上的将士们听着,大周朝廷任命九皇子李寿殿下为安平大将军,率军讨伐王褒,大将军有言在先,此番要杀之人,唯有两个,一个便是贼首王褒,一个便是叛将陈蓦,其余人等,只要真心归降,既往不咎……眼下,我唐皓已与张栋将军、欧鹏将军等人一道弃暗投明,投奔安平大将军麾下,见你等尚陷泥潭无法自拔,特来相劝,只要你等出关投降,皆免叛国死罪,亦免家眷连坐之罪,朝廷予以将功赎罪机会……我等皆是大周儿郎,何以要执意与国家为难,背负污名、遗留万年?想想你等乡中父老,想想你等妻儿老小,他们可愿你等做着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速速丢弃手中兵器,眼下正是洗刷污名之大好机会!”

  他刚说完,欧鹏亦接口说道,“唐将军所言极是,关上的将士们,莫要再执迷不悟,安平大将军亲口答应,投降之人,皆免凌迟之刑、免诛九族,改判斩首,祸不及亲眷;倘若我军攻下函谷关,则你等全员皆免战斩首死罪,改判充军……”

  函谷关上守军将士闻言面面相觑,不得不说,有些人只听地怦然心动。

  毕竟按着欧鹏的话意理解,只要他们有心投降、且不参与与西征周军函谷关战事,那么,一旦西征周军攻下函谷关,所有的人都免凌迟以及斩首死刑,改判从军,还能祸不及家眷。

  尽管他们事后会被发配到荒凉之地,守卫大周的边陲,而且还没有作为士卒应有的军饷,甚至连个番号、连个正规的编制都没有,但无论如何,他们有机会活下来,他们的家眷也能活下来。

  有生之年,只要他们能够承受边陲的疾苦,他们还有机会返回家乡,与亲人团聚,毕竟,除叛国罪外,大周其余律令,还是较为宽松的,要是运气好,撞到大周皇帝大赦天下,他们还可以减免刑法。

  这对于犯下叛国罪,与大周朝廷不死不休的叛军将士而言,简直是莫大的喜讯。

  而就在这时,忽听关上有人一声大喝。

  “唐皓,张栋、欧鹏,你等好生无耻!——你等贪图荣华富贵、贪生怕死,投降了周军也就算了,竟还来祸害我军将士!——只要投降皆免死?笑话!这种事谁会相信?”

  欧鹏闻言皱了皱眉,回顾唐皓与张栋说道,“说话的是秦维么?”

  张栋微微一笑,说道,“他要是再不说点什么,恐怕关上那六万将士,今日便要举关投降……这家伙是舍不得他那函谷关主帅的位置啊!——我记得最初我等攻洛阳的时候,就是这家伙见势不妙,开了洛阳的南城门吧?”

  邓彬闻言冷笑一声,“到底是谁贪生怕死、贪图荣华富贵,我听说这家伙这些年搜刮了不少银子……”

  唐皓默然不语,毕竟作为函谷关曾经的将领,他多少也了解一些,他很清楚,在叛军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迫于无奈,也有些人是单纯想借此次机会升官发财。

  他甚至听说过,在函谷关的叛军击败吕帆之后,远在长安的叛军首领王褒,鼓捣着要弄个什么西凉王,对麾下的将领大肆加封,与大周分庭抗横。

  也不想想,大周占了几个州郡,你王褒又占了几个州郡,还想与大周天子平起平坐?

  简直是自寻死路!

  想到这里,唐皓一扬手中长枪,遥遥指着函谷关上的主帅秦维,大声喊道,“秦将军,唐某敬你原先也是洛阳军官,奉劝你一句,速速开关投降……唐某知晓,那王褒封秦将军为函谷关兵马大都督,然,似王褒这等鼠目寸光、妄自尊大之人,岂能相随?”

  “这个混账!”函谷关上,主帅秦维闻言勃然大怒,狠狠一拍函谷关上的城墙,怒声骂道,“唐皓!你这等小人岂有资格评论他人?本帅信得过你,这才叫你率四万兵马援救谷城,可结果,你竟降了周军!”

  唐皓闻言皱了皱眉,不渝说道,“秦维,唐某始终乃大周儿郎,一时铸下大错,这才无奈为贼,岂是你麾下部将?”

  “说得好!”欧鹏帮着说道。

  “欧鹏,连你也……”函谷关主帅秦维大怒。

  一时间,关上守将与关下张栋、欧鹏、唐皓等人展开一场骂战,叫分列再次的十余万将士面面相觑。

  而与此同时,谢安与李寿也在中军远远观瞧,隐约注意到双方之间的骂战,李寿眉头一挑,轻笑说道,“喂,谢安,叛军之中,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降呢!”

