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朱诺脱口秀

　　“Cut！过了！”看着站在房子门口的迈克尔-皮特和娜塔丽，王扬笑着拍了拍手，又竖起大拇指，对两人赞道：“演得很好！”旁边的南希轻声提示他道：“午餐时间了。”王扬点了点头，扫视着周围瓦雷-菲斯特等十几个摄制工作人员，笑喊道：“大家辛苦了，午餐时间！”

　　草坪上的众人都欢呼了一声，开始收拾手头的工作，娜塔丽在造型师的协助下把大肚子变回蛮腰；迈克尔-皮特喝着场务约书亚递来的矿泉水；大胖子哈里-乔治一边整理着摄影设备，一边嘀咕着道：“我快饿死了，我要吃四个汉堡包……”他络腮胡子的胖脸上闪过一道飞扬的神采。

　　时间来到了七月中旬，距离《朱诺》开机已经过去了接近一个月，拍摄的进展相当良好，在拍完了小镇外景、朱诺的家、还有富裕领养父母的大房子等大场景；杂货店、堕胎诊所、保利的家等几个小场景之后，剧本上的大场景只剩下学校，和医院、超市等几个小场景。进程快于预期，如果不是王扬烧胶片地进行多效果反复拍摄，恐怕《朱诺》已经杀青了。

　　虽然同一组镜头有不同的“Good-Take”，演员不同的表演效果、摄影的不同角度和手法，但这并不意味着胶片费用超过预算，这正是得益于NG次数的低下。包括安妮-海瑟薇等主要配角的演出都非常出彩，这是因为王扬在试镜时重视他们的“本色演出”，只要不忘词不笑场、走位正确，几乎就可以了；而让他惊讶又感到意料之中的是，NG次数最少的是两位主演，娜塔丽和迈克尔-皮特。

　　娜塔丽准备了接近一年，迈克尔-皮特也准备了这么久，他对保利的揣摩和塑造，也许没有娜塔丽对朱诺那么疯狂，但他绝对是体验进去了，再加上他那进步明显的表演技巧，都让他镜头前成为了保利。他的出色演绎也刺激了娜塔丽的表演神经，在这种“化学作用”之下，她的朱诺越演越“神”，甚至让王扬想要重拍之前一些镜头。

　　对于迈克尔的表演，无论是正常的还是可恶的娜塔丽都赞了好几次，比如她奇怪地问王扬：“你去哪里找到他的？这家伙演得很棒！”王扬耸肩地道：“就在纽约的街头。”

　　“什么？”王扬疑感地看着面前的娜塔丽和海瑟薇，道：“不是素食汉堡？”娜塔丽面无表情地点头，语气有些不爽地道：“是的，我那个有一大块牛扒。”海瑟薇的大眼睛里也有点郁闷，微微地皱眉道：“我的是鸡腿汉堡。”王扬咬了一口手中的汉堡嚼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含糊地道：“怎么搞的！但两位美女，你们该找场务主管，我是导演，不是汉堡生产者。”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扯大嗓子，朝远处草坪的人堆中大喊道：“吉尔！吉尔！过来一下！”都一个月了，剧组里谁不知道娜塔丽和海瑟薇都是坚决的素食主义者，谁不知道汉堡包、披萨什么都好，都要两份素的。居然还能出这个差错，这顿汉堡午餐里没有一个是素食的。

　　听到王扬的吼叫声，那边的场务主管吉尔-赛迪斯快步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看热闹的约书亚。得知了情况后，吉尔-赛迪斯看了看不爽的娜塔丽和海瑟薇，又看着王扬，无奈地道：“我不知道，每天的餐单都是固定的，应该是快餐店的人放错了。”王扬也明白这不是他的负责，道：“那就让快餐店重新再送两个素汉堡来，他们得负责任。”吉尔-赛迪斯点了点头，便离开去联系了。

　　“不能将就一顿吗？”看热闹的约书亚提出自己的意见，他有点幸灾乐祸的神色，道：“我的意思是，把那些牛扒、鸡腿什么的拿掉，不就是素的么？”娜塔丽没有说话，默默地搬过一张折凳打开坐下；海瑟薇则抿紧嘴巴摇了摇头，道：“那我宁愿饿一顿。”

　　“约书亚，去前面那间便利店，先买一些素食饼干回来。”王扬说了一句，又看向两个女孩问道：“饼干行吗？”两人都说了声OK，娜塔丽又补充道：“是纯素食，没有鸡蛋、牛奶，蜂蜜也不要。”

