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不追了?

  站在广陵城北城门外附近,书生墨言诧异地望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身后远处,意外地发现,方才还像撵狗般将他追地慌不择路的那两个刺客刺客,不知何时已不再追赶。

  扶着官道旁一棵柳树,墨言平稳着自己着气喘如牛的呼吸,不得不说,方才萧离、徐杰二人着实将他吓地不浅,足足追赶着他跑了好几里地,只追地墨言双腿打颤发麻。

  怎么不追了呢?是因为追不上自己的脚程么?还是说……放了自己一马?

  一想到后一项可能,墨言皱了皱眉,在深深注视着苏家镇方向良久后,摇摇头自嘲般叹息道,“酒色伤身呐,古人诚不欺我……”说着,他右手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团纸张来。

  小心翼翼地摊开抚平,那竟是一张张五万两的银票,粗粗一数,竟然五张之多。

  整整二十五万两呐,而且还是印着官府印玺的官府银票,这意味着他到任何地方的任何钱庄都能兑换。

  “嘿!不枉费本公子辛苦一场……”微微一笑,墨言将银票揣在怀中,径直入了城,边走,他似乎边喃喃自语着什么。

  “唔,还欠着小霞小姐一根金簪,那位姐姐待自己可真诚,断不可辜负了她的期待,还有文玉小姐那边……”

  带着几分莫名的笑意,墨言径直到钱庄将一张五万两的银票兑换成几百两的小银票,继而来到了城西那一片烟花之地,他可是这里的熟客,一瞧见他来,在青楼外招揽客人的莺莺燕燕们纷纷围了上来。

  “墨公子……”

  “墨公子好些时日不曾来咱姐妹这玩了呢……”

  “是呢,墨公子真是好薄情呢……”

  被一干美貌的年轻女子围在当中,听着他们的抱怨,墨言哈哈一笑,将那几百两银票塞给身旁的女子,人手一份,无人落空,反正是别人的钱,他可不心疼。

  众女得了打赏心中大喜,招呼地更是热情,就当她们极其热情地将墨言迎入楼内时,墨言忽然皱了皱眉,因为他瞧见,在不远的对过小巷中,有两个头戴斗笠的家伙正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思忖了一下,墨言微笑着对众女说道,“诸位姐姐稍歇,在下忽然想及一事,待事成之后,再来陪诸位姐姐玩耍……”说着,他不顾众女的热情招呼,径直朝着那条小巷走了过去。

  小心翼翼地来到小巷口,墨言瞧了瞧左右,见四下无人注意,遂朝着小巷内探了探头,却发现巷内空无一人,想了想,他悄悄走了进去。

  没走十来步,他忽然听到小巷内拐角处传来两名男子的低声对话,下意识地,墨言紧贴着小巷的墙壁,侧耳倾听着。

  “……查到了,目标眼下正在苏家镇,还尚未离开,一主三仆……”

  “这是首领的意思?”

  “唔!——据消息,目标是从冀京来的,似乎是京师的大官,有三方人马买此人的首级,两处出价十万两黄金,一处出价两百万两银子!”

  “什么?十万两黄金?两百万两银子?——那人究竟是何身份?”

  “嘘!——噤声!此事首领已应下,命我等今夜趁着夜色将其除去,你速速去召集人手……”

  “要多少弟兄?”

  “唔……至少百人!”

  “百人?!”

  “那目标身旁三个护卫可不简单,据可靠消息,有一人乃鸿山东岭刺客四天王之一的影蛇苟贡,其余二人,一人乃金陵刺客[鬼狼]萧离,还有一人乃其同伴,[诡狐]徐杰,三人皆是刺客内的精英……”

  “东……东岭刺客与金陵刺客?——这……首领当真想好了么?同时得罪东岭刺客与金陵刺客,这可……”

  “少废话,这是你应该操心的么?——速速去召集人手!”

  “嗯!”

  墨言一直在角落侧耳倾听着,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远离,知道那二人已离开后,他这才从巷内的拐角处走了过来,眼眸中尽是凝重之色。

  足足望着空无一人的小巷半响,墨言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喃喃说道,“怪不得看穿了我下药的手法,不曾想那家伙竟然是[鸿山四隐刀]中最善于用毒的[影蛇]苟贡……真是点背!——再加上那两个金陵众刺客,能逃出来自己算是走了大运了……”

  说着,墨言微微皱了皱眉,脑海中浮现出谢安那无害亲和的容貌,压低声音自言自语道,“那人究竟是何身份,竟叫广陵刺客对其生了杀心,甚至于,竟有三方人马用重金买其性命……”

  思忖了半响,墨言忽然耸了耸肩,轻松说道,“呵,反正不管我事……”说着,他抬脚便要朝着方才路过的胭脂楼方向而去,但是没走几步,他又忽然停下了脚步,掏出怀中还未兑换的四张五万两的银票,脸色闪过一丝挣扎。

  “该死!”

