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淘金

　　在纽约度过了一个甜密快乐的新年假期后，王扬和杰西卡便返回洛杉矶，他也开始投入到《当幸福来敲门》的后期制作工作。

　　电影的剪辑师一职，最终还是落在玛格丽特-古德斯皮德的身上，王扬和她进行了一次面谈，她对于剧本想要表达的主题思想，和这个故事感人的地方、电影的节奏风格等方面，都掌握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又不失自己的独到见解；再加上两人已经有过一次合作，都熟知对方的脾气，在相处上不需要担心会出问题，所以王扬雇请了她。

　　怎么剪这部电影？两人经过了讨论，玛格丽特明白了王扬的意思，她也非常赞同，那就是按照时间轴式的单线结构来讲述故事，除了克里斯-加德纳追赶嬉皮士情侣时，回忆自己是如何成为旧金山湾区那款医用扫描仪的独家销售这一次的插叙蒙太奇外，整部电影都是以克里斯-加德纳的视角，按着时间的推动，来进行故事的推动。

　　如果是以克里斯-加德纳的住所来分段的话，那就是住在公寓、住在汽车旅馆、无家可归、再到获得成功，电影结束。原版的《当幸福来敲门》，在无家可归的部分大概有30分钟，相对于真正的克里斯-加德纳父子流浪了一年，还有他的心路变化，电影的最后有一些匆促；王扬不知道它原来的剪辑素材是怎么拍的，但他结合克里斯-加德纳真实的故事和心路，进行了一些细节修改补充和增拍，比如克里斯在教堂房间给儿子洗澡时，小克里斯会说：“爸爸，你知道吗？你是一个好爸爸。”

　　那时候的克里斯是迷茫的，是想放弃的，但他听到儿子的话，他背着身子地落泪，他要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坚持地追求幸福，让自己和小克里斯过上好日子。

　　在拍摄这组镜头时，威尔-史密斯的情感完全爆发，根本不用演，他达到了体验派最理想的境界，也就是成为了那个角色。当特里-史密斯说完那句话，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背着身子默默地流泪，然后控制不住自己地痛哭起来，竭力地咽着哭声，肩膀不停地抽动着。原本剧本到这里就结束了，但让王扬惊喜的是，那时候特里居然拍了拍威尔的肩膀，安慰地说道：“爸爸，别哭，我知道你很辛苦，但我会懂事的。”

　　这一组镜头十分感人，不比克里斯在厕所里伤心茫然地落泪的那段要差。而在剪辑上，王扬把这一段安排放到小克里斯失去了美国队长玩偶之后，他的安慰让迷茫、烦燥的克里斯-加德纳坚定了心态，父子间的那种互爱、温馨，也会在这里达到电影的最高潮。

　　同时，他在流浪汉群体的部分里，增拍了一些情节和镜头，主要是围绕克里斯-加德纳的一大心路变化，关于尊严和对梦想的执着。他之所以能脱离救济，成为正式的股票经纪人，是因为没有放下自己的尊严，他虽然穷困潦倒，落魄得要睡地铁站厕所、抢教堂的床位，但他从来没有放下过尊严，这也是他和失去自我、麻木的流浪汉的区别。

　　“玛丽格特，这里也有一段内心独白式的声音蒙太奇。”

　　剪辑室里，戴着黑框眼镜的玛格丽特坐在剪辑电脑前，掌握着鼠标，而此时的电脑屏幕上，奥克兰一个商业大楼前面，人来人往，威尔-史密斯正微笑地看着那辆红色法拉利跑车。王扬拿着剧本站在旁边，一边瞥着电脑屏幕，一边念着剧本里的旁白道：“我还记得那一刻，他们全部人看起来，都超级幸福的样子，为什么我不能也满脸幸福呢？”

　　“好的，那就需要几个笑脸的镜头了。”玛格丽特应了一声，便在这组场景的素材堆里寻找着，把出入大楼的白领、路人的笑容镜头排了进去。

　　《当幸福来敲门》里有着非常多这样的声音蒙太奇，都是纯主观声音，也就是克里斯-加德纳的旁白或者内心独白，包括“我生活的这部分，叫搭公交车”、“这部分叫冒傻气”等等，这种表现手法既可以快速地补充着故事的完整性，例如克里斯说的“28岁才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爸爸”；也能衬托着人物的内心世界和性格，让他的形象更加立体和丰满，对于传记电影来说，主人公的形象能否表达清晰是非常关键的。

