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前尘 第三百九十二章 原罪告解坠水德，堕落大道再升华

    就在血色巨鲲飞到了黑帝祭台最高处之时，一道通天光柱从祭台上冲天而起。


    只见耳道神伸手一引，身边的纯钧、湛卢、鱼肠、龙渊四剑便冲天而起，引着这光柱由下到上，贯穿了巨鲲的身躯。


    又有一横与其交错。


    虚空之中无数九幽秘文蔓延，赫然有一条阴河浩浩荡荡而来，同样贯穿了光柱。


    那一竖通天，以四剑为引生生打破了头顶苍穹，显露出南天门的虚影。


    那一横划破虚空，牵引滚滚九幽黑暗，贯穿过去未来！


    一横一束交错，飞升的通天光柱和九幽的黑暗交错成一个十字……


    欧冶子顿时一怔，惊疑道：“是谁提前在此地布置了如今惊天的仪轨？”


    分身被挂在了十字架上的血海魔祖更是惊异：“堕落道果？”


    “难怪你以智慧道果祭祀生命，会诞生我这分身，智慧居然也是堕落的一种途径？不对，不仅仅是堕落道果……”


    “还有升华！”


    早在钱晨来此地给徐福塑造身躯的时候，便以升堕道果布置了原罪化胎秘仪，得益于造化鼎在司辰世界布置的这道堕落秘仪，其能汇聚无穷原罪，污染大神通者的化身，使其堕落而生出差别心。


    这本是造化鼎用来分裂钱晨的化身的布置，却被钱晨用到了血海魔祖身上……


    以魔祖的级数，本不至于被这等小手段算计。


    奈何血海魔祖的道果乃是生命。


    其为诸天万界一切生命的起源和总和，就像司辰世界一切生灵的灵性源头乃是明尊一样，诸天万界一切生命的源头皆是生命道果。


    这也是太上将生命道果许给血海魔祖的缘故。


    生命道果具有将诸天万界一切生命融为一体，化为血海的本能。


    与黑暗道果一般，都是极度禁忌的道果。


    太上将这两枚道果交给了诸天万界之中，他最信任的两位大神通者执掌，由最慈爱的九幽和最豁达的血海，看守这份禁忌的大道根源。


    一切后天生灵，都是龙皇以始祖道果，从原始生命胎海之中分化而出。


    血脉正是生命分化的隔阂。


    但早在龙皇创造最原始的生命之前，便有异物从天外而来，撕裂了原始生命胎海，甚至龙皇本身就是原始生命胎海受异物污染而诞生的神只。


    而那异物，便是‘人’！


    生命的分化的诞生，是原始生命胎海，生命道果的大一统力量被‘人’污染之后，产生差别心。


    龙皇由原始生命胎海之中堕落，诞生。


    在本能的驱使下，龙皇搅动胎海。


    从其欲望中诞生自己的配偶始龙，然后阴阳交媾，撕裂生命胎海，诞生原始龙族的过程。


    因此以智慧祭祀，或者说污染生命道果，正是在重复龙皇从原始生命胎海中诞生的过程，亦是造化的一种极度玄妙的仪轨。


    正因为这种祭祀的本质是污染和堕落，即便是血海魔祖也无法抵御堕落道果撕裂其血海，诞生其分身。


    而升华堕落本为一体。


    既然无法抵御堕落道果，当然也无法抵御此番的升华仪轨——原罪告解仪式！


    血海魔祖感觉到升华道果在消除化身和自己之间的差别心，将其升华冲击向自己的本质，不由得目瞪口呆。


    并非是此等妄举震撼了他，而是这背后蕴含的，钱晨对于太上的图谋，深深震动了他，叫他真正正视起那太上的尘身来。


    这一刻，他才再不把钱晨当成太一的附庸，当成过去的第三魔祖！


    “好胆，好胆子！”


    血海魔祖恨不得给他竖个大拇指：“智慧乃是从生命中堕落而出的力量，能认识到这一点，胆敢以堕落道果撕裂我的本体，已经够我高看你一眼了！敢用我做实验，去算计如何升华回归太上，将他从大道之中污染堕落出来，老祖只能称赞你一声好胆！”


    “你既然有此胆量，老祖我助你一臂之力，又如何？”