  自己原本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富家子弟,打算趁机大捞一笔,却不想撞见这等事……罢了,总归是拿了人家银子,看看是否能帮上一把吧。

  想到这里,墨言叹息着摇了摇头,也不去那胭脂楼,径直出了城,朝着苏家镇的方向而去。

  而与此同时,在苏家镇一处客栈的二楼厢房,谢安正没好气地望着一脸心有不甘的萧离、许杰二人。

  “公子,小的二人差一点就能将那小子抓回来了……”嘟囔了半响,萧离终究忍不住抱怨出声。

  “呵呵,”拍了拍桌子,示意萧离与徐杰二人坐下歇息一下,谢安笑着说道,“行了行了,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吧,反正此事错不在你二人之上,早前苟贡便已示意本公子,是本公子未曾提防……”

  说着,谢安哭笑不得地笑了笑,事实上,他确实没想到那位穿着儒衫、文质彬彬的书生,竟然会做出劫人财物的事来。

  苟贡闻言微微一笑,说道,“公子严重了,事实上,若不是早前在广陵时,小的曾见过此人在对过酒楼的二楼瞧着我等,兼之其下药的手法实在太过于粗劣,恐怕小的也想不到……此人身上并无杀气,细细想来,多半是盯上了我等行囊中的银票吧……”

  “唔!”谢安缓缓点了点头,毕竟他已从苟贡的口中得知,那书生在酒水中下的也并非是毒药,只不过是迷药罢了,换而言之,对方并没有要加害他们性命的意思,要怪只能怪他们早前在广陵时教训那个刘富时太过于张扬,钱财露白,因此遭来了贼人罢了。

  “公子,那可是二十五万两啊……”徐杰一脸心疼地说道。

  谢安闻言微微一笑,摆摆手笑道,“算了算了,不是还有一百五十万两左右么?”

  说实话,谢安确实不怎么心疼,毕竟此番他们随行携带的盘缠,那可都是户部下拨的路费与期间一应所需,整整两百万两,从某种角度上说,那算是李贤变相地补偿他,毕竟李贤还要他谢安替其总督江南事宜,提防太平军。

  见自家大人不打算追究了,萧离与徐杰对视一眼,有些不甘地捏了捏拳头,恨声说道,“下次若叫我撞见那个小子,定要将其抽筋拔骨……我家公子的钱也敢抢,反了天了!”

  不怪萧离与徐杰这般态度,事实上,别看金陵众以往每年接单子杀人的报酬十分丰厚,但是实际上,那些报酬有绝大部分是用于金陵城内的义舍,用于抚养失却父母的孤儿、以及贫困的百姓,从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是劫富济贫了,正因为如此,无论是金铃儿还是她手底下的金陵众弟兄,他们手头上的钱其实并不宽裕。

  就好比金铃儿,她与谢安初相识的时候,身上哪有什么贵重的首饰,就连穿着打扮也是相当简单,当然了,眼下的金铃儿已不同往日,她那摆放首饰的小木匣内已有不少谢安赠她的珍珠玛瑙之类,毕竟她的夫婿可是刑部尚书,自有人会想方设法送礼来与其拉拢关系,其中就不乏名贵的首饰,而以金铃儿节俭的性子,若非那些东西乃其心爱夫婿所赠,恐怕早被她变卖了。

  毕竟,金陵众在冀京东侧还有一个用来收养孤儿的村子,不出意外的话,待那些孤儿长大成人,无疑会成为金陵众新鲜的血液,要知道南镇抚司六扇门的人手可是大大欠缺呢,要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训练成刺客,可想而知要花费多少时间与金钱。

  类似的事,东岭众也在做,毕竟比起金陵众,东岭众的职权范围更广,非但有北镇抚司锦衣卫,还有大狱寺重狱,若是加紧培养训练,人手实在是不足。

  他们可没想过要招揽外人,毕竟刺客行馆还是比较排外的,若不是相处多时的亲支近派,忠诚就是一个问题,看看太平军初代六神将就清楚了,还没怎么着呢,就有三人倒向了朝廷,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可能是也想到了这方面的问题,谢安笑着对萧离与徐杰打趣道,“对了,这件事你等可莫要告知金姐姐,要不然,金姐姐怕是会将广陵翻个底朝天也要将那人抓出来……”