　　约书亚呆呆地后退了两步，惊愕地道：“为什么是我？”王扬安慰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谁让你就在我面前呢。”说着，他右手食指和中指点了点自己的眼睛，叉去约书亚做了一个“我盯着你”的动作。约书亚咬了咬牙，道：“OK，我是场务，我去买！”他转身朝便利店的方向走去，一边唱着“我们是冠军，我们是冠军——”

　　“约书亚，走快点！拿出你的速度！”见到那边的约书亚跑了起来，王扬笑了笑，该死的湖人又拿到赛季总冠军。他坐回椅子继续啃着牛肉汉堡，对两个女孩笑道：“十五分钟，你们就能吃上了。”

　　看着对面王扬大嚼牛肉的样子，娜塔丽皱着眉头，欲言又止了一下，还是说道：“扬，你不觉得这样吃肉很残忍吗？”海瑟薇似乎早就忍了很久了，点头道：“非常残忍！”王扬怔了怔，停了下来望着她们。娜塔丽又说道：“那块牛肉，它来自一只牛的身土，那只牛原本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它有感情，它有自己的家人朋友，但人类杀了它，变成你口中的牛肉。”

　　“呃，唔……我该怎么说？”王扬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汉堡。娜塔丽满脸认真地看着他，劝导道：“当你开始吃素，你会发现这个世界的美好，你心里会感到一种很棒的宁静……”她看到王扬又咬了一口汉堡，顿时大声地问道：“想一下，素食可以提供给我们充足的营养和能量，为什么还要杀害生命？就为了满足食欲？”

　　王扬耸了耸肩，嚼着口中的汉堡，道：“我不倾向吃素，但也不喜欢杀生，你知道‘君子远庖厨’，所以我没有做厨师，我当导演了。”

　　听到他那句中文，海瑟薇一脸疑感，娜塔丽也不解地问道：“那是什么意思？‘君子远庖厨’？”王扬笑道：“噢，我以为你半年里就学会所有中文了，”他对海瑟薇笑着解释道：“这个书呆子懂中文。”

　　“这句话表面意思就是说‘一个好人，不要亲手杀害一切有生命的东西’，其实就是说做人要仁慈。”王扬笑了笑，把手中最后一口汉堡吃掉，含糊道：“其实我不怎么同意这句话，我爷爷、我爸都是很好的人。”

　　这时候，提着几盒饼干的约书亚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他递给了娜塔丽和海瑟薇，撑着膝盖道：“纯素食，都是植物饼干……”他很好笑地看了看王扬、娜塔丽两人，道：“猜猜那个便利店老板说了什么？‘噢，天啊，终于有人买了，它们都快过期了！’哈哈！”

　　娜塔丽抬起饼干包装瞥了一眼，淡淡地说了句：“没过期。”她一边拆着包装，一边看着王扬，道：“不自己杀害，那就可以吃掉它们？这是仁慈吗？有什么分别？为了让心里的罪恶感、愧疚感减轻一些？”海瑟薇也看向王扬，而约书亚则很是疑感，一时听不明白。

　　这个话题还没结束吗？王扬皱着眉呼了一口气，为什么不吃素？看着严肃的娜塔丽，他变得认真起来，问道：“你知道道家吗？也许你该读些道家的书。”娜塔丽难以置信地噢了一声，道：“你也看书？我很奇怪，一个把整晚时间用来看球赛的人是怎么看书的？《花花公子》？”王扬笑着翻了翻白眼，道：“我看过的书堆起来，比你还要高，比你还要重。”

　　这句话似乎有说她长得矮小的意思，但娜塔丽毫不生气，她哈哈一笑，打了个响指，以朱诺的腔调说道：“哇！现在知道谁是‘书呆子’了。”见王扬笑着没话说，她笑道：“十五连击！”她取出一块饼干吃了起来，回到之前的话题道：“我知道道家，但是不太了解，你想说什么？”

　　“简单来说，你应该知道万物有灵论，这也是道家的一个思想。”王扬组织了一下说辞，便道：“天下万物都是有生命有感情有灵魂的，我就不说石头了，我说植物，你觉得树、花、草是生命吗？你怎么知道它们没有灵魂？你在吃着它们。”娜塔丽咬得口中的饼干卡卡响，不屑地道：“狗屁，你这是诡辩！这一条很幼稚！”王扬笑道：“等一等，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自然。”