　　看着屏幕上播放起来的画面，那些白领、路人都以慢镜头的速度笑着走动，王扬皱了皱眉头，让玛格丽特又反复播了几遍，道：“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太慢了？”

　　所谓的慢镜头，就是在拍摄的时候，把摄影机的拍摄频率调高在每秒24帧上面，比如每秒48帧，但电影放映的正常速度是以每秒24帧进行的，大于这个数，就会出现慢镜头的情况；相反就是快镜头。《黑客帝国》里基努-里维斯躲避子弹的那一段，就是超级慢镜头“子弹时间”，每秒达到了12000帧；现在电脑上的几组镜头当然没有那么多，只是每秒96帧而已。

　　“嗯，也许吧。这需要结合旁白的语速，还有配乐的情况。”玛格丽特点了点鼠标，将帧数调整至72每秒，问道：“现在怎么样？”王扬看了一遍，又想了想威尔-史密斯的声音语速，还有这一组镜头的气氛，道：“前面那两个笑脸白领再减少几帧，后面克里斯仰头微笑那里增加回几帧，试一试。”

　　玛格丽特点了点头，在剪辑软件上进行着调整，这种调整镜头的帧数长短，并不是她和王扬争论的地方。看到屏幕上一个路人，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着道：“年轻导演，这个女孩好像是你女朋友？”

　　“是的。”王扬微笑地耸了耸肩，里面的杰西卡一脸甜美笑容地匆匆走过，旁边的威尔-史密斯微笑地仰着头，王扬说笑地道：“相信我，后面增加几帧不是为了她。”玛格丽特一边操作着，一边笑道：“当然，不然你可以让她演一个角色？那个嬉皮女孩的年龄，我看挺适合的。”

　　嬉皮女孩？王扬的眼前浮现出那个恬静的雀斑女孩，那个角色安妮演得很好，特别是威尔-史密斯托付完毕转身而去时，她看着地上扫描仪流露出的一个贪小便宜的眼神，让人一看就知道她要偷走扫描仪了。想到那时候他说“非常好”，然后安妮满脸高兴的样子，他不禁笑了笑，现在演嬉皮女孩的女孩最适合！

　　在剪辑室待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时分，王扬才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驾车回家。在家里迎接他的是杰西卡的笑脸，还有已经做好的晚餐，在餐桌边，看着她的笑颜，听着她好听的声音，还有香喷喷的美食，王扬只觉得身上的疲倦一扫而空，大概这就是家的温暖？

　　“扬，我今天和爱琳逛街的时候，她告诉了我一个消息。”杰西卡的声音很难以置信，睁大着眼睛道：“你猜是什么？”王扬咬着手中的馅饼，皱着眉头故作思考，马上就笑道：“猜不出来，难道是她怀孕了？噢，扎卡里那家伙要当爸爸了！”

　　扎卡里经过了无数的努力和无数次的被拒，使尽了法宝，又在王扬的“指点”之下，在《歌舞青春2》开拍之前就已经打动了爱琳-伊里斯，两人也走到了一起。

　　“不是，她没有怀孕。”杰西卡笑着翻了翻白眼，又神秘地道：“但是……”她顿了顿，语气惊讶地道：“他们居然在计划结婚的事情！”王扬顿时瞪大眼睛，馅饼卡住在喉咙处，他难受地咽了下去，道：“不会吧，开什么玩笑？这么快结婚？！什么时间？！”杰西卡轻轻地摇头，道：“没有定下时间，他们现在只是计划，可能几年之后吧？”

　　王扬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很好笑地道：“杰西，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他们一周后、一个月后就要结婚了，拜托！”几年之后？这么早就计划好做什么？

　　“但是他们已经有计划了。”杰西卡轻柔地说了一声，看着对面的王扬，眼神里流露着淡淡的羡慕和渴望。王扬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顺着她的意思笑道：“那我们也该来个计划？五年之后结婚？”看到他没有多少兴奋的样子，知道他只是在哄自己，杰西卡闷闷不乐地道：“不，算了，没有计划！”