  萧离与徐杰闻言笑了笑,显然他们也清楚他们大姐金铃儿的脾气。

  天色渐渐暗下,谢安叫客栈的店伙计准备了一桌酒菜,与苟贡、萧离、徐杰三人边吃边聊,也算是打发时间吧,虽说他有心到苏婉双亲的墓前拜祭一下,但总归天色已近黄昏,这个时候出门在外,很有可能会遇到不必要的麻烦。

  总而言之一句话,这里是广陵,是广陵刺客的地盘,而并非是冀京,哪怕是似谢安这般身份的大人物,在这里也得小心谨慎,毕竟他身边仅有苟贡、萧离、徐杰三人。

  四人一边吃酒,一边天南地北地瞎聊着,从冀京聊到广陵,从谢安聊到他府上四位夫人,毕竟四人实在是闲着没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和谢安喝地兴高采烈的苟贡好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皱眉望了一眼房门方向,喃喃自语说道,“有点不对劲……”

  “啊?”

  “太安静了……”苟贡因为醉酒而半眯的眼眸中泛起几分凝重。

  萧离与许杰闻言一愣,继而顿时惊觉过来,要知道这家客栈除了他们外还寄宿着不少人,甚至于,客栈一楼的大厅方才还有不少人在那喝酒划拳,热闹地很,然而转眼间,整个客栈仿佛彻底空了般,寂静地令人心生压抑。

  忽然,房内桌上的烛火闪了一下,见此,苟贡面色微微一变,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房门方向,暗中朝着萧离与徐杰二人比划了一个手势。

  当即,原本喝地醉醺醺的萧离与许杰二人的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在谢安诧异的目光下,二人不动声色地将方才摆在桌旁的匕首又重新放回了腰后。

  “怎么了?”谢安含糊不清地问道。

  只见苟贡对谢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继而将手放在耳边,似乎是示意谢安用心倾听。

  困惑地望了一眼苟贡,谢安眯着双目,细细侧耳倾听,隐约间,他感觉自己仿佛是听到了几阵细微的脚步声。

  “二十人?”用询问的目光望了一眼苟贡,徐杰压低声音问道。

  “不止……”苟贡微微摇了摇头,双目直视着房门方向。

  这回就算是不用苟贡提醒,谢安也察觉到了不妙,因为他清楚地听到,自己房门外传来一阵阵粗重的喘息。

  从萧离手中接过一柄匕首,苟贡从怀中摸出一个黄色的小口袋,转头示意谢安、萧离、许杰三人蒙上口鼻,继而将脑袋凑近烛台,呼地一声吹灭了烛火。

  这仿佛是个讯号般,谢安猛然听到房门砰地一声被踹开,继而,伴随着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又一个的黑影闯入屋内。

  “护好公子!”苟贡沉喝一声,一脚将面前的桌子踢翻,继而一把抓住谢安的肩膀,将他拽到掀翻的桌案后侧。

  可能是光线昏暗的原因,谢安一头撞在桌角上,痛地眼冒金星,可还未等他开口抱怨,他脑袋上方忽然掠过一阵嗖嗖嗖的强劲破空声。

  手弩?

  谢安心中一惊,暗暗庆幸苟贡拉他拉地及时,不过,他依然有小小的抱怨,捂着撞痛的额角,暗自腹议苟贡不该吹灭屋内的烛火。

  可不是么,这黑灯瞎火的,他哪瞧得清来犯的贼人?

  事实上,谢安错怪苟贡了,苟贡确实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刺客,当他发现房外蹲着好些个不知身份的家伙时,他在关照了谢安两句后,第一时间便吹灭了屋内唯一的烛火,毕竟这样可以叫屋外的人无法判断他们四人在屋内的位置,倘若他再晚上些许,待对方从他们的声音判断出他们所在位置后,一脚踹开房门,十几把手弩一起朝着谢安四人扣动扳机,那么谢安这四个人可就连一线生机也没有了。

  要知道,当初前太子李炜就是这么死的,被当时的皇三子、如今的秦王李慎用区区几十个弩手当场射死。

  由于唯一的烛火被苟贡吹灭,整个屋内顿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唯有远处走廊上的烛火传来些许光亮,这使得来犯贼人的影子彻底暴露在苟贡等人面前。

  待对方第一轮手弩激射后,萧离顿时从藏身的柜子后跃了出来,手中两柄匕首朝着那涌入屋内的一个个黑影身上招呼。

  “萧离,退后!”苟贡大喝一声,一扬手中的黄色口袋,将内中的毒粉朝着那些人撒了过去。

  当即,谢安便听到了一阵阵痛苦的呻吟,继而,黑暗的屋内不时响起砰砰砰的声音,仿佛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走!”一把抓起谢安的肩膀,苟贡一记手肘打烂了窗户,带着自家大人从窗口跳了下去。