  谢安闻言耸了耸肩,淡淡说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奇怪!”说着,他转头望向身旁的西征军将领苏信与李景,问道,“可知是何人出言不逊?”

  李景眯着眼睛张望了半天,迟疑说道,“启禀大人,观此人身着金甲,身披战袍,应当是个有身份的人吧……”

  谢安张大着嘴,呆呆望着李景,要知道他原来的意思,是叫李景与苏信派个人到前面去问问,却没想到李景来这么一出。

  “你……你在说笑吧?其实你没看见对不对?你只是信口胡诌……”

  李景愣了愣,不解说道,“这点距离,还是能够看到的……”说着,他望了一眼身旁的苏信,后者点了点头,疑惑说道,“大人看不到么?”

  这点距离?

  好家伙!

  谢安暗暗抽了一口冷气,要知道他此刻所在的位置,距离函谷关足足有四五里,就算今天可见度高,可他依旧连函谷关上的关楼都瞧不清楚,更别说像李景所言,瞧见那开骂的将领究竟穿什么装束。

  就算练武之人耳聪目明,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你这是怪物啊!

  瞅着李景与苏信那诧异的表情,谢安暗暗发誓,回去之后,一定从长孙湘雨那个女人手里诈一支单筒望远镜来,要不然,他这一军之中实际上的总指挥,在这等规模的战场上简直就是睁眼瞎啊。

  想到这里,谢安无奈唤来一名东军将士,吩咐道,“去问问,究竟是何人在关上挑事!”

  “诺!”那名东军士卒一夹马腹,朝着唐皓等人的方向急速奔去。

  望着那名士卒离去的背影半响,谢安忽然转头望向身旁的李寿,问道,“喂,你瞧地见关楼上开骂的敌将么?”

  李寿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疑惑说道,“瞧不见,怎么了?”

  “不,没什么……唔,这样我心情就好多了!”

  “……”

  不多时,那名士卒便骑马回来禀告。

  “启禀大人,在关上出言不逊,辱骂唐皓将军等人的,乃函谷关主帅秦维,小的询问过唐皓将军麾下的士卒,据说此人乃叛军贼首王褒的心腹,是故,王褒留此人镇守函谷关,还封此人做什么函谷关兵马大都督……”

  “言下之意,这秦维是顽固分子咯?”轻笑一声,谢安微微一思忖,笑着说道,“麻烦这位兄弟再跑一趟,转达唐皓将军等人,就说,在朝廷拒不赦免的人员名单中,添此秦维一人!”

  “诺!”东军士卒抱拳领命,拨转马首,再次朝着唐皓等人的方向奔去。

  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谢安,李寿笑着说道,“你这是杀鸡儆猴么?”

  “谈不上,”谢安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只不过是给函谷关上的叛军将士一个可以用以对比的榜样罢了……光是有张栋、欧鹏、唐皓这等优秀的榜样还不够,还得弄个反面教材出来才是,否则,有些人不会乖乖听话……”

  “言之有理!”李寿轻笑颔首。

  而与此同时,唐皓等人依旧在与函谷关上的叛将对骂,忽见一名东军士卒飞奔赶来,心下微微一愣。

  “唐将军,谢大人有令……”说着,那名士卒策马靠近唐皓,附耳对他说了几句,只听得唐皓不住点头。

  “好,谢大人的意思,末将明白了!”冲着那名东军士卒一点头,唐皓深吸一口气,朝着函谷关上叛军喊道,“关上诸位将士弟兄听着,方才唐某接到安平大将军传令,如下:叛将秦维,执迷不悟,其罪不赦,破关之后,按叛国之罪论处,凌迟处死,其家眷,诛三族!——但凡与此贼为伍者,一并罚之,其罪不赦!”

  函谷关上秦维听闻,又惊又怒,气地面色苍白,指着关下的唐皓,厉声吼道,“放箭!放箭!射死这卑鄙小人!”

  然而令秦维感到惊怒的是,在他下达了将令之后,竟无一人听令,关楼上大部分的将领,都不动声色地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见此,秦维大怒,一把抓住一名将领衣襟,怒声骂道,“马聃,本帅的话,你没有听到么?难道你也想与唐皓一样,投降周军?”

  名为马聃的叛将低着头,低声说道,“末将……不敢!”

  “既然如此,你便亲自操弓,替本帅射死唐皓!”

  “……”

  “你还在犹豫什么?”