　　王扬皱着眉头放下了手中馅饼，看着她认真地道：“杰西，我就是觉得有没有计划并不重要，我是个行动派，如果我们突然很想结婚了，我们马上就奔去礼堂，这不需要什么计划。”他看了看周围，温声笑道：“而且我们现在很好，家、两人世界，甜蜜……我觉得我们已经结婚了。”

　　“嗯……抱歉，我没事。”杰西卡笑了笑，心里暗地一叹，就是现在这一切都很美好，她不想失去，她无法想象失去了会是怎么样的情况，她只是喜欢有计划，那样她会有更大的安全感。

　　“杰西卡。”王扬明显感到她还是有点不开心，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试着问道：“还是做个计划吧？”杰西卡摇头笑道：“不，我真的没事。”说罢，她便低头啃着手中的馅饼，王扬无奈地一笑，继续哄她道：“我觉得我们肯定会比扎卡里、爱琳要早结婚。计划派总会更改他们的计划，什么原因都会有……”

　　王扬哄了她很久，最后也没有让她完全地同意，但总算是把这件事撇过去了，餐桌上又恢复了欢声笑语。晚餐过后，杰西卡便收拾餐具和厨房，王扬本想帮忙，却接到了乔恩-菲尔蒂梅尔的来电。

　　“嗨，乔恩？有什么事吗？”王扬来到客厅的藤沙发边坐下，拨开了抱枕，靠着沙发，对着手机笑道：“你都很久没有打给我了，肯定有什么事。”

　　那边传来了乔恩-菲尔蒂梅尔的声音，他呵呵笑道：“扬，是关于《鬼影实录2》分红的事情，款项大概几天后会打到你账户上，你要来狮门公司看看票房的具体数据吗？”

　　《鬼影实录2》在北美上映2个月，最终收下了接近3500多万的票房，如果再加上还没有上映的海外市场，和未来的DVD收入，足够收回成本，而且小赚，但王扬的20%税后票房分红，实在不多。

　　“你们把数据文件发到我的邮箱就行了。”王扬很没所谓地说道，他并不怕狮门公司会隐瞒票房，狮门的信誉向来很好，再说《鬼影实录1》赚那么多钱，狮门都没有拖欠过一毛，何况《鬼影实录2》那么一点点？他解释道：“我最近每天都要忙《当幸福来敲门》的后期剪辑，而且我信得过你们。”

　　“哇，又一部大卖的电影！扬，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再次合作？”乔恩-菲尔蒂梅尔再一次重提旧话，在火焰电影宣布《当幸福来敲门》的计划后，他就第一时间联系了王扬询问合作的可能性，但王扬最后谢绝了他。马上，他便听到王扬说道：“乔恩，暂时都没什么机会，或者你们有制作《鬼影实录3》的想法吗？”

　　乔恩很无奈地噢了一声，自嘲地道：“你知道，这部续集并不算成功，我们搞砸了，前作积累的人气也挥霍完了，所以……”他呵笑了一下，又道：“不过如果你来执导《鬼影实录3》，我们非常乐意投资！”

　　“得了吧，我今年的档期满了。”王扬笑了笑，安慰地道：“乔恩，我相信你们很快就能找到新的《鬼影实录》了，这是狮门的强项，不是吗？”那边的乔恩很开心地说了句“是的”，道：“过几天就是圣丹斯电影节了，我们准备去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鬼影实录》。扬，你们去么？”

　　圣丹斯电影节？王扬微微一怔，便反应了过来，看看日期，今年的圣丹斯电影节的确快要开幕了！这是独立电影的重要节日，每年1月18号在犹他州的帕克城举行，为期11天，到时候，无数的独立电影人带着自己的电影前去参加，希望得到电影公司的赏识；而无数的电影公司也会到帕克城进行一场伯乐之旅。在《鬼影实录》寻求发行的那段日子，这些电影节正是他最后的后路。

　　“嗯，当然，我们也会去凑热闹。”王扬稍一想公司的财务，大概能购买一部两部的独立电影了，他笑道：“说不定能淘到什么宝贝。”

　　乔恩-菲尔蒂梅尔哈哈一笑，似认真似开玩笑地道：“别让我知道是什么电影，不然我绝对会和你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