  萧离与许杰二人亦不敢恋战,连藏有一百五十万两银票的布包都顾不上了,紧跟苟贡之后,从窗户跃了出来。

  然而跃出了窗户后他们这才发现,窗外的空地上竟然亦有好些人等着他们。

  眼瞅着苟贡护着谢安陷入苦战,萧离与徐杰二话不说加入战斗,护着谢安且战且退。

  不得不说,幸亏是萧离与徐杰乃金陵众内的精锐,也幸亏苟贡是一位精通用毒的高手,要不然,谢安就算有十条命,恐怕都要折在这里。

  “带着公子先走!”眼瞅着四面八方杀过来的贼人,苟贡心下咯噔一下,毕竟对方那黑布蒙面的卖相已足以解释一些疑问。

  对方是刺客!

  在广陵,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召集数十人乃至上百人的刺客,只有广陵刺客办得到!

  难道是消息走漏了?

  来不及细思究竟,苟贡一力断后,将随后携带的毒药一并撒向那些广陵刺客,至于萧离与徐杰二人,则早已护着谢安向上风处逃离,毕竟在他们看来,谢安的命可要远比他们重要。

  不得不说,自五年前未结识金铃儿时被前太子李炜所派的金陵众刺客徐邙追杀一来,谢安从未遇到过这般险境,整整百余名广陵刺客的暗杀,这叫他心中恐慌之余,又惊又怒。

  惊的是他的身份是否已暴露,要不然,广陵刺客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行刺他,倘若是,那么,究竟是何人泄露了他的行踪,要知道他来广陵的消息,就算是在冀京也没几个人知晓。

  而怒的是,他并未去招惹广陵刺客,然而这广陵刺客竟然敢率先来害他。

  眼瞅着从旁护着他逃离的萧离与徐杰二人身上伤痕越来越多,谢安气地面色铁青。

  “公子,速走!”

  继苟贡之后,萧离与徐杰二人亦相继替谢安断后,为自家大人争取逃生的时间,毕竟这一波来犯的广陵刺客人数实在太多,隐隐约约怕是有上百人,哪怕苟贡、萧离、徐杰三人皆东岭众与金陵众的高手,亦难以匹敌。

  见萧离二人叫自己先走,谢安自然不会迟疑,倒不是什么义气不义气的问题,关键在于他若是继续留在这里,然而会拖累苟贡等人,要知道,苟贡等人可是刺客,精于藏匿身形,自有其逃生的手段,在没有谢安拖累的情况下,也不是就没可能从那百余名广陵刺客手中逃脱;而倘若谢安顾念那没有必要的义气,说什么要与苟贡等人共同进退,那么,非但谢安他活不了,连苟贡等人都会被他给害死。

  想到这里,谢安亡命般朝着前方奔跑,好在这三年梁丘舞每日叫他早起习武,虽说谢安只学了一招出拳,但是身子骨明显比三年前结实许多,在夜色下的林中跑地飞快。

  当然了,更主要的是因为他身后有十几名广陵刺客紧紧追赶着。

  眼瞅着身后追赶的广陵刺客越来越近,谢安心急如焚,忽然,前方猛地窜出一个黑影。

  想也不想,谢安挥起右拳朝着来人的看不甚清楚的面门砸了过去,却令他心如死灰的是,对方啪地一声接下了他的拳头。

  完了……

  谢安心中咯噔一下,可叫让意外的是,那黑影似乎并没有要加害他的意思,一把抓住谢安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想活命就莫要出声!”

  咦?这个声音是……

  惊讶地打量了一眼来人,谢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人一把拽入了林中的草丛。

  这家伙不是那个今日抢了自己的二十五万两银票的书生么?好像是叫什么墨言的……

  谢安诧异地打量着身旁那个压着他肩膀的家伙。

  似乎是注意到了谢安的目光,书生墨言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说道,“嘘,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不远处奔来十余名黑影,四下观瞧着附近寂静的林子。

  “目标呢?——你们有谁看到那人往何处逃了?”其中一名广陵刺客沉声问道。

  此人身后十余名广陵刺客直说未看清楚,这让躲在附近草丛中的谢安暗自松了口气,毕竟眼下他距那些人仅仅只有几丈远。

  “该死的!——分散追,牺牲了二十几个弟兄,说什么也要将目标干掉!”低骂了一句,那名像是小头目般的广陵刺客咬牙骂道。

  “是!”十余名广陵刺客应了一声,分散在林中,搜寻着谢安的踪迹。

  注视了一会,见那些广陵刺客搜寻的位置距离自己二人越来越远,书生墨言轻轻拍了拍谢安的肩膀,示意他跟着自己离开。

  谢安会意地点点头,猫着腰,跟在墨言身后,悄悄在那十余名广陵刺客的眼皮底下溜过去,直到如今,他也只能相信这个劫财不劫命的书生了,毕竟对方武艺的甚至还要在苟贡之上,若有心要杀他,早就动手了。