  “……”

  秦维连喊几声,那马聃只是低头不语。

  秦维勃然大怒,一把将马聃推到在地,锵地一声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怒声骂道,“马聃,本帅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射死那唐皓,否则,本帅便斩了你!”

  但尽管如此,摔倒在地马聃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

  见此,秦维心中愈加恼怒,举起利剑便要朝着马聃的脖子砍去,继而,便他麾下几名心腹将领拦住。

  “秦帅三思,马聃将军亦是我函谷关善战之将,若无端将其斩杀,非但士卒不满,更会使得军心不安,甚至引起兵变……”

  “是啊,秦帅,西征周军此举,无非就是要搅得我关上将士不和,互生间隙,秦帅理当好言安抚,且不可一时冲动,否则,便是将关内将士的心,往周军那边推啊!”

  秦维总归也是领兵作战的将领,知晓军心的厉害,在思忖了良久之后,终究将手中的佩剑收回了剑鞘,望着西征周军中军所在,咬牙骂道,“我说周军何以不攻城,原来是打着攻心的主意么?——好个绝户计!”

  正说着,他神色微微一愣,他注意到,城外的西征军,有一个方阵的弓手,已举了手中弓对准了函谷关的方向。

  与此同时,城外,唐皓正出言指挥指那一万弓手方阵。

  “朝天射,都朝天射……尽量莫要伤到函谷关上的将士们,我等此番乃是为将安平大将军与谢大人的[善意]传达给关上的弟兄们,并非要加害他们性命,都注意了!——放!”

  伴随着唐皓重重一挥右手,那万人方阵的弓手当即松开手中箭矢,只听嗖嗖一阵乱响,近万支箭矢迅速窜向函谷关上空。

  而此时,函谷关上的守军也注意到了这波箭雨,纷纷寻找掩体躲避周军的弓箭。

  毕竟西征周军已经向他们传达了一件事,那就是,一旦函谷关陷落,只要是愿意投降的,且与秦维没有瓜葛的人,一概赦免叛国之罪。

  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谁愿意与代表着大周朝廷的西征周军死磕?还不得一个个躲起来,等着破关的那一天?

  不得不说,此刻的函谷关守军,已没有了想要誓死奋战的意思,尽管他们不敢就这么表达投降周军的意思,然而也没有了想要殊死抵抗的想法,几乎大部分的叛军士卒都在思索如何能过活到破关的那一日,而不是如何击溃周军。

  从这一点可以证明,谢安的文伐之策,其初步成效,非同一般。

  西征周军的箭矢,极为密集射向函谷关,但令关上守军感到奇怪的是,那些箭几乎是以直角的角度笔直朝着函谷关上上空射去的。

  抛射?

  关上一名叛将眼中露出几分愕然,暗暗说道,就算是抛射,这种角度射过来的箭矢,恐怕也已经没有了什么杀伤力,周军这是打算做什么?

  伴随着叮叮当当一阵乱响,西征周军射到函谷关的箭矢,大部分都已落了下来。

  正如那名叛将所预料的,尽管这一波箭雨足足有近万支,可关上的守军,却几乎没什么有伤亡,也是,那种落下时歪歪斜斜的箭矢,能有什么杀伤力?

  当然了,也有几个倒霉蛋被箭头砸中脑袋,哗哗流血。

  “这是……”一名被箭头砸中脑袋的叛军将士捡起了砸伤自己的箭矢,他这才发现,箭矢上的箭头,已被人有意地磨钝了。

  忽然,他注意到,箭杆上绑着一张纸。

  好奇之下,他拆了开来,发现那张纸上只写着一句很简单的话,大致意思就是,凭着这张纸,出城投降的叛军,非但可以免死、且家眷连坐之罪,还能减刑:

  最先向周军投降的一百人,免所有刑法,前五千人减刑三等,前一万人减刑二等,前两万人减刑一等。

  望了望左右,那名士卒悄悄将那张纸贴身藏了起来……

  而此时,其余关上的叛军士卒显然也注意到那些箭矢所帮着的纸条,在与相熟的同泽一番议论后,不约而同将那张纸条都藏了起来。

  而此刻函谷关城下,谢安也已遥遥望见了那波射向函谷关的箭雨,拍了拍手,吩咐左右将军说道,“好了,戏演完了,该散场了!——传令下去,全军缓缓撤退!”