　　“首先，我从来都不认为人类是地球上的主宰，我们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大自然的一部分。而自然有一部分叫做吃。”顿了顿，王扬看着娜塔丽，继续说道：“你看过探索频道的动物世界吧，狼吃羊、狮子吃野牛、长颈鹿吃树叶……有些人类吃肉，有些人类吃素，也许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本质，但是！我们不应该是一种征服的心理，我们吃了它，是生命的延续和融合，我们谢谢它。但我们吃掉的只是它们的肉体，它们的灵魂依然是自由的，它们回到老天爷、上帝、耶稣、造物主……的身边，它们的灵魂会得到宁静。”

　　“所以重点不是吃植物还是动物，最重要的是我们的态度。”王扬闭着眼睛，道：“就像刚才那块牛肉，我得到它了，我和那只牛也融合了，让我听听它在天上的声音。噢，它回答我了：‘伙计，好好珍惜我的肉吧，我在上帝这挺开心的。’”娜塔丽皱着眉头嘀咕道：“那是你自己想象的。”

　　王扬没好气地摊开手，他当然希望这不是想象的，而是像《阿凡达》里面的理想世界潘多拉一样，拿自己的头发一碰就能和对方做精神交流；可惜他身处地球。在《阿凡达》里有着很多道家的思想，这是因为詹姆斯-卡梅隆在读大学时就看过很多道家的书，后来在创作潘多拉星球时，这也成了他的考虑之一。想着《阿凡达》和道家，王扬最后道：“我们杀生进食，这不是我们的选择，这是自然的选择。顺其自然，让自己成为自然的一部分，和自然、被我们吃掉的动植物、所有世界的一切东西交流和融合，这就是天人合一。”

　　娜塔丽沉默地啃着饼干，想了一会儿，忽然又道：“有趣，人和自然结合吗？但我有一个疑问。”她没有争辩的意思，很认真地问道：“我们和其它动物是那么的不同，我们学习、我们思考，我们去掉了兽性，这是自然吗？”王扬皱了皱眉头，便说道：“我想人类会这样独特，本来就是自然……”

　　一旁坐在凳子上的约书亚感到非常无聊，想要走人，但是又要“盯着”王扬，他只得托着下巴，强打着精神听着两人的话；而海瑟薇也插不上话地听着。但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这并不是第一次，那两个人经常因为某个话题而长篇大论，而这一次是关于吃素的问题，但现在好像讲的是大自然？这也是那两个人聊天的特点，等下可能会讲到宇宙，时不时还会有“几连击”。

　　“嘿，在说什么？”迈克尔-皮特拿着一瓶矿泉水走了过来。约书亚瞥了他一眼，无精打采地道：“在开朱诺脱口秀，这期的话题好像是‘该吃肉汉堡还是素汉堡’，但就像以前所有的那样，烂。”王扬、娜塔丽都和他打过招呼，两人正要介绍说着的话题，迈克尔-皮特却抢先道：“噢，你们继续。”说罢，他便匆匆地转身而去。

　　结束了一天拍摄后，剧组众人也回到旅馆休息。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娱乐新闻，王扬不禁摇头，现在的狗仔队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他都没有察觉到被拍了照片。只见这条“扬和娜塔丽亲密漫步街头”的新闻上，配有两人在小镇街头走动，有说有笑的正面照片。

　　但王扬知道在他们的左手边不远，就是整个剧组，他们只是走过去而已，根本不是报道说的“逛街约会”；而所谓的“亲密”，他和娜塔丽没有仇，不需要冷面相对，而且这是在拍电影，导演和演员是一定要沟通的，不能拍几张他和迈克尔-皮特笑谈的照片，就说他是基！

　　特别是他和娜塔丽要讨论朱诺的台词，搞笑新颖能流行，他们都说好了，允许对方无限制地打趣，这才能出来更多的灵感。而朱诺有一个性格特点就是牙尖嘴利，所以他们有时候说得就像吵架一样，互相讽刺，一开始迈克尔-皮特还劝了一回“架”。

　　握着鼠标点了点，关闭了这条无聊新闻，王扬又继续浏览着其它电影界的时事，心里却突然很想念杰西卡，他笑了笑，拿出手机按着她的号码，今天还没给她打电话呢。幸好的是，过几天《歌舞青春2》的宣传活动来到了加拿大多伦多这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