  猫着腰小心翼翼地走了大约两三里地,墨言这才直起腰板来,回顾身后的谢安说道,“到这里应该就差不多了……”

  瞥了一眼那依然还传来阵阵喊杀声的身后遥远处,谢安皱眉打量着眼前的书生,沉声说道,“足下为何要救本公子?”

  “呵,”墨言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腰际,耸耸肩自顾自说道,“咱们两清了,明白么,长孙公子?”

  谢安愣了愣,转念一想这才明白过来,似笑非笑说道,“有意思……”

  见谢安并未直接回答自己,墨言耸耸肩说道,“难道长孙公子的命还不值二十五万两么?——在下可是听说,有三方人马要用重金取长孙公子的姓名,最低的亦有十万两黄金!”

  谢安闻言神色一紧,待微微思忖了一下后,望着墨言淡淡说道,“真想不到,本公子这条命竟是如此值钱,怎么?不心动么?十万两黄金呐!”说话时,他暗自拽紧了右拳,毕竟在听到那个巨额悬赏后,他实在不敢保证对方会不会突然翻脸。

  或许是看出了谢安眼中的戒备,墨言耸了耸肩,笑着说道,“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在下寻花问柳就足够了,何必招惹不该招惹的大人物呢?”说着,他顿了顿,好奇问道,“话说回来,你究竟何人?竟然有三方人马用重金买你的性命……”

  深深望了一眼墨言,见对方眼神清澈,并不像要加害他的意思,谢安倒也暗自松了口气,毕竟谢安在妻子梁丘舞悉心教导下学了三年,也只学会一招出拳,既然这墨言接得下,谢安已实在没有什么用以自保的手段。

  “好好,不说就不说,”见谢安没有回答的意思,墨言也不在意,一面跟在谢安身后,一面好奇问道,“喂,这位长孙公子,你是不是很有钱?”

  “……”停下脚步,谢安皱眉望了一眼书生,沉声说道,“你想怎样?”

  见谢安似乎有些误会了,墨言连忙解释道,“不不,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在下只是觉得,眼下长孙公子手底下那三位了不得的家丁不在身旁,安危恐怕难以保障,若是长孙公子不弃的话,在下可充当公子护卫……”

  “……”谢安淡淡地瞧着墨言,他知道,这个书生还未说完。

  果不其然,只见书生搓了搓手,笑着说道,“至于酬劳嘛,你看一月五万两如何?”

  一月五万两?

  谢安哭笑不得地望着这家伙,心说自己堂堂刑部尚书每月俸禄也不过两千两百两,你一月要五万两?

  疯了吧你?

  “不必了!”谢安断然回绝。

  “五千两行不行?”

  “……”谢安一言不发,自顾自地朝前走。

  事实上,并不全是酬金多与寡的问题,毕竟谢安也做过生意,知道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换而言之,雇佣这个武艺不错的书生的酬金,还有许多可供还价的余地,退一步说,就算是五千两,在发生被广陵刺客暗杀的这档子事后,花五千两雇一位武艺足以匹敌苟贡的书生,这亏么?

  不亏!

  问题在于,在苟贡等心腹之人皆不在身边的情况下,谢安不敢将这个家伙留在身边罢了,毕竟对方的底细他丝毫不知情,一句话,他信不过这个叫墨言的家伙,尽管后者看似是救了他一命。

  见谢安一言不发,书生墨言倒是未曾气馁,跟在谢安身后,直说雇了他怎么怎么好,只听得谢安心烦不已。

  能不心烦么?

  好端端也未惹事,结果却被百余名广陵刺客围杀,他谢安这是招谁惹谁了?

  要不是苟贡、萧离、徐杰三人死命护住他,他恐怕早已死在那家客栈。

  一想起眼下生死未卜的苟贡等三人,谢安咬紧牙关,眼中泛起阵阵怒意。

  好啊,广陵刺客……

  本公子未去招惹你等,你等竟然敢聚众来行刺本公子……

  好,好,好!

  咱走着瞧!

  强忍着心中的怒气,谢安眼中闪过浓浓杀意,眼下的他心中便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即刻召回漠飞、丁邱等两百余东岭众与金陵众刺客,势必要将这广陵刺客连根拔起!