    那只被天地间两道纵横交错的光柱贯穿，犹如挂在十字架上的巨鲲，顿时身躯蠕动。


    一瞬间巨大无朋，堪比一个世界的身躯就开始蠕动，分化。


    无数触手，无数血肉，无数器官，都从那血鲲之上分化出来。


    一瞬间无数血丝好像脐带，连接着数以亿亿万万计算开始蠕动分化的生命。


    血海魔祖亲自演化生命道果，主动以生命道果去求堕落之道，将一切生灵从原始生命胎海之中诞生后的分化，于自己的分身之上显露。


    那一瞬间，巨鲲就好像解体成了一株巨大的，蕴含一切生灵分化，净化的生命之树。


    那种背离原始生命胎海，背离生命道果本身的堕落之力，那种一瞬间血海分解成无数生命形态，却又半连接，融化在一体的恐怖景象，让欧冶子都闻之色变。


    “生命堕落！”


    “快闭眼，这乃是血海魔祖亲自出手展示其魔道，道君之下都不可直视，沾染一丝气息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但耳道神好像早有察觉，先一步以胜邪剑出手，斩落数道剑光，护住地仙界，乃至诸天万界的群小。


    胜邪的剑光斩却那蔓延的堕落气息，隔绝了那些元神之下小辈的感知。


    但附近的元神真仙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张天师身躯畸变，不得不以天师剑雌雄交错，日月同辉，斩掉自己肉身不断分化，诞生，孕育，产卵的种种异形。


    只是沾染了一丝生命堕落气息，纵然是以元神之尊的躯壳，都在不停地分化，诞生各种异种生命。


    好在元神真仙的本质，都在元神。


    此番肉身异变，他们一个个御出元神将自己肉身的异变斩去。


    但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就有妖族元神小圣惊恐道：“为什么我元神也被污染了！”


    金乌小圣看着自己元神的腹部第三足紧握，内中似乎在孕育一尊禁忌生命。


    欧冶子指尖弹出一缕剑气，斩掉了它小腹孕育那畸形的独腿毕方：“尔等元神受血脉法影响极大，纵然炼成了元神，亦要受那生命道果影响。其他元神真仙，元神未必不会分化生命，但总比你们妖族要晚一些。”


    金乌太子惊恐道：“这么说我妖族岂不是被生命道果天克？”


    欧冶子惊诧的看了他一眼：“你以为不是吗？血海魔道本就是最克制你妖族的道统之一啊！”


    “若非龙皇的始祖道果失落，龙族更是你妖族的天生领袖，只是它们不太看得上你们而已！”


    远在始皇陵深处的钱晨已然顿足，微微闭目，堕落道果之中无数生灵从生命本源中堕落出来的种种形态在道果之中不断演化。


    随着那挂在原罪受胎仪轨上的巨鲲演化无尽的生命堕落之道。


    诸天万界穷尽生灵演化的道理一点一点铭刻在了堕落道果中，催动这枚道果不断成熟。


    “灵魂堕落，生命堕落……”


    “两种堕落大道的力量，一种让我摸到了智慧道果，一种则让我感悟到了始祖道果！”


    “灵魂堕落、生命堕落、时间堕落、空间堕落、命运堕落、真理堕落、因果堕落、情感堕落、欲望堕落……”


    “堕落即是背离，三千大道极乐落，原罪真炁，凝！”


    “亵渎真炁、畸变真炁、污秽真炁、变异真炁、扭曲真炁、恐惧真炁、憎恨真炁、疯狂真炁、怨毒真炁、饥饿真炁、诅咒真炁、混乱真炁、悖论真炁、愚蠢真炁、腐蚀真炁……”


    “多谢血海魔祖助我完善堕落大道！”


    “三千堕落真炁凝聚原罪祖炁，我的堕落道果已然小成，总算上得一点台面了！”


    “可惜我不能将堕落道果寄托九幽，不然，这诸天万界之中，能挡住我伸手一指的大堕落术，不被拉入九幽的人就不多了！若是我将堕落道果沉入毁灭，即便是道君面对我这原罪祖炁，大堕落指，也要悠着来！”