  “是!”苏信、李景等将抱拳领命,策马回到自己曲部,指挥麾下的将士们缓缓撤离。

  其实他们早就知道今日之事,否则,他们又如何会丢下自己的部将不顾,来到谢安身旁。

  先是四万西征一军,其次是数千南军,继而是七万西征一军,在函谷关上将士捡拾那些箭矢上的纸条时,谢安麾下这近乎十二万大军,缓缓撤离了。

  可以说,这十二万军队的将士只是来走了过场,像木桩一样站了小半个时辰,什么也没做就回去了。

  尽管他们从自家将军口中得知,今日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厮杀,可就算这样,也没想到是这样荒唐的事。

  别说西征军的将士们不理解,就连函谷关上的叛军将领们,也是一头雾水。

  明明是气势汹汹,率领着十二万大军在函谷关外摆好阵型,结果除了敲了半天鼓,派了唐皓等人与关上的将领展开了骂战外,几乎什么都没做就回去,哦,倒是射了一波箭,不过满打满算,也没几个叛军将士因此丧生。

  “这周军虎头蛇尾,究竟想做什么?”望着缓缓撤离的西征大军,秦维心安之余,实在有些不解。

  忽然,他注意到有一名将领正握着一张纸条皱眉观瞧,心下一愣,问道,“这是何物?”

  那名将军闻言一愣,不敢隐瞒,如实说道,“启禀秦帅,乃是方才西征周军随箭射到关上的……”

  秦维皱了皱眉,抢到手中,粗粗一瞥,继而大惊之色。

  “快!——速速派人将这类纸条都收缴,就地焚毁!”

  “诺!”

  尽管秦维在意识到了不妙后,当即派人收缴这类纸张,但他还是慢了一步。

  截止三个时辰后,那一万份用箭矢射入函谷关上的减罪文书,收缴至函谷关主帅秦维面前的,却仅仅只有一千来份,撇开那些纸条落到函谷关下可能性不谈,函谷关叛军士卒藏匿不报的,多达九千份。

  甚至于,事发当夜,便有几名叛军士卒偷偷溜出函谷关,到西征周军的几个营寨投降。

  起初是一个两个,继而是一个伍、一个什,紧接着是一个百人营、两百人营,以至于数日后,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每一夜都有大量叛军士卒偷偷溜出函谷关,向周军投降。

  可以说,但凡是家眷不在函谷关的,皆有意向周军投降,就算是家眷在函谷关在,也在思索如何连同家眷一道溜出关中。

  纵观函谷关上六万叛军,几乎没有人在思索着如何才能够击溃周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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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规争霸文】【有面板金手指】【史实演义皆用】【不喜轻喷】【么么哒】公元182年,距离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还有两年的时间。 当历史中那一个个冰冷的数字在眼前化作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时。张显才知道他来到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有缝合怪金手指相助。这世道。走着瞧!【且已读过万订历史作品:神话版三国。 绍宋。晋末长剑。】

我在战锤召唤第四天灾

一个既幸运又倒霉的家伙穿越了,幸运的是,他这么一穿越,直接成为了无数人渴求而不得的神明,还获得了永生,他给自己命名为【Bit】,信息与数据之神比特。 倒霉的是,他穿越的地方是战锤40K的亚空间,随时都有可能来个强大存在把他当成路边一脚踢死。 为了生存下去,他只好从自己的老家召唤玩家,煽动战争以产出信息。 无数个岁月以后,他看着这个从一颗星球开始,逐渐壮大的【玩家咒缚军团】,突发奇想,也许这个人类守护神的位置,自己也不是不能坐一坐? 遥远的神圣泰拉上,帝皇闻言大喜,立刻从黄金王座上起身:“大哥快快请坐!”

崛起诸天

睁开双眼,降临高武三国变身黄巾小兵,这是力量爆表的三国世界……吕布、赵云。张飞,在原本历史上就是万人敌的猛将兄,如今武力直破天际,横扫万军,崩山裂石都是等闲!还好我有金手指,能穿梭诸天世界……

春风二十年

改革春风唤醒了沉睡的中国大地,商海破冰,弄潮儿披波斩浪。在无数成功者的光环下,小人物也在努力奋头着,他们笑着生活,笨拙的创业,用自己的双手谱写着自己的故事。本书即不重生,也不玄幻,就是踏踏实实的过日子。起点纯现实社会小说基本没有,但我们终要活在现实里,感受一下别人的喜怒哀乐,也是一种生活的体验。话说如果有所触动,是可以直接套现的。

诡吻阴缘

给一个出车祸的美女做了人工呼吸,但她还是没有抢救过来。   半夜十二点的时候,我收到了她发给我的信息……   鬼吻禁术出世,一个始鬼带我走进了一个阴阳圈子。   三生三世,阴缘不断。   囚天禁庙,铜棺葬天。   阴阳劫难,阴阳何存。   这一切都是如何发生在黑暗中的……