  不,还有驻扎在扬州八万大周军队,亦要一并调来广陵!

  对于有心谋害自己性命的某些家伙,谢安可从来不会手软,他讲究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就在谢安对广陵刺客咬牙切齿、心中暗骂之际,忽然间,他只感觉脚下一空……

  “我说长孙公子,三千两还不行么?好好好,咱各自再退一步,两千……”书生墨言依旧锲而不舍地推荐着自己,冷不防,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四周,见四周再也没有谢安的身影,喃喃自语般说道,“诶?人呢?长孙公子?长孙公子?”

  就着昏暗的光线仔细瞅了一眼,书生惊地倒抽一口冷气,他这才发现,他们俩不知何时竟走上了山,而谢安方才所站的位置,几株叫不上名的小树不知何时被折断了,滑落的痕迹一直延续到他看不清楚的山下。

  掉……掉下去了?

  眼瞅着这位多金的富家子弟不慎滑落山崖,墨言又惊又急,可瞧着黑乎乎的山崖,他实在不敢贸然跳下去。

  真该死,好不容易遇到一位多金的雇主……

  心中暗骂一句,书生原路返回,下山寻找谢安的踪迹,可这附近数十里皆是茂密的山林,他哪里找的到谢安。

  足足找了数个时辰,眼瞅着天边的红日冉冉升起,书生叹了口气,虽然心中有些遗憾,却也不想似这般大海捞针地寻找。

  而这时,在谢安不慎摔落悬崖的位置,有一位背着竹篓的年轻女子正缓缓从远处走来,边走,她嘴里边嘟囔着什么,看表情,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可恶,昨日那可恶的家伙真的没来……哼!不来就不来,谁稀罕啊!唔,下次瞧见那家伙,定要将那十两银子丢他脸上……就这么说,将你的银子拿回去,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说到这里,女子脸上露出几分自得之色,眼角余光一瞥远处,猛然发现那里趴着一人,不知死活。

  “是哪个倒霉的家伙从山崖上掉下来了?喂喂,你没事……咦?诶?”待走近仔细一瞧,女子脸上顿时浮现出几分惊慌,她认得,这个倒霉鬼正是前两日多番去调戏她的那位[恶少]。

  连连摇摆着那昏迷的男子手臂,女子连声说道,“喂,喂喂,你醒醒啊,你没事吧?”

  眼瞅着男子身上、脸上的刮伤,女子朝着四下望了一眼,见四下并无人烟,心中愈发着急,犹豫一下,将昏迷的男子扶了起来。

  “可恶,这么重……诶?诶?别、别压过来啊……别……”可能是想不到这位看起来显瘦的[恶少]实际上竟有那么重,女子扶人不成反被他压在身下,尽管对方眼下已失却知觉,但也羞地她满脸通红。

  “你起来啊,给我起来啊!”连骂几句对方好不反应,女子懊恼地叹了口气,继而使出全身的力气,用瘦弱的身板勉强将他背在背上,摇摇晃晃、跌跌撞撞朝着广陵城方向而去。

  “可恶,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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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小时候的邻居家姐姐,又会发生什么趣事。

地球签到一百年,举世无敌了

灵气复苏,万物进化。 地球就像是一个超大灯泡,引来了无数宇宙生物和异域生灵的入侵。 柳青穿越过来,还好觉醒了签到系统。 在兵马俑前签到,获得【先秦炼气术】。 在终南山太乙宫签到,获得【太乙五雷法】。 在大佛顶签到,获得【大日如来真经】。 在酆都鬼城签到,获得【生死簿】。 在昆仑瑶池签到,获得【蟠桃】。 百年后,异域古族,星空百族入侵,柳青才猛然惊觉,原来他已经举世无敌了。

恶魔蜜宠令:小甜心,太甜美

【【红袖读书——首届“全球征文大赛”】参赛作品】 17岁那年暑假,离家出走的兰沐在无名街遇到了一个人,从此照亮她整个灰暗人生。 *** 无名街——A国海城三不管地带,这个地方,充满着旧工业气息,杂乱不堪的街道上,生活着被父母抛弃,没有容身之所,背负着黑暗过往隐瞒真实身份的人…… *** 一对一,糙汉甜文,男主苏苏苏,女主甜甜甜~ 区别于几本老书的点就是男主的人设,不是常规高富帅,这次走得是大哥大路线~

妖魔鬼怪入我图

补天失败的大唐,妖魔纵横,幽鬼觊觎。儒释道三教继古仙道统,以竹、茶、丝、盐、米、瓷六宝炼器,镇幽鬼,锁冥地。 吴奇用无常图纳百鬼,以香火养谪仙。三十六天罡天君,七十二地煞道兵,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尽入我图。 不虐主,放心观看。