    钱晨如血海魔祖所想那般，一瞬间颠倒升堕道果，将那种种背离堕落尽数扭转为升华。


    十字架上悬挂着，已经分化为无数生命扭曲的巨鲲，在一瞬间就化为一道灵光。


    最纯粹，极致升华的生命之灵光。


    向着血海魔祖这个本尊升华而去，一如昔日钱晨在司辰世界布置的大天魔本我真符的仪轨。


    这道灵光映照到了血海魔祖本尊之上！


    生生借助那升华之灵光，映照出血海魔祖太古之前的本源，旧身。


    太古黑帝的身影，从血海魔祖的身躯之中映照出来。


    这时候无尽的原罪祖炁，堕落大道将那黑帝水德大道缠绕，生生拉拽了下来。


    血海魔鲲极致升华，又极致堕落。


    那惊天动地，让始皇陵中不知多少大方士为之动容的仪轨，终于将一枚纵然道君亦不可见其全的庞然大物，从大道之上拉了下来。


    天地，在那一刻并非震颤，而是褪色。


    并非黑暗降临，而是构成“存在”本身的那些最基础的要素——光、声、质、形、乃至空间与时间的“实感”。


    都如同被投入深水的水墨，在一种无法抗拒的伟力下晕染、稀释、趋于苍白。


    诸多元神真仙，面对那从黑帝祭台之顶落下的‘存在’，都只能失声。


    甚至自我本身都在它面前扭曲，变形。


    苍穹不再是苍穹，它失去了深度，变成一张被无形巨手揉皱又试图展平的薄绢，布满无法理解的褶皱与流光溢彩的裂隙。


    始皇陵的大地也不再坚实，它如同镜湖映照倒影。


    然而倒影中的一切——山川、河流、生灵——都在剧烈地扭曲、拉伸、破碎。


    又在破碎的瞬间重组为全然陌生的、违背一切常理认知的形态……


    紧接着，是所有人“感知”的崩塌。


    道君之下的存在，都感知到一种并非死亡般的寂静，而是所有声音——风声、水声、心跳、乃至法则运转的细微嗡鸣——都被一种更庞大、更本质的“背景音”所吞噬。


    比起以往道果降临，还要恢弘亿万倍的存在——大道本身的一部分。


    降临了！


    黑帝水德大道，终于被钱晨布置的原罪受胎秘仪，生生拉下。


    “我虽然不知道仙秦如何将五帝大道拉下，多半是和其他大方士的道果有关。”


    “但我却可以自己掌握的升堕道果，再次把五帝大道拉下来！”


    钱晨龇牙咧嘴，有点吃力。


    “这五帝大道根本不是什么道果啊！”


    “道果是以自我扭曲大道趋于圆满的产物，但祂们走的分明是另一条路，为大道染色，赋予人格？一如昊天的诞生？但绝不仅仅是染色那么简单，一滴水如何给大海染色？同样以自我为大道赋予人格，也是不可能的……”


    “这是一种有别于道果之路，但绝不逊于其的大道。”


    “难怪太古五帝的天庭，不叫五行天庭，而是叫五色天庭。”


    “黄帝、赤帝、黑帝、白帝、青帝，祂们以色为名，原来是他们所修的道路，是一种为大道染色的过程，祂们为大道赋予自我和人格，却没有被冲淡，磨灭自我，这就是昊天——旧天天帝为祂们开辟的道路吗？”


    “不改变大道的本质，仅仅为其染色！”


    “染上五帝自我的颜色……”


    钱晨感觉到，纵然是自己专门为拉人下水而诞生的堕落道果，都无法拉下黑帝水德太久。


    “太上以自我诠释，扭曲大道，故而名‘道’。”


    “天帝以自我染化、镀色大道，此名为‘德’。”


    “所以五帝大道并非道果，而是一种‘德’，‘德’究竟是一种什么状态，和道果截然不同。”


    “我的堕落道果，如果只是拉道果，只要拉住道果的圆心，道君极度凝聚的自我所在，便能轻松拉住道果。”


    “但黑帝水德没有中心，它浑然如天，一根绳子怎么拉住‘天’？”


    “仙秦绝不是用我这种笨办法……”


    钱晨透过金银童子，看到欧冶子瞪大了双眼，看着堕落大道拉住黑帝水德，就好像看见一个大力士把天给拉下来了一样。


    有一种颠覆认知的惊骇。


    而钱晨的堕落道果，在拉力之上，全是数值的美。


    耳道神上去，挥着毛笔啪啪在欧冶子脸上甩了两下，他才清醒过来。


    伸手一指，黑帝祭台上无数祭天石人身上骤然飞出一道道金色的锁链，将显露的黑帝水德拉住。


    “原来是‘信仰’，以昊天之法，拉下昊天之德，果然对路。”


    钱晨感觉到堕落大道压力剧减，便悄悄松了松道果。


    黑帝祭台之上，无数金色的锁链犹如倒流的雨，连接上那黑沉沉一片的天穹。


    此时伴随着四道微微的震动，始皇陵东南西中四个方向，都有漫天的锁链冲天而起，拉下青、赤、白、黄四色之天！


    其他几帝的祭台和赫然发动，将完整的五帝之德拉下……