云剑邪刀

上天本公平。   自太古以来,在世间便流传许多修真法决,人类只要修之便又有仙法,腾云驾雾,延长寿命。比起人类,妖兽拥有的便是无穷的寿命与强悍的身体。从远古到现在,妖兽拥有的实力更是惊人,远非人类所能比美。但世间亦有一种叫潜能果的异果,吃之便会拥有一种神技,威力无穷,就算是强悍的妖兽亦对其感到害怕。   不公的是人心。   为了人类的生存,许多修真高手凭借高深的法术斩杀妖兽,封其神息,得其兽身为人类...

抗战之还我河山

一寸山河一寸血,面对国破家亡,穿越回1932淞沪战场上的共和国利刃率领着一队残兵用牺牲绽放出璀璨的光芒,不为荣华富贵,不为青史留名,他只是用鲜血和牺牲告诉侵略者,当东方巨龙睁开双眸怒吼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会为之战栗。

三国之刘尚传

哎!成了刘繇的儿子刘尚,老天!现在可是兴平二年啊,小霸王下江东的日子!   河北袁绍与公孙瓒争雄兖州曹操与吕布激战刘备腹黑占了徐州袁术骄横谋划称帝最最悲剧的是,豫章四分五裂,笮融、僮芝、石宝等人纷纷登场,堂堂扬州刺史身无立锥之地,作为刘繇的儿子,刘尚…

最后一个道士

查文斌——中国茅山派最后一位茅山祖印持有者,他是中国最神秘的民间道士。他救人于阴阳之间,却引火烧身;他带你了解道术中最不为人知的秘密,揭开阴间生死簿密码;他的经历传奇而真实,几十年来从未被关注的热度。   九年前,在浙江西洪村的一位婴儿的满月之宴上,一个道士放下预言:“此娃虽是美人胚子,却命中多劫数。”   众人将道士赶出大门,不以为意。   九年后,女娃滴水不进,生命危殆,众人才想起九年前的道士...

王德发的一生

王德发的一生,深深地烙印着时代的痕迹,回头看他的一生,就是看那个时代的社会百态。

极品仙府

穿越了,带着游戏中的仙府穿越到了真正的修仙世界。   好吧,当时玩的是私服。

南明那些事儿

一部《明朝那些事儿》引发的历史潮、明朝热,也激发了民间写史之热情。《南明那些事儿》作者以散文风格,辅以小说笔法,沿时间的轴线,书写晚明一段历史,展现了乱世之中的民族抗争,透析了古代官场的权谋党争。忠臣义士与奸佞小人、内战与外侵、野蛮与文明交织成了一幅恢弘的历史画卷。   《南明那些事儿》史料详实,采纳广泛,包括古代史学家编著的《明季北略》、《明季南略》、《小腆纪年附考》、《南渡录》、《三垣笔记》、...

活不过今夜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区里面来了个要饭的怪老头。   很奇怪给他的钱,他不花,居然烧掉或者毁掉,直到有一天楼下的大妈被烧死,卖猪肉的惨死,我才幡然醒悟。   原来他不是要饭的,而是要命的!!

我的妹妹是COSER?

哥哥:我以为自己是个天才学霸,结果发现我只是失忆了,我原来是个靠攻略妹妹来开挂的哥哥啊。   妹妹:你们以为我是傲娇?不,这只是以前我哥哥抛弃了我!现在嘛,老哥天下第一!   这只是一个拥有系统的挂哔哥哥和自己那爱吃醋的兄控笨蛋妹妹及其身边人关于成长的故事。   注1:第一卷如果觉得人物性格怪,请耐心看下去,因为所有人都是问题少女。第二卷开始有系统,但过了第二卷系统就淡化了。   注2:COS?那...

诡域尸咒

揭秘国内隐秘事件调查局未公开档案!   我是缝尸匠的后代,五年前,我被人算计缝错了一颗人头,致恶鬼缠身,父亲为了救我,将我送到阴婆的住所,我伴着一盏幽明的人皮灯笼浑浑噩噩的活着。   五年后,当我重见天日,曾经的村子离奇消失,我弟弟和父亲也下落不明,从此邪灵魑魅如影随形。   人皮血衣、冰尸追魂、阴阳沉沙墓……一切诡异的事物接踵而至……每走一步都凶险莫测。   为了活下去,我被迫认了七位师傅,然而...

无盐妖娆

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