穿越成了武圣

一觉醒来,陈青石发现自己被鸿蒙神物【真灵珠】带着穿越,并夺舍了一个同名同姓的武圣。 从武圣记忆中,陈青石知道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这个世界有明悟生死,寿三百,能夺舍轮回转世的鬼仙。 有凝练周身穴窍,成就不灭真身,寿八百岁,能活出第二世的人仙。有感悟神通,执掌天规,寿三千,能盗乾坤造化,续一世天命气数的神仙。 有开辟福地,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的地仙。有开内景洞天,造化世界的天仙。 这个世界还有三千左道,八百旁门……

族谱太厚怎么办

又名:《重生喊仇人叫爹怎么办》、《本老祖真的是好人啊》微黑暗、微冷血、无女主。 谦虚善良和蔼可亲的好老祖王多宝,带领着他占据天下八成人口的孝子贤孙们,展开了自己的复仇大计。 “嗯,想必你们也认为能为本老祖献出生命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吧!”王多宝笑着说到,随后手起刀落……

改拿黑月光剧本后她和反派he了

洛遥声穿书了,成了一个即将为原文男主奉献一切的炮灰白月光,她的存在,就是给这个男主铺好前路,九死一生得来的灵剑会送给他,辛苦谋划得来的宗族会送给他,就连命都会为他献祭。 洛遥声:我又没病 于是—— 当原文男主邀请她煮茶论道时,她当场薅过刚捡的反派幼崽:不了,忙着教崽练功 当原文男主准备对她英雄救美时,她当场倒进了反派崽子的怀里:不了,有人救了 当原文男主即将与她约定婚期时,她当场……不对,她被大反派叼回了窝丢上了榻 洛遥声:?我放在这儿那么大那么乖的一个崽子呢 …… 郁淮野从出生起,便满身鲜血,直到……有一个人,向他伸出了手。

和离后,神医王妃野翻全京城

她本是末世神医,却穿越成感染了时疫,还惨遭状元郎夫君抛弃,即将被活埋的糟糠弃妇! 这,她能忍?转手之间,她施医术,用独家秘药救下疫城百姓,被人争相称颂; 状元夫君闻讯而来,看见是她喜极而泣,“为夫染疫了,夫人救我!” 她:“坑已挖好,慢走不送!” 小妾白莲女指责她:“身为妻子,却不奉丈夫为天!” 她:“我命由我不由天。” 都说下堂妇让人看不起,白发老太君警告她:“你只是个卖豆腐的,当上状元夫人已经是你祖上积德,不要不识好歹,赶紧跪下磕头认错,我就大发慈悲,让你回家。” 她:“抱歉,我不回收垃圾。” 和离后,前夫一家都在等着看她笑话。 富贵闲王爷发话了:“本王非她不娶。” 首富沈家:“这里有一百万两白银,请笑纳。” 天下第一大才子唐博湖:“状元郎?写的书都是什么玩意儿,送他一面镜子,让他好好照照自己。”、 药王谷神医老头天天跟在她身后求她,“师傅,请收本尊为你弟子。” 剑仙下天山,只为做她身边一个小小侍卫。 曾经看不起她的蔡某人追悔不及,哭着求她回来。 大佬们:“抱歉,我家仙儿你高攀不起。”

暗恋休止符

短短的24小时,格格的男神就彻底颠覆了他原本万年冰山的形象,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超级甜宠文。 没有虐恋,没有绿茶,只有两情相悦地撒糖。

青梅她又甜又软

原名《萝莉有点甜:恶魔少爷蜜蜜吻》 帝都四大家族之首的玄家少爷,收养了个妹妹宠翻天。 “少爷,千夏小姐夸雅欣小姐的车漂亮。”“给她买辆最高配。” “少爷,千夏小姐想要开直播。”“捧她做一姐。” “少爷,千夏小姐想出去旅游。”“豪华全球游,安排上。” “少爷,千夏小姐带了个男生来说要谈朋友。”“把我40米大刀拿上来!!!” 外界谣传,寒少有给别人家培养女儿的癖好,还是拼命砸钱的那种,谁家有女儿快点送过去给寒少,稳赚不赔!玄冥寒冷笑,“蠢,老子养的明明是老婆。” 【1V1苏爽小甜文,打脸虐渣宠溺升级】

宠妾上位!清冷少爷日日沦陷

沛淳重生到了被三夫人送到三少爷床上的一个月前。上一世,她身为将军府绣女,被三少爷看上,惨遭堕胎、囚禁等折磨。 这一世,为了自救,她主动引诱权大势大的大少爷,立志给渣男贱女做嫂子。 她步步勾引,又欲擒故纵,将原本清心寡欲、克己复礼的大少爷生生逼成了腹黑阴郁的偏执疯批—— “想做便做,我在你身后。”从丫鬟到小妾,她仗着大少爷一次次的袒护狠虐渣男贱女。 (女主后期揣崽重拾逃跑计划,有强制爱剧情)*大少爷愈发深重的情爱冲击在沛淳心中,她明知自己一日日的沉沦却仍旧时刻警告自己要保持清醒——主线任务始终是虐渣成功后,逃离将军府。 *看着一步步接近自己又将自己推开的沛淳,大少爷彻底黑化,他将女主压在床上,语气狠戾却卑微, “利用我,求你利用我一辈子。”

重生国民男神:学霸甜妻,放开撩

世子爷,夫人又去传您谣言了

《世子爷,夫人又去传您谣言了》

被读心后,成了国舅爷的心尖宠

沈云瑶穿书了,是书中炮灰女配。未婚夫郑斯阕金榜题名,成了当朝太师的东床快婿,她这原配的未婚妻自然得退位让贤。 谁曾想,狗男人心里居然还想她做他的外室。 沈云瑶直接出手,暴打负心郎。 被退婚后,沈云瑶就愁嫁了。 直到某天,一朵奇葩闯进了沈云瑶的生活。 谢子安:“这小娘子长得真仙儿,就她了!” 谢禄:“公子爷,那沈家女郎前不久才被状元郎退婚了!” 谢子安:“状元郎?就那个郑斯阕?我大哥给我小侄女选的乘龙快婿?” 谢禄:“对!对!” 谢子安:“那可太好了!立刻,告诉老祖宗,小爷我非这姑娘不娶!” 沈云瑶:“我到底是嫁呢,还是嫁呢?”

穿成恶女哄全家,偷跑被将军抓包

【穿书+架空+1V1+先婚后爱+想保命的恶毒女三+想杀掉女三最后变恋爱脑的腹黑男一】一觉醒来姜培风穿书了,穿成什么不好,偏偏穿成了恶毒女三,专门气观众的那种人.....出身尊贵但无恶不作。 害婆婆、坑小姑、骂夫兄、打大嫂......一想到她最后被她那腹黑的男主丈夫屠尽全家,她就后背发凉。 因而一睁眼她就夹起尾巴做人。小姑要首饰?没问题,送。婆婆生病了? 没问题,侍疾。夫兄想升官?没问题,拉关系。大嫂怀不上孩子?没问题,找最好的神医来。 丈夫打仗回来了还带个外室?好啊,这是好事。.......人人都以为她转性了天下太平了,她一纸合离书送了过来。 都哄好了吧,那就好聚好散吧。她可不想天天和一只黑心大灰狼住在一起。 还是早跑为妙,保命要紧!可她那心有所 “属”的丈夫却不乐意了,你是郡主我还是大将军呢,我李家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太夫人她是真的有钱

《太夫人她是真的有钱》 21世纪的少女穿越成古代当了老祖宗,不用生孩子不用防小三,也不用努力,白捡了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和一堆孝顺的儿子女儿,史上最年轻的老夫人的摆烂人生~

修行从渔夫开始

一位少年渔夫侥幸得到一本名为《波纹功》的水属性功法,侥幸踏上修行之路,成为一名无门无派、无拘无束的散修,且看他如何搅动修真界的风云变幻。 另外本书书友群已经建立群号:731104729,欢迎各位的加入

谁说女郎不能算谋天下

前期:[清冷果敢大理寺卿女主?意气风发少年世子男主]后期:[隐忍内敛美强惨丞相女主?稳重矜贵铁骨柔情将军男主]为了平反家族冤案,赵清浔女扮男装,化名赵乘风,入大理寺为官。 恰逢一桩案子,将贺国公府的世子贺元熹卷入其中,命运的丝线悄然交织,二人自此羁绊渐生。 他们一同探寻古井诡案、连环窃尸剖尸案、青楼小姐失踪案以及冷美人案。 这期间,贺元熹对赵清浔的感情变得不再纯粹。~起初,贺元熹心中算盘作响:“本世子欲游玩,便随赵大人,天塌下来有赵大人顶着,老爹必以为本世子随赵大人上进,断不会打烂本世子屁股!”后来,贺元熹道:“本世子似乎爱上了赵大人?”贺元熹自此陷入了自我怀疑中,甚至对已拜相的赵清浔说:“赵相爷,我甘愿舍弃自身的功名荣耀,入相府!哪怕是无名分,只要能与你相伴,我亦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